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藜與興藜

初國卿

我從20世紀90年代末開始玩淺絳彩瓷，買的第一件藏品是汪興藜的“青花紋與劉備招親圖淺絳大瓶”。那是在遼西古昌黎義縣的一家寄賣行，大瓶雖身有裂紋，且缺耳一只，但66厘米的高大器型和三層青花紋飾，一面淺絳人物，一面書法詩作，既有紀年款，又有署名，這樣的彩瓷作品，著實讓人喜歡。在看慣了滿世界的瓷器包括官窯器在內(nèi)大都為匠人之作的時候，見到這樣具有書卷氣象和文人韻致的大瓶，自然令人眼目一新，于是毫不猶疑地花三百元買了下來，盡管當時許多人都認為我被打眼了。買到這件瓷器不久，我才知道它叫作“淺絳彩瓷”，它的作者汪興藜是徽州人。汪興藜還有一位兄長叫汪照藜，似乎比他更有名。于是我開始滿世界地尋找這類瓷器。到2004年入藏最后一件淺絳彩瓷時，我的淺絳軒里已有28件汪氏兄弟的作品，其中汪照藜的22件，汪興藜的6件。

一

淺絳彩瓷的創(chuàng)世到衰落，經(jīng)歷了七十年；而衰落之后到成為藏界新寵，也是隔了70年。從20世紀90年代末期開始，世人重新發(fā)現(xiàn)淺絳彩瓷并成為熱門藏品，這期間，汪氏兄弟，尤其是汪照藜的名字大概是玩家最熟悉的，幾乎所有收藏淺絳的人，手中可能都會有一兩件汪照藜的作品；早期淺絳玩家，也大都是先淘到汪照藜后再收到程門或金品卿的。因為在上百位流傳到今天的淺絳彩瓷名家作品中，汪照藜的存世量可能是最多的，保守估計，他應(yīng)當有一二百件作品存世，相比其兄，汪興藜的則要少了許多。

在資料匱乏、缺少文字記載的情況下，要搞清楚當年淺絳彩瓷名家的生平事跡一向很難，直到今天，我們也查不到汪氏兄弟的生卒年和具體出生地。知道他們是徽州人，是因為汪照藜的作品上偶有“新安汪照藜”的署款，而知道他們是兄弟，則時間更晚。在2008年以前包括玩淺絳彩瓷最活躍的雅昌網(wǎng)近現(xiàn)代瓷論壇上，還都將汪興藜的作品誤為汪照藜的，這主要是因為繁體字的“興”與“照”在書法上很相像，不細看難以區(qū)別。如玩家發(fā)在論壇上的汪興藜漁樵人物方勝瓶、五如圖方勝瓶、竹溪六逸人物瓷板等都曾誤為是汪照藜的。后來玩家逐漸發(fā)現(xiàn)這是兩個人，而且是兩兄弟。

知道他倆是兄弟，一是我曾見過他二人合繪的瓷瓶；二是“照藜”、“興藜”之名，也是兄弟起名的慣例。這一點，對徽州淺絳瓷繪家頗有研究的晨欣先生在《淺絳瓷繪名家中的徽州人》一文中也說汪興藜是“徽州人，汪照藜之弟也”。盡管如此，說他倆是兄弟，還是缺乏鐵證。但同是徽州人，生活在同一個時代，同姓本家，又名字中同有“藜”字，稱其為“兄弟”自也成立。因為在徽州，自古以來就有“九李十八張，天下無二汪”之說，更有“黟歙之人，十姓九汪，皆華之后”的說法。

“汪”是徽州大姓，公元197年漢龍驤將軍汪文和避亂渡江南遷，孫策授其為會稽令，遂居于歙縣，為徽州汪氏一世祖。之后徽州汪氏興旺發(fā)達。其14世孫汪華生有9個兒子，后裔在境內(nèi)分布最廣。歙、黟為汪華長子建和第八子俊之后；婺源、休寧、祁門為汪華第七子爽之后；績溪為汪華第九子獻之后，構(gòu)成徽州汪氏放射形分布，而且汪氏人口眾多，這就是“十姓九汪，皆華之后”的來歷。不僅如此，在徽州之外，還有“天下汪氏出徽州”之說，由此可見徽州汪氏在全國的影響。

畫淺絳的汪氏兄弟出自徽州人文淵藪之地，其姓不凡，其名自也不俗?！罢辙肌睆?fù)“興藜”，都與“藜”結(jié)緣，可謂意味深長。

“藜”是一種一年生草本植物，莖直立，嫩葉可吃。在我遼西的老家則稱其為灰藿、灰菜。老莖可以用來做拐杖，稱“藜杖”?！稌x書·山濤傳》記載說：“魏帝賞賜景帝春服，帝以賜濤，又以母老，并賜藜杖一枚。”古詩中又有“杖藜”一詞，唐代杜甫《暮歸》詩道：“年過半百不稱意，明日看云還杖藜?！币稀兜琅酝ぷ印氛f：“南陌游人回首去，東林過者杖藜歸。”北宋詩人孫季秀《題屏》詩中有：“說與旁人渾不解，杖藜攜酒看芝山?！蹦纤卧娚灸系摹督^句》也說：“古木陰中系短蓬，杖藜扶我過橋東?！倍际菍ⅰ稗颊取比朐姷淖詈镁渥?。

在與“藜”相關(guān)的典故中，最有名的是“藜火”和“青藜”。晉王嘉《拾遺記》里載：“漢劉向校書天祿閣，夜默誦，有老父杖藜以進，吹杖端，燭燃火明。取《洪范五行》之文，天文與圖之牒以授焉，向請問姓名。云‘太乙之精?！蹦铣瘯r的《三輔黃圖》一書也記有此事，并增加了“老人著黃衣，植青藜杖”一句。后因以“藜火”和“青藜”為夜讀或勤奮學(xué)習(xí)之典。正是因為有此神授，劉向才成為一代經(jīng)學(xué)大師。于是劉向的子孫后裔，就以“藜照”、“藜閣”等為堂號，自稱藜閣劉氏，以紀念劉向這位杰出的顯祖。所以后世也以“照藜”之典喻勤奮讀書，又因是黃衣老人持青藜而來，所以“照藜”之名者，字必帶“青”。而名“青”者，則以“照藜”為字。如清末民初浙江有位著名書法家劉山農(nóng)（1878-1932年），原名青，字就是“照藜”。另一位上海書法家劉文（1881-1933年），名青，也是字“照藜”。

由此可見，汪照藜之名正是來源此典，而從存世的汪照藜淺絳瓷上也可見到他的字正是“子青”，還有“筱青”。而其弟汪興藜，也是隨其兄而名，都有“藜”字。從其傳世作品上看，汪興藜又稱“仰和”，這當是他的號。

二

照藜與興藜兄弟，在清末民初淺絳彩瓷的創(chuàng)作上，雖然未能達到如程門、金品卿、王少維一樣的成就，但卻以大量的創(chuàng)作，形成獨特的風(fēng)格，在淺絳彩瓷的發(fā)展史上自成一派，不可輕視。

汪氏兄弟的主要創(chuàng)作時期是在光緒年間至民國初年。現(xiàn)存最早的汪照藜作品是光緒二十年（1894年）的“灌溉圖蒜頭瓶”和“群仙高會圖筆筒”，最晚是1925年的“漁樵耕讀圖帽筒”，跨度在三十年以上?，F(xiàn)存最早的汪興藜作品是1906年的人物方壺，最晚的是1910年的人物帽筒?？梢娺@位弟弟的創(chuàng)作時間并不長。汪照藜在1925年仍有創(chuàng)作，這在淺絳瓷繪家群體中，大約是最后的香火。但他晚期的風(fēng)格已多是粉彩，即使是淺絳，也大都畫得粗糙，且底款為“汪照藜造”，我判斷這是以他的名字注冊的“汪氏公司”所為，不一定是汪照藜親筆所為了。

在三十多年的時間里，汪氏兄弟的創(chuàng)作應(yīng)當數(shù)量很大，器型也多種多樣。如文房器有筆筒、墨盒、水盂等；觀賞器有瓷板、琵琶尊、蒜頭瓶、象耳瓶、方瓶、六棱瓶、方勝瓶、壁瓶、嫁妝瓶、帽筒等；實用器有杯、壺、盤、碗、小碟、蓋缸、將軍罐、冬瓜罐、粥罐、花盆、水仙盆、魚缸、枕頭頂、渣斗等。各種器型應(yīng)有盡有，這在當時的淺絳瓷繪家里是不多見的。

汪氏兄弟的淺絳彩瓷創(chuàng)作主要在光緒朝的后半期，作品內(nèi)容豐富，既有歷史重大題材，又有民間風(fēng)物傳說；既有人物山水、花鳥蟲魚，更有漁樵耕讀、品茶醉酒。

歷史題材的瓷繪內(nèi)容似乎是這兩位兄弟的拿手好戲，歷史上的許多故事都曾出現(xiàn)在他們的作品里，如汪照藜的百里溪拜相、破鏡重圓、風(fēng)塵三俠、霍小玉傳；汪興藜的管鮑分金、劉備招親、筆林七賢、李白回書、筆溪六逸、和靖愛鶴等。民間傳說中如汪照藜的彭祖長壽、單衣順母、竇燕山教子、富貴壽考、一堂五福、十二花神；汪興藜的五如圖、加官晉爵、郭巨埋兒、關(guān)羽送嫂等。同時配有大量歷史詩文，使瓷上的淺絳歷史瓷畫更為生動，更有內(nèi)涵。

對于日常生活的創(chuàng)作題材，那更多的是汪照藜的選項。在目前發(fā)現(xiàn)的汪氏兄弟的淺絳彩瓷作品中，還沒有看到汪興藜表現(xiàn)日常生活的題材，幾乎是清一色歷史題材的創(chuàng)作。而汪照藜則不然，他既有歷史題材的，更有生活題材的。如砍樵、釣魚、讀書、醉酒等生活小景都會出現(xiàn)在汪照藜的瓷繪中，尤其是飲茶和耕織圖系列最為突出。如己亥年（1899年）的“坐對茶經(jīng)”執(zhí)壺，癸卯年（1903年）的“客去茶香留舌本”提梁壺，庚戌年（1910年）的“寒夜客來茶當酒”提梁壺，辛酉年（1921年）的“談心解渴總相宜”人物執(zhí)杯，茗飲系列題材似乎是汪照藜最擅長的，所以每一件也都畫得純熟而充滿詩意，且沒有重復(fù)之感。所以我深信汪照藜不僅是一位多產(chǎn)的瓷繪家，還是一位喝茶高手和茶文化愛好者。

在中國古代，天子三推，皇后親蠶，男耕女織，是最為美麗的小農(nóng)經(jīng)濟圖景。因此，《耕織圖》就成為最流行的繪畫題材。中國最早的《耕織圖》是南宋紹興年間畫家樓儔所作，并得到了歷代帝王的推崇和嘉許。后來許多畫家紛紛創(chuàng)作，演繹為中國繪畫史、科技史、農(nóng)業(yè)史、藝術(shù)史上一個獨特的現(xiàn)象，也成為中國文化遺產(chǎn)中的一大瑰寶。瓷器上出現(xiàn)的耕織圖紋，始見于康熙時期，多用青花或五彩表現(xiàn)。淺絳彩中的耕織圖目前僅見于汪照藜，其中畫得最好的是乙未年（1895年）的“耕織圖琵琶尊”。這件作品收在陳建欣先生編著的《淺絳彩瓷畫》一書中。此尊高45厘米，四面繪有耕織圖內(nèi)容，分別為“選種”、“飼蠶”、“灌溉”“收刈”，每幅畫上均有題詩。整件作品莊重古樸，大方端莊，其四時田園風(fēng)光所呈現(xiàn)的耕織圖畫面和小農(nóng)經(jīng)濟場景，既素樸溫婉，又風(fēng)華獨標，令人賞愛不已。我還曾見過一件汪照藜甲午年（1894年）繪的“灌溉圖”蒜頭瓶，畫得也是《耕織圖》里的場景。我藏有一對他甲辰年（1904年）繪制的“插秧碗”，表現(xiàn)的也是《耕織圖》的內(nèi)容。汪照藜選擇《耕織圖》繪淺絳彩瓷，不僅是他對市場的把握，更有他瓷繪審美上的獨特選擇，這一點正是汪照藜不同于其他淺絳瓷繪家的高明之處。

在瓷繪風(fēng)格上，汪氏兄弟盡管手法多樣，但其在光緒時期的主體作品卻很有些獨到之處，不僅有突出的個性，還具有更濃郁的“淺絳”色彩。

在“淺絳”色彩上，兄弟二人的風(fēng)格是一致的，即是很典型的“淺絳”。我們知道，淺絳是中國山水畫中的一種設(shè)色技巧，即畫面以淡紅青色彩渲染為主，多用淡的赭石和淡花青類顏料，而照藜與興藜兄弟的瓷繪正是遵循這一用色原則，所以他們的作品看上去雖是淡抹輕染，但卻簡靜素雅，充滿融融古意。

在人物造型上，二人風(fēng)格也很一致，其人物大都是當時海派如任伯年、錢慧安等人的風(fēng)格，面部多是高額頭、稍拱嘴的“光緒人”形象。這一點，在汪興藜的作品中也有記載，如他繪于丁未年（1907年）的“青花紋與劉備招親圖雙耳大瓶”和“竹林七賢圖雙耳瓶”上就有這樣的題款：“仿海上名人畫法于珠山。”

與畫意不同的是，兄弟二人在書法上卻大相徑庭。汪照藜的書法風(fēng)格為“二王”一路，頗近似于趙孟和唐寅，流美而華滋。而汪興藜則厚重樸拙，很像吳昌碩一路，且多有隸書。

三

全面洞悉汪氏兄弟淺絳瓷繪的內(nèi)容與風(fēng)格，當然還是以其具體作品的研究入手最合適。下面選數(shù)件二人的代表作品予以介紹，來進一步了解兄弟二人創(chuàng)作的共性與個性。

（一）汪照藜戊戌年（1898年）作“松柏人物筆筒”（圖1）

高14厘米，直徑13厘米。此筆筒上口描金，大氣雍容。圖為三松一柏，柏樹虬枝老干，松樹高大挺拔，樹下一紅衣藍袍高士，杖藜而行?？顬椋骸八刹幽?。戊戌（1898年）仲夏月寫于昌浦客次。書奉榮春翁臺老大人指謬。教晚張秀峰敬呈，后學(xué)汪照藜作。”有礬紅印兩方。底有礬紅款“官窯內(nèi)造”。此筆筒瓷繪布局嚴整，筆墨極具功力，整體不輸淺絳三大家之作。

（二）汪照藜甲辰年（1904年）作“漢唐人物故事方瓶”（對）（圖2）

高57厘米，底徑14.5厘米，口徑15厘米。此瓶四面，兩面對映。其中一對映面為瓶身繪畫，瓶頸書法；另一對映面則瓶身書法，瓶頸繪畫。瓶身繪畫一面是根據(jù)唐孟《本事詩》所載南朝陳太子舍人徐德言與妻樂昌公主破鏡重圓的故事。瓶頸書法款為：“樂昌公主。破鏡隨身望再圓，何曾拋擲別離邊。菱花不是無情物，完就人間未了緣。書請叔奇如兄大人清玩。仲樵氏敬贈?！睆淖詈蟮穆淇羁梢?，這是一對訂制的贈人對瓶。另一只瓶身的繪畫是唐傳奇《霍小玉傳》的故事。瓶頸上的書法題款為：“小玉。玉釵敲紫鸞雛，消息聲華滿帝都。能致黃衫偏薄，死生哪得放狂夫。時在甲辰春月書。汪照藜作。”兩只瓶的書法一面是行書七言絕句：“一陣寒梅落上陽，六宮從此換新妝。名花不肯對常謝，留作佳人額上香。寫于珠山畫館。汪照藜作?！鳖i上畫洞石、盆蘭、香梨、靈芝。題款為“宜壽宜昌”。另一面的書法亦為七言絕句：“鸞鳳齊鳴自越江，蘭亭芬馥燦銀缸。深宮不少閑花草，珍重黃蓉只一雙。甲辰（1904年）暮春偶書。筱青并題。”瓶頸上畫折枝石榴。書法款為“榴開百子”。

（三）汪照藜甲辰年（1904年）作“插秧圖碗”（對）（圖3）

高7厘米，底徑5.7厘米，口徑10.8厘米。兩只碗畫面與題款一致，一面為“插秧圖”，一面為書法款：“溪南與溪北，笑歌插新秧。時在甲辰（1904年），汪照藜作?！钡子械\紅楷書款“官窯內(nèi)造”。

（四）汪照藜乙巳年（1905年）作“人物山水六棱鏤空帽筒”（對）（圖4）

高26厘米，口徑13厘米。每只帽筒分別為三面繪畫三面書法。繪畫分別為松鶴圖，題款“一品大夫”；江山水閣圖，題款“溪亭避署”；漁人歸來圖，題款“沽酒醉歸船”。書法兩面行書題李商隱七律《隋宮》，另一面篆書：“益作寶鼎子子孫孫永享用之，汪照藜乙巳年作?！?/p>

（五）汪興藜丁未年（1907年）作“青花紋與劉備招親圖淺絳大瓶”（圖5）

高66厘米，底徑19.7厘米，口徑20.5厘米?？谘?、頸部和底足部分別為青花云紋、海水紋和芭蕉紋。瓶腹部為大幅“劉備招親”圖。書法題款為清代袁枚的詠史七絕《孫夫人》：“刀光如雪洞房秋，信有人間作婿愁。燭影搖紅郎半醉，合歡床上夢荊州。丁未（1907年）季夏，汪興藜畫”。瓶的另一面腹部為書法，內(nèi)容是唐人杜牧的《山行》、李白的《清平調(diào)三首》其一和明人楊士奇的《劉伯川席上作》。書法之上，瓶的頸部畫有“管鮑分金圖”，款為：“仿海上名人筆法于珠山，仰和畫”。如此大的青花紋飾和淺絳畫大瓷瓶，題詩多首，且非一般常見詩作，這樣的作品在存世的淺絳彩瓷中也并不多見，由此也見出汪興藜的文史積淀和瓷繪功力。

（六）汪興藜丁未年（1907年）作“加官晉爵圖冬瓜罐”（圖6）

高28厘米，底徑14厘米，最大腹徑22厘米。一面繪有“加官晉爵”圖案。并有書法題款：“加官晉爵。仿華秋岳筆法。汪仰和寫?！绷硪幻鏁迫送蹙S六言絕句《田園樂》：“桃紅復(fù)含宿雨，柳綠更帶朝煙。花落家童未掃，鳥啼山客猶眠。時丁未（1907）季冬，汪興藜寫?！?/p>

（七）汪興藜丁未年（1907年）作“竹林七賢圖雙耳瓶”（圖7）

高45厘米。底徑18厘米，口徑18厘米。畫面為湖岸竹林邊，六位高士與五位童子組成的“竹溪六逸圖”。圖上頸部有題款：“仿海上名人畫法與珠山。江興藜。”（圖7-1、7-2、7-3）另一面瓶腹書孟郊《游子吟》詩。瓶頸上題款：“法名人畫，插壽者花?！保ㄘ?zé)編：雨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