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 艷
(河南商業(yè)高等??茖W校,河南 鄭州 450044)
隱喻是語言和思想的千古之謎。隱喻起先屬于語言學和修辭學的研究范圍。
從古希臘開始,修辭學逐漸從“論辯”和“創(chuàng)作”中脫離出來,成為一門專門研究“風格”的學科,也就是研究“辭格”的學科。[1]隨著社會的發(fā)展,認知語言學家提出,隱喻表面上是一種語言修辭現(xiàn)象,本質(zhì)上卻是概念的,是人類思維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一種思維方式和認知世界的手段。《阿甘正傳》這部影片一直備受推崇,英語學習者更應該仔細體會其語言的豐富內(nèi)涵,積極聯(lián)想整個相關事件和所處語境,主動建立起隱喻認知和隱喻思維。
隱喻涉及兩個概念的對比,一個概念識解另一概念。前者相對熟悉或相對容易把握,后者相對不熟悉或相對較難把握?;谌藗兊慕?jīng)驗,在一定思維認識過程中,這兩個概念相互碰撞、融合,就形成了某種觀點、態(tài)度,并為采取一定的行動提供了可能性。隱喻被描述為目標域和源域,目標域是隱喻所描述的經(jīng)驗,源域是人們用來描述經(jīng)驗的方法。
例如:You are wasting my time.
此句就是基于把時間視為金錢的隱喻,人們把目標域“時間”這個概念用源域“金錢”來識解,用具體經(jīng)驗來描述抽象經(jīng)驗。日常生活中,本用來描述金錢方面的詞匯都可以用來認知時間這一抽象概念。在認知語言學里,隱喻的簡單表達式為:“X是Y”,X為目標域,Y為源域。隱喻使我們超越指向性和所指,給我們根據(jù)另一概念構建一個概念的可能性。萊可夫和約翰遜把上述隱喻稱之為結(jié)構隱喻,除結(jié)構隱喻外,還有一種所謂的“方位隱喻”,即用諸如“上下”、“內(nèi)外”、“前后”、“深淺”等表述空間的概念來組織另一種概念。方位隱喻基于人類身體和文化的經(jīng)驗。[2]
例如:根據(jù)Happy is up(幸福等于向上)這一隱喻概念。英語中就可以說成是“I’m feeling up.”(今天我感到很高興。);其次,“down”在下句中就表示下降,“The unemployment rate came down.”(失業(yè)率下降。)。
隱喻與其說是一種修辭方式,不如說是人們的認知方式和思維途徑,生活中的隱喻隨處可見,隨著影視等媒體的日新月異,語言中的隱喻更是家喻戶曉,比如忽悠、不差錢、萬人迷等等。電影中帶有隱喻的臺詞,亦是大眾語境下的產(chǎn)物。研究隱喻在具體文本中的使用可以幫助人們漸漸形成隱喻思維,勇于突破創(chuàng)新,開創(chuàng)新局面。
電影《阿甘正傳》一直備受影迷推崇,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曾于1995年囊括了奧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改編劇本、最佳男主角、最佳剪輯、最佳視覺效果等六項大獎。美國國會圖書館也于近日公布,由于“文化、歷史和藝術上的重要價值”,他們將歸檔保存25 部影片,《阿甘正傳》、《小鹿斑比》、《沉默的羔羊》、《殺手悲歌》等榜上有名。這些入選的作品都是能夠代表美國文化的作品,一旦入選將得到妥善而有效的保管。
這部艱苦勵志的影片講述了一個智商只有75的阿甘如何憑借純真、善良、守信、執(zhí)著等美德跑出了自己的藝術人生:跑過了同學的追打,跑過了大學的球場,跑過了殘酷的越南戰(zhàn)爭,跑過了中國和美國,跑過了和珍妮的幸福之路……一部電影是否有生命力,是否發(fā)人深思,關鍵在其藝術價值,其中語言是重要手段。美國的《時代》周刊記者則這樣描繪美國公眾看這部影片后的情景:男女老幼懷著真誠的感傷涌出電影院。孩子們似乎在想問題,成年人在沉思,成雙成對的人則互相緊緊握住對方的手。阿甘人生的戲劇性,貫穿影片的美國歷史事件,都緊緊扣住了觀眾的心弦,產(chǎn)生了極大的效應。
每部藝術作品都為人們提供了大的隱喻場,讓人們在不知不覺中受到這種隱喻背景場的暗示,它無時無刻都在激發(fā)人們對歷史的回想,重新回到影視作品所處的歷史年代,回到各個角色凡人復雜的內(nèi)心世界,去探索、去展示內(nèi)心深處隱藏的、最深的感觸。電影《阿甘正傳》的人物話語充滿了神秘的隱喻和象征意義??此破降瓱o奇的話語卻揭示深刻的人生哲理。下面選擇電影中主要的隱喻性文字作簡要分析:
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你會嘗到哪一塊。
此句中,顯然人們把抽象的概念“生活”看成是有形的、具體的物質(zhì)“巧克力”。每一塊巧克力都有著不一樣的包裝、顏色、形狀、和口味,由此人們聯(lián)想起了形形色色、變化萬千的社會。這種形象的隱喻一下子就會引起人們的共鳴,感慨人生的復雜與無常。正如電影中所展現(xiàn)的一樣——反戰(zhàn),吸毒,性解放,嘻皮士,黑人民權斗爭,婦女解放運動,水門事件。人類所處的環(huán)境隨時隨地都發(fā)生著變化,人們總要經(jīng)歷著不同境況的變遷。由此可見,無處不在的隱喻,往往能夠形象地用另一領域的經(jīng)驗來描述某一領域的特點,從而達到說服他人的目的。諸如古漢語中:(1)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2)劍雖利,不礪不斷;才雖美,不學不高。在這種簡單類推和隱喻的指引下,聽者不知不覺中就自然接受了說話者的說理。
阿甘母親在彌留之際告訴阿甘的人生真諦,使他受用一生。遺言雖說簡單易懂,卻蘊含著極為深刻的象征意義。生存在如此復雜多變的社會中,人們內(nèi)心里充滿了困惑和焦慮,生活中的不確定性使得沒有人能未卜先知:珍妮的好夢難圓,歌壇巨星“貓王”的病逝,列儂的被殺,肯尼迪的遇刺,尼克松“水門事件”的敗露。弱智的阿甘卻用最簡單的哲學贏得了美麗人生,單純而又執(zhí)著的阿甘始終以“順其自然”對待生活中的種種變化?!癐 don’t know if we each have a destiny,or if we’re all just floating around accidental like on a breeze.But I think maybe both.Be both is happening at the same time.”阿甘積極地接受了命運無常,并執(zhí)著地履行著自己的諾言。一次次的偶然境遇,都綻開了絢麗的花朵,阿甘成為了一個幸運兒,成為了一個事業(yè)愛情雙豐收的成功人士。
從那天開始我們經(jīng)常在一起,珍妮和我形影不離。
隱喻意味著一個概念是以另一個相似概念構建起來的。顯然,我們把珍妮和阿甘之間的關系視為豌豆和胡蘿卜丁的關系。這里的peas and carrots 蘊含了他們總是形影不離。當然要充分的理解這句話中的隱喻需要對國外文化有一定的了解,文學隱喻往往富有民族文化特征,有的更是各自文化的特有產(chǎn)物,如特洛伊木馬、潘多拉盒等。如果沒有通過由此及彼、語義關聯(lián)的聯(lián)想思維,只是單純從字面理解,是無法準確把握其含義的。在美國,豌豆和胡蘿卜丁總是作為點綴一起出現(xiàn)在一道佳肴中,不可分離。從另外一個角度看,peas and carrots又蘊含了珍妮和阿甘的截然不同。豌豆和胡蘿卜丁在形狀和顏色上的差異清晰可見:一個圓形,一個方形;一個綠色,一個紅色。這無疑暗示著迥異的阿甘和珍妮之間的幸福應該是短暫的、充滿遺憾的。隱喻發(fā)掘了貌似無顯著聯(lián)系的兩事物之間的相似性,表達了人們觀察事物后的心得和體會。而英語學習者作為隱喻語言的受喻者需要調(diào)動自己已有的世界知識、人生經(jīng)驗,發(fā)揮想象力、感悟力和判斷力,對隱喻進行認知解構。
它讓我如魚得水。
隱喻作為一種思維模式,在不同的文化環(huán)境中的發(fā)展,必然存在著相同與不同之處。like a duck in water 和漢語中的“如魚得水”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都是指做起事情來輕而易舉。然而,不熟知英語習語的中國人又怎能把duck soup和 a piece of cake 聯(lián)系在一起呢?或許,把duck soup 視為美味的鴨血粉絲湯的也大有人在?;谥形鞣接邢嗨频奈幕鹪椿蛘J知基礎,部分隱喻的喻體與喻義都十分接近,融合了相一致的文化共性;但是,隱喻既然是文化的反映。喻體相同,喻義迥異也是屢見不鮮。文化使得有關鴨子的隱喻在漢語中和英語中相互重合、相互補充。例如:①“丑小鴨”和“an ugly duckling”都是指原先沒有出息而日后出人頭地的人。②“鴨蛋”和“duck’s egg”都是指零蛋,零分。又例如:Thanks to the lack of market research,the project was a dead duck right from the start.(由于缺少市場調(diào)查,這個項目注定要失敗。)此句中的“dead duck”是指沒有任何希望的事物。在漢語中則有“死鴨子嘴硬”的歇后語,指明明是自己錯了,死也不承認。
諸如此類的成語、歇后語、俚語都存在著典型的隱喻,這樣大大加強了語言的擴張力和創(chuàng)造力。習語是對一個民族歷史地理、生活習慣、政治制度、宗教信仰等多方面的反映。人們觀察事物的角度不同,習語的映射也就不同。比如:英語中“hit the nail on the head”,表面翻譯為“敲釘子敲在釘頭上”,實則比喻為“說到點子上,正中要害”。漢語中,相對應的表達則是一針見血。傳統(tǒng)的英語教學過分注重詞匯量的積累,忽略了習語的習得;同時也缺乏文化詞源的導入和隱喻思維能力的培養(yǎng)。而今,教學的重點應該是幫助第二語言習得者充分調(diào)動積極性,運用已有知識,深入分析、研究習語的文化理據(jù),自主尋求獲取文化典故的有效途徑。語言不再是單一的詞匯、枯燥的語法;而是充滿故事、富于活力的載體。在外語教學中,詞匯教學不應停留在對詞匯在課文中含義的講解以及相關的簡單詞義擴展,而應該重視其隱喻意義的把握,解釋詞匯意義之間的相互關系,使學生能知其然,并知其所以然。
《阿甘正傳》這部影片是由美國作家溫斯頓·格盧姆同名暢銷小說改編而成的。導演對原本充滿諷刺意味的荒誕小說進行再創(chuàng)造,發(fā)掘了新的主題,使其整體風格更趨近于人生哲理的講述。電影保留了原作的“勵志”題材,卻縮小了諷刺效果,人們關注的焦點不再單單是語言的幽默、詼諧,故事情節(jié)的荒誕、離奇,而是更多的思索隱喻和象征帶來的深刻意蘊。影片借用羽毛、巧克力和歷史事件等為我們設置了隱喻背景場,一種象形之外的抽象統(tǒng)領著人們精神想象的疆域。在捉摸不定、荒誕不經(jīng)的人生中,阿甘激勵著每一個人勇往直前、艱苦奮斗。
在語形的層面,隱喻是被構造的; 在語義的層面,隱喻是被轉(zhuǎn)化的;在語用的層面,隱喻是被選擇的。隱喻是一種思維方式,一種認識世界的過程,具有普遍性又有其特殊性。每個文本特定的語境構建,不同的風俗習慣,迥異的生活經(jīng)驗使得隱喻變化多端,耐人尋味。作為認知思維的特殊方式,隱喻必定會開創(chuàng)英語教學的新局面,并對其進行科學而有效的指導。
[1]束定芳.隱喻學研究[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1.
[2]胡壯麟.語言學教程[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
[3]趙寧宇.世界電影精品讀解[M].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2.
[4]計超.從認知角度分析電影《阿甘正傳》中的隱喻[J].安徽文學,2011.
[5]鐘新.《阿甘正傳》等影像資料入選美國國會圖書館保護名錄[N].中國文化報,201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