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吉穎穎
元代燕南芝庵所著的《唱論》是我國最早一部聲樂演唱理論的專著。它總結了宋、金、元時期的演唱實踐,較為系統(tǒng)地闡述了中國傳統(tǒng)演唱理論。
在《唱論》成書之前,中國古代有關聲樂演唱的論述大多散見于經(jīng)、史、子、集等史料中,沒有綜述性論著。燕南芝庵《唱論》是中國歌唱理論的開山之作,涵蓋了歌唱歷史、代表性人物、歌唱技法、歌唱審美、社會功能、詩詞音樂寫作等多方面內(nèi)容。《唱論》全文大約有1800余字,共28小節(jié),每節(jié)不標題目,簡潔扼要地論述了唱曲的要領和技巧。其中有關聲腔的論述主要集中在9節(jié)文字中,分別從歌唱的格調、節(jié)奏、行腔、吐字、音色、曲情、聲病這幾個方面進行了闡述。此外,“添字節(jié)病”一節(jié)講到了唱曲中襯字的問題;“凡人聲音不等,各有所長”一節(jié)講了演唱分寸的把握問題。
本文將結合現(xiàn)代的聲樂教學,就其聲腔問題與《唱論》的歌唱技術進行比較分析,力求更加有效地將古代唱論精華用于現(xiàn)代歌唱中。上述問題主要集中以下8節(jié):
歌之格調:抑揚頓挫,頂疊垛換,縈紆牽結,敦拖嗚咽,推題丸轉,捶欠遏透。
歌之節(jié)奏:有停聲、待拍。偷吹,拽棒。字真,句篤。依腔,貼調。
凡歌一聲,聲有四節(jié):起末、過度、揾簪、攧落。
凡歌一句,聲韻有一聲平,一聲背,一聲圓。聲要圓熟,腔要徹滿。
凡一曲中,各有其聲,變聲、敦聲、杌
歌唱是夸張的藝術語言,只有產(chǎn)生了“共鳴”的聲音才是與說話聲音不同的歌唱的聲音。
《唱論》中對共鳴的要求是“聲要圓熟,腔要徹滿”,是指聲音不僅要圓潤,還要飽滿,有深度、有力度。聲樂術語中有“通道”一詞,指的是管狀腔體振動共鳴的路徑,具體為喉咽部上下,在實踐者感覺上,這條路徑被擴大至全身,形成一個通暢的共鳴腔體,聲音就是在這個腔體中振動變化的。
沈湘先生曾這樣比喻:“歌唱共鳴的通道像管樂,是一個管狀腔體的振動,例如小號,如果只吹嘴子,聲音又小又難聽。再如小提琴,假如只在指板上上好弦,沒有琴身,拉起來聲音很刺耳,給提琴安上琴身,提琴有了共鳴腔體,聲音就非常好聽。我們?nèi)松順菲鞯牡览硪彩且粯樱蜷_腔體,讓聲音通過腔體共鳴再發(fā)出來,就成為音色優(yōu)美動聽的歌聲了?!雹?/p>
美聲聲樂訓練,非常重視音響中的泛音。它好比一層光暈,籠罩在聲音的四周,這種光暈柔和了聲音的色彩,使音色圓潤、豐滿有混響。歌唱的基音與它相結合,才能形成圓熟、徹滿的嗓音。沒有好的共鳴,就得不到好的泛音,聲音會僵硬、干白。只有通過良好的共鳴,聲音才能有骨有肉,充滿表現(xiàn)力。歌唱能夠產(chǎn)生良好的共鳴效果,與適度的深呼吸支持、發(fā)聲的位置和共鳴的部位有密切的關系。
歌唱的發(fā)聲位置是聲音著力的位置,也就是氣息與聲音的結合處。這個位置不是固定的某一點,而是隨著不同音高、不同音量的變化而調整。我們可以把這個位置看作是聲音的支點。聲音的支點也就是呼吸的支點,但只是將氣息下沉還不夠,必須密切貼合聲音,才能使聲音隨著氣息同上同下。
聲音的落點與聲帶著力的大小有直接的關系。落點越接近聲帶,聲帶著力支持發(fā)聲的力量就越大,音色容易變得很雜,聲音容易發(fā)擠發(fā)卡。落點位置高于聲帶,聲音的共鳴會蒼白無力,落點過低又很難獲得平衡、適度的共鳴效果。當歌者感覺上能夠將聲音的著力點落在胸口共鳴區(qū)時,能夠感覺胸口是松開、虛張的狀態(tài),胸口以下有個又空又大的空間腔體,這就是胸腔的共鳴空間,胸口以下越松弛通暢,共鳴的音響效果越純凈。
在找到聲音落點的基礎上,我們可以讓聲音貼著咽壁吸著唱。這如同給聲音提供了一條道路,讓聲音有目的、有方向地通行,可以使發(fā)聲共鳴達到平衡狀態(tài)。具體做法是,在呼氣發(fā)聲的過程中,主觀上想著“吸著唱”,可以使呼出的氣流得到控制,在“又呼又吸”的感覺中使氣息得到最有效的調整和有計劃的使用;二是由于在“貼著咽壁吸著唱”發(fā)聲時,容易獲得口腔后部咽腔共鳴通道的“管子”的感覺,聲音能夠很方便地順著這根管子的后壁(咽壁)落下來,聲音一落底,混合共鳴的音響效果就出現(xiàn)了,打開喉嚨的時候便得到了徹底的解放。這種方法使聲音與氣息混到一起,產(chǎn)生一種通暢、松弛、圓潤、明亮、純凈、靈活的共鳴音色,并賦予聲音更為柔和的特性。這種柔和的聲音是聲響與氣息混合、真聲與假聲混合的產(chǎn)物。歌唱者掌握了貼著咽壁吸著唱的感覺,可以使聲音從下到上,再從上到下沿著咽壁的共鳴軌道自由地變化音域,擴展音域與統(tǒng)一聲區(qū)的目的就能夠達到,同時,它有又可以使歌唱語言中的各種母音(元音)在統(tǒng)一的共鳴腔中產(chǎn)生統(tǒng)一的共鳴音色,使字正腔圓的藝術效果得到最完美的體現(xiàn)。
共鳴部位是產(chǎn)生共鳴音響、音色的幾個地方。在頭腔共鳴中,著力點分別在鼻咽腔、上口蓋、眉心處,其中鼻咽腔是共鳴點,另外兩個是共鳴的反射點。但這三個點并不是某個固定的部位,只是大概的一個位置。在中低聲區(qū)演唱時聲音主要以胸腔、口咽腔、口腔共鳴為主,感覺“滿口腔都是聲音”,鼻咽腔和鼻腔共鳴的音響并不強烈和突出,這是因為音的振動不夠高、不夠快的緣故。隨著音高上升到中高過渡區(qū)時,鼻咽腔的共鳴音響得到加強,音色在這個腔里開始集中呈點狀,前面的上口蓋中間與眉心也會出現(xiàn)兩個共鳴的反射點,共鳴在這里開始加強。音越低,共鳴點越大,聲音越渾厚;音越高,共鳴點越小,聲音越明亮。
清朝徐大椿《樂府傳聲》在其“高腔輕過”篇中曾指出:“凡高音之響,必狹,必細,必銳,必深;低音之響,必闊,必粗,必鈍,必淺。如此字要高唱,不必用力盡呼,惟將此字做狹,做細,做銳,做深,則音自高矣。”②這是說,唱高音的時候,要將聲音做窄、做細,氣息也比較深;而低音的聲音寬闊、粗鈍,氣息也比較淺。如果要唱一個高音的字,不必用力喊叫,只要掌握住上面所說的方法,用較深的氣息,把這個字唱得集中一些,音自然就高了。這是“高腔輕過”的基本論點,這里所說的“窄”、“細”用現(xiàn)代聲樂理論看,意味著共鳴的焦點隨著音高會越來越小,越來越集中。
如何使共鳴點集中?聲樂教育家李晉瑋教授曾采用這樣的技巧:
演唱的人張嘴演唱的同時,立刻找到在鼻腔吸氣擴張的感覺。鼻咽腔像個‘倒置的小瓶’,瓶口朝下,小瓶的空腔把聲音攏住,唱的過程中,一方面讓鼻咽腔擴張等著聲音收進去、灌進去,另一方面讓明亮的共鳴音色貼著咽壁往鼻咽腔里集中。音越高,聲音越貼著咽壁往后、往上集中,在鼻咽腔擴張狀態(tài)的籠罩下,聲音則像兩條對角線,上面集中交匯,下面撒開,心理上有了這種“貼著咽壁向鼻腔里集中音色的感覺,便可以消除換聲的痕跡。這樣唱,共鳴的音色明亮、統(tǒng)一,高音會唱得很省力;以上這些感覺必須建立在深呼吸的基礎上。當共鳴音色貼著咽壁向鼻咽腔集中時,必須感到氣息是貼著咽壁往里吸,往下吸。音越高,向上集中的位置越靠后,越高,氣息向下吸得越深。③
這種理論同“高腔輕過”的理論是一致的,都是把聲音做細、做窄,但其差異在于這種細和窄是主觀上往集中的小共鳴點唱,客觀上聽到的是靠前的豐滿的頭腔共鳴音色。
優(yōu)美的音色是形成美妙歌唱的必要條件,我們的聲樂,都是圍繞“美聲”這個核心。聲音不美,就談不上歌唱的美感?!冻摗酚脙晒?jié)文字列舉了歌聲弊?。?/p>
在“凡歌節(jié)病”一節(jié)指出:“有唱得困的,灰的,涎的,叫的,大的。有樂官聲,撒錢聲,拽鋸聲,貓叫聲。不入耳,不著人,不撒腔,不入調,工夫少,遍數(shù)少,步力少,官場少,字樣訛,文理差,無叢林,無傳授。嗓拗。劣調。落架。漏氣?!雹?/p>
“唱得困的”,指嗓音疲倦,軟弱無力,這是氣息不足造成的;“灰的”指聲音暗淡,沒有神采;“涎的”指聲音黏黏糊糊,不夠清脆利落;“叫的”指聲音喊叫,缺乏含蓄、柔潤。
“大的”指聲音過高不搭調,與氣息使用不當有關。有些歌手在歌曲的起音時,情緒緊張造成氣息太沖,聲音控制不住,容易出現(xiàn)這種問題?!皹饭俾暋笔怯行└枋诌^于重視技巧和規(guī)矩,造成聲調比較板滯。表面上看來,是歌唱者忽視歌曲的內(nèi)涵,只為炫技造成的,實際從歌唱本身來講,是歌唱者技巧不夠純熟,演唱者不能凌駕于技巧之上,從而導致歌唱狀態(tài)的失控。在這種狀態(tài)失控的局面下,歌手會下意識地用一些技巧掩蓋聲音上的不足,反而給觀眾造成演唱只重聲不重情的感覺。
“撒錢聲”指聲調散漫,凌亂無序;“拽鋸聲”指聲調干冽,像拉鋸一樣刺耳;“貓叫聲”指聲音嘶啞,又干又老?!安蝗攵敝父杪暡粍勇牐弧安恢恕笔歉杪暡桓腥??!安蝗銮弧笔侵嘎曊{過于平直,沒有婉轉悠揚;“不入調”是指聲調不能合律,與伴奏器樂不協(xié)調?!肮し蛏佟笔侵父枵咂綍r鍛煉不夠,歌唱功力尚淺;“遍數(shù)少”指未能反復練習,一首歌曲只有反復練習,不斷琢磨才能唱出其意?!安搅ι佟敝父枵唛啔v不深,經(jīng)驗不夠,對歌曲理解膚淺;“官場少”是說歌者只知道私自消遣,當眾唱歌不多,造成怯場的局面?!白謽佑灐闭f明歌唱時字音訛錯或未明字義;“文理差”指文化水平不高,不能了解曲文意義?!盁o叢林”指未能參加歌唱的社團組織,不能獲得切磋之益;“無傳授”指歌唱沒有師承?!吧ま帧被蜃鳌稗稚ぁ?,指歌唱不能與伴奏器樂協(xié)調;“劣調”不合標準,比較低劣?!奥浼堋敝负喜簧瞎?jié)奏;“漏氣”指歌唱氣息把握不好,像撒氣了一樣,也可指氣口把握不好。
在“唱歌聲病”一節(jié)指出,聲音有以下聲?。?/p>
“散散,焦焦;乾乾,冽冽;啞啞,嗄嗄;尖尖,低低;雌雌,雄雄;短短,憨憨;濁濁,赸赸。有:格嗓,囊鼻,搖頭,歪口,合眼,張口,撮唇,撇口,昂頭,咳嗽?!雹?/p>
“散散”是聲音發(fā)散,不能直貫入耳,沒有焦點;“焦焦“是聲音枯燥毫無韻味,造成這種聲音的原因是歌唱的情感投入不夠,或者對歌曲理解不到位。“干干”是聲調不圓潤,干巴巴的聲音;“冽冽”是聲調淡薄不夠厚實。“啞啞“是字音不清,像小孩學語;“嗄嗄“指聲音沙啞,我們所說缺少光澤的“沙聲”就是這種?!凹饧狻爸赴l(fā)聲尖利,時有噪音;“低低”指聲音幽細,不夠調門。“雌雌”指男聲娘娘腔;“雄雄”指女聲啞嗓子?!岸潭獭敝父璩獣r氣息短淺;“憨憨”指歌唱沒有情感,聲音不靈活?!皾釢帷笔侵嘎曊{不純,聲音重濁;“赸赸”指發(fā)聲不穩(wěn),字音跳動、搖擺。有規(guī)律的顫動的樂音是顫音,而搖擺的聲音是顫動幅度過大失去控制的發(fā)抖的聲音。喉結不穩(wěn)定往往造成這種聲音出現(xiàn)?!案裆ぁ敝父璩獣r嗓子時不時像被卡住一樣,有時候真聲過多,用嗓不當會出現(xiàn)這樣的問題。“囊鼻”指囊鼻子,鼻音過重。除此以外,類如“搖頭”、“歪口”、“合眼”、“張口”、“撮唇”、“撇口”、“昂頭”、“咳嗽”,這些都是指歌唱時面部多余的動作。
有關潤腔的文字在《唱論》中占據(jù)了重要的篇幅,共有4節(jié)文字:
“抑揚頓挫”在唐代謝偃的《聽歌賦》中就有描述:“聲欲申而含態(tài),氣未理而騰芳;乍連延以爛漫,時頓挫而悠揚。”這四句話描繪了演唱狀態(tài)的神韻:未出聲音前便入定角色飽含神態(tài);未呼吸之前便醞釀好情緒融入情感;聲音連續(xù)綿延光彩四射,時而又停頓起伏抑揚有致。
《禮記·樂記》中記載:子貢問師乙:“像我這樣的人,宜于唱怎樣的歌曲?”師乙說:“據(jù)我所聞,歌曲的唱法應為上如抗,下如墜,曲如折,靜止如槀木,倨中矩,勾中鉤,累累乎端如貫珠?!雹哌@句話是說,歌聲昂揚,如同用力舉物;歌聲低沉,如同物體墜落;轉聲時不相粘連,干凈利落;歌聲停止不拖沓,好像靜止的枯木。平直的歌聲,轉折時應有一定角度,有如直角的尺子;行腔有高低必須和律,發(fā)聲圓潤一聲接一聲地連貫起來,猶如一串圓潤的珍珠。
其中,“上如抗”指高昂其聲,可以比作“揚”;“下如墜”指壓低其聲,可以比作“抑”;“曲如折”指轉聲時不相粘連,可比作“挫”;止如槁木指停聲時聲音不拖沓,可比作“頓”?!耙謸P頓挫”從字面上看表達了四種聲音變化,但在歌唱上卻不能按字面意思分開。實際上,抑與揚是相對而言,沒有抑,就構不成揚,沒有揚,也聽不出抑。頓挫也是如此。頓指停頓,挫為聲音略降,有了頓之后才能形成降。在行腔時,抑揚頓挫必須統(tǒng)一調和,才能夠高低轉折圓潤自如,“累累乎端如貫珠”。
“頂疊垛換”是元代唱曲術語。“頂”為一腔接一腔,下句的首音接上句的尾音來唱。元代散曲有“聯(lián)珠格”,又作“頂真”。比如無名氏《小桃紅》:“斷腸人寄斷腸詞,詞寫心間事。事到頭來不由自。自尋思。思量往日真誠志。志誠是有,有情誰似?似俺那人兒?!雹喔鑴≈幸灿泻芏噙@樣的表現(xiàn)方式,尤其是對唱。
“迭”是迭字或迭句。中國聲韻學有所謂“雙聲迭韻”,“雙聲”字是兩個聲母相同的字組成的詞,如“美妙、仿佛”;迭韻字是兩個韻母相同的字組成的詞,如“逍遙、徘徊”;很多詞曲采用這種體裁。比如李清照的《聲聲慢》“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痹诟璩?,“迭”無論是迭韻、迭字或是迭句,都應該聯(lián)系歌曲的曲情來唱,“迭韻”必須口齒清楚,“迭字”必須上下分明,“迭句”必須前后呼應。
“垛”意思為“堆垛”,在歌唱上,常指垛腔或垛板,這種垛板在唱腔上可以增加氣勢。戲曲中多有垛板,在現(xiàn)代聲樂作品中,使用垛板的作品不是很多?!皳Q”指換氣,換氣如同語言的標點符號,要換得適當,盡量不要在一句完整的話中間換氣,出現(xiàn)“聲未斷氣先斷”的情況。
“縈紆牽結”,“縈紆”是彎曲縈繞的意思,指歌唱聲調婉轉曲折,富有旋律感。如何將旋律唱得婉轉如意,不露鋒角,這要看個人的音樂修養(yǎng)與聲音技巧。
“牽結”二字可以分開解釋,也可合成詞語理解?!盃俊敝笭恳?,“結”指結合,“牽結”可釋為“牽引使之相結合”。比如歌唱累累乎端如貫珠,不僅每一字、每一聲唱得如同一顆顆珍珠,還要將這串珍珠貫穿起來。
“敦拖嗚咽”,“敦”與“抑揚頓挫”的“頓”不同,“頓挫”的“頓”使聲音頓住,略停;“敦”是指“敦聲”,聲音敦實、厚實。聲音不厚實,便無法頓住。“拖”指字音拖長,也就是歌曲的拖腔。《禮記·樂記》中師乙曰:“故歌之為言,長言之也。長言之不足,故嗟嘆之。”⑨嗟嘆,就是延長歌聲的方法之一。一唱三嘆,也是這個意思。元代唱曲怎樣拖腔,我們無法得知,但現(xiàn)代歌唱的拖腔必須遵從旋律和字意,有些人為了炫技,不顧歌曲情感將字音拼命拖長,不僅毫無意義,也喪失了整首歌曲的格調?!皢柩省币话愣贾副暎鐚⒆址珠_解釋,“嗚”為嘆息,如嗚呼;咽為吞聲,如哽咽。我們也可以把它看作是歌唱時特定的一種方法。
“推題丸轉”,可以分為四個字解釋:“推”,是相對于“牽結”的“牽”字而言,有所牽引,必然有所推送。比如與“推挽”連用,前面牽著曰“挽”,后面送曰“推”。指一量載重的車子前進,前面有人挽著,后面有人推著。在歌唱上而言,牽引為上字牽動下字,或上句引出下句,推送則為下字推近上字,或下句推送上句,其關鍵在于落音和起音,但必須根據(jù)句意和曲調節(jié)奏進行安排。歌唱中的“推”能夠產(chǎn)生一種前進的動力,使歌聲積極地向前運動,而不是滯留不前,這里不僅要有連續(xù)不斷地充足的氣息支持,還要有一種飽滿向上的積極狀態(tài),兩者結合才能推動聲音不斷向前流動。
“題”,按字意理解?!邦}”作名詞用為“題目”,作動詞用,為“標題”。題可以看做“提”,與“推”字連用,“推”為“推開”,“提”為“提起”,也有高揚其聲之意,但與抑揚頓挫的揚稍有不同。抑揚頓挫的揚有先抑之后再向上揚起之意,含有一種爆發(fā)、向上的力量,而推題丸轉的題,相對動作小一些,主要是情緒帶動下的向上提起,有一種含蓄的韻味。
“丸”,可以做名詞,表示如圓形的丸子,也可以作動詞,揉搓使物變圓。歌唱上的“丸”,是要把字音唱得極為圓潤,有如搓丸子。
“轉”,可以看作是轉換腔調,也可以讀作四聲,有滾動、旋轉之意。合起來看,就是歌唱時不僅要字字唱圓,如同明珠,還要使顆顆珠子都能轉動,方能顯出神采來。
“捶欠遏透”也可以分開來看?!按贰保绣N煉之意,在歌唱上可以看作是反復推敲字音、用意,盡量做到表達準確完美?!盁挕迸c“錘”字相同,有鍛煉之意。在歌唱上,“煉”有練聲、練氣、煉表演、煉修養(yǎng)、煉積累。練氣指蓄氣、吐氣,使唱出來的字音剛柔如意,長短合適,字音穩(wěn)而準。練聲是練聲音的感覺、音色的穩(wěn)定,絕不是僅是表演前的開嗓或是上課時的例行公事。課堂的練聲一是為了開嗓,找到歌唱狀態(tài),二是根據(jù)歌手嗓音特點和歌曲需要有目的地針對某一方面訓練。由于個體差異,包括歌唱者嗓音特點的差異、喜好的差異、掌握程度的差異以及不同作品特點的差異,每一條練聲曲都有練習目的和針對性,如果練聲太過模式化,長年累月只是機械地、用固定的幾種方法練聲,而不是靈活機動地根據(jù)實際情況選擇練聲曲加以訓練,這樣僵化的模式對于學唱是非常不利的。不僅練聲,歌曲演唱時某個難度較高的字、句,也要反復推敲,不斷調整狀態(tài),直到找到最佳的演唱方式并能夠保持穩(wěn)定,這樣才不會出現(xiàn)表演時聲音失控的局面。
“捶”作為動詞來看,有敲打、擊打的意思。在聲樂訓練中,用來描述通過聲門釋放氣息的詞語是“at t ack”(擊打),這個讓人感到比較強烈,表示聲音的開始是要有力度,有方向、有目標的。聲音一出,要一音到位,不能含糊。
“欠”按字意來看,是不足或缺少的意思,徐鍇在《說文解字系傳》中對“欠”解釋為“氣壅滯,欠去而解也”。⑩可以理解為氣息過于飽滿,稍稍撤去一點氣息便能化解,有稍稍呼出去的意思。歌唱的聲音需要平衡的調節(jié),聲音過滿、氣息過堵,必然會造成流動不暢。京劇中有一句戲訣:“巧唱七成勁,底氣留三分?!本褪歉嬖V我們歌唱不要使足全力,要巧唱,留有底氣才能讓聲音有發(fā)揮的余地。許多歌手一味追求輝煌的效果,拼命追求音量,尤其在唱高音長音的時候,用盡全力發(fā)出聲音。實際上這樣的聲音是非常脆弱的,很容易造成狀態(tài)失控,出現(xiàn)破音或者更嚴重的嗓音問題。即使沒有大的破綻,這種歇斯底里的聲音也會被看作是缺乏修養(yǎng)的聲音。我們平時反復地練聲、練唱也是為了增強嗓音的調節(jié)機能,盡量減少這種問題的發(fā)生。
“遏”一般解釋為“止”或“絕”。我們常聽到的詞是“響遏行云”,這個詞形容聲音嘹亮直入云霄,連飄浮的云彩也被止住了。美聲中常說的輝煌、有穿透力的嗓音也是指這種。
“透”,意為通透,有超越、穿透的意思。在歌唱上而言,不僅指音色透亮,還要能夠貫透。字句當連而不連,應為不貫,聲調應到但沒有到,應為不透。如同火候不到,比如氣息綿軟使不上力,聲音生澀不夠圓潤,都會導致不透,沒有感染力。透還可理解為透徹、明白,指嗓音收放自如,表現(xiàn)到位,不拖泥帶水。
“停聲”是為了待拍,同之前的換氣,都是一個意思。在歌唱需要的時候停聲、換氣,調整狀態(tài),等待下一樂句。
“待拍”是句中等待下一句,這個空隙要換好氣并醞釀好情緒,調整好演唱狀態(tài)。
“偷吹,拽棒”是與伴奏樂器有關的。“偷吹”,為吹奏樂器上省去一二音,讓歌者發(fā)揮其聲調,使其不被器樂所遮掩;“拽棒”是指在歌唱的聲調中用鼓板著力地拍打,以造其聲勢。
“字真”是要求行腔時吐字真切,字正腔圓。在我國傳統(tǒng)聲樂中,對吐字有著嚴格的訓練方法,有“五音、四呼、四聲、十三轍”等。五音是唇齒喉舌牙五個部位,是吐字發(fā)音時所觸及的氣息受阻的部分。四呼是吐字發(fā)聲的四種口型,開齊撮合。四聲是漢語中的聲調,有陰平陽平上聲去聲。十三轍是漢語的十三個轍口吐字歸韻,發(fā)花轍、姑蘇轍、衣七轍、乜斜轍、波梭轍、江陽轍、灰堆轍、言前轍、人辰轍、中東轍、由求轍、遙條轍、懷來轍。我國漢語中的字,音節(jié)是語言結構的基本單位,一個字為一個音節(jié),一個音節(jié)由一到四個音素組成,由于音素的發(fā)音狀態(tài)不同,又分聲母和韻母兩大類。我們常稱為子音和母音。一個漢字可以分解為字頭、字腹和字尾,在歌唱中,字頭要吐得準確、簡練和清楚,字腹要有明確的支點和穩(wěn)定的狀態(tài),字尾要清晰。三者之中字腹是最重要的,吐字必須有穩(wěn)定的支點,字頭和字尾才會有穩(wěn)定的依靠,吐字才可能得到發(fā)揮。
在聲音訓練中,母音的訓練尤為重要。一般加上字頭來輔助母音練習,比如m、n可以與哼鳴聯(lián)系使用,目的是練習鼻腔以及頭腔共鳴,h可以幫助喉頭放松和打開喉嚨。練聲時用寬母音與窄母音交換練習,比如用o、u能夠幫助練習共鳴,用i可以方便地找到聲音的焦點。在逐步達到合理的發(fā)聲狀態(tài)以后,再逐步增加其他母音,可以使母音之間達到連貫一致。在訓練五音、四呼十三轍之外,歌唱訓練非常注意字與字轉換間的靈活性,要做到咬而不緊,能夠使母音之間統(tǒng)一、連貫、富有歌唱性,能夠在穩(wěn)定的氣息、共鳴、聲音狀態(tài)下發(fā)揮每一個字的音色與特點。過分地強調每個字的特性而忽視整體的發(fā)聲狀態(tài),會使歌唱的平衡受到破壞。過多地追求聲音效果而忽略我國傳統(tǒng)聲樂中吐字方法的寶貴經(jīng)驗會導致歌唱中語言不清,音包字的現(xiàn)象,更不可能體現(xiàn)歌曲的情感;過多地注意字而忽略聲音,也會導致歌唱生硬沒有味道。字與聲是一個整體,兩者都不應偏廢。
“句篤”“,篤”是純厚、厚重的意思。對于歌唱,首先要理解曲意與詞義,有了對歌曲清晰的認識,聯(lián)系起“字真”,歌曲才能唱得真情實意、真切感人。
“依腔”,從字面上看,是依著旋律來唱,聯(lián)系歌之格調的抑揚頓挫而言,演唱時不能有腔無字,有字無音,有音無韻。形成有韻的腔調,最基本的是將字一個個唱真、唱準。歌唱是旋律性的語言,實際上,應理解為依據(jù)字音做腔,而不是只有腔沒有字,只??斩礋o味的聲音。另外歌唱時還要注意字句的意思表達,在停頓上、字音上形成與語言規(guī)律一致的唱腔,否則字真、句篤就沒有了依據(jù)。
“貼調”,調,指音調,旋律。所謂貼調,意思是根據(jù)定好的調高唱,每一個轉音或是變化音都必須符合旋律的走向,貼切不夠,便為跑調。在演唱過程中,總能聽到有些學唱者聲音不準,有些是因為演唱者音準的問題,但有更多是因為氣息支持不夠,聲音控制不好,造成聲音太冒或者音高不夠情況。
“聲有四節(jié)”,這個“節(jié)”指的是關節(jié),即所謂的節(jié)骨眼,有關鍵的意思,四節(jié),指四個關鍵。在行腔上來說,也可以看作是行腔的四個關鍵,或者是旋律進行的四個層次。起末,指開始和結尾。歌曲的開始需要引人入勝,尤其是首音的起音,一張嘴便要唱到位,在呼吸準備充分之后開始起唱,才能唱得從容。歌曲的結尾也很重要,不能唱到結束收音走人,尤其是有伴奏的情況下,即使歌聲結束,也要保持歌唱的狀態(tài),一定要等所有樂音結束后才能畫上句號?!斑^度”,按字面意思,為超出的意思,在歌唱中可以理解為“渡”,過渡的意思。宋括在《夢溪筆談》中道“:當使字字舉皆輕圓,融入聲中,令轉換處無磊塊。此謂‘聲中無字’,古人謂之‘如貫珠’,今謂‘善過度’是也?!盵11]這里的“善過度”就是指聲音平穩(wěn)地進行,中間不會出現(xiàn)突兀的情況。
“揾簪”是元代的歌唱術語。元代的散曲或雜劇,對于揾字的用法通常為按拭之意。簪,指插戴,比如簪花就是插花、戴花。揾簪合為一起,可以理解為插入聲腔的意思,也可理解為行腔時,聲調有控制地稍按一下,比“攧落”的幅度要小很多。“攧落”,攧意思是摔、掉,落是落下,合在一起,像聲音突然落下,或突然一頓的感覺,表示聲音的起伏不定、忽上忽下。意思是歌唱要有起伏,像波浪一樣才能有一種韻律感。
這段話,除了“會唱的”一句,其他都指出了演唱上的不足。“愛唱的”是指雖然頗為愛好,但沒有深入研究的;“學唱的”指其只知模仿但并未了解其規(guī)律;“能唱的”指雖然入門但學得不夠精深;“會唱的”指其不僅具有技巧,還能夠巧用?!案卟唤遥筒谎省敝钙渎曊{高而不揚,低而不沉。“排字兒”指字音唱得沒有韻律感,像念字一樣;“打截兒”指聲調不連貫,忽連忽斷,像被剪成了一段段的;“放褃兒”,“褃”指腋下的衣服縫,放褃兒指語調中忽然有漏有縫隙或摻入雜音,如同把衣服縫給別人看?!俺鈨骸敝嘎曊{只能達意,沒有什么精彩之處;長褃兒”暗指唱時漏的縫隙過大,甚至使聲調中斷;“短褃兒”指雖然漏縫隙,但一瞬即過;“醉褃兒”,指聲調中忽然漏縫隙,像是酒醉之人說話,東拉西扯。
以上講的都是行腔時需要注意的問題。歌曲的聲音在于呼吸和共鳴,歌曲的韻味在于字音、腔調,有了正確的歌唱理念與完善的技巧,才能唱起來得心應手。
《唱論》中記載的聲腔技巧并不是孤立存在的,在一首歌曲中這些往往交織在一起,互相協(xié)調,歌唱者在需要的時候會靈活地運用。比如《故鄉(xiāng)是北京》,這是一首京歌,就是加上了京劇元素的現(xiàn)代歌曲,這首歌如果把它放慢速度來唱,可以感覺到某些字音要特意強調潤腔的方法才能突出京韻的特色。比如起音的“走遍了”三個字,“走”字有一個噴口,強調一下走的動作,使歌曲有一種動感。走的字音稍長一些,要推著唱,才能使歌曲流動起來。后兩個字要轉著唱,才能突出京腔的味道。“南北西東”的東字要有“敦音”,這種聲音能使字立住,不發(fā)飄,我們聽有些人唱歌聲音發(fā)飄,像是沒有底氣,就是缺乏“敦”的力度,歌唱的時候聲音是要往前走的,在合適的地方聲音敦實、厚實一下,顯得整個歌曲都很穩(wěn),也不能太過,如果過多地使用敦音,會使演唱顯得笨拙?!耙驳竭^了許多名城”一句,“城”字要隨著聲調輕輕一轉,既有一種活潑的動感,又突出了京腔特色。
后面“不說那,天壇的明月北海的風,盧溝橋的獅子潭柘寺的松”和“唱不盡那紅墻碧瓦太和殿,道不盡那十里長街臥彩虹”、“只看那,紫藤古槐四合院,便覺得甜絲絲,脆生生,京腔京韻自多情,京腔京韻自多情”,這幾句垛板的腔調,需要唱得干凈利索,像“捶欠遏透”,要捶著字音唱。但每句結束的字音如“臥彩虹”、“自多情”一句有大的轉折與拖腔,這些婉轉的拖腔一是加強了語氣,二是舒緩了歌曲的節(jié)奏,讓整個歌曲抑揚頓挫、松弛結合,這個部分要讓聲音撒開,唱得通透。通過這樣一個歌曲,能夠折射出非常多的聲音處理技巧,類如“抑揚頓挫,頂疊垛換,縈紆牽結,敦拖嗚咽,推題丸轉,捶欠遏透”在這首歌曲中都能夠得到充分體現(xiàn)。
不僅在歌唱的時候,在欣賞歌曲的時候也是如此,我們可以將歌曲節(jié)奏放慢,把歌曲的變化放大來看,去體會其中每一個變化音、每一個拖腔、每一個轉調、每一分強弱與收放,會覺得越唱越有滋味,越聽越有滋味。
像《故鄉(xiāng)是北京》這首京歌,還帶有很多京戲的腔調,比較容易體現(xiàn)出中國傳統(tǒng)演唱特點,在現(xiàn)代的創(chuàng)作歌曲中,比如民族歌劇也有許多作品,雖然采用了西方的創(chuàng)作手法,但演唱處理上也會用到很多類似的手段。比如歌劇《張騫》中的詠嘆調《鋪平大道通長安》,這是閼云在被迫喝下毒酒后,臨死前回憶與丈夫張騫曾經(jīng)的幸福生活的唱段。這首歌分為四段,第一段是回憶從前夫妻倆相依為命的生活,較為平緩、深沉;第二段是一個小的高潮,對痛苦處境的無奈與悲痛的吶喊;第三段是全曲的高潮,音調高亢、節(jié)奏緊密,在經(jīng)過長音的H i ghC后又以高音、重音結束,表現(xiàn)閼云誓死從夫的訣別之心;第四段是訣別之際的依依不舍,對丈夫孩子的眷戀和托付,痛哭后的抽泣與哽咽。這四段從整體上看大起大落,情感變化起伏很大,從細節(jié)上看每一個字都是內(nèi)心真摯的吶喊,無論是強有力的高音還是深沉的低音都傳達著角色的深情厚誼。在演唱上不僅要把握住大局,突出歌曲的情緒,更要在細節(jié)上強化樂音的變化與對比。只有通過細節(jié)上反復的練習、推敲才能將歌曲唱得豐滿、生動。
這一首歌在技術處理上,幾乎囊括了前面所列舉全部技巧。第一段,“恍惚中,仿佛回到草原,漂浮的往事在眼前出現(xiàn)。那潔白的穹帳里,爐火香茶春意暖,那青青的草場上,夫妻同揮套馬桿。那又苦又甜的小雨中,我倆聽著,我倆聽著,我倆聽著百靈鳥低聲鳴囀,在那高高的陰山下,我倆一步一步多艱難?!边@一段的總的音量不能太大,但并不是氣息減弱,否則會使聲音發(fā)虛,沒有底氣。唱得要安靜、平穩(wěn),像是娓娓道來。歇氣時要講究聲斷氣不斷,聲斷情不斷。“我倆聽著百靈鳥低聲鳴囀”的“低聲鳴囀”之前要有一個偷氣的氣口,偷換氣的時候要隨著氣息的下落換氣,這樣不會打破安靜的氣氛,又能顯出樂句的委婉?!拔覀z一步一步多艱難”的“一步一步”,要有敦聲,并要唱出嗚咽的感覺。“多艱難”這一句要推著唱,才能唱出步態(tài)踉蹌、磕磕絆絆的感覺,如果沒有一層層地推送著唱,樂句就會變成一節(jié)一節(jié)的,沒有完整性了。
第二段“悲切切啊,恨綿綿啊,悲切切啊,恨綿綿啊,啊”前半句像痛哭的吶喊,后半句像是囈語,要通過歌唱的收放來體現(xiàn)。每句的第一個字:“悲、恨”要用捶音唱出力度,后面的“啊”字要唱得透徹,響亮,突出悲憤的吶喊。《鋪平大道通長安這首歌》情緒變化多、音域跨度大,旋律、節(jié)奏變化都比較明顯,我們可以把演唱處理這首歌曲看作聲樂技巧的平臺,可以為我們展示多方面的演唱技巧,而這些歌唱技巧也都離不開一個核心,就是歌曲的情感。
實際上,每一首歌的演唱或多或少地都需要“停聲,待拍;偷吹,拽棒;字真,句篤;依腔,貼調;起末,過度,揾簪,攧落;抑揚頓挫,頂疊垛換,縈紆牽結,敦拖嗚咽,推題丸轉,捶欠遏透”這些歌唱技術的支持,并且遠遠不僅限于此。《唱論》中有關“字真,句篤,依腔,貼調”、“聲要圓熟腔要徹滿”是對于歌唱整體的把握,為我們提供了科學歌唱的范式,也是歌唱的基本原則。而“抑揚頓挫,頂疊垛換,縈紆牽結,敦拖嗚咽,推題丸轉,捶欠遏透”則是歌唱技術的細化,對具體的聲音處理方式提供了參考。我們可以根據(jù)實際需要,靈活機動地采用這些技巧來豐富我們的聲樂表演。
聲樂的學習過程很多時候靠領悟,如果沒有明確的指示如何去做,或者說在學唱、教唱的過程中總是靠“意會”而沒有準確地“言傳”,容易導致溝通有誤,有時候往往很簡單的問題容易復雜化,讓學唱者深陷困惑的漩渦中。通過“抑揚頓挫、頂疊垛換,縈紆牽結,敦拖嗚咽,推題丸轉,捶欠遏透”等帶有動作暗示的詞語,在聲腔技術上形成一定的模式化,可以簡化復雜的領悟過程。需要注意的是,這種模式化并不是生硬的機械化,而是一種既穩(wěn)定又靈活的聲樂技術手段。說其穩(wěn)定,是指這些詞語在演唱中可以給我們帶來明確的提示;說其靈活,是指學唱者可以根據(jù)自身演唱的需要,在不出格的情況下能夠靈活地把握其度,這便是《唱論》帶給我們啟示。
注釋:
①沈湘.沈湘聲樂教學藝術[M].上海:上海音樂出版社,1998:31.
②〔清〕徐大椿原著,吳同賓、李光譯注.樂府傳聲譯注[M].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1982:94.
③鄒本初.沈湘歌唱學體系研究[M].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2000:78.
④傅惜華.古典戲曲聲樂論著叢編[M].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1957:9.
⑤同④
⑥同④
⑦吉聯(lián)抗.樂記譯注[M].北京:音樂出版社,1958:54.
⑧傅德岷、余曲.元曲三百首鑒賞辭典[M].湖北:長江出版社,2009:32.
⑨吉聯(lián)抗譯注.樂記[M].北京:音樂出版社,1958: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