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思強
馬年的酷暑漸漸濃起來,我找出檳榔扇,每每酷熱難受時,就輕搖幾下。
這把有點舊的檳榔扇,是母親幾年前從老家海南帶來的。母親來看我,隨身帶來了這把很特別的檳榔扇。檳榔是家鄉(xiāng)的特產,沒有樹枝,一干沖天,有大腿般粗的檳榔干。葉兒是抱著樹干長的,樹干每長一點,葉兒都要圍著它長一圈。當葉兒脫落時,緊抱樹干的“手”就會松開,輕輕地飄落下來。剛落下來的檳榔葉頭部有點軟,母親就會把它拾回家,趁葉兒軟,用剪刀剪出一把扇子來。
我小時,村里沒有電,也就沒有什么電風扇。村人夜里散熱,大都是用扇子。母親不用別的扇子,只用檳榔扇。母親的檳榔扇,是我夏日的涼爽。
海南的夏日,酷暑難受,特別是夜里。那時,我們都會在庭院里打便鋪,一家人睡在便鋪上。我總是挨著母親睡,因為母親每晚都要給扇風。童年的我,沒什么大的煩心事,一到晚上,倒下便睡,但酷熱往往會把已睡的我熱醒。醒來時,我便常常喊:“我熱……我熱……”不管是母親睡著了,還是未睡著,每當我喊熱,她就會拿起檳榔扇,輕輕扇起來。
我曾問過母親,媽,您沒睡嗎?母親說,睡啊,人沒睡哪有精神?我說,可每當我喊“熱”時,您總是及時地給扇風。母親笑著說,傻孩子,你睡得早,我睡得晚,所以,你睡后被“熱”醒,我還沒真正地睡呢。母親的話,我半信半疑,可又找不出批駁的道理。直到后來,我當了父親,在照護兒子睡覺時,兒子睡后又喊“熱”,我有時沒睡,就及時地給兒子扇風,有時半睡半醒,也能及時地給兒子扇風。有時睡著了,被兒子的叫聲驚醒,然后給兒子扇風。我才體會到,那是一種親情的愛。
母親的檳榔扇,來四川成都時,曾引發(fā)一陣“轟動”。我兒子從小生活在內地,不知道檳榔為何物,更不知道檳榔扇。他問,奶奶,您手里拿的是什么?母親聽不懂普通話,能聽懂一些海南話的妻子當翻譯。母親說是檳榔扇,兒子聽不懂,我妻子也不太懂。他們都不熟悉檳榔。我只好把檳榔扇的來龍去脈告訴他們。我兒子對檳榔扇有了特別的感情。傍晚,他常拿著檳榔扇到小區(qū)院里納涼“顯擺”。檳榔扇一出現(xiàn),就吸引著人們的眼球。人們驚奇、感嘆,檳榔也可以做扇子??!母親的手藝,得到人們的稱贊。
如今,已是風扇、空調電器散熱時代。雖然我家有風扇,也有空調,但我較少使用。我喜歡用母親的檳榔扇。因為,我對檳榔扇有著一種特別的感情,每每拿起檳榔扇,我就會想起牽掛著我的母親。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