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碎影

華中師范大學(xué) 周 聰

枯 井

枯井，是藏在秋天深處的一雙眸子，傲視塵世的風(fēng)霜。

晨光熹微中，母親緩緩搖動(dòng)水井的木柄，嘩啦啦的出水聲惹醒孩子們淺淺的夢。童年記憶里的流水聲，在成長中隨著歲月的沉浮漸漸退卻，直至消失無痕。

也許是在某一個(gè)傍晚，門口的水井枯了，就像是母親手掌皴裂的肌膚，干燥，疼痛。于是，房子在深夜變得空蕩蕩：母親去了遠(yuǎn)方，孩子離開了故鄉(xiāng)；守候水井的，是爬上井臺(tái)的青苔，和檐下踟躕繞梁的飛燕。

水井枯了，它的淚眼，低到了塵埃里。

黃 昏

烏鴉停落枝頭，風(fēng)的背后是一圈金黃色的波浪。

田野里，父親揮動(dòng)鋤頭，辛勤地耕作，他彎著腰，佝僂的背影仿佛是雨后的一道彩虹。夕陽西下，父親只是夜幕降臨前的一次轉(zhuǎn)身，在黃昏隱去之前，父親牽著嗷嗷叫的黃牛踏上了村落的路口。回家了。屋頂上空升起了裊裊炊煙，那是父親和黃昏此時(shí)告別的暗號(hào)。

剛一轉(zhuǎn)身，黃昏的臉立馬就黑了下來。

小 巷

這是一條寂寞的小巷。

悠長，窄小，空寂，荒亂。

倘若有腳步聲響起，會(huì)惹來一陣清脆的狗吠。空空的村莊，輕微的響動(dòng)，都能劃傷村落骨子里的安靜。寂靜是小巷里流淌的音符，交織著，演奏著，這無人試聽的樂章。

遠(yuǎn)離世俗與紛擾，即使孤單落寞。它，依然等待著。

那一雙雙歸來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