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魯曼
我相信每個人的心里都住著一個可以自由飛翔的夢,都曾在夢里御風而行。幸運的是,幻想層面上的飛行已經在當今找到載體,并且做到了最愜意而隨性的表達。比如電影,從它誕生之初,這一靜態(tài)圖片的連續(xù)呈現而制造出的動態(tài)錯覺,便成為一種視覺及聽覺藝術的完美融合,具有了非同尋常的意義。其中,動漫電影又以它奇特巧妙的想象、超脫現實的畫面以及悠遠深長的意味,成為電影文化里重要的組成部分。
毋庸置疑,日本的動漫制作具有領先世界的高超水平。自從日本動畫之父手冢治蟲作為開路先鋒在上世紀六十年代攜著他的《鐵臂阿童木》征服世界,日本的動漫產業(yè)便開始在世界舞臺嶄露頭角,暢行不衰。不管是一休、奧特曼、小丸子、蠟筆小新,還是似乎要下決心連載一個世紀的火影、死神、柯南、海賊王,日本動漫從來不擔心在世界范圍內缺乏擁躉。同樣,日本的動漫電影也一直以昂揚的姿態(tài)屹立在動漫領域的最高峰。首屈一指的代表人物,便是被迪士尼譽為“動畫界的黑澤明”的宮崎駿先生。這個慈眉善目、滿臉雪白胡須的老頭子仿佛是從童話世界中走出來似的,手中捏一支有魔力的畫筆,在電腦繪畫盛行的今天,依然固執(zhí)虔誠地依靠手工,耐心打磨出種種奇妙幻象,為人們創(chuàng)造一個個美輪美奐的夢境。
從宮崎駿的作品中,我們大致能夠看到日本傳統(tǒng)文化中的審美情趣。瑰麗壯觀的地理環(huán)境、精巧別致的山川水系使大和民族更加尊崇依賴自然,理解自身與自然的關系,并努力追求人與自然的和諧統(tǒng)一;而自然災難的頻繁發(fā)生、居住環(huán)境的狹窄擁擠又使得他們更容易體味到世事無常,繁華易逝,于是細膩中包含著敏感,達觀中又有著哀嘆。懷著這樣的審美去體味世間萬物,自然也就賦予了自然喜怒哀樂的情緒。宮崎駿電影作品中所充溢著的對生命的感懷體悟、明媚中淡淡的憂傷、對大自然敬畏贊頌之外的擔憂也就有了傳統(tǒng)文化層面上的依據。他似乎更善于從平淡細微處著手,表現對萬物有靈的膜拜、對人性本真的追尋和悲天憫人的情懷,這要比一貫以場面博大精良、情節(jié)起伏跌宕、描摹對象纖毫畢現而著稱的歐美動畫電影更容易引發(fā)觀眾情感上的共鳴。
相較日本動漫這樣的地位和成就,中國幾千年濃厚的文化積淀在動漫產業(yè)上的體現就顯得過于尷尬膚淺、輕飄焦躁。當今中國的動漫制作者很容易漠視幾千年悠久文化中取之不盡的素材,把諸如《花木蘭》、《功夫熊貓》之類的作品拱手相讓給歐美來挖掘制作,自身卻更擅長整日在自以為是的平底鍋下上演灰太狼永遠捉不到喜羊羊,兩只大狗熊永遠聰明過伐木工光頭強的戲碼,所以也就無怪我們的國產動漫會一直被冠上狹隘、幼稚的標簽。對于中國的動漫產業(yè)在發(fā)端時就戛然而止,目前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的休眠狀態(tài),日本、歐美動漫作品在中國的肆意盛行也就變得理所應當。
從上世紀八十年代的《風之谷》開始,宮崎駿先生便不遺余力為世界各地癡迷他的觀眾奉上一道道精神領域的饕餮大餐。不難發(fā)現,宮崎駿的電影中常常有著令人驚嘆的飛行場景,這與他少年時代在家族飛機工廠里的耳濡目染不無關聯,這樣的經歷激發(fā)了他對自由飛翔的憧憬,對于飛行有了任性執(zhí)拗的偏愛。抱著這種執(zhí)念創(chuàng)作的宮崎駿,把他的飛行夢在筆端化作一幀幀精妙的圖畫,從形態(tài)各異的飛行器到駕馭飛行器的不同個體,都以超凡的想象力呈現在觀眾眼前。從第一部作品《風之谷》到如今的封山之作《起風了》,宮崎駿先生具有濃郁個人風格的電影中那御風而來的飛行幾乎貫穿始終。也許宮崎駿在一次采訪中的回答可以解釋他的這種創(chuàng)作理念,他說:“在空中遨游,可以真實地感覺到自己周圍的一切??偸怯猛瑯拥囊暯侨ビ^看,這個世界會顯得平淡無奇,充滿束縛與棱角,自己也會莫名地產生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然而,一旦改換了視角,你會覺得世界多少變得柔和起來,一旦不再墨守成規(guī),你會看到世界那么多多姿多彩的面龐?!?/p>
事實上,御風而行不僅僅是宮崎駿的夢想,更是人類最原始質樸的追求。我國有關的最為傳奇有趣的記載,該是西晉張華《博物志·外國》中的描述:“奇肱民善為試扛,以殺百禽,能為飛車從風遠行。湯時西風至,吹其車到豫州。湯破其車,不以視民。十年東風至,乃復作車遣返,其國去玉門關四萬里。”奇肱人隨西風而來,隨東風而去的“飛車”,也可以說是有文字記載的最早的飛行器。而距離玉門關尚有四萬里之遙的奇肱國之奇特,更早的《山海經·海外西經》中也有記載:“其人一臂三目,有陰有陽,乘文馬。有鳥焉,兩頭,赤黃色,在其旁。”這單臂三目,擅獵飛禽,能造飛車乘風而行的奇肱人若非來自外星球,就難免不為我們祖先的怪誕想象了。在古希臘傳說中,伊卡洛斯揮舞著用蠟和鳥羽結合制成的翅膀逃出牢籠,卻因過于沉浸初次飛行所帶來的喜悅感受,忘記父親的囑托,以致飛得太高被太陽烤熔了翅膀,墜海身亡;據說“墨子為木鳶,三年而成,蜚一日而敗”;更有明代人萬戶企圖利用火箭的推力和風箏的浮力送自己升空,最終殞命……雖然人類的飛行夢想被缺乏有力羽翼的現實一次又一次擊碎,但卻永遠阻礙不了對飛翔的期盼。于是我們能夠看到古埃及法老的守護之神荷魯斯身披雙翼;基督教中的天使背生羽翼,即使墮落的魔鬼也擁有蝙蝠的肉翅;羅馬神話里到處播撒愛情的小愛神丘比特也拖著一對金色的翅膀;印度“一千零一夜”的神話故事中有載人飛行的“魔毯”;還有中國的嫦娥奔月、敦煌壁畫里的飛天、孫悟空十萬八千里的筋斗云……這樣的飛行意象成為人類的祖先一次次飛翔嘗試失敗之后“身不能至,心向往之”的另一種表達方式。
我們應該慶幸生命的缺陷還能夠在藝術領域得到補償。對宮崎駿和衷心擁護他的影迷來說,幻想里的翱翔比起搭載日漸完美成熟的各式各樣的飛機、飛船進行遨游要來得更加恣肆暢快。宮崎駿憑借他令人驚嘆又驚喜的想象力引領著人們去體會自由飛翔的愜意。他那滿溢而來的人文哲思在一系列以飛行為主題的作品中呈現的,更是對童年的留戀、對成長的引導、對回歸本真和超然自在的追尋。
宮崎駿擁有一個被戰(zhàn)爭摧毀掉的童年,這樣的缺失使他比常人更加珍視留戀童真。他說:“童年不是為了長大成人而存在的,它是為了童年本身、為了體會做孩子時才能體驗的事物而存在的。童年時五分鐘的經歷,甚至勝過大人一整年的經歷?!毕啾榷?,孩子的世界是純真無瑕的,他們具有更敏銳的感官,對自然也具有更真誠的敬畏,因此就更容易洞悉事物的本質。endprint
所以在《龍貓》中,宮崎駿向我們描繪了一個只有孩子才能看見的不可思議的世界:小月姐妹能夠在久未居住的小木屋看到灰塵精靈,在森林深處發(fā)現龍貓的身影。宮崎駿相信,只有孩子才能深得自然的庇佑,才能與自然無礙地對話,與神靈相通。透過高大幽深的森林,望著流云點綴的天空,孩子的眼睛可以看到神明。他用簡單線條勾勒出的獨特意蘊,使龍貓多多洛憨態(tài)可掬的形象深入人心,再難抹去。每個喜愛龍貓的人都無法忘記,在一個晴朗的夜晚,多多洛用肥碩的身軀抽一個陀螺就可以帶著小月姐妹騰空而起,使她們暫時忘記對病重母親的牽掛和憂傷,飛到高高的樹冠之上,俯瞰整個大地。從此,當你每次置身密林和草叢,會不會不由自主地凝神屏氣,側耳傾聽風里傳來的貓巴士飛馳而過的聲音?或者小心翼翼地捕捉龍貓笨拙而緩慢地穿過小徑的蹤跡?這時候,你是不是有了賴在童年里不愿長大的沖動?就是這樣,宮崎駿編織的這個和飛行有關的龍貓的故事唯美純凈,讓我們懷著最初的本真去徜徉,延續(xù)著童年時不愿醒來的夢境。那么我想,這部影片里龍貓的意義也就不僅僅是自然中的精靈,更代表著宮崎駿對美好童年的無限眷戀。在他內心深處,更是希望兒童自身的那份純真能夠不被隨之而來的成長所污染。
魯迅先生曾說:“孩子可以想到星月以上的境界,想到地面下的情形,他們還想飛天空,想潛入蟻穴,孩子在他的世界里,是好像魚之在水,旅游自如,忘其所以的,但是成人卻有如人的鳧水一樣,雖然也感覺到水的柔滑與清涼,不過總不免吃力、為難、非上路不可的。”他甚至愿意“自己背著因襲的重擔,肩住黑暗的閘門,放他們到寬闊光明的地方,此后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
然而長大成人卻是每個孩子都無法逃避的宿命。那么起飛與落地,從另一重意義來說,也就成為每個人跨進成年取得生活獨立的必然經歷。宮崎駿先生改編自角野榮子女士的影片《魔女宅急便》中,小魔女一旦長大就要離家遠行,去尋找一個適合自己的地方居住,以示獨立成人。同羅琳筆下風靡世界的哈利波特一樣,琪琪也同樣擁有家族的飛行天賦,可以騎著掃帚自由飛行(但我總以為,同樣騎著掃把在天上飛,扎個大紅蝴蝶結的漂亮女孩子琪琪,總是比戴著大黑框眼鏡的小男孩哈利更加來得賞心悅目,若是因為這樣的偏見被“哈迷”劃歸在“外貌協(xié)會”里,我也不會十分介意)。傳說中掃帚是巫師最常用的飛行工具,十九世紀美國詩人奧利弗·溫德爾·霍姆斯曾寫過這樣一首詩來描述:
埃塞克斯郡有許多許多屋棱,
他知道那些都是巫魔的象征;
小小的方窗看得很清楚,
午夜的女巫就從那里飛出,
騎著訓練有素的掃帚航行,
像影子一樣掠過高高的天頂;
穿過貓頭鷹和蝙蝠的軌道,
懷抱她們那煤炭般漆黑的貓。
所以當我們看到十三歲的琪琪,懷揣著希冀,背著一個大包裹,身穿魔女世家世代穿著的灰黑色長袍,帶著她的小黑貓吉吉,在云淡風輕的滿月之夜騎著她的掃帚飛過花叢中自家的屋頂,飛過被濃密森林覆蓋著的故鄉(xiāng),飛去南方看得見海的地方定居時的場景,也就不會覺得過于怪異陌生。也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故事里還有一位叫做阿美的八十歲老婆婆,第一次看到琪琪的飛行裝備,竟也一臉羨慕向往地說:“掃帚配黑貓,果真同我外婆說的一樣哦……”
可成長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雖然出發(fā)時,琪琪的飛行技術還不精湛,跌跌撞撞中又遇到不期而至的暴風雨,她卻明白,一旦選擇了起飛,就沒有理由輕易落地,哪怕遇到種種不如意,也要保持魔女臉上的標準微笑。我總以為事實上,在苦痛到撐不下去的時候,上帝從來不會視而不見,說不定一回頭或者一轉彎,總會發(fā)現他派來搭救你的雙手就出現在了面前。就像琪琪在落腳的柯里柯鎮(zhèn)(這座小鎮(zhèn)的原型是瑞典的維斯比和斯德哥爾摩。我還記得,很久以前,那里曾經有一個叫做尼爾斯的淘氣男孩子,騎著他會飛的大白鵝,沿著狹長的瑞典國土,進行過一次困難重重卻勇敢無畏的長途旅行)失落踟躕時,好心的面包店女主人索娜為她提供了工作和住處——因為透過窗子就可以看見大海,清晨還可以在綿長的汽笛聲中醒來,那間滿是灰塵的破舊閣樓已經足以使琪琪驚喜無比。就像她對這個并不夢幻的世界感到失望懷疑而導致飛行能力減弱甚至喪失的時候,那位整個夏天都住在森林里的少女畫家告訴琪琪:“魔法就和畫畫一樣,總有畫不出來的時候,那就散散步,看看風景,打打瞌睡,或者什么都不做,等時候到了,靈感就會突然回來了?!?/p>
這可能是任何一個人在落地安家的初始都會遭遇到的挫敗,于是我們不得不用未諳世事的童真和純凈作為代價去交換成長,這樣的得與舍很難用值不值得來衡量。雖然我一直念念不忘黃昏時琪琪在暴風雨后深藍色天空中飛行的孤獨背影,可也從沒有忘記一旦重拾自信與堅定,即使是一把破舊不堪的地板刷,琪琪也可以騎著它肆意而華麗地飛行。
長大后的我們不得不悲哀地發(fā)現,醉心于權勢物欲的人們,早已失去了原本擁有的本真,甚至于哭不再徹底,笑也不再單純。宮崎駿先生敏銳地覺察到了現代人在物欲橫流的當下所面臨的心靈失落,所以他說:“并非僅僅在兒童時期才能被生命體驗,人成年之后,有時對童年精神的渴望尤為強烈,因為童年精神的那種單純、真善、美麗的境界是一旦失去很難再重新體味的一種經驗?!贝藭r的飛行,也就更加注重對心靈的拯救,宮崎駿努力通過他的影片來激發(fā)對人類最樸素信念的呼喚——哪怕手腳被縛住,思想依然可以超然物外,在瑰麗的想象空間里游走飛行,追尋最初的本真與自然情懷。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對天空的渴望,就是對翱翔宇宙之中超然玄遠的人生境界的追求。這樣的悠游自在,在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中也有過完美的體現。遙想混沌初開,乾坤始奠,“氣之輕清上浮者為天,氣之重濁下凝者為地”,由此可見,能夠升騰而起的“輕清”者,必然需要拋棄現實中外物的牽累。所以列子能得風仙之道,“御風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莊子可以“乘云氣,騎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來詮釋了心靈飛翔的最高境界??梢娪L而行的寓意正在于順應天地自然,無意得舍,方可“俯仰自得,游心太玄”。endprint
鋼筋水泥的禁錮,日夜不息的噪聲,席卷而來的污濁空氣常常使對未來尚且抱有希望的現代人傷懷不已。那么,就請在疲憊的時候,重回宮崎駿為我們構筑的夢境里,讓純粹潔凈的飛翔帶給我們自由與新生,幫我們挨過最冷的寒夜。讓我們沉醉于《風之谷》的靜謐祥和,看娜烏西卡駕駛著她的白色滑翔翼在空中優(yōu)美地劃著弧線,如同輕盈的飛鳥,瞬間與天空融為一體。又有誰不渴望來一場如同娜烏西卡那般輕盈的御風飛行,身邊有大朵大朵盛開的云霞?在那層疊的云中,有一座漂浮在空中的城——拉普達,那里曾經有過古代文明的極致繁華,拉普達的后裔希達,胸口掛著能夠發(fā)出藍色光芒的飛行石,你是不是也愿意像巴魯一樣,跟隨她毫不猶豫地從懸崖邊縱身躍下?
宮崎駿用這樣的飛行為我們演繹另一種形式的回歸,帶領我們去尋找心靈之上安穩(wěn)詩意的棲息地。因此,我們也可以看到《天空之城》中拉普達族人最終放棄巨大的財富和輝煌的高科技,重新回歸大地;《哈爾的移動城堡》中那會飛的城堡搭載著哈爾與蘇菲——在開滿白色小野花的星空下,有流星劃過,哈爾選擇落地回歸,打開心門,將自己交付蘇菲;《紅豬》中,雖然現實讓波魯克狼狽不堪,而心情一旦釋懷,他的豬臉便會消失,重新回歸人類的面貌;高貴優(yōu)雅、擁有美妙歌聲的吉娜也最終會等到亞德里亞海上空駕駛紅色滑翔機穿過夕陽染紅的云朵,在風中表演特技的波魯克為她降落——雖然影片結局留下了懸念,但我深信,吉娜在私人花園陽臺上的等待沒有落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想我也會愿意為你收起翅膀,選擇落地停留,從此依偎在你的懷里,哪里都不去,落日里靜靜地從過去到未來。
大概所有沉迷在宮崎駿先生超凡想象世界的人們都沒有料到,他會耗費五年心血打造出寫實性的《起風了》作為謝幕。在這里,主人公沒有讓人驚嘆的飛行本領,也不會駕馭造型巧妙的飛行器??墒俏覀儏s沒有理由不相信,宮崎駿先生選擇在這部作品中落地,這樣的安排獨具匠心。因為他深知,不管夢里飛得多高多遠,多華麗多黯淡,現實中卻永遠無法擺脫地心引力,不管如何,最終都會落地。正如宮崎駿所說“我只想描述一個竭盡全力去生存的年輕人……”他借助主人公堀越二郎的手設計出了一生中最完美滿意的飛機,它能像鳥兒一樣逆風飛行。還有一段男女主人公刻骨銘心的短暫愛情,“她就是這么一位隨風而來隨風而去的女子”。“起風了,我們還要繼續(xù)活下去”。從此,他成為她的大地,她成為他的天空。只是希望,這樣的評價不會顯得過于感性膚淺。
只要思想在云端,身體便永遠渴望飛翔。只要你還記得飛翔,哪怕是在夢里,哪怕你只剩下半邊翅膀。在宮崎駿的老搭檔久石讓原始而質樸、平淡而篤定的音樂聲中,流淌著對人類最初夢想的追蹤,那就讓我們?yōu)V去雜質,跟隨他們出發(fā)去飛行。我相信這位童話里走出來的白胡須老先生有足夠的魔力,使我們或在天空中隱跡遁形,或在藍天白云間乘風翱翔,或在葉子泛著綠色油光的老橡樹下,彼此守望,讓世界呈現最初始的寧靜平和。
宮崎駿曾說,他只是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夠成為一條凈化心靈的精神通道,最大限度地發(fā)揮藝術作品的撫慰和陶冶功能”。僅憑這一點,就不得不使我們對宮崎駿先生充滿最真誠的敬意??梢哉f,他的每一部作品,都是一場近乎完美的視聽盛宴。在宮崎駿先生的電影中,人們得以回歸最初始最坦誠的夢想,擺脫現實的桎梏樊籬,脫離愚蠢自大的所謂文明,伴隨呼嘯而來的風聲和翩然飛翔的鳥群,在藍天與大地之間去放逐心靈。仿若世間所有一切都噤聲,在宇宙洪荒中,只剩下大地的心臟沉穩(wěn)有力地敲擊搏動。
當然這并非全部。可是,這不是全部嗎?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