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戰(zhàn)勝
(廣東商學院人文與傳播學院,廣東廣州 510320)
論愛丁堡學派科學知識社會學的強綱領構建
艾戰(zhàn)勝
(廣東商學院人文與傳播學院,廣東廣州 510320)
愛丁堡學派建構的科學知識社會學“強綱領”質(zhì)疑理性主義,開創(chuàng)了科學知識社會學的理論方向,建構的理論背景非常豐富,但主要受維特根斯坦后期哲學、知識社會學和建構論等理論的影響。具體來說,維特根斯坦關于語言和思想的分析為強綱領的建構在哲學層面提供了理論基礎;知識社會學所關注的信念的分布狀況及其影響因素是強綱領需要回答和解決的主要問題,其蘊含著的“社會決定論”理論成分也極大啟發(fā)了愛丁堡學派;建構論從哲學領域進入社會學領域,為愛丁堡學派科學知識社會學強綱領的建構提供了直接的理論來源。
愛丁堡學派;強綱領;維特根斯坦;科學知識社會學;知識社會學;建構論
愛丁堡學派的核心人物是布魯爾(David Bloor)和巴恩斯(Barry Barnes),其科學知識社會學的核心理論為“強綱領”。所謂“強綱領”就是遵循因果性、公正性、對稱性、反身性四個原則,對科學知識的成因進行社會學說明。愛丁堡學派建構的“強綱領”目的在于質(zhì)疑理性主義,拒斥一直主導知識社會學以及科學社會學的實證主義科學觀,開創(chuàng)了科學知識社會學的理論方向,“每一時代的理論思維,從而我們時代的理論思維,都是一種歷史的產(chǎn)物”。[1]愛丁堡學派科學知識社會學“強綱領”建構的理論背景雖然十分豐富,但對“強綱領”有直接重要影響的理論主要有維特根斯坦后期哲學、知識社會學和建構論。
柯林斯在接受的一次訪談中指出其與布魯爾的思想都源于維特根斯坦的后期哲學。[2]巴恩斯也有類似的觀點,他認為SSK與常人方法論的理論淵源之間存在一些有趣的共同點,即都能從維特根斯坦的后期著作中找到根據(jù)。[3]由此可見,維特根斯坦對愛丁堡學派建構強綱領的理論影響是不容置疑的。事實上,布魯爾出版了《維特根斯坦:關于知識的社會理論》(1983年)和《維特根斯坦在:規(guī)則和制度》(1997年)兩本著作,專門闡述了他所理解的維特根斯坦后期哲學思想??梢哉f,維特根斯坦的后期哲學思想是愛丁堡學派強綱領的一個重要的哲學理論來源,尤其是維特根斯坦關于語言和思想的分析為強綱領的建構在哲學層面提供了理論基礎。
維特根斯坦后期哲學的基礎及出發(fā)點是思考和認識的社會性和實踐性。維特根斯坦引入了“語言游戲”(language games)的概念,他認為每種語言游戲都是對語言的使用,每種語言游戲都構成一個相對獨立的單元,都是由語言表達式和人們借以引起的反應或所完成的活動這兩個部分構成的有機整體。[4]在維特根斯坦看來,語言游戲具有多樣性,例如,被人稱之為“符號”、“語詞”、“語句”等有無數(shù)種不同的用法,因而也有無數(shù)種不同的語言游戲。維特根斯坦除了強調(diào)語言游戲的多樣性特征,他還肯定了語言游戲的目的性。也就是說,人們在玩任何一種語言游戲時總是懷有一定的目的,而且不同的語言游戲具有不同的目的。在闡述語言游戲時,維特根斯坦還強調(diào)了語言游戲規(guī)則的重要性,認為任何一種語言游戲都需遵守一定的規(guī)則,但是,語言規(guī)則是人制定的,具有隨意性。維特根斯坦強調(diào)語言游戲的多樣性、目的性及規(guī)則的主觀性,旨在質(zhì)疑認識論。
與“語言游戲”緊密相聯(lián)的“生活形式”(forms of life)是維特根斯坦后期哲學另一個重要的概念,它是語言游戲的“河床”。[5]在維特根斯坦看來,語言或語言活動是最重要的生活形式,“我們不難想象像一種只是由戰(zhàn)斗中的命令和報告組成的語言,或者一種只有詢問和表示肯定或否定的答句組成的語言,以及其他無數(shù)種類的語言。想象一種語言就意味著想象一種生活方式”。[6]從內(nèi)容上看,生活形式包括諸如語言活動或語言游戲的主要內(nèi)容,還包括人們在特定環(huán)境中、特定歷史條件下形成的各種風俗、習慣、制度等,以及人們在特定環(huán)境中、特定歷史條件下進行的各種實踐活動。維特根斯坦強調(diào),語言是一種習慣、一種制度、一種文化,而且屬于語言游戲的是整個文化??傊?維特根斯坦把“生活形式”理解為一種文化概念,理解為一種文化模式。但是,維特根斯坦認為,語言游戲和生活形式雖然是人類存在的最基本的文化模式,是其他一切經(jīng)驗假設和理論構造的基礎,但它們本身卻是沒有基礎的,是無根據(jù)的。
盡管強綱領與維特根斯坦的理論在哲學任務上存在很大的區(qū)別,如:強綱領對人類科學知識現(xiàn)象的解釋采用與描述和解釋其他自然現(xiàn)象相同的形式和方法,但在維特根斯坦那里,哲學的東西與自然科學是完全不同的,他對人類語言和文化實踐中跨文化的歷史的差異并不感興趣,但這些卻是強綱領事業(yè)的基礎和出發(fā)點。盡管如此,從理論淵源上看,強綱領的“建構”繼承和發(fā)展了維特根斯坦對語言游戲和生活形式的分析。布魯爾的科學知識社會學論述正是從研究維特根斯坦的日常語言分析開始的。布魯爾認為,后期維特根斯坦充分肯定相對于個體的社會優(yōu)先性,他將個體行為和信仰都看作是自然現(xiàn)象,表現(xiàn)出很強的社會學和自然主義傾向。維特根斯坦否認私人語言的可能性,指出意義等于使用,據(jù)此布魯爾認為他實質(zhì)提出了意義的社會理論,并將此理解為:意義是在我們不斷的前進過程中被建構出來的。它是我們過去運用它的那些過程的殘余物,而我們在將來對它的運用并不是完全由那些已經(jīng)成為過去的東西決定的。“當我們從一種情形走向另一種情形時,防止我們迷失方向的真實限制的源泉是與我們密切聯(lián)系在一起的地域環(huán)境——我們的本能,我們的生物特性,我們的感覺經(jīng)驗,我們與他人的相互作用,我們直接的目的,我們所接受過的訓練等,從而開始于心理學的因素,最終是以社會的因素而終結”。[7]
布魯爾認為,維特根斯坦哲學應該被解釋為一種“知識的社會學理論”。他指出“如果(維特根斯坦)說的是真實的或接近真實,那么客觀性和合理性這兩大范疇就決不能再同等看待了。想一想吧,我們在論辯中之所以求助于這兩大范疇,正是由于我們己經(jīng)將它們描述成某種外在的強制力量了。但是一種關于知識的社會理論卻扭轉了這種關系??陀^性和合理性必定是我們?yōu)樽约壕幵斐鰜淼臇|西,就如同我們構造一種公共的生活形式那樣……”。[8]從中可以看出盡管布魯爾曲解了維特根斯坦的“生活形式”概念,但二者都是基于同一背景去理解客觀性與合理性,并認為它們已經(jīng)不再是傳統(tǒng)哲學意義上的客觀性和合理性了。
總之,布魯爾將維特根斯坦的“語言游戲”和“生活形式”經(jīng)驗化,并進一步將哲學問題科學化。他們借鑒了維特根斯坦對“語言游戲”和“生活形式”的論述,并將它引入知識社會學理論研究,在實踐中把它向常人方法學方向引導,形成一種激進的社會研究觀點。除了“語言游戲”和“生活形式”對強綱領的影響,維特根斯坦認為科學知識也是有限的,也是一種文化現(xiàn)象,完全有理由懷疑科學知識的普遍一致性。維特根斯坦的觀點對兩類知識的劃界標準提出了直接的挑戰(zhàn),同時為愛丁堡學派建構其科學知識社會學強綱領提供了可以借鑒的理論榜樣。不僅如此,布魯爾對真理、規(guī)則、制度等的理解顯然也是維特根斯坦影響下的產(chǎn)物。對科學的社會研究來說,維特根斯坦在其著作中暗示了脫離哲學、進入社會學的種種途徑。大多數(shù)人認為維特根斯坦是認識論社會學轉向中的一個關鍵人物。[9]布魯爾也認為對于社會科學的研究來說,維特根斯坦的重大貢獻主要在于重新將認識論的中心主題歸為經(jīng)驗問題。[8]盡管維特根斯坦在其著作中提及涂爾干的社會學,而且明確將自己的觀點與行為主義者相區(qū)別,但是,布魯爾認為,在某些方面,維特根斯坦的方法與經(jīng)驗社會科學中的這些綱領是相容的。因此,他樂意創(chuàng)造性地解讀維特根斯坦,達到以一種經(jīng)驗綱領來補充維特根斯坦理論的目的。布魯爾從科學知識社會學的立場出發(fā),通過結合對維特根斯坦后期哲學思想的研究,進一步強化對知識的社會學維度的研究。他早期關于強綱領的文章也主要是融合維特根斯坦后期哲學思想而做的一個闡發(fā)。為此,巴伯指出,布魯爾是一個持維特根斯坦立場的專業(yè)哲學家。[10]
強綱領思想除了融合后期維特根斯坦哲學,知識社會學思想也是其重要的理論來源。布魯爾發(fā)現(xiàn),迪爾凱姆的經(jīng)典性研究——“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表明了一位社會學家怎樣才能洞察一種知識形式所具有的深度。更重要的是,迪爾凱姆暗示了怎樣才能把他的發(fā)現(xiàn)與對科學知識的研究聯(lián)系起來,但他的這些論述一直沒有引起人們的重視。而布魯爾敏銳地洞察到這些暗示,他自認為關于強綱領的四個信條決不是新的,“它們表現(xiàn)了一種由更富有樂觀主義和科學主義色彩的格調(diào)組成的混合物,這可以在迪爾凱姆(1938)、曼海姆(1936)以及茲納茨基(1965)那里找到”。[11]知識社會學對強綱領的建構至少在以下兩方面產(chǎn)生了影響:
首先,無論從科學內(nèi)部來看,還是從其他文化領域而言,關于世界運作的觀念一直在發(fā)生重大變化。這種變化既是知識社會學的出發(fā)點,也是其研究主題的主要構成。知識社會學就是研究這種變化的原因是什么?它是如何變遷的?它為什么發(fā)生變遷?知識社會學集中注意信念的分布狀況及其影響因素,例如,知識是如何傳播的、知識的不變性、人們是怎樣創(chuàng)造和維持知識的等問題。布魯爾認為,對于社會學家們來說,這些論題都需要進行研究和說明,也就是說,這些論題也是科學知識社會學強綱領需要回答和解決的主要問題。
其次,知識社會學中蘊含著“社會決定論”理論成分,極大啟發(fā)了強綱領學者。知識社會學的早期論點就帶有很強的“社會決定論”色彩,強調(diào)社會性因素是研究人類一切活動的重要出發(fā)點。馬克思被認為是知識社會學研究的先驅,提出了社會存在決定意識的論斷。在他看來,物質(zhì)生活的生產(chǎn)方式制約著整個社會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過程?!安皇侨藗兊囊庾R決定人們的存在,相反,是人們的社會存在決定人們的意識”,[12]科學的目的和所需的物質(zhì)材料主要取決于經(jīng)濟條件,科學主要由經(jīng)濟內(nèi)部的動態(tài)過程所決定。迪爾凱姆則肯定了社會性客觀實在性,他認為,社會性不僅像“物”一樣不以人的意識為轉移,而且還主導著人的行為。為此,迪爾凱姆主張,思想范疇是隨著社會組織的變遷而變化的,其根本起源是群體結構與群體關系。迪爾凱姆由此被稱為“社會學主義”。之后,舍勒在自己的知識社會學理論中繼承迪爾凱姆的這些思想觀念。舍勒認為,“全部知識的社會學本性以及所有各種思想形式、直觀形式、認識形式的社會學本性,都是不容質(zhì)疑的……人們用來獲得知識的各種心理活動的‘形式’,從社會學角度來看都必然始終受到共同的制約,也就是說,受到社會結構的共同制約”。[13]
早期知識社會學家的社會決定論思想在曼海姆那里得到了系統(tǒng)地表述。曼海姆的認識論基點在于強調(diào)人的意識不可避免地依賴于人的社會地位。他指出,探索既使知識和思想從各種社會束縛中解放出來,又使知識和思想在社會中獲得自身堅實的基礎,這在人類的前行中是非常必要的。曼海姆從社會結構發(fā)展的規(guī)律和規(guī)范上研究人的思想、精神價值體系、政治觀點和群體組織的特點,并提出了“社會境況決定論”思想。他認為,作為理論,知識社會學可以采取兩種形式,“首先,它是一種通過對各種社會關系實際影響思想的方式進行描述和結構分析而進行的純粹的經(jīng)驗性調(diào)查。其次,這種調(diào)查研究也可以變成一種對于這種相互關系與有效性問題的關系的認識論探究”,[14]因此,“我們可以把知識社會學表現(xiàn)成一種關于社會或者生存決定實際思維過程的理論”。[14]在曼海姆看來,思想家看問題的社會角度是受其生活的特定社會環(huán)境、社會狀況的影響,往往會根據(jù)自己所處的社會境況出發(fā),提出思想理論并形成一種意識形態(tài),這當中不可避免地持有本人的社會偏見。所以說,思想理論的誕生和發(fā)展歸根結底取決于社會境況,而不是思想理論本身。簡而言之,曼海姆的社會境況決定論凸顯了社會性因素在人的認識方式中的突出地位和作用,認為人的思想不同是因為人的社會環(huán)境不同,人的思想理論確定性關聯(lián)于其生活的社會性因素。英國社會學家吉爾德·德蘭逖(Gerard Delaney)認為,曼海姆不僅是知識社會學的奠基者,他還建立了建構論,并使之成為社會科學一個關鍵的方法論。[15]
很顯然,知識社會學中的上述這些思想打破了存在已久的將社會性因素排除在知識研究視野之外的傳統(tǒng),為愛丁堡學派建構科學知識社會學強綱領做好了理論鋪墊。
愛丁堡學派的強綱領理論和方法是建構主義的,或者說屬于社會建構論。所謂社會建構,“通常已被作為一種指謂某些研究工作的通用標簽,這些研究工作旨在審查關于科學家做什么研究、怎樣做研究、他們在爭論中怎樣選擇理論的選擇模式,以及觀察、定律、理論和其他知識主張在較大的科學共同體中被接受的程度,如何受到社會變量的影響”。[16]社會建構論的興起與建構論的發(fā)展是緊密相關的,正是建構論從哲學領域進入社會學領域,為愛丁堡學派科學知識社會學強綱領的建構提供了直接的理論來源。
建構論發(fā)端于哲學認識論領域,其核心主張在于認為世界不是被人們發(fā)現(xiàn)的,某種意義上說是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認識論建構主義者強調(diào)知識來源于思維活動,與外部世界無關,這種思想為建構論進入社會學奠定了認識論和本體論基礎。
認識論方面的首要貢獻者為康德,他在調(diào)和經(jīng)驗主義和唯理論的基礎上,主張知識的建構應該以先天綜合判斷為基礎,認為知識是一種思維判斷,來源于以先天的理智范疇來綜合雜多的經(jīng)驗材料。康德指出:“理智的(先天)法則不是理智從自然界得來的,而是理智給自然界規(guī)定的?!盵17]這意味著知識建構出來的,并不是一種發(fā)現(xiàn)。從本體論上看,黑格爾將認識看作思想的一種形式,是主體與客體相統(tǒng)一的事實。他認為,絕對理念是主客體在差別中的同一,它將自己的對立面即客觀性吸收到自身的主觀性之中以消除一切矛盾,這一運動過程既是辯證法,也是客觀知識和真理。因此,從本質(zhì)上講,科學活動不是一種知性的事業(yè),而是一種物質(zhì)性的實踐。史蒂文·沃格爾(S.Vogel)認為,黑格爾的思想包含了建構論的觀點,即積極的社會主體建構了客體的生活;真理是由社會主體對事實反思性的實踐所構成的。[18]
20世紀初,建構論思想拓展到了社會學領域,并形成了不同研究場域。如,在知識社會學、科學社會學、符號互動論、現(xiàn)象學社會學和常人方法學中都彰顯了建構思想;建構論思想在布迪厄、吉登斯、圖海納、盧曼以及后現(xiàn)代主義和女性主義的理論中也有不同程度的表現(xiàn)。就知識社會學的建構主義來說,韋伯和曼海姆是主要的代表。韋伯在其有關社會科學客觀性的論文中否認了外在于科學的社會客觀性的存在。曼海姆的建構論相關陳述主要出現(xiàn)在《作為文化現(xiàn)象的競爭》(1928年)中,他認為知識通常是特定的社會和歷史觀點的產(chǎn)物,反映了一定群體的文化和利益,真理最終是其社會位置的產(chǎn)物。
建構論的興起為社會學研究提供了一種新的獨特的研究視角。社會學的核心任務是關注社會問題,并以社會狀態(tài)為真實的狀態(tài)來分析社會問題、并對其進行科學研究。但是,在社會建構論看來,社會問題是“個人或群體對其所認稱的某些狀況主張不滿,做出宣稱的活動”,因此,從理論上研究社會問題的主旨“要對宣稱和回應宣稱活動的出現(xiàn)、性質(zhì)和持續(xù)過程作出解釋”。[19]歸根結底,社會問題可以說是一種詮釋過程,是對被詮釋為不公正和不道德的公認狀態(tài)的界定或取向。因此,建構論為以關注社會問題的社會建構過程為中心的社會學提供了理論的和實踐的基礎。
社會建構論的確立,為愛丁堡學派科學知識社會學強綱領的建構奠定了理論——方法論基礎,為其重新反思科學與社會的關系提供了基點。愛丁堡學派打破了沿襲已久被視為理所當然的研究科學知識的傳統(tǒng)視角,即關注科學知識的組織或分布,忽視科學知識的形式和內(nèi)容。這種傳統(tǒng)視角由科學哲學奠定和主導,它通常將科學知識定義為與實在相符合、可被觀察的客觀狀態(tài),科學活動就是遵守一定的理性規(guī)則去發(fā)現(xiàn)。布魯爾指出,社會學家與科學哲學家之間存在明顯的區(qū)別:科學哲學家們喜好用“先驗的”方法分析科學,而社會學家們側重于運用經(jīng)驗方法或者歷史方法來討論科學,這是研究方法的不同。與此同時,科學哲學家與社會學家的關注點也不同。前者關注的是應該如何去研究科學,后者則關注科學研究的實際過程。因此,布魯爾期望通過《知識和社會意象》,表明對科學知識進行社會學分析的必要性和可行性。他認為,“社會學可以取代以前所有科學哲學家提供的許多真知灼見,并且可以進一步推進這些真知灼見”。[20]立足建構論視角,愛丁堡學派對科學知識的內(nèi)容和形式進行社會學說明,建立了嶄新的理論范疇和分析方法,與傳統(tǒng)的著重于常識性理解和研究社會問題視角有很大不同,代表了對科學知識研究的新轉向,即由非認知科學社會學向認知科學社會學的轉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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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劉范弟]
On the Construction of Strong Platform of Scientific Knowledge Sociology of Edinburgh School
AI Zhan-sheng
(School of Humanity and Communication Studies,Guangdong University of Business Studies,Guangzhou,Guangdong 510320,China)
The"Strong program"of scientific knowledge sociology established by Edinburgh School questioned rationalism and created the theory of scientific knowledge sociology.The"Strong programme"has rich theoretical background,which is mainly influenced by Wittgenstein’s Post-philosophy,Sociology of Knowledge and Constructivism.Firstly,Wittgenstein’s analysis about language and thought provided philosophy theoretical basis to construct the strong programme.Secondly,the distribution patterns and their influential factors of belief paid attention by Sociology of Knowledge are the main problems that"Strong programme"should answer and solve,and the implied"social determinism"also greatly inspired the Edinburgh School.At last,the infiltration of constructivism from philosophy to society provided a direct theoretical source for the Edinburgh School to construct"strong program"of sociology of scientific knowledge.
Edinburgh School;Strong Program;Wittgenstein;Sociology of Scientific Knowledge;Sociology of Knowledge;Constructivism
G30
A
1672-934X(2013)04-0017-05
2013-05-28
艾戰(zhàn)勝(1974-),男,湖南永州人,哲學博士,廣東商學院人文與傳播學院副研究員,主要從事科學哲學與科學社會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