□卜尚尚 乙常青
讀詩時,在疏通字句的基礎(chǔ)上,應(yīng)充分調(diào)動自己的審美知覺,通過再造想象,進入詩歌營造的藝術(shù)空間,走入詩人的心靈深處,激起心海浪花朵朵,間接地體驗和參與藝術(shù)化的生活,從而豐富自己的審美素養(yǎng)和情感知覺。那么應(yīng)怎樣沖破詩歌語言的物質(zhì)外殼,深入到詩人創(chuàng)造的主觀意象中去呢?
讀出畫面,構(gòu)建風(fēng)景。一首好詩就是一幅優(yōu)美的畫,詩人在描繪這幅畫時,最直接的材料是形象。詩人將生活的大海濃縮為一滴藝術(shù)的水珠,將廣闊的大地囊入寸幅筆墨中;讀者是將藝術(shù)的水珠恢復(fù)為生活的大海,從寸幅筆墨回歸到廣闊的天地。要實現(xiàn)這一回歸的過程,只有一條途徑:藝術(shù)再創(chuàng)造,即在飛馳想象的基礎(chǔ)上,連綴意象,讓詩中描繪的聲、光、色、態(tài),像電影畫面一樣在頭腦中顯現(xiàn)出來。如辛棄疾的《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將江南山村的廣闊天地囊入“驚鵲、鳴蟬、稻香、蛙鳴”的筆墨中,讀者借助想象腦海中幻化出如此景致:江南夏夜,月光皎潔,亮如白晝,鳥鵲以為曙光照臨,驚跳枝間,弄得枝杈簌簌作響;清風(fēng)徐來,詩人踽踽獨行,耳聽蟬鳴鵲叫,鼻聞稻香馥郁,在蛙聲伴奏下,似乎聽到了豐收的喜訊。真是鵲聲、人聲、蛙聲,聲聲清脆入耳中,月光、水光、星光,光影陸離映眼前。畫外更有詩人對豐收的企望之音,對農(nóng)人的關(guān)切之情。
讀出動態(tài),體會詩情。詩人看到的景物都是鮮活的,富于動感與變化,當我們把詩中景物連綴成一幅(幅)圖畫之后,還須通過察言觀色,理出飄逸之緒;琢磨感官,覓蹤生情之因?;o為動,捕捉詩詞中花開枝顫,云飄有聲的特性;移步觀景,體會詩詞中空山傳響,大形無痕的微妙。如韋應(yīng)物的《滁州西澗》:“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深樹鳴。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睘樯抖皯z”?是因為澗邊幽靜,芳草鮮美而使作者“獨憐”嗎?恐怕就不止是草本身的原因了吧,可見這是作者的一種偏好,一種生性。應(yīng)該是詩人不喜鬧市,眷戀江湖的特點使然。不僅草讓人憐愛有加,黃鸝也好像善解人意:鳴聲悅耳卻藏身枝葉繁密的樹巢之上,也是并無撩人之意,頗具隱士之風(fēng),聲籟天成而不承樊籠之歡,但是機緣雅士,這樣寫,是不是顯示出詩人有一種自得之情?并非所有的好事都趕上他一個人,正覺賞心悅目,不想春潮暗生,暮雨疾至,讓人怎不心生惆悵?惶惶然來到渡口,連呼船家不聞回音,只有小船兀自橫泊在江濱水畔。無人管束的不系之舟是否算是作者自渡并濟人的一種寄托?詩人看到的,聽到的,觸到的,感應(yīng)到的,思想到的,我們都慢慢地挖掘出來,寫作的意圖與詩作的主旨就不難尋味了。
穿透情景,感悟哲理。有些詩在顯露詩情畫意的同時,還給讀者以豐富的想象和啟迪,情韻美之外還放射出哲理的光芒。朱熹《觀書有感》:“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云影共徘徊。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卑氘€大明鏡一般的池塘,水澄澈清凈,映照著來回閃動的天光云影。要問這池塘怎么這樣清澈,原來有活水不斷的從源頭流來啊!這是借物喻理的名詩,具有多方面多層次的理趣之美。首先表現(xiàn)出的是讀書有悟時的那種靈氣流動、思路明暢、精神清新活潑而自得自在的境界。在這感受之外還有豐富的內(nèi)涵和寓意,人們要不斷吸取新知識,才能日新月異的進步,啟示讀者只有思想的活水永遠激蕩,方能才思不竭。詩人將這一深刻的哲理融入悠悠的水流中,灌進明凈的池塘里,將古詩中的哲理美推向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