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

張世普

北方四月的鄉(xiāng)村，最奪人心魄的花莫過于槐花。開在山丘阡陌溝岸旁，著一身雪白一路芳香。

高高低低的槐樹枝葉間，花絮成串，相擁羞笑，色如素錦，既無忸怩之態(tài)，又不需人工雕琢?；被ú凰铺一?，粉得有些妖艷；不似杏花，白得有些輕薄；也不似荷花，孤芳自賞，令人難以接近；更不似花盆里的蘭菊，見不得烈日風雨?；被ㄋ坪跆焐蛯儆卩l(xiāng)村，一點都不嬌貴，質(zhì)樸得如同世世代代與土地打交道的農(nóng)民伯伯。

清晨，槐花沾滿晨露，晶瑩得如剛出浴一般淡雅，迎著旭日薄暮舒展芳姿；中午，光斑點點，蜜蜂穿梭花間，槐花更加燦爛地開放在枝頭，微風吹過，宛如山泉潺潺流淌；傍晚，曠野一片肅穆，偶有牛羊在田野里怡然吃草，啼鳥飛倦歸林，槐花更顯幽遠多情，淡淡地點綴著雅致的鄉(xiāng)村風情。

在鄉(xiāng)村，是沒有什么花香可以和槐花相比的，即使是成片的桃花和杏花，也只能是走近才聞到花香。而槐花則不同，遍布在大大小小的村莊，甚至是田野里，小路旁，它們遙相呼應，連成一片。登高望遠，槐樹星羅棋布，蜿蜒不絕。逆風呼吸，花香氤氳繚繞，遠遠襲來，香聞百里。人浮在香氣里，香氣縷縷浸入到了心里去，香滿了白天，也甜透了夜晚，連人們晚上的美夢，也有一樹一樹的槐花香。

槐花不但可以細細地觀賞，還可以隨意地采摘，絕對不會有人責備。而且槐花可以生吃，這更是其他花所不能相比的。

當五月來臨時，百花開始爭奇斗艷，槐花卻到了飄落時節(jié)，一夜春雨過后，槐花帶著雨珠的清亮，雨珠帶著槐花的清香，紛紛揚揚如白雪四處飄灑，落出一地溫情，落出一身馨香。

四月的槐花就是這樣，植根于鄉(xiāng)村，哺育著沃土，不爭三月春光，不羨五月繁華。綻放時執(zhí)著專情，競艷相依；凋謝時無怨無悔，安然逝落；似春蠶吐絲般燃盡生命，回報春天的關懷，把芳香留給人間。

選自《當代文萃》，有改動

【賞析】

這是一篇借物抒發(fā)情感的散文。本文從寫家鄉(xiāng)的槐花入筆，從槐花的形、色、味等一系列美好特點一路寫來，并進一步由槐花的外在之美聯(lián)想到槐花的品質(zhì)精神之美，進而把槐花與家鄉(xiāng)的農(nóng)民聯(lián)系起來，延伸到家鄉(xiāng)父老的品格精神，使主題逐層深入，在贊美槐花的同時，表達了作者對家鄉(xiāng)的熱愛與對質(zhì)樸勤勞的家鄉(xiāng)人民的贊頌。文章選材得當，中心突出，形散而神不散，語言清新優(yōu)美，有較強的藝術感染力。文中綜合運用了記敘、描寫、抒情等表達方式。長短句并用，駢散結(jié)合，音韻和諧，節(jié)奏分明，使文章?lián)u曳多姿，意蘊深遠。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