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戲劇形象解構(gòu)《牡丹亭》的“立言神指”

馬濟(jì)萍

（南通大學(xué) 文學(xué)院，江蘇 南通 226019）

明代湯顯祖的《牡丹亭》是中國古代戲曲史上的一部杰作，歷來評價頗高。沈德符在《顧曲雜言》中稱“湯義仍《牡丹亭夢》一出，家傳戶誦，幾令《西廂》減價”，張岱概括《牡丹亭》的藝術(shù)特色是“靈奇高妙，已到極處”。［1］《牡丹亭》可謂明傳奇中集“大情”者。劇本濃墨重彩地抒發(fā)了對“情”的禮贊。明末人王思任在《批點玉茗堂牡丹亭敘》中曾言《牡丹亭》的“立言神指”：“《牡丹亭》，情也?！保?］湯顯祖以極為浪漫的情懷闡釋個性解放的至情理念，傳達(dá)著社會與民眾對自由、生命的渴望與憧憬。

作者大半生宦海風(fēng)波的積淀，以及對社會的使命感賦予了《牡丹亭》更深的內(nèi)涵，極富浪漫主義色彩的《牡丹亭》，同時也帶著濃濃的現(xiàn)實主義色彩。湯顯祖三十四歲才考中進(jìn)士，并且在仕途上極不順利。萬歷十九年（1591），神宗皇帝停俸一年，他諫言遭貶，到廣東徐聞縣當(dāng)?shù)涫?。萬歷二十六年（1598），因不滿礦稅，他向吏部告歸。湯顯祖一方面用宗教方式講述了一個“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的至情故事，另一方面立足現(xiàn)實，借劇中人物寄托自己的政治理想，并對封建科舉制度予以無情的諷刺和嘲弄。

一

《牡丹亭記題詞》中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fù)生者，皆非情之至也?！雹儆星槿松淖罡呔辰缡恰爸燎椤?，《牡丹亭》便是“至情”的演繹。《牡丹亭》中的“至情”是一種執(zhí)著，一種挑戰(zhàn)，一種無所謂生與死的膽識和氣魄，一種因人性中的情感沖動而爆發(fā)的巨大力量。杜麗娘便是“情之至”和“有情人”的化身，湯顯祖用大量筆墨給我們呈現(xiàn)了一個雖然身處深閨大院卻有著生命激情和情感沖動，并且能為情付出生命的至情女性形象。湯顯祖對杜麗娘的刻畫描寫，使欣賞者感受到一種強烈的生命意識，她是真、善、美的集中體現(xiàn)，顯得明麗而純凈。

身為“西蜀名儒，南安太守”千金的杜麗娘是封建禮教和家長專制調(diào)教出來的淑女，父母希望她“略識周公禮數(shù)”，“他日到人家，知書識禮，父母光輝”。她的生活富足但卻如一潭死水，她的生命和青春被干癟而寂寞的歲月吞噬，無人欣賞更無人喝彩。杜麗娘“無可排遣的春情幽怨愈積愈多，決堤沖防，勢所必然?！保?］桃紅柳綠，燕舞鶯歌，生機(jī)盎然的大自然令她心神蕩漾，她的心海中掀起了洶涌的情感波瀾。她忍不住唱出了千百年來女性不敢提及羞于啟齒的情歌戀曲：“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边@個被森嚴(yán)家教囚禁閨閣的少女發(fā)現(xiàn)，她的青春生命跟這塵封的園林中的春花何其相似，她恨自己“生于宦族，長在名門，年已及笄，不得早成佳配”；她深深嘆息“可惜妾身顏色如花，豈料命如一葉乎”；她唱出的是“青春虛度，春色惱人，賭物傷春”的挽歌。她情不自禁地羨慕那些“前以密約偷期，后皆得成秦晉”的佳人才子，一心尋找“折桂之夫”，與之“早成佳配”。在夢中她的情郎出現(xiàn)了，和她一見鐘情，她在夢境中宣泄長期郁積的困惑與苦悶，釋放了心中所有的不快，享受著看似輕浮卻十分滿足的愛情。夢境如此真切，讓杜麗娘無法釋懷，一心只想“舊夢重來”。就這樣她被情思所擾，最后終因相思成疾而逝。書生柳夢梅赴考途中投宿此庵，見麗娘畫像愛慕不已，于是麗娘顯形與之相會，并告知使她還魂再生之法。就這樣，“情絲不斷，夢境重開”，一對愛侶結(jié)成夫妻，修成正果。

在《牡丹亭》中，柳夢梅是湯顯祖寄托“貴生主情”的人文主義理想的又一形象。徐朔方先生認(rèn)為柳夢梅這一形象缺乏光彩，“他畢竟是士大夫之類的平庸之輩，這位來自現(xiàn)實世界的熱衷功名的書生和富有理想的杜麗娘是不相同的?！保?］但筆者認(rèn)為如果沒有柳夢梅的愛和情，就無法成全“世間只有情難訴”的纏綿悱惻和“普天下做鬼的有情誰似咱”的濃情蜜意。

柳夢梅在《驚夢》一出場便傾吐出“咱愛殺你哩！”的愛情箴言。柳夢梅因為夢到梅花樹下的美人杜麗娘，遂改名為柳夢梅，由此可見其鐘愛的心境，“偶爾一夢，改名換字，生出無數(shù)癡情，柳生已先于夢中著意矣！”［5］《拾畫》中柳夢梅臥病梅花庵，游園之時發(fā)現(xiàn)一只檀香匣子，打開匣子見到了杜麗娘真容，他對畫中人做了種種猜測，“似是觀音大士”，又似嫦娥，又感到有些似曾相識。柳夢梅可以說是杜麗娘的知己，他能賞出杜麗娘的“天然意態(tài)”，并為之賞心。他癡癡地賞畫，含情地盯著畫中的美人，似乎那不是一幅畫，而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子。明明只是自己含情，他卻以為是“相看四目”，以為是畫中人“憑橫波，來回顧影不住的眼兒脧?！彼蕾p杜麗娘的詩畫，“小娘子畫似崔徽，詩如蘇惠，行書逼真衛(wèi)夫人?！边@里柳夢梅的癡和狂是一種本真，是與杜麗娘的天性愛好自然相一致的。《冥誓》中他拈香發(fā)愿“生同室，死同穴?？诓恍凝R，壽隨香滅”，惹得麗娘“感君情重，不覺淚垂”。聽到麗娘乃是鬼魂時，雖不免害怕，但隨后即說：“你是俺妻，俺也不怕了?！惫识披惸镉H言“前日為柳郎而死，今日為柳郎而生”?！岸披惸锏陌V情表現(xiàn)在美麗的幻想，柳夢梅的癡情表現(xiàn)在激蕩的情感，杜麗娘有幻想，故而以自己的夢境為真境，柳夢梅有激情，故而對杜麗娘的還原復(fù)生深信不疑”［6］。正是柳夢梅的情感讓杜麗娘的幻想破繭成蝶。柳夢梅對杜麗娘的認(rèn)識由畫到魂再到人，整個過程中他始終是一位癡情才子，一位血性男兒。作者在他身上傾注了自己的情感，充盈著詩意的人文關(guān)懷。

二

湯顯祖出生書香門第，自幼接受傳統(tǒng)儒學(xué)的教育，他的思想中還有著儒學(xué)的成分，傳統(tǒng)的入世思想在他身上一直有所體現(xiàn)。萬歷二十一年（1593）春，湯顯祖由徐聞?wù){(diào)任遂昌縣。他在上任之初，就著力提倡“耕”與“讀”，一手抓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一手抓教育，顯示了一名“循吏”的治世思路。這種思路，在他的許多詩文作品中都得到表現(xiàn)。如《初至平昌與蘇生談耕讀事》：“杏花輕淺訟庭閑，零雨疏風(fēng)一往還。新歲班春向誰手？許卿耕破瑞牛山?！薄扒嘣品幌吕厦鹘?jīng)，河畔橋邊處士星。不為峨眉風(fēng)骨遠(yuǎn)，書聲那得醉馀聽?！保?］在遂昌任上，他為提倡教育和提攜后學(xué)，興建了學(xué)舍和射堂：“禮樂在平昌，諸生立射堂?！睘閯駝钷r(nóng)耕，他給各家各戶贈送春鞭：“家家官里給春鞭，要爾鞭牛學(xué)種田?！保?］他在這么一個斗大的山鄉(xiāng)，行清惠文明之政，興修水利，除滅虎害，盡力愛護(hù)民生，由此而取信于民。

湯顯祖十幾載為官生涯與杜寶十分相似。湯顯祖有意識地把杜寶塑造成文武雙全的官員，實際上是想讓杜寶替自己實現(xiàn)沒有實現(xiàn)的政治夢想。杜寶的身上寄托了湯顯祖建功立業(yè)和治國平天下的政治理想和社會責(zé)任。用劇中的道白來說就是：“文武官僚立邊疆”，“休壞了這農(nóng)桑、士工商”。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所，國富兵強，士農(nóng)工商各得其用，這就是湯顯祖借助杜寶傳達(dá)出的社會理想。

杜寶在劇中身為唐代大詩人杜甫后裔，歷任南安太守、淮揚安撫使、平章軍國重事（相當(dāng)于丞相），文武雙全，有百步穿楊之絕技。他清名惠政，恪盡職守，上憂國家安危，下重百姓疾苦，不取民間分毫，頗著聲名，深受皇帝器重和百姓愛戴。他第一次登臺便唱道：“一生名宦守南安，莫作尋常太守看。到來只飲官中水，歸去惟看屋外山?！薄叭瓿鍪?，清名惠政，播在人間”。杜寶在南安太守任上，重視農(nóng)耕，“緩理征徭詞訟”。更難能可貴的是，杜寶有一顆以天下為己任的憂國憂民之心。勸農(nóng)進(jìn)村時，杜寶不但對田夫、牧童、采桑女、采茶女插花賞酒，以示獎勵之意，而且將剩余食物散給父老，以示勸農(nóng)之心。在他的治理下，南安一片太平景象，劇中有唱詞為證：“平原麥灑，翠波搖翦翦，綠疇如畫?！薄霸旅鳠o犬吠黃花，雨過有人耕綠野。佳話，真?zhèn)€村村雨露桑麻。”他還注重興辦學(xué)校和管好社會治安，受到百姓極口稱贊：“官治三年，慈祥端正，弊絕風(fēng)清……義倉社學(xué)，無不舉行?！薄肮僖睬?，吏也清，村民無事到公庭。”百姓因此建生祠紀(jì)念。而湯顯祖就給這個村子取名為“清樂鄉(xiāng)”，其用意顯而易見，這正是湯顯祖理想社會的真實寫照。

如果說杜寶做南安太守寄托作者的文治思想的話，那么杜寶在任淮揚安撫使時的御寇退敵，則寄寓了作者未能實現(xiàn)的武功理想。李全的軍隊圍困淮安城，圣旨緊急調(diào)派杜寶由揚州坐鎮(zhèn)淮安城，以免淮安淪陷。第四十二出中，報子接二連三火速傳旨的行動證明杜寶深受皇帝的器重與信任。他也果然不負(fù)所托。第四十三出他即以戎裝出場，對軍隊喊話：“眾三軍，俺的兒，你看咫尺淮城，兵勢危急。俺們一邊舍死先沖入城，一面奏請朝廷添兵救助。三軍聽吾號令，鼓勇而行。”碰到寇兵截路，他喊：“沖殺前去！”到得淮安城下，他又號召：“眾軍，沖圍殺進(jìn)城去！”在這幾個場合，淮揚安撫使的聲調(diào)口氣是那么激昂英勇、視死如歸，決然不同于下鄉(xiāng)勸農(nóng)時慈祥和樂的南安太守。

無論在社會思想還是在施政方針上，杜寶與湯顯祖都十分相似，然而二人的結(jié)局卻有著天壤之別?！赌档ねぁ分械亩艑氂赡习仓交磽P安撫使，又到同平章軍國大事，位至宰輔，受到皇帝以及有司的青睞和贊揚；現(xiàn)實世界中的湯顯祖卻由南京禮部主事到徐聞典史，到遂昌知縣，到告假還鄉(xiāng)，屢遭貶抑，雖心存社稷而終究還朝無望。無論是追求的理想，還是取得的政績，都沒有給湯顯祖鋪就一條政治坦途，而只是化作了玉茗堂前的雨絲風(fēng)片?？梢?，杜寶這個人物形象中滲透著作者的從政感受，寄托了湯顯祖的社會責(zé)任，這是他無從施展才華卻又始終充滿幻想的仕途情結(jié)而引發(fā)的矛盾心理的反映。

三

湯顯祖二十一歲參加江西鄉(xiāng)試，取中第八名舉人。湯顯祖后來回憶這次秋試說：“童子諸生中，俊氣萬人一。弱冠精華開，上路風(fēng)云出。留名佳麗城，希心游俠窟。歷落在世事，慷慨趨王術(shù)。神州雖大局，數(shù)著亦可畢。了此足高謝，別有煙霞質(zhì)?！保?］他已經(jīng)想象著將來為國家建樹勛業(yè)，然后退居林下。然而湯顯祖在以后的進(jìn)士考試中卻屢次不第。在經(jīng)歷過多次科舉失利之后，湯顯祖對當(dāng)朝科舉制度的腐敗有了很深刻的認(rèn)識?！赌档ねぁ分械年愖盍夹蜗笊鷦拥卣凵涑隽俗髡邔婆e制度的諷刺和嘲弄。

作者用嘲弄的筆調(diào)和同情的態(tài)度，寫盡了被科舉制度毒害的書生陳最良的可笑、可憐與可悲。他皓首窮徑，傾心八股，拼死科場。一旦落第，便喪魂失魄，生計無著，精神空虛，處境可悲。陳最良形象的突出特征是死守儒家經(jīng)典的教條，僵死固執(zhí)地拘泥于儒家訓(xùn)教的言行，這是深受封建科舉制度毒害精神受到嚴(yán)重摧殘的畸形形象。

陳最良“兩年失館，衣食單薄”，因此一些人叫他“陳絕糧”，可見他的貧窮狀況。當(dāng)聽說杜寶要聘他為教書先生時，他還謙虛地說：“人之患，在好為人師?！币灾粮T學(xué)子也拿他逗趣“人這飯，有得你吃哩”。當(dāng)杜麗娘要為他的夫人“繡對鞋兒上壽，請個樣兒”時，他隨口就道：“依《孟子》上樣兒，做個不知足而為履罷了?！碑?dāng)他看到杜麗娘有病時，還說：“故人云：業(yè)精于勤荒于嬉?！彼麨槎披惸镌\斷，藥方也全依《毛詩》開配。當(dāng)他看到杜麗娘的棺木被劫時，立刻想起圣人的教誨：“虎兕出于柙，龜玉毀于櫝中，典守者不得辭其責(zé)?！彼焕钊@，李全讓他講些兵法，他語無倫次地說：“衛(wèi)靈公問陣于孔子，孔子不對說道：‘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睂ⅰ墩撜Z·子罕》中的話混到了《衛(wèi)靈公》篇中。這張口即來的“詩云子曰”足以證明陳最良在儒家經(jīng)典中耗費了畢生精力，可他所獲得的卻只是空洞的教條。作者通過寫陳最良恪守封建教義，來寫他內(nèi)心世界的麻木空虛，他要求杜麗娘遵守封建禮教，“凡為女子，雞初鳴，咸盥、漱、櫛、笄并問安于父母，日出之后，各供其事?！彼囊磺醒哉勁e止，已經(jīng)自覺地納入到封建禮教的規(guī)范之中，同時他也變得迂腐不堪了。他雖然畢生致力于埋頭讀經(jīng)，但并沒有得到科場的青睞。他十二歲進(jìn)學(xué)，觀場十五次，結(jié)果卻“燈窗苦吟，寒酸撒吞，科場苦禁，蹉跎直恁”。他貧困交加，衣食無著，“頭巾破了修，靴頭綻了兜，衫襟沒了后頭?！蓖ㄟ^這些描寫，作者沉痛地控訴了科舉制度對知識分子心靈的戕害。

柳夢梅的科考線索貫穿全劇，他的形象在折射作者高中榜首的愿望的同時，更多的也是作者對科舉制度不公的揭示和嘲弄。劇中交代柳夢梅出身舊族，是柳宗元的后代，“二十出頭，智慧聰明，三場得手”?！吨]遇》一出中，有一段柳夢梅與苗舜賓的對話“（生）稟問老大人，這寶來路多遠(yuǎn)？（凈）有遠(yuǎn)三萬里，至少也有一萬多程。（生）這般遠(yuǎn)，可是飛來走來？（凈笑介）那有飛走之理。都因朝廷重價購求，自來貢獻(xiàn)。（生嘆介）老大人，這寶蠢而無知，三萬里外，尚然無足而至，生員柳夢梅，滿腹奇異，到長安三千里近，則無一人購取，有腳不能飛！”從中我們可以看出，湯顯祖借助朝廷廣購“饑不能食，寒不可衣”的奇珍異寶，對人卻漠然置之的態(tài)度予以了無情的諷刺和嘲弄。

作品中柳夢梅最終聽從了朋友的勸告去謁見有地位的人，想借“混名打秋風(fēng)”而“好風(fēng)憑借力，送我上青云”。在赴考之時，柳夢梅誤了時辰遲到，按理他不能再參加考試，但因與主考官苗舜賓有舊，柳夢梅最終高中狀元。柳夢梅獲取功名不是因為他才華橫溢被朝廷賞識，而是因與主考官有舊。柳夢梅是個正義之士，但作者多次提到他干謁、打秋風(fēng)的事實，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當(dāng)時社會此種風(fēng)氣的盛行，這勢必會引發(fā)讀者的思考。柳夢梅獲取功名的方式是湯顯祖所不齒的，可是湯顯祖這樣逆向安排，在無聲中增強了他對科舉制度不公的抗議力度，作者通過揭露科場的黑暗掀開了官場黑暗的冰山一角。

在中國古代文化觀念中，“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形而上的欲求，就是精神方面的欲求、文化方面的欲求、“靈”方面的欲求；形而下的欲求就是物質(zhì)方面的欲求、自然屬性方面的欲求。湯顯祖雖然受到李贄、達(dá)觀價值觀的影響（他們分別走向唯情和唯佛理的極端），但他走了一條中間道路：援理入情，情理兼顧?！赌档ねぁ纷鳛閱酒鹑说谋菊嫘郧榈慕?jīng)典作品，作者用極富人文關(guān)懷的筆觸，大膽張揚了人的本性中所存在的情與欲的自然和合理。與此同時，劇中又融入了湯顯祖的為官感受與科舉經(jīng)歷，寄寓他建功立業(yè)出將入相的人生理想，來實現(xiàn)儒家文化在士人個體身上的一種體認(rèn)。湯顯祖通過塑造諸多極富內(nèi)涵的戲劇形象，在闡釋個性解放的至情理念的同時，寄托文治武功的政治理想，諷刺摧殘人才的科舉制度。一部《牡丹亭》不僅是一個感人的愛情故事，而且是一個厚重的人生，作者通過《牡丹亭》彰顯了深厚的人文內(nèi)涵和鮮明的時代特點。

注釋：

①徐朔方，楊笑梅校注.牡丹亭.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63.本文的引文均出自該書。

［1］［6］趙山林.牡丹亭選評［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9.229.

［2］朱萬曙.明代戲曲點評研究［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4：23.

［3］袁行霈.中國文學(xué)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132.

［4］徐朔方.徐朔方說戲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48.

［5］［清］陳同、談則、錢宜合評.（明）湯顯祖.吳吳山三婦合評牡丹亭還魂記.［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3.

［7］［8］［9］（明）湯顯祖.湯顯祖集［M］.北京：中華書局，1962：450.507.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