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志明
南京人,小說家,“壞蛋文學獨立出版”發(fā)起人。喜歡踢足球,打臺球,看NBA;喜歡喝酒,吹牛,做白日夢。著有《我親愛的精神病患者》《1997年,我們買了螺螄,卻沒有牙簽》。
我生于1977年,那年正好趕上“計劃生育”政策推行,母親被強制吃了打胎藥,可惜沒生效,我才得以降臨于世。
我所經(jīng)歷的生活顯然構(gòu)成了我寫作的第一課。人活在一種難以言狀的環(huán)境中,多少有些麻木,有些狡黠,有些自私。家長里短的流言蜚語,甚至同一件事的不同版本,其中的精彩處讓我很難忘記。我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要講述這些人和事,可一旦有這種念頭產(chǎn)生,難免蠢蠢欲動。這些構(gòu)成了我寫作的原始積累。
想成為一名作家,是我孩提時就有的夢想,但沒有人告訴我怎么做。后來,我報考中文系,以為這樣就能離“作家夢”近一些。然而我的很多同學都是不愛看書的,更別說熱愛寫作了。中文系的幾百個學生中,我和李黎可能是唯一的純文學愛好者,自然在他們的眼中成了“怪胎”。在大學深造期間,我從圖書館借閱了大量小說,但我沒有信心寫作,也不知道我為什么要去寫作。
直到大學畢業(yè),我受到身邊師友的影響,覺得寫作不是什么難事,才開始通過網(wǎng)絡(luò)嘗試寫作。通常,我會按照我喜歡的節(jié)奏去構(gòu)思一個細密而迂回的故事。故事只是一個載體,我想表達的是我個人的情趣和興致,有時僅僅是對語言的一種迷戀。例如,我喜歡玄談之類的故事,也喜歡寫一些富于細節(jié)化的生活內(nèi)容。
我一直認為,寫作是“百工”其中之一種,無須人為拔高。一個人可以源于興趣寫作,也可以通過寫作解決生計問題?;ヂ?lián)網(wǎng)的興起,更證明了這一點。不過寫作的門檻降低,并不意味著寫作要求的降低。作家要對自己的創(chuàng)作更加小心翼翼,才不至于喪失判斷力和才華。
母雞下蛋是本能,就好像說話寫字是人的本能一樣。只有抱窩才能孵出小雞,但有的母雞并不喜歡抱窩,不僅不喜歡,還模仿抱窩的母雞“咯咯噠”地叫,假裝它在孵小雞。這值得警醒。人類的通病是輕浮,“假裝熱愛”就是一種發(fā)病的癥狀,例如假裝熱愛寫作、假裝熱愛閱讀。假裝抱窩的母雞多了,就會讓人對母雞失去信任感,包括那些老老實實抱窩的母雞。
然而,老老實實抱窩的母雞,已經(jīng)不在乎這些目光,它們甘愿置身于喧囂中孤獨地抱窩。因為抱窩,意味著誠實,意味著耐心,意味著犧牲,意味著忍受饑渴,放棄在陽光下的悠然覓食。等到小雞被孵出來后,它已經(jīng)形神憔悴,鳴聲微弱,饑腸轆轆,實在無暇向他人報功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