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本文從狂人日記的敘述視角出發(fā),將狂人的視角比喻為破裂的鏡子,借由破裂的鏡子與狂人視角的零碎性,模糊性以及對比性的相似之處,簡要概述的《狂人日記》中的敘述視角的對話性特征,敘述語言的模糊性以及狂人在日記敘述之中所體現(xiàn)出的獨有的生命哲學,由此進一步推動了文章的敘述模糊性。
關鍵詞 魯迅 《狂人日記》 敘述視角
在對《狂人日記》的研究中,前期重點主要集中于其的思想史和文學史方面,后期開始關注在敘述學方面的創(chuàng)新,《狂人日記》所選取的敘述視角在當時可謂是獨樹一幟,借由一個瘋子的眼睛來向我們展現(xiàn)了所謂的真實世界。就像是通過一面碎裂的鏡子來觀看我們自身的投影,既是真實又是扭曲,在這樣一面的碎裂的鏡子面前卻又映照了另一層面上的人生的真實的影像。
一、狂人的兩條視角線
《狂人日記》一開始便是我們透過一個正常人去閱讀一本瘋子的日記,再借由這個瘋子的眼去觀察整個世界,這就好像我們在鏡子的外面的觀看鏡子里面的我們,看起來好像鏡內的世界是一個真實的世界,但只可惜這是一片殘破的鏡子,它所呈現(xiàn)的世界是由大大小小的碎片所組成,那些如真似假的世界就是借由這一個又一個破裂的鏡片展現(xiàn)在我們的眼前。這兩個世界就是“狂人的瘋癲世界與常人(正常人)的文明世界;正是在文明對世界的瘋癲性的掩蓋中,瘋癲作為對世界的敞開才獲得意義??袢吮救?,也就在這敞開的裂縫中進入歷史?!必P在故事的開篇就是一段由文言組成的現(xiàn)實生活,借“余”的口告訴了我們接下來我們所閱讀的不過是一部瘋子的日記,我們將通過一個瘋子的視角來重新閱讀我們所生活的周遭。借由“余”的講訴與“我”的記錄呈現(xiàn)了兩條不同的視角路線,一面真實,一面虛假,兩條路線就是反映了鏡里鏡外兩種不同的世界,兩者看似完全重疊,但實際上卻又恰恰相反,鏡子內與鏡子外兩個世界是真實又虛假的,這并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單一的自傳形式,“余”和“我”兩者實際上處于一種對話的層面,通過“余”的講訴告訴了我們前因后果,也向我們展現(xiàn)了瘋子所害怕的充滿了古舊氣息正常世界,也就是吃人的世界,而“我”的筆下的則是借由境內與“余”一樣的人們的或憐憫或嘲諷的眼神來展開故事,但是這樣的生活透過鏡子去看,是充滿了讓人覺得可怕的地方,“余”和“我”雖無直接對話,但兩者加以在潛意識的層面上的補充說明,“我”拼命的希望從這種可怕的吃人世界中逃脫出來,可惜只是無用之功,最后境內世界還是走向了“吃人”的鏡外世界。
二、狂人語言的緊張性與模糊性
另一方面,選擇了一個瘋子作為第一視角,也決定在其敘述語言上的零散與扭曲的特點,他的思維活動是頻繁的進行著轉換,我們借由這樣一位瘋子的眼睛去重新審視世界,讓我們也發(fā)現(xiàn),我們在鏡子的一端也可以看見自己的身影,我們也成為了“吃人”的那一部分,這種精神上的不安愈發(fā)使文字充滿了緊張的特色,文章是由十三則短小的文章做組成,在狂人筆下的日記是短促的,是急躁的,文字中充滿的是一種被渲染開來的緊張氛圍,我們隨著閱讀的深入感受到的是一種被窺視的感覺。而在文中,大量的使用了動物的形象與比喻,轉喻的方式,“不然,那趙家的狗,何以看我兩眼呢?”豎“進了書房,便反扣上門,宛然是關了一只雞鴨。”豏“這魚的眼睛,白而且硬,張著嘴,同那一伙想吃人的人一樣?!必S,更是將這樣的被窺視的感覺進一步的加深,現(xiàn)實生活與妄想世界的邊界被一再的模糊開來,“狂人這些看似思維錯亂的句子,其實隱含了魯迅進行小說構思的邏輯線索?!匀恕侨艘靶U的標志,是配不上‘真的人’稱號的,這讓他自然想到了‘吃人’的動物、野獸。”豑吃人的動物,吃人的人,兩者的形象交織在一起,讓我們愈發(fā)的分不清清晰的邊界何在。動物形象的大量使用更讓是文章中的人性多了幾分獸性,正常的世界就已經(jīng)被掩蓋了起來,又或者是這才是被掩藏著的正常世界,人與獸在我的眼中已經(jīng)無法全然的區(qū)分開來。這樣的認知讓“我”的語言更是充滿了不安,在其眼中的世界并不是連續(xù)的組成,而是斷章式的分裂,無論是語言還是結構,都是有單一的定格畫面所組成,聽不清聲音,看不清時間,就是不斷的由交叉的圖片旋轉輪回,在《狂人日記》中的時空概念是模糊的,沒有具體的時間組成,只有類似于“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必U“黑漆漆的,不知是日是夜?!必V等時間的表述,失去的準確的時間界限,白天與黑夜的顛倒,這更加是讓文章處于一個真假界限曖昧不明的狀態(tài),而在這種模糊的時間概念之中,反復出現(xiàn)的相同臆想“趙貴翁的眼色便怪”豔“趙家的狗又叫起來了”豖,這樣相似的畫面不斷的反復出現(xiàn),記憶是被推向了另一種模糊的地段,讓我們對于真實世界的懷疑更進一步。
《狂人日記》借由瘋子這樣碎裂的鏡子世界向我們展現(xiàn)了一個虛實相結合的狀態(tài),巧妙的采用了“余”和“我”兩條不同的視角路線,通過兩者的文言與白話的對話,將文章更進一步的闡發(fā)一種深層次的矛盾感,不想吃人的人最終還是向吃人的社會妥協(xié),而那些瘋子筆下的碎片式的臆想,第一人稱的視角讓我們得以看清鏡外世界的正常外衣下的悲劇,雖然最終鏡子看似好像被粘合在了一起,狂人也走向了所謂的正常生活,但終究是破鏡難圓。閱讀的我們借由這樣的視角轉化,將鏡里鏡外的世界對比凸顯,明白了何為真正的真實。
注釋:
黃悅.狂人瘋癲世界與常人文明世界——從《狂人日記》看中國現(xiàn)代性的“逼入歷史”的命題[J].文史哲,2005(6)(總第291期).
魯迅.魯迅全集[M].人民文學出版社,1973:278,280,281,278,284,278,284.
靳新來.“人”與“獸”糾葛的世界——魯迅<狂人日記>新論[J].文學評論,2007(6).
(作者單位:武漢大學文學院11級人文科學實驗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