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效理論關(guān)照下的鄧恩《跳蚤》漢譯研究

王密卿， 尹 曉

（河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河北 石家莊 050024）

等效理論作為翻譯理論中的核心概念之一，最早是由英國文藝理論家泰特勒(AlexanderTytler)在18世紀提出的。之后，奈達 (Eugene A.Nida)將等效翻譯理論做了進一步發(fā)展，提出了“動態(tài)對等”和“功能對等”的翻譯觀點，主張“譯文接受者和譯文信息之間的關(guān)系，應當與原文接受者和原文信息之間的關(guān)系基本上相同”[1]。奈達把傳統(tǒng)的翻譯評判標準的中心從原作轉(zhuǎn)移到譯作和譯文讀者，這是翻譯理論上的一大進步，同時奈達用“substantially”修飾“the same”，可以看出奈達認為做到百分之百的對等是絕對不可能的。本文根據(jù)等效理論的基本理念，首先將鄧恩（JohnDonne，1572—1631）《跳蚤》()的三個漢譯本從形式和音韻兩個方面分別與原詩加以對比分析，觀其變化，品其優(yōu)劣。再從意義傳遞這個層面對其翻譯效果加以對比分析，以探究等效理論對詩歌翻譯的指導作用。

一、形式等效

詩歌是內(nèi)容與形式的完美結(jié)合，一首詩，如果僅有充實的內(nèi)容，缺乏優(yōu)美的形式，那它的感染力也會遜色許多。奈達的等效理論追求兩種效果的對等，他認為“不惜一切代價保存的是內(nèi)容，至于形式，除非特殊情況，如詩歌翻譯，在于其次”[2]。由此可見，對于內(nèi)容與形式的關(guān)系，奈達更傾向于內(nèi)容的準確傳遞，但他也格外指出詩歌翻譯必須注重形式的傳達。只有當一首詩歌被翻譯后仍然以詩歌的形式呈現(xiàn)給讀者，這時譯作在受體身上產(chǎn)生的效果才能與原作在受體身上產(chǎn)生的效果實現(xiàn)一定程度的等效。劉重德也認為“寫詩講求形音義三美，而譯詩決不可能滿足于‘達意’，必須力求傳神，首先是必須保留原詩的意義（meaning）和意境（artisticconception）；其次，在此前提下，還應該字斟句酌地使譯詩具有一定的詩的形式和一定的韻律（rhyme scheme）、節(jié)奏 (rhythm)”[3]。因此，詩歌的翻譯，既要注重意義的準確傳達，也要注重形式的等效。

《跳蚤》（1996,58）是鄧恩被收錄最多的詩篇之一，是他愛情詩的精品，也是玄學派詩歌的代表作。李正栓（1963－）、傅浩（1963－）和一個未署名的網(wǎng)絡譯者（當代）都曾對此詩進行過翻譯。筆者從等效理論的視角出發(fā)，首先對這三個譯文的形式進行比較。原文第一節(jié)如下：

(1)Mark but this flea,and mark in this,

(2)How little that which thou deniest me is;

(3)Me it sucked first,and now sucks thee,

(4)And in this flea our two bloods mingled be;

(5)Thou know’st that this cannot be said

(6)A sin,or a shame,or loss of maidenhead,

(7)Yet this enjoys before it woo,

(8)And pampered swells with one blood made of two,

(9)And this,alas,is more than we would do.

李正栓譯文[4]36：

(1)你看吧，你看看這跳蚤，

(2)你否認我的成份能有多少？

(3)它先咬了我，此刻又咬你，

(4)我倆的血已在它里邊融為一體；

(5)要承認，這件事不能被說成是羞恥、

(6)或罪過、也算不上你貞操的損失，

(7)而它卻未求婚就先得快意，

(8)合我倆的血為一體，漲大它的腹肌，

(9)哎，它做得遠遠超過我們自己。

傅浩譯文[5]77：

(1)光看看這只跳蚤，看看在它體內(nèi)，

(2)你拒絕我的東西是多么微乎其微；

(3)我，它先叮咬了，現(xiàn)在又叮咬你，

(4)在這跳蚤肚里，我倆的血混為一體；

(5)坦白承認此事：這并不能夠叫做

(6)一樁罪過，或恥辱，或喪失貞節(jié)，

(7)可是這家伙不經(jīng)求愛便享用，

(8)腹中飽脹兩人的血混成的一種，

(9)而這，咳，比我們要做的分量還重。

網(wǎng)絡譯文[6]：

(1)看呀，這只跳蚤，叮在這里，

(2)你對我的拒絕多么微不足道；

(3)它先叮我，現(xiàn)在又叮你，

(4)我們的血液在它體內(nèi)溶和；

(5)你知道這是不能言說的

(6)罪惡、羞恥、貞操的丟失，

(7)它沒有向我們請求就得到享受，

(8)飽餐了我們的血滴后大腹便便，

(9)這種享受我們無能企及。

1.整體形式等效

《跳蚤》分三節(jié)，每節(jié)九行。這三個譯本整體形式均與原詩差別不大，雖然每行詩字數(shù)不盡相同，但詩行長短分布均勻，每節(jié)詩均按原詩格式譯為九行。李正栓和傅浩的譯文更是嚴格按照原詩形式對詩行加以處理，將每節(jié)的最后三行向后縮進兩個字節(jié)，以求得整體形式與原詩的最佳對等?？梢哉f，三個譯本均在整體形式上實現(xiàn)了與原詩形式的等效，更重要的是，三個譯本的整體形式都符合中國詩歌在形式上的審美要求，有助于翻譯效果的等效傳達。

2.句式等效

鄧恩在原詩句式的處理上，巧妙、熟練地運用了跨行和倒裝，使全詩在整齊之中富于變化，行文舒展自如，一氣呵成。三位譯者在翻譯時均根據(jù)此詩的特點，對譯文句式加以調(diào)整。

例1：在第三行詩“Meitsuckedfirst,andnow sucks thee,”中，原詩采用了倒裝句式，將“me”放在了本行詩的句首，對其加以強調(diào)。傅浩的譯文也采用倒裝句式，將“我”放在句首，并用“，”隔開，增強了對它的強調(diào)效果，使讀者更易接收到強調(diào)信息，但此行詩譯文的流利度有所下降。李正栓和網(wǎng)絡譯者均沒有采用倒裝句式，但單從此行詩的停頓位置來看，反倒與原詩更相似了，并且讀起來也更通順、流暢，也符合原詩口語化的特點。

例2：原詩第五行和第六行出現(xiàn)了跨行的現(xiàn)象，并且第五行句末沒有標點，凸顯了兩行詩間意義的連貫性和整體性。傅浩和網(wǎng)絡譯者對這兩行詩句的處理更接近原詩，分行的位置與原詩一致，同時譯文也展現(xiàn)出了跨行所帶來的流暢與美感。李正栓根據(jù)音韻的需要在此處做了巧妙的調(diào)整，他將原詩第六行中“a shame”的翻譯提到了譯文第五行的末尾，改變了翻譯的詞序，雖然形式上較原詩有所改變，但卻成就了音韻與原詩的完美等效。

例 3：(21)Wherein could this flea guilty be,(22)Except in that drop which it sucked from thee?

李正栓譯文[4]37：

(21)這跳蚤只吸過你一口血，

(22)這怎能算作一種罪過？

傅浩譯文[5]77：

(21)這跳蚤有什么可以責難罪咎，

(22)除了它從你身上吸取的那一小口？

網(wǎng)絡譯文[6]：

(21)它不過吸了你一滴血

(22)罪不至死??？

傅浩完全按照原詩的語句順序，逐字逐詞進行翻譯，達到了與原文形式的完全對等，而李正栓和網(wǎng)絡譯者的譯本，將譯文詩句的順序進行了倒置，使之更符合漢語的話語順序，讀起來更加通順、舒暢，更易被中國讀者接受。

3.行尾標點符號等效

標點符號在詩歌中也起著重要的作用，看似簡單的符號，在詩行中是有意義的。因此，眾多翻譯家也極為重視符號的翻譯，力求借用符號幫助譯文讀者更好地理解原詩。

以原詩第一節(jié)為例，傅浩與網(wǎng)絡譯者的譯文第一節(jié)的行尾標點符號與原詩完全相同。李正栓在詩的第二行，為了增強疑問意味，將原文行末的分號改為了問號。第五行中，由于“羞恥”與下行詩中的“罪過”和“貞操的損失”是并列關(guān)系，根據(jù)漢語標點符號的使用規(guī)則，“羞恥”后面只能為頓號，此處與原詩也有所不同。在后面的詩節(jié)中，傅浩與網(wǎng)絡譯者也均根據(jù)需要對行尾的標點符號做了適當調(diào)整：原詩第十四行末尾標點為逗號，傅浩的譯文將此處的標點移除，以體現(xiàn)前后兩句話的整體性；網(wǎng)絡譯文在第十六行末尾較原詩多加了一個逗號，以示停頓。雖然這三個譯文的行尾標點與原詩均有差異，但總體來說，他們對符號的把握基本上是一致的，與原詩行尾標點符號的等效度較高。這些細微的差異并不是譯者隨意而為之，而是經(jīng)過了縝密的思考，用符號表達了自己對詩文的理解。

綜上幾方面，我們可以看出，三個譯本在整體形式上均符合中國詩歌的特點，使中國讀者更易接受，符合等效理論的翻譯理念。從與原詩的相似度來看，傅浩更好地保留了原詩倒裝、跨行的句式，語句的順序以及行尾標點的選用。李正栓相對而言不完全拘于原文句式，靈活翻譯，更強調(diào)詩歌的韻律美以及詩文的平和舒暢，并用符號表達了自己對詩文的獨特見解。網(wǎng)絡譯者在整體形式和某些詩行句式的處理上與李正栓和傅浩的譯文相比，還略顯不足。

二、音韻等效

詩歌不同于其它的文學體裁，它擁有自己獨特的音韻、格律之美。詩歌的翻譯，應在忠于原詩的基礎上，盡力追求其音美的重現(xiàn)，如果翻譯極大損害了原詩的音韻美，那么譯文讀者將無法體會詩歌的韻律之美，從而嚴重影響效果的傳達。李正栓在他長期的英漢詩互譯實踐中總結(jié)出了“忠實對等”的翻譯原則，他將譯文是否“忠實”于原文視為譯文評價的首要原則，這可以通過“理解”、“風格”、“音韻”和“文化內(nèi)涵”等指標是否“對等”傳達來加以判斷。他還認為詩為有韻律的音樂語言，譯詩要力求對等地傳達出原詩的音韻美。

1.格律等效

鄧恩所處的年代，以莎士比亞的154首十四行詩為代表的五音步抑揚格的格律模式，被視為當時的典范，備受推崇。而鄧恩筆下的詩歌，格律上一反當時十四行詩的模式，自由奔放，散發(fā)出與眾不同的音韻美。

《跳蚤》第一節(jié)中，前六行五音步和四音步交叉使用，多為抑揚格，詩行長短不同，行末韻腳為aabbcc；后三行抒情，形式上與前六行相比均向后縮進了兩個字節(jié)，并且韻腳統(tǒng)一為ddd，與前面的詩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樣的安排，雖然沒有了以往十四行詩格律的規(guī)范和形式的工整，但讀起來也朗朗上口、流暢自然，別出心裁的形式安排更是意味深長，讓人回味無窮。

如此的詩歌特點看似給了譯者更大的自由發(fā)揮空間，實際上增加了譯者翻譯的難度。在翻譯此類詩歌時，為了使譯文讀者最大限度地獲得與原詩讀者相同的感受，譯者既要展現(xiàn)原詩格律自由奔放的特點，又要時刻注意保持譯文作為詩歌在節(jié)奏、音韻上的美感。這三篇譯文，語言的規(guī)劃流暢、自然、比較口語化，切合原詩的風格。正是譯文中灑脫自然的言語規(guī)劃特點，恰恰與原詩松散自由的格律安排產(chǎn)生了對等的效果，從而將鄧恩放蕩不羈的詩風和憤世嫉俗的思想更好地凸顯出來。然而，譯文所展現(xiàn)的自由并不是無限度的，三位譯者都充分考慮到了漢語詩歌的特點，注重詩歌節(jié)奏和音韻的安排，在這一點上，李正栓和傅浩要遠遠超過網(wǎng)絡譯者。總的來說，三個譯本均在自由中達到了與原詩格律的等效，同時也在自由中充分展現(xiàn)了漢語詩歌的節(jié)奏美與音韻美，使譯文讀者更易獲得與原詩讀者相同的美感。

2.韻腳等效

鄧恩的《跳蚤》雖然在格律的處理上松散自由，但是整篇詩歌依然散發(fā)著和諧、規(guī)整的音韻美，主要體現(xiàn)在韻腳上。以第一節(jié)為例，原詩和三個譯本的韻腳分布如下頁表1。

分析此表可知，原詩第一節(jié)的韻式為AABBCCDDD，第二節(jié)和第三節(jié)的韻式與第一節(jié)相同。李正栓第一節(jié)譯文的韻式與原詩相同，而且他整篇譯文的韻式與原詩完全對等。傅浩第一節(jié)譯文的韻式大體與原詩相同，但第五行和第六行的韻腳沒能統(tǒng)一。在后面兩節(jié)的譯文中，傅浩譯文的韻式基本上與原詩統(tǒng)一，但分別在譯文的第十一、十八、二十、二十七行，韻腳有所偏差。網(wǎng)絡譯文在整首詩的翻譯中根本沒有對韻腳加以雕琢。

表1

韻腳的安排是為了體現(xiàn)詩歌聲韻的和諧、優(yōu)美，它不但給人以強烈的音樂美感，而且有助于人們吟詠、記憶。因此在詩歌的翻譯中，注重韻腳與原詩的和諧、統(tǒng)一是十分必要的，但某些情況下，一定的破格是允許的。李正栓對韻腳的處理十分精妙，譯文的韻腳與原詩達到了完全等效。傅浩的譯文整體韻腳與原詩保持一致，但出于意義表達的需要，某些行尾韻腳的使用與整體韻式有些出入，這是允許的，而且這樣的處理符合等效理論的原則，奈達認為“為求保存信息之內(nèi)容，則形式必須改變”[3]。而網(wǎng)絡譯者的翻譯完全拋棄了原文的韻式，韻腳的安排零散錯亂、毫無章法，這嚴重違背了詩歌的音韻之美。

三、意義傳遞等效

茅盾先生曾經(jīng)明確地指出：“翻譯的最低限度的要求，至少應該是用明白暢達的譯文，忠實地傳達原作的內(nèi)容?！盵7]等效理論注重翻譯效果的等效，主張譯者應盡量做到譯文對譯文接受者產(chǎn)生的全部作用或總體效果與原文對原文接受者產(chǎn)生的效果相等。這種相同效果的實現(xiàn)，應該是以原文內(nèi)容與意義的準確傳達為基礎的。

1.意義的近似傳遞

譯文逼近于原作的程度即為近似度，近似度越高，譯文的質(zhì)量也就越高。通過對三個譯文的語言加以細致分析發(fā)現(xiàn)，三個譯本在與原詩的意義近似度方面有所差別。

例4：詩文第七行為“Yet this enjoys before it woo,” 李正栓將此行詩中的“enjoy”翻譯為“得快意”，傅浩將其譯為“享用”，網(wǎng)絡譯者將其譯為“享受”。相比之下，李正栓的譯文“得快意”含義深刻，話里有話，給人無限聯(lián)想，更為傳神、巧妙?！暗每煲狻北旧硪呀?jīng)暗含了“享用”和“享受”的意思，而且更易于使人聯(lián)想到跳蚤吸食兩者的血之后得意洋洋的神態(tài)，對人的感官刺激更直接，對原詩意義的傳達更精準、傳神，它還包含 sucking給人帶來的愉快感覺。

例5：(10)Ohstay,threelivesinonefleaspare,

李正栓譯文[4]36：

(10)啊，住手，饒過這跳蚤里的三個生命。

傅浩譯文[5]77：

(10)呆著吧，三個生命共存在一只跳蚤里，

網(wǎng)絡譯文[6]：

(10)住手，一只跳蚤，三條生命啊，

原詩中的“stay”一詞，李正栓和網(wǎng)絡譯者均將其譯為“住手”，傅浩將其譯為“呆著吧”。從原詩的語境來分析，第一節(jié)中，詩人本想用充滿智慧的奇思妙想和苦口婆心打動心上人讓她免跳蚤一死，可心上人非但沒有被打動，反而準備殺害跳蚤，此時詩人情不自禁地喊出“Oh stay”。此情此景詩人定是急切地要阻止這場悲劇的發(fā)生，自然將“stay”譯為“住手”更為貼切，故傅浩的翻譯有所不妥。與網(wǎng)絡譯文相比，李正栓將語氣詞“oh”，也一并譯出，更好地展現(xiàn)出詩人阻止心上人時的急切心情，在意義的傳遞上更貼近原文。

例6：(12)This flea is you and I,and this

(13)Our marriage bed and marriage temple is;

李正栓譯文[4]36：

(12)它是你是我，是我們的花燭溫床，

(13)是我們婚姻的殿堂；

傅浩譯文[5]77：

(12)這跳蚤就是你和我，它的腹腔

(13)就是我們的婚床，和婚慶禮堂；

網(wǎng)絡譯文[6]：

(12)還是你和我，

(13)我們的婚床，婚姻的殿堂；

對于“marriage bed”一詞，李正栓將其譯為“花燭溫床”，仔細品讀可發(fā)現(xiàn)其巧妙之處。在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中，婚房都要點花燭，故稱為洞房花燭夜，顧名思義，“花燭”已暗含了“marriage”的意思，一個“溫”字更能讓人聯(lián)想感受到洞房花燭夜的溫馨與幸福，此種翻譯不但傳意，而且傳情。與此同時，“花燭溫床”的譯文與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相融合，更易被中國的讀者所感知和接受。由此可見，李正栓在翻譯時充分考慮讀者的感受，盡量使譯文讀者能夠和原文讀者獲得近乎相同的信息，遵循了等效翻譯的理念。傅浩和網(wǎng)絡譯者將此詞準確直接地譯為“婚床”，與李正栓的譯文相比雖然少了一些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韻味，但也很精準、凝練，達到了很好的翻譯效果。

2.意義的準確傳遞

不同的語言，不但語言特性存在差異，而且其背后還存在著不同文化、社會習慣以及許多難以捉摸的思想、感情的差異。因此，在翻譯過程中要想達到意義完全準確地傳遞是十分具有挑戰(zhàn)性的，但這并不意味著翻譯工作中意義的完全準確的傳遞是不可能實現(xiàn)的。

例 7：(20)Purpled thy nail in blood of innocence?

李正栓譯文[4]36：

(20)用無辜者的血染紫了你的指甲？

傅浩譯文[5]71：

(20)染紅了你的指甲，以無辜的鮮血？

網(wǎng)絡譯文[6]：

(20)用無辜的鮮血染紅自己的指甲？

李正栓對此行詩中“purple”一詞的翻譯，可以說是做到了意義的完全準確傳遞，實現(xiàn)了與原文意義的完美等效?！皃urple”本身意義即為“紫色”，李正栓直接將其譯為“紫”，看似只是將此詞做了簡單的直譯的處理，實則不然。根據(jù)客觀常識可知，剛剛噴涌出的健康人的血液一定為“紅”色，但此處的血液是被跳蚤吸食的，而且是兩種血液的混合體，其顏色一定不會為“紅”色，而應顏色較深，更接近“紫”色。如此看來，李正栓的翻譯是經(jīng)過對客觀事實的考證得出的，與傅浩和網(wǎng)絡譯者的譯文“紅”相比更符合客觀事實，也許這正是鄧恩在此處選擇“purple”而不是“red”一詞的原因。

例 8：在第一行詩“Mark but this flea,and mark in this,”中“mark”一詞的意思應準確地理解為“l(fā)ook at”。李正栓和傅浩都做到了對此詞意思的準確傳遞。同時，李正栓的譯文在忠實于原文的前提下，一個“你”字明確指出了“聽眾”的存在，很好地體現(xiàn)出了此詩戲劇獨白的特點，做到了與原詩風格的等效。傅浩的譯文，將原詩中的“but”、“in”一一譯出，用直譯的手法準確地傳達了原詩的意思。而網(wǎng)絡譯者將“mark in this”譯為“叮在這里”，很明顯譯者沒能準確地理解第二個“mark”的意思，造成意義的誤傳，這是比較嚴重的失誤，作為譯者應引以為戒。

例9：第七行詩“Yet this enjoys before it woo,”中，“woo”一詞本身的意思為“求愛”，此行詩的意思是說跳蚤沒有經(jīng)過求愛就先得到了快感，含蓄地表達了一種性愛體驗，故李正栓將其譯為“求婚”，傅浩將其譯為“求愛”，這兩種譯本都準確地傳達了此詞在詩行中的意思，但“求愛”不等于“求婚”。而網(wǎng)絡譯者將其譯為“向我們請求”，遠遠偏離了此詞的本意。

由于不同語言存在語言特點、文化背景、社會習俗等方面的差異，翻譯效果百分之百的對等是不可能實現(xiàn)的。但譯者應在意義近似傳遞和準確傳遞的基礎上，充分考慮譯文讀者的感受，使譯作更易被廣大讀者所接受、理解，堅決杜絕意義的誤傳現(xiàn)象。

四、結(jié)論

與其他的文學體裁相比，詩歌的翻譯更為艱難，等效理論對詩歌的翻譯具有很強的指導意義。詩歌翻譯不能只重形式忽略內(nèi)容，也不能只重內(nèi)容而忽略形式，翻譯時應將“形”、“音”、“意”三者有機結(jié)合，斟酌取舍。應充分考慮譯文受眾的文化、背景等因素，盡量做到使譯文能被讀者所接受、理解，使讀者從譯文中獲取的信息量能與原文接受者從原文中獲取的信息量相同，但想讓雙方獲得完全相同的信息量是幾乎不可能的。經(jīng)比較，李正栓、傅浩和網(wǎng)絡譯者對鄧恩《跳蚤》一詩的翻譯各有千秋，整體上都遵循了等效的翻譯原則，但也有瑕疵，尤其是網(wǎng)絡譯者在音韻，意義的準確傳遞方面還急需改進，以達到更好的翻譯效果。

[1]Nida EA.Towards a Science of Translating[M].Leiden:E J Brill,1964.

[2]Nida,Eugene A.,C.R.Taber.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Translation[M].Leiden:Brill,1969.

[3]劉重德.渾金璞玉集[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1994.

[4]李正栓,吳曉梅.英美詩歌教程 [M].清華大學出版社,2010.

[5]約翰 鄧恩.英國玄學詩鼻祖約翰 鄧恩詩集 [M].傅浩,譯.北京:北京出版社出版集團,2006.

[6]譯者姓名不詳.TheFlea(《跳蚤》)[EB/OL].（2013-07-20）.http://blog.sina.com.cn/s/blog_4e5ad6f00100pf0i.html.

[7]金隄.等效翻譯探索[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19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