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無效婚姻制度的缺陷

楊超　葉超男　肖瑩

摘要我國立法上雖有無效婚姻制度，但發(fā)展時間較短，還存在比較多缺陷。本文主要討論了三大缺陷：（1）無效婚姻的法定情形過于簡單，缺乏原則性范圍規(guī)定，《婚姻法司法解釋三》第1條又再次明確限制只有四種情形可申請婚姻無效。（2）無效婚姻的請求權人限制性較大，不符合與時變化的司法實踐。（3）對于婚姻無效的審理實行一審終審制，剝奪了當事人的上訴權，導致救濟程序有瑕疵。因此，迫切需要結合國情針對以上內(nèi)容作進一步的完善，以期更貼近司法實踐，切實保護婚姻當事人的合法利益。

關鍵詞無效婚姻缺陷請求權

中圖分類號：D912 文獻標識碼：A

一、無效婚姻的概述

（一）概念。

無效婚姻，是指違反婚姻成立要件的非法結合，由于欠缺或違反了婚姻成立的法定要件，并因此而不具備婚姻法上的效力的違法婚姻。無效婚姻并非一種單獨的婚姻種類，而是在民法理論中用以說明借婚姻之名而違法結合的概念，屬于無效的民事行為。

（二）無效婚姻的原因。

基于倫理道德、優(yōu)生優(yōu)育的考量，我國《婚姻法》第10條、12條確定了無效婚姻制度。根據(jù)第10條規(guī)定，有以下情形之一的，婚姻無效：（1）重婚的；（2）有禁止結婚的親屬關系的；（3）婚前患有醫(yī)學上認為不應當結婚的疾病，婚后尚未治愈的；（4）未達到法定婚齡的。2011年的《婚姻法司法解釋三》中第一條直接指出，如果當事人以上文四種原因以外的情形為訴由，申請宣告婚姻無效的，人民法院應當判決駁回其申請。這條規(guī)定更加嚴格確定了無效婚姻的適用情況，超出上述范圍的訴求都無法律依據(jù)，不能認定婚姻無效。

二、無效婚姻制度的缺陷和完善建議

2001年《婚姻法》正式創(chuàng)立了無效婚姻制度，是建設性的法治進步。但是，無效婚姻制度發(fā)展時間較短，還處于初創(chuàng)階段，仍存在很多不足之處。

（一）無效婚姻的法律是由較為簡單。

我國《婚姻法》沒有對無效婚姻進行明確定性，只是列舉了四種婚姻無效的情況，并不足以囊括全部無效婚姻的情形，也不足以適應時刻變化的新形勢、新要求，容易導致部分違法當事人利用漏洞進行法律規(guī)避。例如，隱瞞真實身份或者編造虛假信息的欺詐結婚、使用虛假證明材料登記的。依現(xiàn)行法律，這些都不屬于上述四種無效婚姻的情形，也不屬于可撤銷婚姻，我國立法將婚姻撤銷的原因僅限于違背婚姻合意要件中受到脅迫的一種情形。這些大量違法婚姻迫切需要法律的規(guī)制，以維護婚姻制度的尊嚴，保障公民生活的穩(wěn)定。

其次，無效婚姻的法定第三種情由是疾病婚，該疾病為醫(yī)學上認為不適宜結婚，且結婚后疾病還未治愈?！痘橐龇ā芳捌渌痉ń忉尵磳膊〉姆N類及不同疾病禁止結婚的條件作詳細規(guī)定，只是散見與《母嬰保健法》等疾病預防醫(yī)學類法規(guī)中，而且隨著強制婚檢的取消和國家對婚姻登記態(tài)度的日益人性化，一些嚴重的傳染性疾病，如乙肝，在“雙方自愿、彼此知情”的情況下，一般都準予結婚登記。這樣一來，究竟哪些疾病屬“醫(yī)學上認為不應當結婚的疾病”在實踐中更顯得無法琢磨、撲朔迷離。

對于以上兩種情況，筆者認為無效婚姻是指欠缺法律規(guī)定要件的違法結合，法律可以對無效婚姻確定其性質(zhì)，以此作為無效婚姻適用情形的基本原則，再附加列舉式說明，示例出典型的無效婚姻情形，從而明確規(guī)定一切不符合婚姻法的法定構成要件的違法結合即構成無效婚姻。在疾病的醫(yī)學認定上，可通過司法解釋完善無效婚姻的實體性規(guī)定，明確、細化不宜結婚的疾病種類及不同疾病禁止結婚的條件，并對保健疾病防治類法律中規(guī)定不應結婚的情形進行系統(tǒng)分類，便于男女雙方、婚姻登記機關和人民法院掌握。

（二）請求確認婚姻無效的請求權人范圍的局限性。

目前，法律把主張婚姻無效的權利賦予當事人及利害關系人，《婚姻法解釋一》又對利害關系人進行明確限制，除了重婚類的無效婚姻也可以由基層組織提出，其他三種法定理由都把利害關系人限于近親屬。這樣做，使得申請人更加容易確定，但在某些情況下可能陷入尷尬的處境，即當出現(xiàn)對當事人本人或近親屬不利的情形時，他們可以根據(jù)自己的利益權衡利弊，再決定是否申請宣告婚姻無效，這使得無效婚姻制度淪為法律規(guī)避或利用法律的工具。

比如，在未達法定婚齡的情況下，利害關系人僅為未達法定婚齡者的近親屬，該規(guī)定明顯不合理。司法實踐中，很多未達法定婚齡者都是或迫于父母壓力或受到家屬唆使、支持而結婚的，若只有未達婚齡者的近親屬享有請求權，就會出現(xiàn)無人申請的局面，有悖立法的目的，也無法保護未成年人的利益。再如，疾病婚又尚未治愈的情況下，利害關系人為“與患病者共同生活的近親屬”的界定限制性較大。我國自古遵循，男女結婚后，女到男家居住或重新選擇新的居所。若某女結婚后到男方居住，其丈夫患有禁婚疾病，根據(jù)司法解釋，只有女方和與男方共同生活的男方的近親屬可以提出無效婚姻請求。然而，男方的近親屬，基于親情倫理，不可能去主動破壞他的婚姻。另一邊，女方的近親屬了解男方的禁婚疾病后，出于保護女方利益的目的，會有強烈的宣告婚姻無效的愿望，卻沒有合法的請求權地位。

基于上述情況，筆者認為參考英國的婚姻法律制度，英國的《婚姻訴訟法》中規(guī)定對自始無效婚，任何“利害關系人”都可提起訴訟，我國應適當?shù)耐貙捓﹃P系人的范圍，并視具體情況作出調(diào)整。如果法律規(guī)定無效婚姻經(jīng)過時效期限可以轉(zhuǎn)化為合法婚姻的，如疾病婚和未達法定婚齡婚，僅侵害了當事人和其近親屬的權利，應賦予雙方近親屬請求無效婚姻的權利。對于重婚和有禁止結婚的親屬關系結婚的，不能經(jīng)時效轉(zhuǎn)移為合法婚姻，對社會公共利益、公序良俗有威脅，知情的基層組織也應享有請求權，以維護婚姻的神圣、社會的穩(wěn)定和諧。

（三）無效婚姻的救濟程序存在瑕疵。

從《婚姻法解釋一》第9條來看，有關婚姻效力的判決一經(jīng)作出，即發(fā)生法律效力，而對財產(chǎn)分割和子女撫養(yǎng)問題判決不服的，當事人有上訴權。由此可見，我國在處理無效婚姻案件中，對婚姻效力的審理實行一審終審制；對財產(chǎn)分割、子女撫養(yǎng)的審理適用一般訴訟程序，可以啟動二審和再審程序。也就是說，一旦法院做出婚姻效力的判決，不管對錯，當事人就喪失了基本的救濟途徑。從事件發(fā)生的概率來說，我國法官的法律素養(yǎng)相較英美國家，普遍較低，審判人員由于瀆職或濫用職權而導致錯判、誤判的情況可能發(fā)生。上訴權是權利救濟的主要途徑，即二審程序?qū)τ谝粚彸绦騺碇v，可以避免錯誤裁判的發(fā)生，保障當事人的重大人身利益，也保證其充分行使訴權。

筆者建議允許當事人上訴，若二審法院認為原判決認定事實不清，不應宣告婚姻無效，則可以依法改判或者發(fā)回重審。還應該增加行政復審制度，依照有關操作規(guī)范規(guī)定，人民法院應當收繳雙方的結婚證書連同生效的判決書一并寄送當?shù)鼗橐龅怯浌芾頇C關。在此基礎上，可規(guī)定原婚姻登記機關在一定的期限里，審查引起無效婚姻的事由是否合法，判決書是否對重要情節(jié)有遺漏，若發(fā)現(xiàn)判決存在瑕疵，可以向法院提出異議，以避免錯案的發(fā)生，切實保障當事人的權益。

三、總結

婚姻家庭關系與一定社會的文化傳統(tǒng)、風俗習氣有密切關系，婚姻法律規(guī)范應充分考慮公序良俗、文化傳統(tǒng)，尊重公民的習慣性權利。通過總結婚姻法與司法解釋的規(guī)定，我們可以看到立法在創(chuàng)設無效婚姻法律制度上的進步，但是婚姻家庭本土化、法制基礎薄弱的現(xiàn)實也導致我國無效婚姻制度仍存在較多缺陷。我們應當立足司法實踐，彌補無效婚姻制度法定情形不足、請求權人范圍限制性過大、司法審判程序不合理的缺陷，以期不斷完善無效婚姻制度，保障婚姻當事人的合法權益，切實解決現(xiàn)體制下的婚姻家庭問題，促進幸福美滿婚姻家庭的構建，推動和諧社會的發(fā)展?！?/p>

（作者單位：浙江工業(yè)大學法學院）

注釋：

李顯東法案例重述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8年4月P74.

參考文獻：

[1]薛寧蘭.婚姻無效制度論——從英美法到中國法.理論前沿.2011年10月.

[2]王曉娟.論婚姻無效和可撤銷制度.華東政法大學碩士論文.

[3]梁繼紅.論我國無效婚姻制度的缺失和完善.西南交通大學學報.2008年6月第九卷.

[4]任靈軍.淺析我國的婚姻無效制度》載于法制與社會.2010年5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