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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詩》情性論新探*

      2012-08-15 00:44:42李征宇
      中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2年2期
      關(guān)鍵詞:匡衡陰陽五行情性

      李征宇

      (南京大學文學院,江蘇南京210093)

      《齊詩》情性論新探*

      李征宇

      (南京大學文學院,江蘇南京210093)

      漢代儒家學者接續(xù)先秦學者對情性的關(guān)注,運用情性論《詩》,在漢代經(jīng)學視野下對于文學內(nèi)部規(guī)律進行了有益探討。漢代四家詩中,《齊詩》學者的情性論頗有特色。同出一脈的匡衡與翼奉對此分別提出了自己的觀點,其中翼奉以陰陽五行、天人感應說情性,體現(xiàn)出漢代陰陽五行思想對于詩學的滲透。作為同受儒家正統(tǒng)文藝思想牢籠的漢代各家詩學,不管“匡氏”學與“翼氏”學,還是《齊詩》學與《毛詩》學,其最終目的都是干預現(xiàn)實,經(jīng)世致用。

      《齊詩》;情性論;陰陽五行;經(jīng)世致用

      “詩言志”和“詩緣情”是中國古典詩學的兩個重要概念。在漢代儒家的刻意經(jīng)營之下,“志”被視為“思想”、“志向”,而詩歌被視為宣揚“志”的工具。由于漢儒在闡釋詩學時偏重于關(guān)注詩歌對于感化人心、維護封建統(tǒng)治等方面的作用,所以“言志”與“緣情”被他們視為相互對立的兩端。不過,詩歌畢竟不能完全等同于干巴巴的政教工具,它往往寄托著人們的情感,人們借此宣泄自己的各種情感。所以,承認詩中有情,并關(guān)注詩中之情,成為中國詩學史發(fā)端時期的重要議題,而這個議題的濫觴可以追溯至先秦,其理論基石形成于荀子、韓非、孟子等人。據(jù)學者的統(tǒng)計可知,先秦著作中,《荀子》中提到情、性、性情、情性的次數(shù)分別有117次、119次、2次、18次,而《韓非子》中分別有19次、75次、0次、3次,《孟子》和郭店楚簡《性自命出》中提到性與情分別有37次和4次,24次和20次[1]。其重要的觀點有荀子的性惡論、孟子的性善論以及《性自命出》中的“情生于性”等。

      在先秦學者的基礎(chǔ)之上,漢代學者運用情性論《詩》。四家詩中,除《魯詩》由于資料缺失而無法探究其說之外,齊韓毛三家都可見情性之說。

      最早把“情性”引入詩學理論的是《毛詩序》,書中有云:“國史明乎得失之際,傷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吟詠情性,以風其上,達于事變而懷其舊俗者也。故發(fā)乎情,止乎禮義。發(fā)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2]271-272”其情性說指的是人們因“人倫之廢”、“刑政之苛”所產(chǎn)生的哀傷與憤懣,這是百姓的真實感受和切身體驗,是一種帶有普遍性的情感,或者說是一種社會心態(tài)。其“吟詠情性”說則對詩人個性存在的關(guān)注有所增強,認為“情動于中”是詩歌創(chuàng)造的基點,但“情”與純粹的個人情感有所區(qū)別,其指稱的仍是受到儒家道德規(guī)范約束、適合于封建統(tǒng)治的一種社會心理。其詩學指歸注重的是詩歌的政教功能,即所謂:“故正得失,動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詩。先王以是經(jīng)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2]270,這種觀點是以經(jīng)學思潮為主導的漢代文化語境的必然產(chǎn)物。

      《韓詩》與其他三家有所不同,它并非著意于解詩,而是“推詩人之意”,借詩借事來傳達自己的思想主張。故陳喬樅曰:“況夫微言大義,往往而有,上推天人之性理,明皆有仁義禮智順善之心;下究萬物情狀,多識于鳥獸草木之名;考風雅之正變,知王道之興衰;固天命性道之蘊而古今得失之林邪![3]494”由于其“上推天人之性”、“下究萬物情狀”,所以往往能夠突破傳統(tǒng)儒家思想的束縛,直面感知《詩》中之情。據(jù)統(tǒng)計,《韓詩外傳》言情性或情的話共有20余處,大都是指人性或心理的內(nèi)容?!俄n詩外傳》對情性二字所使用的含義,與荀況等前輩相比,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盾髯印费郧闀r更強調(diào)理性,與性差別不大,而《韓傳外傳》更強調(diào)心理趨向性,富有感情色彩。其對待情或情性的態(tài)度較之前人也發(fā)生了很大的轉(zhuǎn)變,它們成為被肯定的對象。其將情從性中抽離出來。荀子以前物情與人情不分,《韓詩外傳》則專言人情,其所說之情,開始接近百姓的世俗情欲和情感。韓嬰的情性論離天漸遠,而離人漸近。情的作用在《韓詩外傳》中有所增強,地位有所上升,成為儒家禮義道德理論的又一塊基石。韓嬰認為,情既是人心、人生的出發(fā)點,又是社會、制度的出發(fā)點[4]。

      1 一分為二的《齊詩》情性論

      從現(xiàn)存的史料來看,《齊詩》的詩學理論主要包括四始、五際和五性、六情、十二律等。與其他三家相比,附會陰陽五行是《齊詩》理論的最大特點?!洱R詩》學者善于通過天人感應、陰陽五行來把《詩》讖緯化,從而達到經(jīng)世致用的目的。雖然形式有差,但其在目的上與魯韓毛三家無異。

      齊魯韓毛四家中,《齊詩》關(guān)于情性的論述最豐富?!洱R詩》學派中,匡衡與翼奉最善以情性論詩。匡衡曾說:“故《詩》始《國風》,《禮》本《冠》、《婚》,始乎《國風》,原情性而明人倫也。[5]3340”翼奉曾說:“故《詩》之為學,情性而已。[5]3170”匡衡與翼奉均從東海后蒼學習《齊詩》,所以陳喬樅曰:“稚圭(匡衡)與少君(翼奉)同師,‘《詩》原情性’之語,接受淵源,其來有自矣。[6]46”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匡衡與翼奉在接受《詩》原情性這個觀念上沒有什么不同,其實兩人在這個問題上分為兩派,差異巨大。

      1.1 匡衡的情性論

      匡衡在當時以善于解詩聞名,其本傳載:“諸儒為之語曰:‘無說《詩》,匡鼎來;匡說《詩》,解人頤。’[5]3331”現(xiàn)存史料中,他是最早將情性應用于解《詩》之中的學者,他在上疏中說:

      《大雅》曰:“無念爾祖,聿修厥德。”孔子著之《孝經(jīng)》首章,蓋至德之本也。傳曰:“審好惡,理情性,而王道畢矣?!蹦鼙M其性,然后能盡人物之性;能盡人物之性,可以贊天地之化。治性之道,必審己之所有余,而強其所不足。

      ……臣又聞室家之道修,則天下之理得,故《詩》始《國風》,《禮》本《冠》《婚》。始乎《國風》,原情性而明人倫也;本乎《冠》《婚》,正基兆而防未然也。福之興莫不本乎室家,道之衰莫不始乎閫內(nèi)[5]3338-3340。

      他在另一篇上疏中說:

      臣聞《六經(jīng)》者,圣人所以統(tǒng)天地之心,著善惡之歸,明吉兇之分,通人道之正,使不悖于其本性者也。故審《六藝》之指,則天人之理可得而和,草木昆蟲可得而育,此永永不易之道也[5]3343。

      從上可看出,匡衡所說的情性實際與《毛詩序》中所提到的情性沒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都是指一種帶有普遍性的情感。不過《毛詩序》將情性進行了限定,專指人們對于時政的不滿情緒,這與其功利主義詩學理論建構(gòu)有關(guān),《毛詩序》的作者需要講述“變風”、“變雅”產(chǎn)生的合理性,所以將“情性”狹隘化了。而匡衡的情性則突破了不滿、哀傷、憤懣等情感的限制,是一種廣泛的、普遍的社會心理,包含正面和負面的各種情感。不過這種情感又不等同荀子所說的先天秉性或本能沖動,而是指受儒家道德的約束,進行過一定凈化的社會共同情感,所以能夠達到“王道畢”的效果。他還提出了“治性之道”,即處置情性的方法為“必審己之所有余,而強其所不足”。

      匡衡根據(jù)具體詩歌,對這種情性觀還有進一步的闡釋:

      故《詩》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毖阅苤缕湄懯?不貳其操,情欲之感,無介乎容儀,宴私之意,不形乎動靜,夫然后可以配至尊,而為宗廟主。此綱紀之首,王教之端也。自上世已來,三代興廢,未有不由此者也[5]3342。

      “情欲之感”實際就是指情性,而這種情性不受“容儀”的約束,但又受道德的限制,所以擁有這種情性的人可以“配至尊”、“為宗廟主”。

      由于情性是一種廣泛的、普遍的社會心理,所以一定范圍內(nèi)擁有相同或相似情性的社會成員能在共同生活中形成某種習性,而不同地區(qū)的社會成員則擁有不同的風俗習性??锖庠?

      臣竊考《國風》之詩,《周南》、《召南》被賢圣之化深,故篤于行而廉于色。鄭伯好勇,而國人暴虎;秦穆貴信,而士多從死;陳夫人好巫,而民淫祀;晉侯好儉,而民畜聚;太王躬仁,國貴恕。由此觀之,治天下者審所上而已。今之偽薄忮害,不讓極矣。臣聞教化之流,非家至而人說之也。賢者在位,能者布職,朝廷崇禮,百僚敬讓,道德之行,由內(nèi)及外,自近者始,然后民知所法,遷善日進而不自知。是以百姓安,陰陽和,神靈應,而嘉祥見[5]3335。

      匡衡在這里論及《鄭風·大叔于田》、《秦風·黃鳥》、《陳風·宛丘》、《唐風·山有樞》、《大雅·綿》等五首詩。他根據(jù)不同地區(qū)君主的好勇、貴信、好巫、好儉、躬仁等情性,論及該地民眾的習性,認為君主的情性可以影響到本國民眾風俗習性的形成。這對班固有一定的影響。班固在《漢書·地理志》中論及風俗之意時說:“凡民函五常之性,而其剛?cè)峋徏?音聲不同,系水土之風氣,故謂之風;好惡取舍,動靜無常,隨君上之情欲,故謂之俗”[5]1640。他同樣認為君王的情性將影響到當?shù)孛癖姷牧曅浴T谡摷案鱾€地區(qū)的詩歌時,他又將不同地域人的習性與各《風》詩的風格特征緊密相聯(lián)系,揭示了不同《詩》風形成的文化背景,開創(chuàng)了《詩》地理學的先河,這對鄭玄的《詩譜》產(chǎn)生了重要的影響。

      班固與《齊詩》頗有淵源。陳喬樅說:“《齊詩》有翼匡師伏之學,班固之從祖伯,少受詩于師丹,誦說有法,故彪固世傳家說?!稘h書·地理志》引‘子之營兮’及‘自杜沮漆’,并據(jù)《齊詩》。又云‘陳俗巫鬼’、‘晉俗險陋’,與匡衡說詩合,是其驗已。[7]325”班固在《漢書·敘傳》也有云:“(班)況生三子:伯、游、 。伯少受詩于師丹。[5]4198”而師丹為匡衡弟子?!稘h書·儒林傳》載:“(匡)衡授瑯邪師丹、伏理游君、潁川滿昌君都。[5]3613”雖然學界對于班固究竟屬于《齊詩》學派還是《魯詩》學派尚有爭論,但不可否認班固確實曾受《齊詩》的影響,《漢書·地理志》就是明證。

      1.2 翼奉的情性論

      《齊詩》“翼匡師伏”四派中,翼奉一派最能代表《齊詩》的風格,以情性論《詩》也是翼奉《詩》學的一個重要特征。不過與匡衡不同,翼奉并不是把情性視為普遍性的情感,而是從陰陽五行、天人感應的角度出發(fā),將情性的內(nèi)容詮釋成與陰陽災異相連的律與歷。他認為:“故曰:察其所由,省其進退,參之六合五行,則可以見人性,知人情。難用外察,從中甚明,故詩之為學,情性而已。五性不相害,六情更興廢。觀性以歷,觀情以律,明主所宜獨用,難與二人共也。[5]3170”他還認為與六合五行相參,便可見出性與情,而相參的具體方式則是通過歷與律。

      關(guān)于“五性”,顏師古注引晉灼曰:“翼氏五性,肝性靜,靜行仁,甲己主之。心性躁,躁行禮,丙辛主之;脾性力,力行信,戊癸主之;肺性堅,堅行義,乙庚主之;腎性智,智行敬,丁壬主之?!膘o、躁、力、堅、智,有涉及到個人情性方面的內(nèi)容,但仁、禮、信、義、敬,則是道德方面的內(nèi)容。更重要的是,翼奉將五性與人體的五臟、天干相搭配,形成一個整體,然后可以由已知因素推求未知因素,這便是歷與性的關(guān)系。

      關(guān)于“六情”,則包括“喜、怒、哀、樂、好、惡”六種情感。他說:

      臣聞之于師,治道要務,在知下之邪正。人誠向正,雖愚為用;若乃懷邪,知益為害。知下之術(shù),在於六情十二律而已。北方之情,好也;好行貪狼,申子主之。東方之情,怒也;怒行陰賊,亥卯主之。貪狼必待陰賊而后動,陰賊必待貪狼而后用,二陰并行,是以王者忌子卯也?!抖Y經(jīng)》避之,《春秋》諱焉。南方之情,惡也;惡行廉貞,寅午主之。西方之情,喜也;喜行寬大,巳酉主之。二陽并行,是以王者吉午酉也。《詩》曰:“吉日庚午?!鄙戏街?樂也;樂行奸邪,辰未主之。下方之情,哀也;哀行公正,戌丑主之。辰未屬陰,戌丑屬陽,萬物各以其類應。今陛下明圣虛靜以待物至,萬事雖眾,何聞而不諭,豈況乎執(zhí)十二律而御六情!於以知下參實,亦甚優(yōu)矣,萬不失一,自然之道也。乃正月癸未日加申,有暴風從西南來。未主奸邪,申主貪狼,風以大陰下抵建前,是人主左右邪臣之氣也[5]3167-3168。

      不過“六情”并不是翼奉的首創(chuàng)?!蹲髠鳌ふ压迥辍吩?“民有好、惡、喜、怒、哀、樂,生于六氣,是故審則宜類,以制六志。[8]1458”“六志”即“六情”。孔疏曰:“此六志,《禮記》謂之六情,在己為情,情動為志,情志一也。”《荀子·正名》亦曰:“性之好、惡、喜、怒、哀、樂謂之情。[9]381”

      翼奉所說的“六情”已經(jīng)遠遠超越了《左傳》“六志”、《荀子》“六情”的容量,他將“六情”與空間方位、陰陽、地支、五行相互對應,構(gòu)成循環(huán)往復的關(guān)系系統(tǒng)。在這個系統(tǒng)中,可以通過已知推斷未知,即所謂“執(zhí)十二律而御六情”。關(guān)于“十二律”,晉灼注曰:“翼氏曰:‘五行動為五音,四時散為十二律’也。[5]3169”也就是每月一律。所謂“觀情以律”,實際上就是通過“十二律”來推出“六情”,再以“六情”觀察人物或事件的好壞善惡,這便是律與情的關(guān)系。

      從上可看出,雖然翼奉也曾以情性論《詩》,但他所謂的情性完全不同于匡衡等人所認為的情性即廣泛的、普遍性的社會心理,而是交織著陰陽五行、天人感應等神秘因素的一個系統(tǒng),這個系統(tǒng)將人的各種情感與陰陽、五行、天干、地支、人的五臟等相互比附,以已知推未知,以此對人物以及將要發(fā)生的事件做出善惡好壞的推斷。

      這其實與翼奉善于運用陰陽五行、天人感應等學說進行政治干預有關(guān)。他在《因災異應詔上封事》有云:

      臣奉竊學《齊詩》,聞五際之要《十月之交》篇,知日蝕地震之效昭然可明,猶巢居知風,穴處知雨,亦不足多,適所習耳。臣聞人氣內(nèi)逆,則感動天地;天變見于星氣日蝕,地變見于奇物震動。所以然者,陽用其精,陰用其形,猶人之有五臧六體,五臧象天,六體象地。故臧病則氣色發(fā)于面,體病則欠申動于貌。今年太陰建于甲戌,律以庚寅初用事,歷以甲午從春。歷中甲庚,律得參陽,性中仁義,情得公正貞廉,百年之精歲也。正以精歲,本首王位,日臨中時接律而地大震,其后連月久陰,雖有大令,猶不能復,陰氣盛矣。古者朝廷必有同姓以明親親,必有異姓以明賢賢,此圣王之所以大通天下也。同姓親而易進,異姓疏而難通,故同姓一,異姓五,乃為平均。今左右亡同姓,獨以舅后之家為親,異姓之臣又疏。二后之黨滿朝,非特處位,勢尤奢僭過度,呂、霍、上官足以卜之,甚非愛人之道,又非后嗣之長策也。陰氣之甚,不亦宜乎[5]3173-3174。

      翼奉這封上疏的背景是:“是歲,關(guān)東大水,郡國十一饑,疫尤甚?!髂甓挛煳?地震。其夏,齊地人相食。七月己酉,地復震。[5]3171”翼奉運用天人感應的理論,認為天地與人間的關(guān)系如同人與五臟六腑的關(guān)系一樣,從人的面貌可知體內(nèi)的病癥,從人間的災異也可知天地的心意。然后他雜以陰陽五行、情性律歷等理論,說明地震大水等災異的發(fā)生是由于陰氣、陽氣的盛衰不合。

      翼奉喜用陰陽五行、天人感應等學說進行解詩,首先,與其師承有關(guān)?!洱R詩》自夏侯始昌倡言以陰陽五行說詩,始頗多陰陽之氣。翼奉、匡衡、蕭望之之師東海后蒼,除了從始昌學《齊詩》之外,還從東海孟卿學《禮》。孟卿之學源自以言陰陽災異見長的胡母生一派,所以后蒼一派論《詩》更重陰陽五行之說。除翼奉外,匡衡、蕭望之也頗有以陰陽五行、天人感應議事之論,至此,論《詩》雜以陰陽五行、天人感應便成為《齊詩》的特點之一。

      其次,與翼奉的個人喜好也有關(guān)?!稘h書·翼奉傳》曰:“翼奉字少君,東海下邳人也。治《齊詩》,與蕭望之、匡衡同師。三人經(jīng)術(shù)皆明,衡為后進,望之施之政事,而奉忄享學不仕,好律歷陰陽之占。[5]3167”《齊詩》一派中,“翼氏”學能在“翼匡師伏之學”中占據(jù)一席之地,善于以陰陽解詩恐怕是其重要原因之一。除了一般陰陽五行、天人感應的概念之外,翼奉創(chuàng)造了《齊詩》“四始”、“五際”等概念,運用陰陽五行之說,對詩篇進行重新安排,來附會一些政治得失的說法。比如“四始”選用《大明》等四首詩,“五際”選用《天?!返任迨自?使《齊詩》的陰陽色彩更加濃厚。此外,翼奉還善于把陰陽五行學說與詩篇結(jié)合起來,以推見政治的興衰?!叭绻f翼奉以前的《齊詩》只是摻雜了以陰陽災異說《詩》的某些因素,那么翼奉的《齊詩》學,則是徑直以陰陽五行解詩,以《詩》去解釋現(xiàn)實中的災異現(xiàn)象了。[10]53”

      再次,與漢代陰陽五行思想盛行密切相關(guān)。顧頡剛說:“漢代人思想的骨干,是陰陽五行。無論在宗教上、在政治上、在學術(shù)上,沒有不用這套方式的。[11]1”《齊詩》即來自于陰陽五行思想的發(fā)源地——齊地,與之相親,在所難免。故陳喬樅說:“《易》有孟京‘卦氣’之候,《詩》有翼奉‘五際’之要,《尚書》有夏侯‘洪范’之說,《春秋》有公羊‘災異’之條,皆明于象數(shù),善推禍福,以著天人之應,淵源有自,同一師承,確然無疑。[7]325”

      《齊詩》在流傳過程中,讖緯迷信色彩越來越濃,章句字義也越來越繁瑣,東漢之初就已經(jīng)開始走下坡路,大約在漢魏之際就已經(jīng)亡佚,不過它的一些學說卻保留在了《詩緯》當中。《詩緯》是與《詩經(jīng)》相配的漢代緯書之一種,也是漢代《詩經(jīng)》學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它是漢代齊、魯、韓、毛四家詩之外的一種對《詩經(jīng)》的研究,主要以陰陽律歷說詩。盡管人們向來認為其荒誕不經(jīng),不過《詩緯》與《齊詩》在理論上卻有著直接的淵源關(guān)系。陳喬樅在《詩緯集證·自敘》中指出了《齊詩》與《詩緯》的關(guān)系:“魏、晉改代,齊學就湮隋火之余,《詩緯》漸佚。間有存者,或與雜讖比例齊觀,學者棄置勿道,書遂盡亡。夫齊學湮而《詩緯》存,則《齊詩》雖亡,而猶未盡泯也。《詩緯》亡,而《齊詩》遂為絕學矣。曩者先大夫嘗輯三家詩佚義,以《詩緯》多齊說,其于詩文無所附者,亦補綴之,以次于齊,所以廣異義,扶微學也。[12]761”其中《齊詩》“翼氏”學與《詩緯》的關(guān)系最為密切,翼奉說詩的“四始”、“五際”、“六情”等都可以在《詩緯》中找到對應點,本文不再展開論述。

      《詩緯》不僅接受了“翼氏”學以律歷觀情性的理論,而且還將其與《齊詩》以“地理風俗”說詩的特點結(jié)合起來,構(gòu)成了《詩緯》解詩的獨特模式:

      齊地處孟春之位,海岱之間,土地氵于泥,流之所歸,利之所聚,律中太蔟,音中宮角。陳地處季春之位,土地平夷,無有山谷,律中姑洗,音中宮徵。曹地處季夏之位,土地勁急,音中徵,其聲清以急。秦地處仲秋之位,男懦弱,女高 ,白色秀身,音中商,其話舉而仰,聲清而揚。唐地出孟冬之位,得常山太岳之風,音中羽,其地磽確而收,故其民儉而好蓄,此唐堯之所起也。魏地處季冬之位,土地平夷。邶、庸阝、衛(wèi)、王、鄭,此五國者,千里之城,處州之中,名曰地軸。鄭,代已之地也,位在中宮,而治四方,參連相錯,八風氣通[13]460-461。

      根據(jù)以上說法可知,《詩緯》的作者認為齊、陳、曹、秦、唐、魏等地所處的地理方位不同,所配合的音律也就不同,由此產(chǎn)生了不同的詩歌風格,表現(xiàn)了各地不同的風土人情。顯然,《詩緯》是在音律、地理、風俗之間建立對應關(guān)系,以情性、地理風俗去解釋不同地域《詩》的不同特色。這是《詩緯》對翼奉情性論的一個新發(fā)展。

      2 經(jīng)世致用:經(jīng)學視野下的殊途同歸

      作為同受漢代功利主義詩學影響下的四家詩,雖然在門戶上有今古文之別,在解詩的方法、途徑上有所區(qū)別,但它們卻有共同的指歸。正如王先謙所說:“《史記》稱‘韓生推詩人之意,為內(nèi)、外傳數(shù)萬言,頗與齊魯間殊,然其歸一也?!^‘其歸一’者,謂三家詩言大忄旨不相悖耳。[14]5”所以不管是匡衡的情性論,還是翼奉的情性論;不管是毛詩的情性論,還是《齊詩》的情性論,其最終目的都是干預現(xiàn)實,經(jīng)世致用。雖然情性論涉及到一些探討文學內(nèi)部規(guī)律的內(nèi)容,但用途還是維持封建統(tǒng)治秩序。儒家文藝思想內(nèi)部雖然有一些分歧,但其外部的同一性仍然十分明顯。

      翼奉和匡衡都通過經(jīng)學走入仕途?!稘h書·翼奉傳》:“翼奉字少君,東海下邳人也。治《齊詩》,與蕭望之、匡衡同師。三人經(jīng)術(shù)皆明,衡為后進,望之施之政事,而奉忄享學不仕,好律歷陰陽之占。元帝初即位,諸儒薦之,征待詔宦者署,數(shù)言事宴見,天子敬焉。……奉以中郎為博士、諫大夫,年老以壽終。子及孫,皆以學在儒官。[5]3167”匡衡則更進一步,先后任光祿勛、御史大夫,建昭三年任丞相,封安樂侯,食邑六百戶。

      他們都積極參與政事,自然以維護封建統(tǒng)治為己任,所以雖然他們的文學觀點有一些不同,出發(fā)點有一些差異,但最終的目的仍是殊途同歸。例如他們都善于以《詩》義比附政治,將《詩》作為勸諫的工具??锖庠谏鲜柚性?

      《詩》曰:“商邑翼翼,四方之極;壽考且寧,以保我后生”,此成湯所以建至治,保子孫,化異俗而懷鬼方也。今長安天子之都,親承圣化,然其習俗無以異于遠方,郡國來者無所法則,或見侈靡而放效之。此教化之原本,風俗之樞機,宜先正者也[5]3335。

      疏中引用詩句出自《詩·商頌·殷武》。鄭《箋》釋此詩云:“殷道衰而楚人叛,高宗撻然奮揚威武,出兵伐之,冒入其險阻。謂 方城之隘,克其軍率而俘虜其士眾。[2]627”匡衡從該詩的基本內(nèi)容去推求詩歌的“本事”,即成湯“建至治,保子孫,化異俗,懷鬼方”,將成湯之事與當下元帝的所為相對照,借古諷今,欲說服元帝遵循古制。

      翼奉的做法卻有點不同。如前文所舉的《因災異應詔上封事》,他先列出《詩·小雅·十月之交》,說明上天通過日食地震等災異警告人間,鄭《箋》即有云:“此篇譏皇父擅恣,日月告兇。[2]4490”然后運用天人感性、陰陽五行等理論,說明地震大水等災異的發(fā)生是由于陰氣、陽氣的盛衰不合。接著把話題轉(zhuǎn)到政治上,認為當朝廷做到“明親親”、“明賢賢”時,圣王就能“大通天下”。而當今朝廷既不能做到“明親親”,又不能做到“明賢賢”,并且“舅氏之家”、“二后之黨”占據(jù)高位,所以陰氣太甚,才會導致地震大水等災異的出現(xiàn)。翼奉從反面提醒元帝要以本姓族人為親,時刻警惕舅氏等外戚黨羽。

      從上可以看出,匡衡與翼奉運用《詩》進行勸諫的方式有所不同。正如王長華、劉明所指出的一樣,匡衡的進諫方式呈現(xiàn)為“《詩》——歷史——政治”這樣一個過程,而翼奉的進諫方式則呈現(xiàn)為“《詩》——陰陽災異——政治”這樣的過程[10]54。可是二人進諫的目的卻是一致的,都是以“詩三百”作諫書,勸諫主上效法古人,修明政治,實行符合儒家道德規(guī)范的措施,使封建統(tǒng)治的秩序持續(xù)下去。

      同時,這也是漢代其他三家《詩》學的共同目的。以《毛詩序》為例,它將從先秦以來包含政治的、倫理的、道德的詩教觀念發(fā)揚光大,突出強調(diào)文藝必須為鞏固封建統(tǒng)治秩序服務,提出詩歌必須起到“經(jīng)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的作用,其功利主義取向十分明確。

      雖然在經(jīng)學視野下,儒家的功利主義詩學將經(jīng)世致用置于首要的地位,但是我們也要看到情性論的提出已經(jīng)將功利主義詩學的帷幕掀開了小小的一角。例如《毛詩序》的作者已經(jīng)看到了《詩》中表現(xiàn)的情性,雖然他們沒有從正面加以肯定,而是百般曲說,盡力將其引到仁義道德的路上去,如:

      至于王道衰,禮義廢,政教失,國異政,家殊俗,而變風、變雅作矣。國史明乎得失之跡,傷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吟詠情性,以風其上,達于事變而懷其舊俗者也。故變風發(fā)乎情,止乎禮義。發(fā)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2]271-272。

      他們把表達“情性”的詩篇限定在了所謂變風、變雅之中,認為是衰世所致,而且把“吟詠情性”的所有權(quán)歸于“國史”身上。但是他們畢竟承認了這些詩是“吟詠情性”、“發(fā)乎情”的,而且是民眾的本性,顯示出漢儒對詩的本質(zhì)有朦朧的認識。其實這種認識在先秦儒家中就已經(jīng)存在,他們在以“詩言志”的觀念解詩的同時,也有以情性的觀點來解詩者,最明顯的就是《論語·八佾》中孔子曰:“《關(guān)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15]28”這就是從情感的角度對詩歌進行把握?!盾髯印ご舐云份d:“《國風》之好色也,傳曰:‘盈其欲而不愆其止。其誠可比于金石,其聲可內(nèi)于宗廟。’[9]310”這也是從情性的角度來看待詩歌的。

      《齊詩》情性論中,雖然有著“匡氏”學與“翼氏”學的不同,但他們都統(tǒng)一在了儒家文藝觀之下,與《毛詩序》中的情性論形成一個統(tǒng)一的整體。他們都在儒家功利主義詩教觀之下,在著力進行文學外部規(guī)律研究之外,隱約涉及到了文學內(nèi)部規(guī)律的范疇,對于后世“詩緣情”觀點的提出無疑產(chǎn)生的重要的推動作用。

      對情性的重視,也就是對于人的內(nèi)心感受與天性的重視,這是比“詩言志”更接近詩本體意義的一種說法。以往人們習慣于將《毛詩序》的“吟詠情性”與鐘嶸的“吟詠情性”、“搖蕩性情”視為前后相繼的兩種重要詩學觀念,其實在這之中應該還加上《齊詩》的情性論,這樣才會顯得更加完整與豐滿。

      [1]張金梅.先秦傳世文獻“情”考辨[J].重慶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4):124-128.

      [2][唐]孔穎達.毛詩正義,《十三經(jīng)注疏》本[M].北京:中華書局,1980.

      [3][清]陳壽祺,陳喬樅.三家詩遺說考·韓詩遺說考·序[G]//續(xù)修四庫全書:第76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

      [4]艾春明.《韓詩外傳》情性論與《性自命出》的淵源[J].東北師大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6(4):91-96.

      [5][漢]班固.漢書[M].北京:中華書局,1962.

      [6][清]陳喬樅.齊詩翼氏學疏證·敘錄[G]//續(xù)修四庫全書:第75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

      [7][唐]陳壽祺,陳喬樅.三家詩遺說考·齊詩遺說考·序[G]//續(xù)修四庫全書:第76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

      [8]楊伯峻.春秋左傳注[M].北京:中華書局,1981.

      [9]梁啟雄.荀子簡釋[M].北京:中華書局,1983.

      [10]王長華,劉明.《詩緯》與《齊詩》關(guān)系考論[J].文學評論,2009(2):51-59.

      [11]顧頡剛.漢代學術(shù)史[M].北京:東方出版社,2005.

      [12][清]陳喬樅.詩緯集證[G]//續(xù)修四庫全書:第77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

      [13][日]安居香山,中村璋八.緯書集成·詩推度災[M].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1994.

      [14]王先謙.詩三家義集疏·序例[M].北京:中華書局,1987.

      [15]楊伯峻.論語譯注[M].北京:中華書局,1980.

      A New S tudy on the Theory of Na ture and Em otion in Q i S hi

      L I Zhengyu
      (School of L iberalA rts,N anjing U niversity,N anjing 210093,China)

      Confucian scholars in Han dynasty continued researching“emotion and nature”,which began w ith the scholars in Pre-Q in dynasty.ResearchingT he B ook of S ongsby“emotion and nature”was useful investigation to the law of literature in the vision of classics of Han dynasty.AmongL u S hi,Q i S hi,H an S hiandM ao S hiof Han dynasty,scholars ofQ i S hi’s“nature and emotion”theory were outstanding,including Kuang Heng and Yi Feng,who studied from a same teacher but put forward different notions in this problem.Yi Feng researched“emotion and nature”by the theory ofy in yang w u x ingand man-nature telepathy,which means that the theory ofy in yang w u x ingin Han dynasty affected poetics.Poetics of every school in Han dynasty was ruled by Confucian literary ideology,so the ultimate goal of each school,Kuang or Yi,Q i S hiorM ao S hi,was to intervene politics and to make study serve practical purposes.

      Q i S hi;the theory of nature and emotion;y in yang w u x ing;thought of making study served practical purposes

      I207.22

      A

      10.3969/j.issn.1673-1646.2012.02.022

      1673-1646(2012)02-0104-06

      2011-10-19

      李征宇(1984-),男,博士生,從事專業(yè):先秦兩漢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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