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詞匯學視角探析十二生肖動物詞的英文譯法

梁璐璐

(遼寧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遼寧 大連 116029)

語言與文化存在密切的關(guān)系，文化是語言的土壤，語言是文化的載體。一般來說，人類的基本生活方式是一致的，人類的理性思維也存在很多共性，所以任何兩個社會都有文化重疊的現(xiàn)象，從而給不同語言間的互譯工作提供了可行性。然而，語言除了具有基本意義外，還具有其文化內(nèi)涵，即附加在概念意義之上，帶有一個民族文化和感情色彩的意義，由此導致兩種語言之間的互譯并非易事。十二生肖是中華民族寶貴的文化產(chǎn)物，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狗、豬十二種動物形象均來自與人類日常生活和社會生產(chǎn)關(guān)系密切的動物，這些動物名稱所構(gòu)成的集合成為中國人最熟悉的文化符號，包含了中華民族悠久的歷史和文化背景，蘊藏著我國各民族對人生的看法、生活方式和思維方式。因此，探討生肖動物詞的英文譯法對于傳播我國的優(yōu)秀文化，減少跨文化交流中的障礙，具有重要的意義。

一、生肖的起源

生肖在文獻中出現(xiàn)可追溯到西周時期，《詩經(jīng)·小雅·吉日》有“吉日庚午，即差我馬”，意思是庚午吉日時辰好，是躍馬出獵的好日子。其中庚午馬與現(xiàn)今生肖中的午馬對應。生肖出現(xiàn)最早的考古實物資料是于20世紀七八十年代考古發(fā)現(xiàn)的秦簡中。湖北云夢睡虎地秦墓出土的竹簡《日書·盜者》和甘肅天水放馬灘秦墓發(fā)現(xiàn)的秦簡《日書·亡道》中均有十二生肖的記載。現(xiàn)存?zhèn)魇牢墨I中最早系統(tǒng)記載十二禽的是東漢王充的《論衡》，《論衡》十二禽名及與十二地支的相配關(guān)系，和后代的十二生肖已基本相同。［1］動物是人類生存和發(fā)展的物質(zhì)基礎(chǔ)，“牛、馬、羊、雞、狗、豬”是六種已經(jīng)被人類馴化了的動物，在古代農(nóng)業(yè)社會中它們關(guān)乎人們衣食住行等基本的需求。漢語中有“六畜興旺”的說法，代表著家族人丁興旺、吉祥美好?！笆?、虎、兔、蛇、猴”是最為人類所熟知的野生動物，生活在人類周圍，與人類接觸頻繁?！褒垺笔且环N現(xiàn)實中不存在的動物，但對于中華文化具有非凡的意義。這些動物具有鮮明的形象，突出的特征，在中華文化中，人們根據(jù)它們的外貌、習性等特征賦予它們特定的情感和喻義，不同的含義和象征。

二、生肖在英漢兩種語言中的差異

由于英漢兩種語言分別來自差異巨大的兩個語系，無形中增加了語言互譯工作的難度。另外，漢、英兩大民族在地域生態(tài)、歷史傳統(tǒng)、宗教信仰、傳統(tǒng)觀念、審美情趣等文化個性方面各有千秋，文化間的差異也在所難免?？傊诓煌幕?，有些詞具有不同的文化內(nèi)涵、民族色彩，而有些詞則為某種文化所特有，在其他文化中是空缺的。以表示動物名稱的詞語為例，指示同一種動物的詞在各自語言中經(jīng)常具有不同的喻義，而指示不同動物的詞有時卻又具有相同或相似的喻義。正是由于這種文化上的不完全對應現(xiàn)象，中國十二生肖的英文譯法迄今為止都沒有統(tǒng)一的標準。具體而言，2015年是中國的農(nóng)歷羊年，而“羊年”的譯法在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引發(fā)了全球性的討論。國外媒體包括《華爾街時報》、英格蘭《曼徹斯特晚報》、美國CNN 等均對中國生肖羊年的英譯意見紛紜、難達共識，以至于針對該詞出現(xiàn)了多種英文釋義，例如:the year of sheep(綿羊)、goat(山羊)、ram(公羊)等，還有媒體質(zhì)疑:“是否可以用母羊ewe、羊羔lamb 等詞來表達相同的意思?”《紐約時報》甚至把羊年譯成了“有角反芻動物年”(Lunar New Year celebrations to welcome year of‘a(chǎn)ny ruminant horned animal’)。由此可見，要將一種語言中的某個詞在另一種語言中找到對等詞并非易事。有鑒于此，筆者現(xiàn)將國內(nèi)漢英字典、報紙、媒體中出現(xiàn)的十二種動物名稱的不同譯法予以匯編，如表1所示。

表1 十二種動物名稱的不同譯法

從表1中可以看出，十二生肖中僅虎、蛇、馬、猴、狗五種動物具有統(tǒng)一的譯法，分別同英語中tiger、snake、horse、monkey、dog 相對應，另外七種動物均出現(xiàn)兩種以上的譯法。

過去已經(jīng)有研究者從生肖物理特征、文化含義、流行的英文用法、文化交流等方面分析生肖詞誤譯的現(xiàn)象，選取正面的、積極的意義提供生肖詞的譯法。本文將在前人研究基礎(chǔ)上，以詞匯學的研究視角為切入點，從語義、認知、文化含義等方面對上述十二種動物的英漢名稱進行對比分析，盡量選出既能體現(xiàn)中國文化內(nèi)涵，又符合跨文化交際標準的較為恰當?shù)膭游镌~譯法。

三、生肖的具體譯法與分析

從漢語角度來說，十二種動物名稱皆屬于現(xiàn)代漢語詞匯系統(tǒng)中的基本詞，并且在漢語中這些動物名稱均用一個詞素來表示。從認知角度來說它們都是基本范疇詞。而每一種動物也包含了獨特的文化含義。因此，在翻譯過程中也應該盡量保持其形式上的一致，并在意義上傳達出中華文化特色。

1.鼠譯成mouse 還是rat?

漢語中鼠是一種嚙齒動物，體形有大有小。種類有500 多種，分家棲和野棲兩類。鼠(俗稱“耗子”)本義是一種溜來溜去喜歡鉆洞的、人人喊打的有害動物，有的能傳播鼠疫等病原，并危害農(nóng)林草原，盜食糧食，破壞貯藏物、建筑物等?！对娊?jīng)·國風·魏風》中有《碩鼠》一文，“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女，莫我肯顧”，意思是大老鼠啊大老鼠，不要偷吃我的黍。多年一直侍奉你，你卻從不顧憐我。這首魏國的民歌，刻畫出了令人憎惡的偷食老鼠的形象，實際上是用鼠比喻不勞而食的剝削者。鼠也指膽小的人，懦夫。“鼠”在漢語中形象來自于人類對其的認知，形態(tài)猥瑣，行為鬼祟，偷偷摸摸。漢語俗語中有“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的說法，因此“鼠”具有貶義色彩。

在西方國家，老鼠可分為rat 和mouse。rat 是指個頭稍大的老鼠或者山鼠，rat 一詞屬于西方文化的隱喻詞，可直接轉(zhuǎn)義指稱叛徒、變節(jié)者、告密者。這來自于羅馬文化中的一個迷信:船出航如果會遇難，老鼠即在出航前逃離這艘船;房子要倒塌時，老鼠也會事先逃走。to rat on sb.意味著“告發(fā)、背叛、告密”。rat fink 指的是“叛徒，卑鄙小人”。因此，rat 從文化喻義上講與漢語鼠的文化認知并不相符。mouse 是指形態(tài)較小的老鼠或是田鼠，英語中有as quiet as a mouse 的說法，mouse成為安靜的喻體。語言是發(fā)展變化的，語義也在不斷改變和增加。例如隨著科技的發(fā)展，“mouse”一詞在字典中增加了“鼠標”的義項。mouse 在西方動畫片《米老鼠和唐老鴨》中因Mickey 已成為經(jīng)典形象，在影片《精靈鼠小弟》(Stuart Little)中小老鼠的形象也深得人們喜愛。融合中西文化，生肖鼠從形象上、語義上比較貼近mouse，盡管文化喻義上存在差異，但譯成mouse 更容易被西方人接受。

2.牛譯成ox 還是bull?

漢語“?！睘椤傲笾弧?，哺乳動物，反芻類，身體大，趾端有蹄，頭上長有一對角，尾巴尖端有長毛。力氣大，供役使、乳用或乳肉兩用，皮、毛、骨等都有用處。常比喻固執(zhí)或驕傲，也比喻受驅(qū)使的人。牛在中國文化中是勤勞的象征。牛的力氣巨大，古代就有利用牛拉動耕犁以整地的應用，成語“九牛二虎之力”比喻很大的力量。牛在悠久的中國農(nóng)業(yè)史中是主要的農(nóng)耕工具。牛勤勞忠厚，贏得人們對它的熱愛和贊譽。魯迅曾寫下“俯首甘為孺子?！钡拿?。

英語中的牛有ox，bull，bullock，cow，heifer，steer，calf 等單詞。首先從語義學角度上講這一組同義詞都指代同一種家畜:牛，但在共同的基本意義之下，這些詞的詞義側(cè)重點不同。ox 指的是閹割的公牛，老式用法中泛指飼養(yǎng)的牛，不分性別，也常指專供使役的家牛。bull 則指未閹割的公牛，通常為繁殖所用。bullock 和steer 都指閹牛，前者多為耕耘之用，后者常指肉用公牛。cow和heifer 均指母牛，前者為成年母牛，后者則指三歲以下，未產(chǎn)過幼畜的小母牛。calf 指的是兩種性別的小牛犢。在英語中，bull 帶有好斗的習性，給人突出的印象是性情暴烈、桀驁不馴、橫沖直撞、雄健好斗，也常用來比喻壯漢。生肖牛譯成ox更貼近牛力氣大、辛勤勞作的形象及文化喻義，因此更利于文化的交流。

3.兔譯成rabbit 還是hare?

兔是一種膽小的動物，突然的喧鬧聲、生人和陌生動物，如貓狗等都使它驚慌失措。兔子在人類的認知中是溫順可愛的小動物，敏捷行動，如成語“靜如處子，動如脫兔”所描繪。兔在中國文化中象征著機靈善跑，同時因為嫦娥奔月的民間傳說，和月亮關(guān)系密切。

英語中rabbit 指家兔，hare 指野兔。rabbit 在英語文化中被賦予膽小怕死的含義與象征，而hare 有“發(fā)狂、輕率”的意義，比如hare-brained?！癿ad as a March hare”指像三月野兔般瘋狂。因為三月是野兔交尾期，在這期間它們顯得特別容易受驚、瘋狂。［2］莎翁的《羅密歐與朱麗葉》第二幕第四情景中有這樣一句對話:

Romeo:What has thou found?

Mercuto:No hare，sir.

莎翁使用了雙關(guān)語表現(xiàn)手法:hare 本義為野兔，熟語有娼妓之意。［3］因此hare 多帶貶義色彩。因此生肖兔譯成rabbit 更能傳遞溫順可愛的形象。

4.龍譯成dragon，Chinese Dragon 或者Loong還是Long?

龍是十二生肖中唯一非真實存在的動物。龍的歷史悠久，在湖北黃梅白湖鄉(xiāng)發(fā)現(xiàn)6000 多年前“卵石擺塑龍”的形象有魚尾、獸爪、蛇身、鹿頭，龍首高昂，長角后揚，張嘴曲頸。一些學者認為龍是遠古華夏民族的圖騰，在幾千年前靠天吃飯的時代，風調(diào)雨順對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有著重要影響，而龍在中國神話里主管雨水，代表著多產(chǎn)和富饒，與水和天有關(guān)。在我國古代傳說中，龍是降雨和懲治妖魔鬼怪的神奇動物，是吉祥和力挽狂瀾的象征。歷代帝王都稱自己是“真龍?zhí)熳印?，龍又象征皇?quán)。中國人稱自己為龍的傳人。龍對中國人來說也是非常神圣的，它是中華民族大團結(jié)的象征，是中華民族凝聚力的標志。中國的龍是秉性良善的，象征祥瑞。很多漢語成語與“龍”有關(guān)，如“龍飛鳳舞”、“龍鳳呈祥”、“藏龍臥虎”等，而且多為褒義詞。

但西方人對“龍”的聯(lián)想和看法與中國人完全不同。西方傳統(tǒng)的“dragon”與華人心中的龍有天壤之別，牛津辭典中對龍的解釋:一種有翅膀和長尾巴會噴火的、具有攻擊性的動物(a large fierce animal with wings and a long tail，that can breathe out fire)，也可指悍婦、母夜叉。［4］515在西方文化中，“龍”是貶義詞，千百年來代表混亂，象征邪惡與恐怖?！癲ragon”是古英文史詩主角貝奧武夫(Beowulf)除之而后快的魔獸，也是英格蘭守護神圣喬治(St. George)要殺戮的惡煞。

漢語“龍”和英語“dragon”從形象和文化內(nèi)涵上完全不對應，因此龍譯成dragon 并不合適。當今，隨著國際交流日益頻繁，西方世界也已經(jīng)了解到，龍在中國神話里主管雨水。中國的龍是一種皇權(quán)、尊貴、吉祥的象征，而不是西方傳統(tǒng)中邪惡的代表。劉白玉建議將龍譯成Chinese Dragon，既可以在文化含義上不與西方的龍發(fā)生沖突，又可以保留中國幾百年約定俗成的譯法，以達到東西文化交流“和諧”的目的。［5］但其他11 種動物均譯成一個詞，而Chinese Dragon 卻是兩個詞，這種翻譯方式破壞了語言形式上的一致性。

趙湘指出，翻譯不僅是兩種語言的轉(zhuǎn)換，也是兩種文化的交流。翻譯可以在兩種文化之間傳遞信息，但語言中的微妙之處和文化所固有的含義，卻很難傳遞。［6］文化負載詞的確是翻譯中的難點。英語在一千五百多年的發(fā)展中，從其他語言例如法語、拉丁語、希臘語、日語以及漢語中吸收了大量的詞匯。英語中的silk(絲綢)、litchi(荔枝)、kowtow(叩頭)、oolong(烏龍茶)等是在19世紀末之前進入英語的漢語借詞，已被記載到英國語言史專家M.S. Serjeantson 的論著《英譯中的外來詞歷史》中;［7］80而pinyin(拼音)、longan(龍眼)、Maoism(毛澤東主義)、tai chi chuan(太極拳)等已被收錄到1983年出版的《韋氏第三版新國際英語大辭典》補編《九千詞》中。［7］87其中烏龍茶和龍眼兩個詞值得注意，其中都包含了“龍”這個詞素，均采用了音譯的方式，這給予譯者一些啟發(fā)。岳峰(2000)探討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傳播中音譯的必要性和可行性，提出了拼音規(guī)范、相約成俗、優(yōu)化選詞、借詞發(fā)揮、音義結(jié)合等音譯的操作技巧，希望帶來更準確更大幅度的文化交流，讓世界了解華夏文明，力求讓另一種文化的讀者能正確理解譯文。［8］翻譯過程不僅是語言轉(zhuǎn)化的過程，而且反映了不同社會特征的文化轉(zhuǎn)化過程，能夠體現(xiàn)語言和文化的歷史和共時的變化和差異。［9］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和交流的日益增進，這個音譯詞及所傳達的文化內(nèi)涵會逐漸被另一種語言接受，成為另一種語言的一部分。音譯不失為解決翻譯文化負載詞的一種有效方法方式，考慮到Loong 并不是規(guī)范的拼音形式，因此筆者建議將“龍”翻譯成“Long”，一則符合音譯標準，二則和已有的借詞相互呼應。

5.羊譯成sheep，goat，還是ram?

羊是人類的家畜之一，有毛的四腿反芻動物，我國主要飼養(yǎng)山羊和綿羊。下義詞的定義是“其意義可以說包括在另一個詞義之中的詞”，［7］63在語義上“羊”屬于上義詞，山羊和綿羊?qū)儆谙铝x詞。根據(jù)民俗學家的觀點，羊年生肖的象征物既可能是綿羊也可能是山羊，綿羊在北方的大草原上很常見，而山羊在漢族聚居地區(qū)作為家畜更為常見。如果基于生肖是漢族傳統(tǒng)這個事實，則“羊”更可能指的是山羊，除此之外，在中國生肖郵票和剪紙上出現(xiàn)的往往是帶胡須的山羊形象，圓明園生肖噴泉獸首也是山羊頭。從認知上，羊具有溫馴、弱小的形象，但從文化內(nèi)涵角度來看，羊通“祥”，是吉祥如意的象征?！凹椤痹诠糯懳膶懽鳌凹颉薄Ｑ驕仨?，民歌有“我愿做一只小羊，依偎在戀人的身旁”。羊肉味道甘美，一向是膳食的主要原料。從羊的字有“美、善、羹、羨”(見到羊肉就流下了口水)，都和“美事、美餐、美味”有關(guān)，由此引申為“吉祥、美好”。［10］羊反映出中國人的民俗心理及對羊的喜愛褒贊，并不區(qū)分是何種羊。

英語中sheep 指綿羊，goat 指山羊。在語義上，goat 和sheep 在同一級;sheep 屬于上義詞，而ram (a male sheep)公羊、ewe (a female sheep)母羊、lamb (a young sheep)小羊羔屬于下義詞，均包含在sheep 一詞中。從詞匯的感情色彩上說，sheep 屬褒義，goat 帶有貶義色彩。英國氣候溫和，四季溫差不大，歷史上牧羊業(yè)很發(fā)達。goat(山羊)性情好斗，雄性尾部有臭汗腺散發(fā)出惡臭，因此，英民族對goat 有厭惡感。此外，民俗中將goat 作為淫蕩邪惡的象征，所以goat 還可指壞人，好色之徒。英語習語separate the sheep from the goats 的解釋為to distinguish good people from bad people，辨別好人和壞人，區(qū)分良莠。［4］1602sheep 指好人，goats 指壞人。山羊被認為與罪惡和魔鬼有關(guān)。相傳魔鬼創(chuàng)造出山羊，山羊常被描繪成魔鬼的化身。羊?qū)τ⒚褡宓穆?lián)想是有別于中國人的，英語中山羊的文化含義與中國的羊存在明顯的差異與沖突，顯然將羊年譯成Year of the Goat 十分不恰當。

生肖羊是吉祥溫順的象征，從文化上更接近sheep，鑒于中國的羊的形象既可以是山羊又可以是綿羊，所以用sheep 來譯更恰當。

6.雞譯成rooster，cock，chicken 還是fowl?

雞為家禽之一，嘴短，上嘴稍彎曲，頭部有紅色肉冠。翅膀短，不能高飛。fowl，chicken，cock，rooster 從詞義上比較，fowl 家禽是上義詞，可以涵蓋雞、鴨、鵝，若將雞譯成fowl 顯然擴大了其語義范圍。chicken 泛指雞，可包括公雞和母雞。漢語中雞的文化含義是準時、守信。如古人“聞雞起舞”、“雄雞報曉”，顯然生肖雞的形象選取大公雞為宜。cock 從詞義上指公雞、雄雞，但俚語中有雄性生殖器的意思，頗有粗俗之義。rooster 亦指雄雞，有勇敢的聯(lián)想義，因此生肖雞譯為rooster 既能體現(xiàn)出漢語的文化含義，又可避免文化沖突。

7.豬譯成pig，hog 或是boar?

首先從語義學角度來看，豬屬于上義詞。而豬也是“六畜”之一，因此從認知上看，生肖豬應該是家豬而不是野豬。boar 的英文含義是野豬，未閹的公豬;hog 尤指喂肥供食用的豬;pig 是豬的總稱，pig 也指an unpleasant or offensive person;a person who is dirty or greedy. 令人不快或討厭的人，貪婪或骯臟的人。［4］1294漢語中的“豬”和英語中的“pig”在形象和文化含義上基本一致，給人的印象是骯臟和貪婪，都有懶惰、饞嘴、貪婪、笨拙的喻義，英語中有不少含有pig 的習語，如make a pig of oneself(大吃大喝，放縱自己)，live like pigs in clover(生活優(yōu)裕，養(yǎng)尊處優(yōu))。因此生肖豬用pig 來翻譯無論詞義還是文化含義上均基本吻合。

上述生肖動物詞的英譯分析顯示，任何語言都是根植于特定的文化背景中，反映著特定的文化內(nèi)容。英漢民族衍變歷史、生態(tài)環(huán)境、宗教信仰、民情風俗、審美情趣和思維方式的不同，形成了各具特色的民族文化。文化的差異，導致人們對同一種動植物賦予不同的情感和喻義，產(chǎn)生不同的聯(lián)想意義。［11］然而，下面這些生肖動物詞盡管在翻譯中譯法統(tǒng)一，但在兩種語言中的文化內(nèi)涵不完全相同。如，虎tiger 在中國文化中是百獸之王，而西方文化中獅子lion 才是獸中之王。在兩種語言中獅虎皆有兇狠殘暴的含義，英語中虎含有“有生氣活力”的意思。蛇snake 在漢英文化中皆有“陰險、毒辣、狡猾”的內(nèi)涵。馬horse 在中國古代，多用于駕車代步，行軍打仗，是古代戰(zhàn)爭中不可或缺的力量。馬具有指代騎兵、戰(zhàn)爭的意義。而在古代西方，馬作為主要的使役工具曾起過重要的作用，在英語文化中是勤勞和吃苦耐勞的象征，與漢語中“牛”的喻義相似。如as strong as a horse 可譯為強壯如牛。猴monkey 在中國文化中被認為是機靈聰明的代表，在英語文化中可喻頑皮淘氣的人。狗dog 在英、漢民族中具有截然相反的價值觀和文化心理。漢語中對狗的喻義大多為貶義。狗是西方人最喜愛的寵物之一，是人類的最好的朋友，英語中狗的喻義多為褒義。

四、結(jié) 語

翻譯從本質(zhì)上來說是一種跨文化交際行為，其目的就是進行思想文化的交流與傳播。對語言進行翻譯是無法脫離文化單獨進行的，必須在文化意識指導下進行。王佐良教授指出譯者不僅要了解外國文化，還要深入了解自己民族的文化，并且要不斷地把兩種文化加以比較。在尋找與原文相當?shù)摹皩Φ仍~”的過程中，就要作一番比較，因為真正的對等是在各自的文化里的含義、作用、范圍、感情色彩、影響等等都相當。［12］中國十二生肖動物中的鼠、牛、兔、羊、雞和豬在英語中對應的同義詞很多，只有區(qū)別同義詞間的細微的差異才能傳達生肖文化的豐富內(nèi)涵。與此同時，文化差異是客觀存在的，語言受文化的影響和制約，漢英兩種語言在文化詞語上的空缺是一種必然現(xiàn)象，在這種情況下，合情合理的音譯是在發(fā)揚本國文化中的一種必要手段。生肖“龍”是中國文化獨有的事物，采用音譯法不僅能避免外國讀者的不解或誤解，也能起到保護中國文化的精髓的作用。“文化翻譯中的‘存異求同’，往往是‘同’中有‘異’，‘異’中‘同’，有時還需要在兩極之間作出某種合理的‘折中’?！保?3］

在跨文化交流中，文化多樣性和差異性使異族文化相互借鑒和吸收，才能使文化保持生命力?！鞍l(fā)達國家歷來都把文化輸出視為一種戰(zhàn)略舉措，伴隨著經(jīng)濟全球化發(fā)展的是文化全球化?！保?4］如今中國已經(jīng)成為經(jīng)濟大國，卻在文化輸出方面相對滯后。五千年的悠久文化使我國有雄厚的文化資本向外輸出，中國應該利用經(jīng)濟發(fā)展的大好契機，與其他國家更多地進行交流，把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推向世界。鑒于此，譯者不僅要有雙語能力，而且還要對雙文化乃至多文化的知識，特別是對兩種語言的民族心理意識、文化形成過程、歷史風俗傳統(tǒng)、宗教文化等一系列互變因素均有一定的了解。只有這樣，翻譯才能真正起到跨文化交流橋梁的作用，才能更好展現(xiàn)中國豐富的文化，減少跨文化交流中的障礙，實現(xiàn)與全球文化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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