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性同體的分離 混亂的源起
——用原型理論淺析喬伊斯的《尤利西斯》

王嵐

（渤海大學外國語學院）

雙性同體的分離 混亂的源起
——用原型理論淺析喬伊斯的《尤利西斯》

王嵐

（渤海大學外國語學院）

偉大的西方現代主義先驅喬伊斯以勇士的膽識剖析了現代西方人的內心世界。在他的經典之作《尤利西斯》中，喬伊斯向世人展示了現代西方世界的混亂。本文認為導致這些混亂的原因是雙性同體原型的分離。本文旨在以原型理論為基礎分析在《尤利西斯》中雙性同體的分離導致的各類混亂，以此激起人們對這一古老卻永恒的原型的重新思索。

喬伊斯 《尤利西斯》 雙性同體 混亂

喬伊斯，文學史上最偉大的開拓者之一，盡其所能向世人展示了人類的內心世界。他的《尤利西斯》更是將文學引領到一個嶄新的方向。它在社會上引起了巨大的轟動。令世人震驚的首先是喬伊斯筆下世界的混亂。本文認為導致這些混亂的原因是雙性同體原型的分離。阿尼姆斯與阿尼瑪不再共同組成雙性同體，它們各自孤獨地游蕩于世間。它們的分離打破了雙性同體原本的和諧，從此充盈世界的只有混亂。

一、原型批評概述

神話原型批評是20世紀西方文論史上出現的研究文學與神話等原始文化關系的一種批評模式。原型批評的三個發(fā)展階段為劍橋學派、榮格學派和弗萊的原型批評體系（馬，2004）。

原型被弗萊定義為“文學作品中所包含的神化象征”（馬，2004：364）。

雙性同體原型首先由柏拉圖提出。他認為起初人類都是雙性同體的，后來宙斯恐于人的力量將其強行分離，從此，被分離的人類就開始了尋找彼此的另一半的艱難歷程（Plato，1953-1972）。榮格以他的集體無意識理論分析了這一原型。他用阿尼姆斯和阿尼瑪原型來解釋人類的雙性同體傾向（Jung，1969）。

二、雙性同體的分離，混亂的源起

痛苦地煎熬于雙性同體分離狀態(tài)的首先是《尤利西斯》中的男女主人公布魯姆和莫莉。在小說的開端，處于合體狀態(tài)的二人有著愛情的幸福和兩性的甜蜜。但自從他們唯一的兒子魯迪夭折后，這一雙性同體的兩部分就開始了分離。身體的分離逐漸導致了精神的分離，他們的一切都因此而變得越來越混亂。他們都覺得自己像干癟的種子，空洞而悲傷。

布魯姆和莫莉不敢再向彼此尋求撫慰，故而他們開始從別處尋找可以稍稍寬慰自己受傷心靈的東西。布魯姆試圖從他的筆友瑪莎那里得到性幻想的滿足。在海灘上，他又幻想和格蒂交媾。莫莉開始和一連串情人調情、交歡，現在她在和她的第二十五位情人鮑伊蘭廝混。

然而他們深知所有的嘗試都只是飲鴆止渴。布魯姆從沒告訴過瑪莎他的真名；他輕易就把她的信撕碎，并決定根本不告訴莫莉。當他結束了自己對格蒂的幻想后他的腦際只有這樣的話語：“咕咕。莫莉呢？她對鮑伊蘭滿意嗎？”（喬，2005：579）莫莉也從來沒想真正離開布魯姆。失去了阿尼瑪的布魯姆和失去了阿尼姆斯的莫莉在孤獨痛苦中胡亂尋求著既短暫又無用的情感補償。而盲目又錯誤的尋求只能導致更為不堪的混亂。

從布魯姆看到鮑伊蘭寫給莫莉的信的那一刻，這個名字就像鬼魂一樣纏著他。他隨時都在幻想著莫莉與他交媾的場景。他越想越痛苦，越想越懷疑莫莉對自己的愛。這一切簡直要讓他瘋掉了。莫莉的情況也一樣?！八脠蠹垞踝×怂傺b在想事?！保▎?，2005：873）她一直耿耿于懷瑪莎的信，甚至用和鮑伊蘭交歡的方式報復布魯姆。這對分離的阿尼姆斯和阿尼瑪就這樣惡性循環(huán)地折磨著對方更煎熬著自己?；靵y在他們的生活中永無停息。

小說中同樣深受雙性同體分離產生的混亂之害的是斯蒂芬。他寧愿忍受海因斯可怕的夢魘也不愿意回自己的家，這是因為他的家是一個比噩夢更可怕的地方。斯蒂芬的父親由于生意失敗而成了酒鬼。他不想也沒有時間顧及妻子的感受。代達勒斯夫婦再也無法暢通地溝通了。其作為雙性同體的組成部分無法再和諧地融為一體。可憐的代達勒斯夫人只好將一切希望寄托于宗教，這又使事情變得更糟。她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而她丈夫是個懷疑宗教的國家主義者，因此這對雙性同體的兩部分越分越遠，他們的家越來越不像家。他們的孩子自然成了犧牲品，作為長子的斯蒂芬是最大的受害者。當代達勒斯夫人病入膏肓的時候，斯蒂芬見到的只能是她枯槁的面容，聽到的只有他父親酗酒后的辱罵。代達勒斯夫人去世后整個家立刻徹底崩潰。父母留給斯蒂芬的只有無休止的夢魘、苦痛，“他的腦際無休止地浮現出他最后一次看到他家壁爐的情形”（喬，2005:713），他無法擺脫母親鬼魂的糾纏，他無時無刻不想喊出：“痛苦??！痛苦??！”（喬，2005:713）。頗具天賦的斯蒂芬就這樣承受著他父母雙性同體分離所造成的混亂帶來的痛苦，折磨著自己，荒廢著自己大好的前程。

雙性同體分離后導致的錯誤組合也造成了《尤利西斯》中的混亂?，斏瘜⒉剪斈峰e視為自己雙性同體的另一半，而布魯姆只是想利用她求得片刻歡愉已找回自己男人的自信。鮑伊蘭認為自己已經完全征服了莫莉，認為自己毋庸置疑是她的雙性同體的另一半。布魯姆給他在莫莉心中的位置準確做出了定位，“鮑伊蘭只是無窮無盡過客中的一個”（喬，2005:863）。格蒂自認為布魯姆是自己雙性同體的另一半，“在明天以前，她會夢見重逢的”（喬，2005:558）。而布魯姆只留給她一句：“她是個瘸子……可憐的姑娘！”（喬，2005:559）這些阿尼瑪與阿尼姆斯的錯誤組合使得本已混亂的都柏林變得更加混亂。

三、結語

在《尤利西斯》中，喬伊斯以現代主義大師的筆觸描繪了都柏林的混亂局面，淋漓盡致地影射了現代西方混亂的外部世界和現代西方人混亂的內心世界。雙性同體原型中阿尼姆斯與阿尼瑪的分離是這些混亂產生的重要原因。雙性同體的分離與阿尼姆斯、阿尼瑪的錯組又給本來的混亂雪上加霜。從雙性同體原型分離角度審視《尤利西斯》中的混亂局面是打開喬伊斯《尤利西斯》玄秘之門的一把鑰匙。重新思索雙性同體這一古老卻永恒的原型也會給世人帶來全新的感受。

[1]Jung.The Archetypes and the Collective Unconscious.R.F.C.Hull(Tran.).Princeton,N.J.: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69.

[2]Plato,“Symposium”in Plato III:Lysis Symposium Gorgias.W.H.M.Lamb(Tran.&Ed.).London:Jonathan Cape,1953-1972: 121-60.

[3]馬新國.西方文論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

[4]喬伊斯.尤利西斯[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