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產權的人權危機：沖突與協(xié)調

高蘭英

知識產權的人權危機：沖突與協(xié)調

高蘭英

隨著經濟全球化進程加快，現代知識產權的不斷擴張帶來了許多負面影響，突出表現為知識產權與生存權、發(fā)展權、隱私權、信息獲取自由權等基本人權發(fā)生沖突，造成了發(fā)達國家私益的日益膨脹，而發(fā)展中國家和最不發(fā)達國家的基本人權遭受嚴重挑戰(zhàn)，因此知識產權面臨人權危機?；谥R產權的人權屬性理論，明確知識產權具有人權屬性；挖掘知識產權與人權沖突的表現和原因，厘定知識產權與人權的內在關系；從理論上闡釋關于協(xié)調知識產權與人權沖突的做法，建議從國內層面與國際層面積極采取措施協(xié)調知識產權與人權的沖突，化解知識產權的人權危機。

知識產權 人權 沖突與協(xié)調

“人權制度與知識產權制度長時期處于區(qū)隔狀態(tài)?！盿吳漢東、郭壽康主編：《知識產權制度國際化問題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265頁。一方面，人權保護從國內法延伸至國際法，內容從公民和政治權利發(fā)展到蘊含經濟、社會、文化權利，卻從未與知識產權制度發(fā)生交集。另一方面，知識產權從特權發(fā)展到私權，關注智力成果的財產屬性，強調保護范圍的地域性，一些主要的知識產權公約也未提及人權問題。多年來，知識產權與人權在各自不同領域獨立向前發(fā)展，bLaurence R. Helfer, Human Rights and Intellectual Property: Conflict or Coexistence? Minnesota Intellectual Property Review, Vol.5, 2003, p.47.但在信息化、網絡化與知識經濟的時代，兩種權利在價值追求、內容擴張、制度設計方面卻發(fā)生了重疊與交叉，甚至產生了嚴重的沖突。特別是一些主要的知識產權國際公約，如《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協(xié)議》（以下簡稱《TRIPS協(xié)定》）、《反假冒貿易協(xié)議》（以下簡稱ACTA）c《反假冒貿易協(xié)議》（英文全稱為：Anti-Counterfeiting Trade Agreement）于2010年公布最終談判文本并開放簽署。這項國際協(xié)議旨在減少專利和商標盜用行為，是一個以保護知識產權、打擊假冒和盜版等侵權活動為宗旨的政府間協(xié)議。簽署國包括美國、日本等國，波蘭在簽約后成為首批加入該協(xié)定的歐洲國家之一。由于歐盟公眾擔心為保護知識產權而犧牲網絡自由，爆發(fā)了大規(guī)模的反ACTA游行。最終，歐盟議會首次運用《里斯本條約》賦予的權力否決了歐洲委員會及歐盟22個成員國已經簽署的ACTA。該協(xié)議現雖未生效，但其體現的制度設計與價值追求依然是美國對外貿易談判的首推目標。等，對人權保護的忽視，引發(fā)了知識產權的人權危機。如何應對這種危機，形成知識產權與人權的二元互動，成了知識產權未來發(fā)展的關鍵所在。

一、知識產權的人權屬性

從權利主體的角度看，知識產權屬私權。作為私權的知識產權鼓勵創(chuàng)造，促進發(fā)展，“在制度層面為私人提供了獲取財產的新方式?！眃吳漢東：《知識產權的私權與人權屬性——以〈知識產權協(xié)議〉與〈世界人權公約〉為對象》，載《法學研究》2003年第3期，第68頁。但是知識產權還需要作為公眾利益在社會上分享，使社會公眾實現享有知識產權所帶來利益的權利。知識產權作為創(chuàng)造者對自己的智力創(chuàng)造成果所享有的權利與社會公眾分享智力創(chuàng)作成果所帶來的利益的權利，兩項權利緊密聯(lián)系，都是國際社會承認的基本人權。e張云：《論知識產權與人權的沖突與出路》，載《法制與社會》2011年第12期，第15頁。

知識產權的人權屬性理論以黑格爾、洛克的理論為代表。黑格爾強調自由與意志、人格、財產的關系，其提出的自由意志主要是通過私人財 產 的 所 有 權 來 表 現 的 。知f馮曉青：《知識產權法哲學》，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03年版，第148～149頁。識 產 權 是 智 力 創(chuàng) 造者精神意志的體現，是其人格權外化的表現，體現基本人權的精神。而洛克的勞動價值論基于自然權利的理論，為知識財產找到了合法性基礎，也使得知識產權具有了人權基礎。g吳漢東：《知識產權總論》，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3年第3版，第137頁。以上兩種理論，都確認了知識產權的人權屬性。但也有人認為知識產權具有人權屬性缺乏理論基礎。鄭萬青教授認為，知識產權只是具有人權意蘊。h鄭萬青：《知識產權與人權的關聯(lián)辨析——對“知識產權屬于基本人權”觀點的質疑》，載《法學家》2007年第5期，第40頁。衣淑玲教授認為，知識產權不是人權，而是促進人權實現的手段。i衣淑玲：《國際法視角下知識產權與人權關系之探討——以〈TRIPS協(xié)定〉為中心》，載《西北師大學報》2008年 第3期 ， 第120頁。本文認為，知識產權不等于人權，只是具有人權屬性，該屬性符合大多數國家或集體的利益追求，并可為知識產權的發(fā)展提供新出路。

二、知識產權與人權的沖突

知識產權與人權都是合法性的權利不容置疑，其帶來的實際意義也說明了其合理性。但是知識產權私益的確定及其在國際公約中的擴大趨勢，已超出了私益追求的合理范圍。

（一）知識產權與人權沖突的表現

1.知識產權與人權的價值沖突

知識產權與人權的價值沖突是知識產權追求的“效率”價值與人權追求的“平等”價值不同。j王淵：《現代知識產權與人權沖突問題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1年版，第82～84頁。知識產權與人權的價值沖突反映了知識產權私權保護與社會公眾基本權利保障之間的內在張力。k胡朝陽：《知識產權與人權的價值沖突與統(tǒng)一》，載《學海》2008年第6期，第119頁。知識產權以知識創(chuàng)造者本身的價值目標出發(fā)，往往就可能忽視人權的平等性。而人權作為自然權利而存在，非依法律規(guī)定而獲得，具有平等性，不能因為不同主體價值目標的不同而對社會公眾取得該權利進行優(yōu)先比較。ACTA于2012年上半年遭到歐盟公眾大規(guī)模的抗議游行從而導致其遲遲未能生效，也是因為美國一方意欲提高知識產權執(zhí)法水平，追求效率，歐盟一方則有高水準的人權保護，強調公眾的自由和平等?？梢姡R產權與人權在效率和平等的價值目標上有所不同，所使用的實現各自利益的手段也會有所差別，當出現重疊與交叉時，勢必造成兩者之間的沖突。

2.知識產權與人權的內容沖突

一是知識產權與集體人權的沖突。集體人權相對于個人人權而言是某一類人所應享有的人權，其權利主體是某一類特定主體，或某一民族與某一國家。它屬于第三代人權。l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作為第一代人權，經濟、社會和文化權利為第二代人權，各民族的集體權利作為第三代人權。［奧］曼弗雷德·諾瓦克著：《國際人權制度導論》，柳華文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24頁。知識產權與集體人權沖突具體表現為知識產權與公眾的環(huán)境權、健康權等權利的沖突。以知識產權與公眾健康權的沖突為例。進入21世紀，許多國家如南非和巴西爆發(fā)大規(guī)模的艾滋病，由于《TRIPS協(xié)定》中對藥品專利的保護，治療艾滋病的藥品價格昂貴，遠非普通公眾所能支付，因此，大量的艾滋病人死去。后《TRIPS協(xié)定》時代，知識產權與人權產生的沖突首次引發(fā)各國的關注。ACTA也嚴厲打擊藥品仿制行為，以印度為首的國家對此表示強烈不滿，并提出ACTA會阻礙公眾獲得價格低廉的通用藥物，從而影響公眾的健康權。這些保護知識產權的國際規(guī)定，顯然與人權保護相沖突。

二是知識產權與個人人權的沖突。個人人權是傳統(tǒng)意義與傳統(tǒng)觀念上的人權，其內容涉及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等各方面。這里主要以隱私權、信息獲取自由權為例。如《TRIPS協(xié)定》對數據庫匯編成的作品進行著作權保護，但卻對組成數據庫的數據和資料沒有保護，忽略了從“人權角度考量數據來源者與數據庫制作者之間的權利沖突”。m邵培樟：《知識產權的擴張與強化對人權的沖擊及其應對》，載《中國知識產權報》2004年11月9日。但在網絡環(huán)境下，個人的隱私有了不同的形式與內容，往往就存在這些所收集但沒有被授予版權的數據和資料之中，所以，知識產權公約忽略了對公民網絡隱私權的保護。另外，信息獲取權n1946年聯(lián)合國大會通過的第59（iv）號決議中，知情權被宣布為基本人權之一。該決議宣稱，“自由獲取信息是基本人權之一，且屬聯(lián)合國所致力維護之一切自由之關鍵?！薄豆駲嗬驼螜嗬s》第19條（二）規(guī)定：“人人有自由發(fā)表意見的權利；此項權利包括尋求、接受和傳遞各種消息和思想自由，而不論國界，也不論口頭的、書寫的、印刷的、采取藝術形式的，或通過它所選擇的任何其他媒介。”作為一項基本的人權，是行使其他基本權利的一項前提性、手段性權利。o周淑云：《信息獲取權與人權屬性分析》，載《圖書館學研究》2009年第4期，第88頁。這種權利下的信息應準確、完整、及時、全面。pKay Mathiesen, Access to Information as a Human Right, University of Arizona Working Papers Series, 2008, p.7.而在網絡環(huán)境下，一些國家關于知識產權執(zhí)法的“三振法案”q“三振法案”，即借用棒球規(guī)則中的三振出局，指經過舉報，發(fā)現有可能侵權的網絡用戶，經過三次警告性通知后，如果仍未見效，網絡服務商將會斷開該用戶的網絡連接。賦予網絡服務商對涉嫌侵權的網絡用戶斷網的權力，從而阻礙了用戶及時、完整獲得網絡信息的權利。所以，信息時代知識產權保護的過度強化，與公民的某些基本人權會互不協(xié)調。

（二）知識產權與人權沖突的原因

1.知識產權合法性危機

知識產權合法性危機，由其賴以存在的知識產權法律制度的缺陷和弊端引起，r王淵、宋柏慧：《新的權利沖突：知識產權與人權》，載《蘭州大學學報》2012第11期，第85頁。主要表現為形式合法性危機和實質合法性危機。形式合法性危機是指某些國際知識產權條約雖然具有法律效力，從形式上得到國際承認，但其對知識產權的保護明顯忽略發(fā)展中國家知識產權發(fā)展速度緩慢的現狀。這種危機會導致發(fā)達國家的知識產權與發(fā)展中國家的人權發(fā)生沖突。實質合法性危機是指現代知識產權的激勵理論缺陷。經濟效率的關鍵在于在提供經濟激勵的社會利益與限制知識傳播的社會代價之間如何進行平衡。s［美］ 羅伯特·墨杰斯等：《新技術時代的知識產權法》，齊筠等譯，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3年版，第10～13頁。知識產權為了激勵發(fā)明創(chuàng)造，賦予作者和發(fā)明人專有權，必然會限制思想與技術的傳播，從而使多數公眾不能受益。知識產權保護越嚴密，知識產權的公共分享就越受到限制。這種危機會導致權利人所享有的知識產權與社會公眾所享有的人權發(fā)生沖突。

2.知識產權與人權各自追求的利益不同

知識產權制度設置的目的在于通過對知識創(chuàng)造者權利的保護，鼓勵更多人參與創(chuàng)造，從而積累更多社會財富，促進社會進步。人權的目的要求知識產權制度在維護創(chuàng)造者利益的同時，也需要對知識創(chuàng)造者的權利進行限制，重視對社會公眾利益的維護，實現知識創(chuàng)造者與社會公眾利益的平衡。然而，代表資本主義利益的發(fā)達國家，追求私益最大化，對知識產權利益的擴張也趨向最大化，顯然忽略了與其差距甚遠的發(fā)展中國家和最不發(fā)達國家的利益。知識產權與人權利益的沖突，“是知識產品生產者和消費者之間的利益沖突、知識產權權利人與社會公眾之間的利益沖突、發(fā)達國家與發(fā)展中國家之間的利益沖突”。t鄭萬青：《論知識產權國際保護中的人權問題》，載《浙江學刊》2009年第1期，第153頁。

3.知識產權與人權外延的擴張

知識產權的外延與人權的外延具有開放性，u張云：《論知識產權與人權的沖突與出路》，載《法制與社會》2011年第12期，第15頁。因此知識產權的擴張與人權的發(fā)展導致了兩者的權利沖突。知識產權保護的客體范圍不斷擴大，《TRIPS協(xié)定》增加了對藥品和醫(yī)療方法的保護，而如今，遺傳資源、傳統(tǒng)知識、生物技術、植物新品種等也在知識產權的保護范圍之中。人權，也已經從第一代人權發(fā)展到第三代人權，由最初的與生俱有的、保障最基本生活的權利，發(fā)展到以發(fā)展權為主的經濟社會文化權利。這些權利外延的擴張都滲透至經濟社會文化各個領域，出現交叉重合在所難免，沖突也在其中衍生。

4.國際人權公約與相關知識產權公約法律效力不同

雖然國際人權公約和相關知識產權公約都是參加公約的各成員國的意志表現，但是他們的價值目標、原則和規(guī)則不盡相同，違反這些公約，承擔相應的法律后果也不相同。v同注釋 u 。國際人權公約中，主要是規(guī)定公民享有的具體人權，屬實體內容條款，缺乏對程序內容條款的規(guī)定，沒有明確制裁措施。而在《TRIPS協(xié)定》中，條款全面兼顧了知識產權國際保護的實體內容和程序內容，這種“硬”保護體現為違反協(xié)定的國家可以實施貿易制裁措施和交叉報復措施。如當被侵犯的客體既涉及國際人權公約的實體內容，又涉及相關知識產權公約的實體內容時，確定適用何種公約就會面臨尷尬，從而引發(fā)知識產權與人權的沖突。

三、知識產權與人權的協(xié)調

知識產權與人權沖突說明了知識產權的擴張已經嚴重影響到各項基本人權，但是知識產權的歷史發(fā)展也表明知識產權促進了社會經濟的發(fā)展，保障了人權的實現。所以知識產權與人權必然共存，且需要和諧共存。

（一）協(xié)調知識產權與人權的理論基礎

1.法益優(yōu)先

吳漢東教授和黃玉燁都提出以“法益優(yōu)先保護”原則w吳漢東：《知識產權的多元屬性與研究范式》，載《中國社會科學》2011年第5期，第42頁。黃玉燁：《知識產權與其他人權的沖突與協(xié)調》，載《法商研究》2008年第5期，第14～17頁。處理知識產權與人權的沖突。即權利保護發(fā)生沖突時，應根據其價值位階不同來確定優(yōu)先原則。相對于作為財產權的知識產權而言，國際人權公約承認的自由權、隱私權、健康權等基本人權應看作具有優(yōu)先性的法益，這些基本人權應當優(yōu)先于知識產權。如《世界人權宣言》中對公民個人私生活和通訊進行保護，而《TRIPS協(xié)定》中對單個個體信息數據不進行保護，可見對公民隱私的保護在這些國際公約中不盡相同。國際人權公約的目的是維護整個社會公眾的基本生活安寧，而《TRIPS協(xié)定》目的則是維護參加協(xié)議國家知識產權發(fā)展的利益，這時，基本生活安寧顯然應當優(yōu)先于知識產權發(fā)展的利益，應根據國際人權公約對個人信息的數據和資料進行保護。所以，法益優(yōu)先意味著現代知識產權制度不僅要符合國際知識產權公約的規(guī)定，而且不應與國際人權標準相沖突。x吳漢東：《后TRIPS時代知識產權制度的變革與中國的應對方略》，載《法商研究》2005年第5期，第5頁。

2.利益平衡

利益平衡原則要求當事人之間，權利、義務主體之間，個人與社會之間的利益應當符合公平的價值理念，均衡各個主體之間的利益。利益平衡是構建知識產權制度理論框架和體系的基礎和核心原則。“知識產權制度應當以平衡精神為指針，在知識產品的創(chuàng)造者、傳播者與使用者之間維持利益上的平衡，在私人壟斷與公眾分享之間保持平衡，從而實現社會利益總量的最合理分配?！眣饒明輝：《當代西方知識產權理論的哲學反思》，科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186頁。利益平衡理論使知識產權制度鼓勵知識創(chuàng)新，又保護公共利益，促使知識產權與人權逐步實現相對平衡的狀態(tài)。

3.利益分享

利益分享理論也被稱作權利弱化與利益分享理論。權利弱化，是指減弱知識產權所有人的禁止實施權的功能，讓知識產權所有人之外的其他人能夠更有效地利用智慧創(chuàng)作物，然后通過利益分享形式使知識產權所有人的利益、智慧創(chuàng)作物使用者的利益和社會利益最大化。z曹新明：《知識產權法哲學理論反思——以重構知識產權制度為視角》，載《法制與社會發(fā)展》2004年第6期，第71頁?？梢?，社會公眾可以有限使用知識產權，但若以營利為目的而擅自使用知識產權，知識產權權利人有權行使禁止權。

（二）協(xié)調知識產權與人權的具體措施

1.國內層面的協(xié)調

首先，知識產權法要對知識產權權利人的權利進行適當限制。知識產權的保護，不能僵化于最初的專有性和壟斷性，應該根據時代的發(fā)展，及時調整和深化基礎理論。如建立必要的反知識產權壟斷體系，防止知識產權權利人與社會公眾在享有與分配信息資源上利益的不平衡。若知識產權權利人沒有合理原因拒絕許可并造成社會公共利益的損害，可認定其違反反壟斷法而實行強制許可，限制知識產權權利人的專有權或壟斷權，維護社會公眾對知識產權利益分享的權利以及促進社會經濟與科技的發(fā)展。其次，構建知識產權的人權審查機制。7計紅：《論知識產權與人權的沖突與協(xié)調》，載《商丘職業(yè)技術學院學報》2011年第4期，第22頁。在知識產權法的起草與制定過程中，通過人權視角對知識產權立法可能帶來對基本人權的影響和沖擊做出客觀評價，調整修正相關知識產權規(guī)則，使知識產權保護不違背人權保障的宗旨。

2.國際層面的協(xié)調

國際知識產權公約的制訂，應當充分考慮國際人權公約中規(guī)定的義務；各國立法保護知識產權，其社會作用應當符合國際人權義務。在國際人權論壇中，首先，發(fā)展中國家與最不發(fā)達國家可以組成同盟，爭取更多的話語權。如對ACTA進行秘密談判、排除發(fā)展中國家的行為，發(fā)展中國家應結成聯(lián)盟，對其國際法上的效力提出保留意見。其次，國際人權公約以及相關條款應不斷完善，使人權公約與知識產權保護相銜接。比如，以速度制勝的信息產品突出反映了知識產權立法與人權公約關于互聯(lián)網絡環(huán)境下知識產權保護的滯后性，所以，國際人權公約以及相關知識產權公約有必要對全球化、信息化、網絡化的問題共同作出應對。第三，關于《TRIPS協(xié)定》的高標準，可制定相關適應發(fā)展中國家與最不發(fā)達國家的例外條款或補充條款。如《TRIPS協(xié)定》之后的《多哈宣言》中規(guī)定，保護藥品發(fā)明專利時，應同時考慮公眾合理獲得藥品的權利，利用平行進口或強制許可等手段保證藥品價格。

結 論

知識產權與人權因各自主體的不同，追求的利益和目標不同，兩者存在沖突不可避免。但是人權理論擴充了知識產權理論基礎，促進知識產權發(fā)展；反之，知識產權保障了人權，促進基本人權的實現。可見，知識產權與人權也可以和諧共存，并統(tǒng)一于促進社會的需要和發(fā)展。未來知識產權的發(fā)展，不僅要考慮知識產權創(chuàng)造者的利益，還必須兼顧社會公眾對知識創(chuàng)造利益分享的需求。不管怎樣，“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應當將人的最基本權利放在比保護知識產權的要求更低一等的位置上”，8張雪潔：《〈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協(xié)定〉與人權保護》，載《法制與社會》2010年第12期（上），第284頁。這樣，才能使知識產權適應時代的發(fā)展和需求，使知識產權與人權進一步協(xié)調發(fā)展?！八綑嗯c人權共融的法律之光，既是保障知識創(chuàng)造者利益、促進精神財富增長的智慧之光，也是維系社會公眾利益、推動知識技術傳播的理性之光?！?吳漢東：《知識產權制度基礎理論研究》，知識產權出版社2009年版，第65頁。如此，才能在人權思潮高漲的背景下實現知識產權的擴張，化解知識產權的人權危機。

Accompanied with fast-developing economic globalization, the continuous expansion of modern intellectual property has brought many negative effects. These effects are embodied on the conflict between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and basic human rights such as subsistence right, development right, privacy and right of access to information and so on. The private interests of developed country are expanding while the basic human rights of developing country are facing challenges. Therefore, the intellectual property system is facing a crisis of human rights. Based on various theories, it is confi rmed that intellectual property owns attribute of human rights. Besides, through the performance and reasons of the confl ict between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and human rights, it can be helpful to further clarify the intrinsic relationship of the above two. Lastly, the author explains the theoretical ways and suggests active measures, both international and domestic, can be taken to coordinate the confl ict between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and human rights.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human rights; confl ict and coordination

高蘭英，法學博士、教授，桂林電子科技大學法學院院長

本文為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青年項目《人權視閾下的〈反假冒貿易協(xié)議〉研究》（項目編號：13YJC820019）的階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