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義詞recommend和propose的搭配行為異同辨析

鐘珊輝

（湖南財政經(jīng)濟學(xué)院外語系，湖南 長沙410205）

一、引言

同義關(guān)系（synonymy）是意義關(guān)系（senserelations）的一種，表示兩個詞匯具有相同或相近的含義。英語同義詞數(shù)量龐大，約占總詞匯量的60%以上[1]。但目前教師關(guān)于英語同義詞的辨析和講解要么依賴于字典或參考書，解釋一般不詳，要么回避講解。這導(dǎo)致學(xué)生在實際應(yīng)用中很難準確把握同義詞，對同義詞在應(yīng)用中有時可替換，有時又不可替換的情況難以區(qū)分。學(xué)習(xí)者混淆同義詞、近義詞的使用是中國英語學(xué)習(xí)者最常出現(xiàn)和產(chǎn)生困難的一大問題。

同義義場不同于其他類型的義場，它所包含的各個義位有同有異，而且是大同小異[2]。要準確地理解并恰當?shù)厥褂猛x詞，其同異都不可忽視，因而常常需要辨析，不那么容易。處理同義詞辨析問題，關(guān)鍵是建立恰當?shù)谋嫖鰳藴驶虮嫖鼍S度。國內(nèi)學(xué)者很早就開始從多維角度，如意義、情感、風(fēng)格、語法搭配、句法功能等來進行同義詞辨析，有些維度的劃分甚至更為詳細[3]。雖然他們對同義詞辨析標準的范圍劃分不一致，維度不齊全，不過在8位學(xué)者的同義詞辨析標準中，有6位提到搭配，可見在搭配組合中辨析同義詞是必不可少的。符淮青也認為同義詞的同異包括詞義、使用中的詞義變化、用法等都是在詞匯搭配中實現(xiàn)的[4]，在搭配中分析同義詞非常重要。

近年來，基于語料庫準確揭示動詞語義特征和其語法、詞匯型式關(guān)系已經(jīng)得到了語言學(xué)界的廣泛關(guān)注[5][6]。但從搭配角度辨析同義詞的異同，還鮮有人問津。鑒于此，本文擬以語料庫的實際語料為據(jù)，對同義詞recommend和propose的搭配行為異同進行辨析，既為兩詞的搭配行為異同提供深層次信息，也為教師進行同義詞辨析提供新的教學(xué)視角，且對比時側(cè)重呈現(xiàn)其差異，以就教于同行。

二、語料及研究方法

通過英國國家語料庫British Native Corpora①(簡稱BNC)窗口頂部的Thesaurus來索引recommend有哪些同義詞，系統(tǒng)將生成同義詞表，如下表：

表1 與recommend同義的詞

從表1可知，propose與recommend最相近。本文研究的是同義詞recommend和propose在語域、類聯(lián)接以及賓語搭配詞等方面的選擇限制異同。使用的語料來自英國國家語料庫British Native Corpora(BNC)和美國當代英語語料庫（COCA）②。前者包括9000萬次的書面語文本和1000萬詞的口語文本；后者收集的數(shù)據(jù)是最近19年（1990-2008）美國境內(nèi)多個領(lǐng)域的語料，規(guī)模超過3.6億詞匯庫容。

本文的同義詞辨析使用SkE（SketchEngine）軟件，其主要功能是能自動產(chǎn)生“詞語素描”(word sketches),對特定詞匯的語法特征及搭配特征進行信息匯總。其另一重要功能是對同義詞進行辨析。在BNC中進入兩詞的辨析對話框，查詢結(jié)果頁面（圖略）有二詞可互換使用的情形、只能用recommend的情形和只能用propose的情形。在COCA語料庫查詢界面的顯示方式框里，我們選擇單詞比較（compare words）。為了加大兩個詞的對比度，我們將與word2（propose）的搭配設(shè)置為零，查詢結(jié)果就會出現(xiàn)：有的搭配詞只與Word1(recommend)共現(xiàn)，而與word2(propose)共現(xiàn)為零，搭配對比非常明顯，反之亦然。

基于搭配對同義詞進行辨析，既包括詞的語體風(fēng)格、語義趨向，也包括詞的句法功能，詞義辨析是多維的。根據(jù)兩語料庫查詢結(jié)果頁面（表略）的信息來描述同義詞recommend和propose的搭配行為異和同，能為辨析提供更具區(qū)別意義的差異信息，使詞語辨析更科學(xué)、更有說服力。

三、同義詞recommend和propose的搭配行為異同辨析

（一）recommend和propose的語域異同

語域是指語言在言語活動中由于交際的需要而產(chǎn)生的一種言語變體，體現(xiàn)為語言中的不同語體風(fēng)格、用語格調(diào)等[7]。語域通常有從正式到非正式，或從正式語體到口語語體的變化。對于動詞recommend和propose在不同語域中的分布頻率，筆者使用COCA的圖表顯示（chart）進行搜索，返回的結(jié)果讓我們很直觀地看到recommend和propose在五大語料庫中（Spoken,Fiction,Magazine,Newspaper和Academic）（圖略）的詞頻分布矩形圖。點擊see all sections,可看到二詞在各個子語料庫中按每百萬詞數(shù)的呈現(xiàn)比率，二詞在各子語料庫中的總詞數(shù)和各個子語料庫詞總數(shù)。限于篇幅，只顯示前五項，如表2和表3所示。

表2 RESULTSFOR[PROPOSE]

表3 RESULTS FOR[RECOMMEND]

表2、表3顯示propose是正式用語，略有文雅的意味，多用于學(xué)術(shù)（ACAD）文章和新聞(NEWS)，如教育、人類學(xué)、哲學(xué)、法律和政治科學(xué)等；recommend屬半正式用語，多用于雜志(MAG)和學(xué)術(shù)（ACAD）文章，如家庭/健康、教育、醫(yī)藥和金融等。根據(jù)recommend和propose在五大語料庫中的詞頻分布矩形圖和按每百萬詞數(shù)的呈現(xiàn)比率數(shù)字（表略），recommend比propose更多用于口語，前者用于口語的比率是17.17,后者只有9.85。同義詞recommend和propose的辨析如果單從概念意義出發(fā)，很難說出它們之間的細微差異，但根據(jù)兩詞在不同語域中的不同概率，學(xué)習(xí)者便能對它們的語體辨析產(chǎn)生感性認識。

（二）類聯(lián)接同和異

搭配研究主要集中在詞語的橫向組合和縱向聚合。聚合關(guān)注的是語法或語義范疇對搭配的選擇限制，所反映的是詞語搭配縱向的類屬關(guān)系，因此又稱類聯(lián)接（colligation）[8]。類聯(lián)接是詞語搭配發(fā)生于其中的語法結(jié)構(gòu)或框架，如N+V,V+N,N+N等都是類聯(lián)接。使用SketchEngine軟件中的“詞語素描”功能，設(shè)置相應(yīng)的參數(shù)，就會獲得有關(guān)recommend的語法關(guān)系的具體描述，如表4所示。

表4 檢索詞匯recommend的具體描述

表4展現(xiàn)了BNC中recommend的8類語法關(guān)系和相關(guān)搭配詞項（語法關(guān)系項最大參值設(shè)1，所以只出現(xiàn)有一個搭配詞）。其中下劃線的數(shù)字表示頻現(xiàn)次數(shù)，無下劃線數(shù)字表示搭配的顯著強度大小，用Z值表示。同理可得propose的語法關(guān)系12類及相應(yīng)搭配詞（表略)。

根據(jù)recommend和propose在BNC語料庫中的顯著值大小，我們?nèi)≥2的典型語法關(guān)系進行了比較，并繪制了下表：

表5 recommend和propose類聯(lián)接使用對比情況

上表5既顯示出recommend和propose可用于6個相同類聯(lián)接型式，如pp_by-p，passive，It+，V+n,N+N和pp_for-p，也顯示了語法范疇對搭配的明顯選擇限制差異。

二詞共同的類聯(lián)接型式及其特點是：(1)從表五前3項的高顯著值數(shù)字可以看出，recommend和propose都多用于被動態(tài)，用在“pp_by-p，passive，It+”結(jié)構(gòu)中。如我們可以說sth.is recommended/proposed by…,it is recommended/proposed that…，it is recommended/proposed to do.被動結(jié)構(gòu)的一個特點是“impersonal,objective”,所以recommend和propose往往用于補語分句的主語涉及某項活動，是不受個人情感影響的或習(xí)慣上的“建議、提議”，這時二詞可以互為替換；(2)recommend和propose都可用于類聯(lián)接型式V+n、N+v，這顯示了recommend和propose的及物性主動用法?？刹豢梢蕴鎿Q還要根據(jù)與之搭配的名詞而定（后有論及）；(3)recommend和propose都可用于類聯(lián)接pp_for-p，如sth.be recommended(proposed)for sth./for sb。表5顯示，recommend更多用于此結(jié)構(gòu)，Z值為3.0，而propose用于此結(jié)構(gòu)的Z值為1.6,未達到顯著值2。

語法范疇對二詞搭配的選擇限制差異表現(xiàn)在：(1)recommend可用于類聯(lián)接型式np_Vp to和np_pp中，而propose不用于這兩類聯(lián)接，Z值為零,互不替代很明顯。如我們可以說could you recommend a tyre to fit？而不用could you propose a tyre to fit?可以說It recommends tighter controls against drug money，而不用propose.(2)propose可用于類聯(lián)接型式VP to和pp_as-p,如propose to do和sth./sb.be proposed as…,而recommend很少如此表達,二者不能替換。參看如下索引例句：

patient is now out of danger,I don'tproposeto take the matter any further,

the following resolution which will beproposedas a special resolution

（三）搭配意義的異和同

Sinclair（1996）等人的研究揭示，同一歸并詞項（lemma）的每個詞形都可能有其特定的結(jié)構(gòu)型式而不同于別的相關(guān)詞形，同一詞形的每個意義都有其相關(guān)的結(jié)構(gòu)型式，而不同于別的意義。可見，類聯(lián)接和意義不可割裂,不同的類聯(lián)接型式表達不同的意義。

Propose的類聯(lián)接型式及所表示的意義，如下：

propose sth.:表示“建議/提議、提出…”

propose to do:表示“打算/旨在做…”

propose to sb或propose marriage to sb.:表示“向某人求婚”

propose sb./sth.as…:表示“提名某人為…/設(shè)計某事為…”

propose的口語用法：

As I propose,what I propose is…,How do you propose to stop me?

Recommend的類聯(lián)接型式及所表示的意義，如下：

recommend sth.:表示“推薦、建議…”

recommend sb.to do:表示“推薦、薦舉某人做…”

recommend to sb.’s care：表示“托他照管”

recommend sb./sth+prep.:表示“建議、介紹等”

recommend的口語用法：

She has a lot to recommend her她有許多值得稱道的地方

以上例舉顯明recommend和propose的不同類聯(lián)接型式表達不同的意義?；玖x為“建議，提議時，recommend和propose同義。此義除外，二詞的其它延伸義明顯不同。Propose的延伸義有a kind of offering marriage（求婚）,nominating（提名）,projecting(計劃/設(shè)計)和aim/purpose（意謂，旨在）；recommend的延伸義有commending(托…照管),advocating and urging(倡導(dǎo)、敦促)和altering,modifying(改變、修改)。

即使類聯(lián)接型式相同，搭配詞如果不同，搭配意義也會變化，從而產(chǎn)生了詞項之間的區(qū)別性特征[9]。如在類聯(lián)接recommend/propose sth.中，recommend后接抽象名詞approval,acceptance,refusal,removal等，表達“贊成推薦……或建議接受/拒絕/去掉……”等意義；propose后接抽象名詞hypothesis,framework,theory,explanation等，表達的是“提出假設(shè)/框架/理論/解釋”等意義。所以說，同義詞即使有相同的類聯(lián)接型式，其搭配意義也會因搭配詞不同而迥異。

另外，在描述“建議、提議”這一意念時，recommend和propose二詞意義很接近。傳統(tǒng)英語一般則說兩詞可以互換使用。但從語義和語境細致察看二詞，還是可以體會其語義細微差別。請看下面兩例：

(1)I recommend that you read some books on sound meter.

(2)He proposed that a change should be made.

句（1）中的recommend給人一種情感上的“敦促”或“改變”，可譯為“我推薦你去讀些有關(guān)聲表的書籍”，包含著“我”要“你”去讀sound meter books的急切、熱望心情。而句（2）中propose則有一種比較講究實際的“嚴肅”或“命令”含義，可譯為“他提出要做些改變”，這種“提出”或“建議”顯示了說話者的“強勢”。

（四）recommend和propose的賓語搭配詞異同

搭配詞的不同，表示了不同的動詞在限制選擇的程度是不一樣的，研究這類限制是當前語言學(xué)研究的一項重要任務(wù)[10]。propose sth.和recommend sth.都后接賓語搭配詞，但搭配詞涉及的對象和范圍不同，語義限制就不一樣。

根據(jù)BNC和COCA兩語料庫的“compare words”對話框查詢結(jié)果頁面的信息，我們可知recommend主要只帶典型賓語詞：(1)一些抽象意義的“抽象名詞”，如approval,acceptance,refusal,removal等；(2)-ving,如starting,buying,avoiding,eating等；(3)與“健康、醫(yī)療”有關(guān)的詞匯，如diet,treatment,surgery,drugs，therapy等；(4)與“日常生活”有關(guān)的詞匯，如appointment,book,restaurant,clients等；(5)與“經(jīng)濟、法律”有關(guān)的詞匯，如penalty,dividend(紅利、股息)等。propose主要只帶典型賓語詞：(1)一些抽象意義的“抽象名詞”，如hypothesis,framework,theory,explanation等；(2)與“法律、政治”有關(guān)的詞匯，如amendment(修正案)，motion(提議、動議),resolution（決議案）,modification（修正）,directive（命令、指示）等；(3)其他，如toast,marriage。

通過觀察對比兩詞的典型賓語搭配詞，我們可知recommend最常出現(xiàn)的意義是基本義（1）推薦，（2）建議，能較自由地帶名詞和V-ing短語，賓語搭配詞豐富，口語中得到普遍應(yīng)用，結(jié)構(gòu)recommenddoing受到特別限制。較之recommend,propose最常出現(xiàn)的意義是“提出，提議”，對賓語搭配詞的限制更加明顯，只帶一些特定的賓語詞匯，多用于書面語色彩濃的搭配中。即使同接“法律、經(jīng)濟”類名詞，搭配詞的不同也顯明兩詞在語義選擇上的重要差別。如recommend后接的典型賓語詞是penalty,dividend(紅利、股息)，體現(xiàn)了行為主體（典型主語名詞有judiciary,manufacturer,officer和director等）的“建議、薦舉”具有“積極主動”的語義蘊涵，并給人一種情感上的“敦促、倡導(dǎo)”的感覺；propose后接典型賓語詞amendment(修正案)，motion(提議、動議),resolution（決議案）,modification（修正）等”，表達了行為主體（典型主語名詞有draft,document,bill,Bush,Congress等）的“建議、提議、提出”是相對的“客觀、嚴肅”，也具有潛在的“強勢”，這從括號中的行為主體名詞的“強勢”可以看出。二詞這種深層的語義蘊涵差異導(dǎo)致搭配限制差異，雖然這種差別是比較細致的。

當然，recommend和propose是同義詞，它們的基本義的某些用法構(gòu)成可供選擇的同義表述，可帶很多共同的賓語搭配詞，包括語義屬(1)“建立、采用、變化”等名詞，典型的如change,establishment,creation，adoption，etc.;(2)“廢除、禁止、關(guān)閉”等名詞，典型的如abolition,ban,closure,etc.;(3)“方法、措施和政策”等名詞，典型的如action,approach,measures,strategy,etc.

四、結(jié)論

同義詞recommend和propose的用法有同有異。研究其同義性，策略既要注意在異中求同，又要注意在同中辯異。本文運用語料庫的實際語料和相關(guān)的檢索工具，對兩詞在語域方面、類聯(lián)接方面、搭配意義方面以及與賓語搭配時所呈現(xiàn)出的選擇限制方面做了詳細的異同對比分析，且對比時側(cè)重呈現(xiàn)其差異。研究發(fā)現(xiàn)，同義詞recommend和propose的互為替代并沒有像傳統(tǒng)語法說的那么容易，詞義存在細致差異，且差異的形成有著深層次的語義語用支撐。英語里同義詞很多，對同義詞進行辨析，既能說明同義詞的詞義關(guān)系，又能在應(yīng)用中解釋同義詞有時可以替換，有時又不可替換的情況。同義詞的同和異是在搭配組合中實現(xiàn)的，所以在搭配中分析同義詞非常重要。當然，在詞匯、詞義系統(tǒng)中，從搭配角度分析同義詞還任重道遠。

注釋：

①參見網(wǎng)址：www.sketchengine.co.uk

②參見網(wǎng)址：www.americancorpus.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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