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蘭夢娜·斯庫琳達(Ramona Skrinda),我的祖國是位于東北歐波羅的海之濱的拉脫維亞,那是一個盛產美女的國度。我對神秘的東方文化充滿了向往和憧憬,在拉脫維亞大學,我學的是東方文化和日語專業(yè)。大學畢業(yè)那年我才22歲,背包行囊伴隨我來到了遙遠的中國,在中國的南方,我開始學習漢語。
讓我來到上海的原因是2010年上海世博會,已經學會了中國話的我要為祖國效力,我加盟拉脫維亞館做了一名工作人員。上海世博會的日日夜夜令我終身難忘,涌動的歡樂人潮、萬國文化的交匯、大都市燈火闌珊,為年輕的我注入了青春活力。180天的盛會,拉脫維亞館以展覽設施的新奇和姑娘們的集體漂亮得到了至高榮譽,而我也在那生動的瞬間與一個中國男孩產生了美麗的情感。
上海世博會后,我決定應聘到上海對外信息服務熱線從事外語座席服務,這個熱線在世博會期間承擔了多語種官方客服任務,所以我們都曾“共赴世博”,也算“神交”已久。我的母語是拉脫維亞語和俄語,英語功底也不錯,這是新單位很看重我的地方,而我喜歡這里的最初原因是還有很多來自其他國家的女生,是一個友善的國際大家庭。在這里與同事交往我可以講英語,也可以講俄語,但大多數時候我堅持講普通話,讓更多人明白我的意思。
剛工作那會兒,我就是上海對外信息服務熱線一個普通的服務代表,這個熱線是向在上海的外國人提供公益指引服務的機構,每天都有很多來自世界各地的人用各種語言向我們求助,小到給出租車司機翻譯一下目的地,大到買房求職我們給出個主意,上班一天接聽幾十個電話,把會說的各種語言說個遍,真的很累,但能夠幫到那么多和我一樣來自異國他鄉(xiāng)的陌生人,心里挺有成就感。中國人普遍善良地認為外國人基本上都是文明的,我告訴你不一定,也分各種各樣,有少數的外國人也會粗魯無禮,在電話里無端起事罵我,我也被氣哭過,我的同事看我神色不對就會圍上來安慰我,我很快就忘記了那些不愉快。
我的工作單位氣氛和諧,老板是一個上海大叔,對我一直很客氣,我跟他說話,他都一個勁兒地點頭說好呀好呀。如果他出差到外地,會分批帶上我們外籍員工去“飽覽華夏大好河山”。我爸爸媽媽來上海旅游,老板就請他們吃飯,把自己的車給他們用,我父母覺得上海和上海人真不錯,就是離拉脫維亞遠了一點兒。我的上司是一個俄羅斯妹妹,她覺得我很能干,提拔我做培訓長,所以我現在也是干部了。我知道中國人很強調干部要和群眾打成一片,所以我始終堅持空下來就接聽電話,中國話說就是“干部要始終戰(zhàn)斗在第一線”。
我的中國同事都是年輕女孩,她們大部分有海外學習經歷,都很善良,我們之間溝通沒有障礙。相比我們這些老外,中國員工性情更活躍、想法更多、理想更飄渺、職場流動性也比我們大。記得世博會結束以后,年輕的中國員工一度掀起了工作流動高潮,仿佛大家都在思考明天我該去哪里工作,有一陣兒話房里每天都在減少老面孔迎來新面孔,其實我很疑惑這樣彼此換位究竟說明了什么。流動高峰的那幾個月,熟手走了新手接不上,我們這些老外員工壓力可大了,我和分別來自比利時和意大利的兩位女生一起接聽英語電話,下班前會累得臉色發(fā)白胃口全無。俄羅斯妹妹上司看不下去,拉來老板說:“你看,人家干活靠民工,我們干活靠老外,中國會說外語的人都去哪里了?”老板淡定地回答:“面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都會有的?!睋f這是啥俄羅斯電影里的經典臺詞,全中國人都知道,就我們不知道。
我很理解那些喜歡工作流動的同事,中國太大了,人太多了,機會也太多了,來來去去都很正常。其實我也流動過一次,那是在這里干滿一年之后,我也換了工作,去了一家外資企業(yè),幾個月后我又返回來了,這里有我喜歡的氣氛,有我投緣的同事,這里給我工作生活的安全感。我的理想是將來能在上海開一家西式咖啡館,我一直有這個念頭,但最近我在學中國的插花藝術,聽室內裝潢課程,也許更適合我未來發(fā)展的是裝潢設計師的職業(yè),我覺得對于中西方文化我可以兼收并蓄,說不定能自創(chuàng)一格呢。領導很欣賞我這個想法,同意給我換班去讀夜校。
上海是我的另一個家,我是新上海人,我愿意守著她,去憧憬未來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