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刊記者 彭 納
8月2日,第三屆《中國作家》郭沫若詩歌獎在江蘇連云港市揭曉。我省著名詩人梁平的長詩《汶川故事》榮獲一等獎。這是川人在歷經大災洗滌之后用靈魂鑄就的生命之詩,中國作協(xié)副主席高洪波認為詩中“悲痛與溫情交替,宏大與微末縱橫,以文化縱深視野,展現大地震災后重建的現實和歷史。從人性、生命、祖國、民族多重緯度上,讓這部抒情民族家國的長詩,生成另一種情調。情感濃重細膩,敘述張弛自如,寓哲思于雋永?!?/p>
2008年5月12日,大地被撕裂出一道道傷口,而人們卻在這傷口中埋下希望的種子。5年前的強震讓川人銘記在心,讓國人牽掛至今;5年的時間里,川人、國人齊努力,震區(qū)已經舊貌換上新顏;而5年后的今天,希望的種子終于開花結果,《汶川故事》便是這果實中的一粒。
災難已經成為歷史,故事卻還在繼續(xù)。大災的傷痛讓詩人感同身受,故事的點滴讓詩人為之動容。詩歌中,川人的頑強讓詩人對人性發(fā)出最高的褒獎;重建的步伐讓詩人對重生發(fā)出由衷的贊美;災后的新生讓詩人發(fā)出“比死更重要的是生”的感慨。
詩人梁平親歷了那一場大災,在看盡生生死死、分分合合之后的他,到底有怎么的人生感悟?《汶川故事》的創(chuàng)作過程又是怎樣?本刊記者帶著系列問題專訪了詩人梁平。
記者:《汶川故事》創(chuàng)作的源起是什么?汶川地震以及災后重建中有哪些讓您印象深刻的故事成為了您創(chuàng)作的靈感?創(chuàng)作的歷程是怎樣的?
梁平:汶川大地震對于整個中國乃至世界都是一個永遠的傷痛。作為一個詩人親歷了災難的始末,至今只要閉上眼睛就能夠清晰地浮現出那些難忘的場景與畫面?!?·12”當天下午和晚上,交通斷了,電訊斷了,家不能回,只能選擇了一塊空曠地在車上聽廣播。那是一個撕心裂肺的夜晚,我按耐不住內心的澎湃,天還沒亮,就回到人去樓空的小區(qū),不見保安,電梯已經關閉,整幢樓沒有一絲亮光。我爬上15層樓的家里,打開電視、電腦,坐下來就啪啪地敲打第一首詩歌《默哀:為汶川大地震罹難的同胞》。詩還沒寫完,最強烈的一次余震來了,房子各個關節(jié)處在強烈的搖晃中發(fā)出怪叫,已經無法安坐與站立,就只有用手支撐著墻柱等待,眼睛死死地盯著電腦的屏幕。直到完全平靜了下來接著寫。一口氣寫了130多行,在詩的最后,發(fā)出了第一個呼吁,我們親愛的祖國,應該為罹難的同胞下半旗致哀。寫完這第一首詩,長長舒了口氣,趕緊發(fā)給了《華西都市報》,從高樓下走了下來。第二天《華西都市報》破例在第一版要聞里刊發(fā)了這首詩歌,引起了強烈的共鳴。然后《人民日報》等幾十家媒體相繼轉載。接下來整整三年時間,黨和政府的作為、全民萬眾一心的大愛、馳援、搶險救災、災后重建,每一幕都是精彩,每一幕都有大愛,每一幕都被我用心收藏了。應該說,三年的積累,三年的孵化,最后“閉關”三個多月時間,完成了這部3000多行的長詩。作為一個詩人,應該為這場曠世災難留下文學的記憶。這是一份大災之后生命的證詞,這是一個詩人經歷重生的靈魂長歌。
記者:《汶川故事》您最欣賞哪一個部分?通過這首長詩,您想要謳歌川人的哪一種品質和精神?
梁平:《汶川故事》是一個整體,每一個章節(jié)都是精心構思精心寫作,我自己分不出高低。至于讀者會有他們自己的判斷和欣賞的部分。寫完這首詩,我身上整整掉了八斤肉。中國作協(xié)副主席高洪波來四川看見了我說,“兄弟啊,你簡直小了一號”,說話間也帶著哽咽。但是我覺得值了。四川是中國的四川,四川人堅韌頑強與不屈不撓的品質,在這場災難中彰顯得淋漓盡致。
記者:詩作中提到,“比死更重要的是生”,在經歷了“5·12”之后,您自身對于生和生命如何理解?這些感受對您今后的詩歌創(chuàng)作有何影響?
梁平:一個人能夠親歷一場巨大的災難,必定對生死會有新的感悟。關于生與死,都是我們必須面對的?!?·12”親歷了太多的死亡,親歷了太多從死亡線上搶救出來的生命,我看到的是一個政黨、一個民族,甚至整個人類爆發(fā)出來的大愛。愛是生命的主題,有愛才會有真正意義的生命。如果說對我的創(chuàng)作的影響,那就是要時刻提醒自己,自己的創(chuàng)作一定要摒棄那些風花雪月,恪守一個詩人的良知和社會責任,要不斷地給這個社會輸送和傳達正能量。
記者:四川自古與水有著深厚的聯(lián)系,這是否也是序詩中將水作為開始的一個重要原因?
梁平:應該是吧。一條美麗的岷江被鮮血染紅,然后又蕩滌塵埃,回到清澈如許,這是我們記憶中無法抹去的深刻,所以水就成了我這部長詩最重要的意象。
記者:在這么多抗震救災的詩歌作品中,您認為《汶川故事》能夠脫穎而出的原因何在?
梁平:有很多作家和詩人都寫了關于地震的作品,我也讀到過很多優(yōu)秀的作品。但是就整體觀察和把握、能夠親歷這場曠世災難的始末,能夠堅持不懈,一直用心跟蹤那些可以感動中國的鮮活的故事,我在成都得天獨厚。寫作是我的職業(yè),我只是做了一件自己應該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