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群娣
(中山大學(xué) 人文科學(xué)學(xué)院,廣東 廣州 510275)
關(guān)于《日本刀歌》作者及其影響的考證
寧群娣
(中山大學(xué) 人文科學(xué)學(xué)院,廣東 廣州 510275)
《日本刀歌》分別見于歐陽修與司馬光文集中,從版本角度,及與日本刀主人錢君倚、歌詠者梅堯臣的交游角度考證,認為此詩為司馬光之作可能性更高。梅堯臣、司馬光所作兩首《日本刀歌》為后人提供了新的歌詠題材,并在形式和內(nèi)容兩個角度成為后世以日本刀為吟詠對象的詩歌范式。
日本刀歌;司馬光;歐陽修;明代;唐順之
對日本刀的歌詠,始于宋代歐陽修《日本刀歌》,此后歷代皆有詩作,至清代還有唐仲冕依原韻和作[1]?!度毡镜陡琛芬娪跉W陽修《居士外集》[2]766,司馬光文集中亦有《和錢君倚學(xué)士日本刀歌》[3]54。問題是這兩首詩除題目與個別字句及句法稍異,內(nèi)容大體相同,因而存在誰是作者的問題。清代已有學(xué)者懷疑。20世紀80年代有學(xué)者撰文考證,分別有歐陽修作、司馬光作、錢君倚作之說。根據(jù)目前搜集到的版本看,筆者認為此詩是司馬光之作的可能性更大。
《和錢君倚學(xué)士日本刀歌》在歐陽修、司馬光二公集中皆無系年。朱東潤《梅堯臣詩歌編年校注》中,嘉三年下有《錢君倚學(xué)士日本刀歌》[4]994,詩中韻腳為“星、汀、瓶、好、早、島、老、道、惱”。比較司馬光《和錢君倚學(xué)士日本刀歌》韻腳“窮、冬、銅、兇、好、老、巧、藻、存、文、津、云”[3]54,可以推斷出。嘉三年,在京師,梅堯臣把玩錢君倚所攜日本刀后,首唱七古《日本刀歌》,司馬光依韻賡和。
從版本角度看,這首詩為司馬光作的可能性更大。關(guān)于版本方面,王水照先生已經(jīng)在《〈日本刀歌〉與漢籍回流》[5]一文中有了初步的考證,這里略加補充?!度毡镜陡琛肥杖霘W陽修《居士外集》,《四庫總目》指出,“唯《居士集》為修晚年所自編。其余皆出后人裒輯”[6]。不少學(xué)者已指出其中有誤收、偽作,清人華孳亨的《歐陽文忠公年譜》在《附記》中列舉“公詩文有不注年月與雖注而可疑,姑摘其尤者什一。”[7]《日本刀歌》居其一。而《和錢君倚日本刀歌》收于司馬光的《傳家集·卷五》,是“集乃公自編次,公薨,子康又沒,晁以道得而藏之中”[8],或曰“文集八十卷,自為編次,以授子康,康歿,晁以道得而藏之中”[9]。最早收錄《日本刀歌》的文人總集是宋代陳思的《兩宋名賢小集》,該詩系于卷四十六司馬光《獨樂園稿》中,總之,從版本方面看,此詩為司馬光所作的可能性更大。
從四個人的交游看,司馬光作此詩的可能性也更高。詩中所涉及的日本刀主人錢君倚,即錢公輔(1021—1072),小司馬光三歲。司馬光在《錢君倚示詩有歸吳之興為詩三十二韻以贈之》中,提到與錢君倚“奕世交朋重,同僚分誼加?!盵3]184自注“二先君景德二年同年進士”“,光與君倚崇文、吏部、開封皆同官?!闭f明兩人為世交。據(jù)《宋史·錢公輔傳》記載,錢君倚從學(xué)于胡瑗,少時即有名吳中,于皇元年進士甲科,此時司馬光任館閣??薄?是年為貢院屬官”[10]37,司馬光與錢君倚結(jié)識最晚在此時。錢君倚及第后,任越州通判。
越州地區(qū)從宋代以來一直是貿(mào)易港。《宋史·外國七》比較詳細地記載了北宋政府同日本國的往來。雍熙元年,有“日本國僧人然與其徒五六人浮海而至……太宗召見然,存撫甚厚,館于太平興國寺……端拱元年貢佛經(jīng)、納青木白水晶……金銅水瓶、鐵刀,又金銀蒔繪扇一合、納繪扇二十枚……。”[11]而民間的商貿(mào)往來更加頻繁,“南賈時有傳其物至中國者,”[12]司馬光《日本刀歌》:“寶刀近出日本國,越賈得之滄海東?!盵3]54梅堯臣《日本刀歌》:“東胡腰鞘過滄海,船帆落越棲灣汀。賣珠入市盡明月,解絳換酒琉璃瓶。當(dāng)壚重貨不重寶,滿貫穿銅去求好。會稽上吏新得名,始將傳玩恨不早。歸來天祿示親朋,光芒曾照扶桑島?!盵4]994描繪的就是越州地區(qū)蕃商輻輳、海客云集的商貿(mào)境況。錢君倚應(yīng)該就是在越州任上從泛海貿(mào)易的越賈或赴越交易的日本商客手中買到日本刀的。由于政績卓越,錢君倚被調(diào)職京中任集賢校理,確切年份無考,但歐陽修在至和二年為錢公輔父親撰寫的《尚書屯田員外郎贈兵部員外郎錢君墓表》中寫到“公瑾、公輔皆以進士及第。公瑾為新鄭尉,公輔以文章知名當(dāng)世,為太常丞、集賢校理?!盵2]385則錢君倚最遲在至和初年已經(jīng)入京任集賢校理,并且極有可能是在歐陽修手下任職。歐陽修在至和元年五月“服闋,除舊官職,赴闕……六月癸巳,朝京師……(八月)戊申,詔公修《唐書》。九月辛酉,遷翰林學(xué)士……又差勾當(dāng)三班院?!敝梁投?歐陽修改“翰林侍讀學(xué)士、集賢殿修撰?!盵13]錢君倚在任職期間請求當(dāng)時的兩大文豪,一個是上司歐陽修,一個是好友王安石,分別為父母撰寫墓表(王安石在至和二年曾應(yīng)錢公輔之請撰寫《永安縣太君蔣氏墓志銘》并有《答錢公輔學(xué)士書》)。至和三年(即嘉元年)夏,梅堯臣丁憂期滿,返回京都,后補授國子監(jiān)直講,這期間歐梅之間唱和增多,但歐梅二人的詩文集中,從至和二年到嘉三年這一時期皆未有同錢君倚往來的文字。
錢君倚的詩文大部分佚失,其同梅堯臣的詩文往來參見梅集可知,恰好是從嘉二年司馬光自并州歸來后,才有了梅、司、錢三人密切的往來唱和。這年司馬光“始改太常博士,職秘閣,判吏部南曹”[10]37,與錢君倚為同僚。早在寶元年司馬光就已經(jīng)開始了同梅堯臣的詩文往來,后因仕途輾轉(zhuǎn),二人詩文交往一度中斷。嘉二年回京后(梅堯臣時在太學(xué))司馬光與梅堯臣的唱和也明顯增多,經(jīng)常與同府僚友錢君倚一同探訪梅堯臣,梅堯臣和司馬光的詩集中都存有歌詠此時期三人共同品味研讀詩句情景的作品。嘉四年,梅堯臣卒于京師“,嘉五年,乙亥,戶部判官、太常博士、集賢校理錢君倚知明州?!盵14]錢君倚在明州修筑眾樂亭,并撰序題詩,時輩賡和吟詠,堪稱盛事,王安石、胡宗愈、吳充、鄭獬、陳汝義、張伯玉等皆有題詠,司馬光雖時在京師,亦題詩《寄錢君倚明州重修眾樂亭》。熙寧年間,司馬光在退守洛陽時期還依錢君倚修眾樂亭之意,機杼獨抒,題園名為獨樂園,清代詩人宋長白《柳亭詩話》談到“錢公輔知明州于月湖中作眾樂亭,名賢題詠成帙,唯司馬溫公一首至今人傳誦之……以獨樂園人賦眾樂亭詩可謂自然合拍”[15]。這首在當(dāng)時廣為唱和的詩歌,時為副樞密使的歐陽修并未參與。
現(xiàn)統(tǒng)計司、梅二人唱和中反映司、梅、錢三人交誼的詩歌作品如下:嘉二年,梅堯臣作《司馬君實遺甘草杖》。嘉三年,司馬光作《和錢君倚日本刀歌》《同錢君倚過梅圣俞》《晚歸書室呈錢君倚》《和錢君倚藤床十二韻》《和錢學(xué)士呈邵興宗》;梅堯臣作《錢君倚學(xué)士日本刀歌》《次韻和司馬君實同錢君倚二學(xué)士見過》《次韻和錢君倚同司馬君實二學(xué)士見過》。嘉四年,梅堯臣卒,司馬光作《二月中旬慮問過景靈宮門始見花卉呈錢君倚》《錢君倚示詩有歸吳之興為詩三十二韻以贈之》。嘉五年,司馬光作《寄錢君倚明州重修眾樂亭》。熙寧五年,司馬光作《祭錢君倚文》。
由此推斷,司馬光可能才是錢君倚與梅堯臣交往的中介。司馬光未返京前,梅堯臣、歐陽修、錢君倚三人雖同在京師,梅在太學(xué),歐、錢任職集賢殿。歐曾應(yīng)錢之請為其父撰寫墓表。但在嘉三年以前,錢君倚似乎一直沒有結(jié)識梅堯臣。錢與歐的私交似乎并不深。嘉二年司馬光返京,與錢君倚為僚友后,錢君倚才出現(xiàn)在梅堯臣筆下,錢的日本刀也進入梅詩中。從梅堯臣、司馬光的唱和看,嘉三年司馬光、錢君倚二人經(jīng)常同至梅堯臣家“叩階讀新詩”,并且得到梅堯臣的耐心指點“(迷暗得指摘”)。梅堯臣以“滿床書”和“淡句”約會“京師二賢佐”,三人常常“談詩俄至夕”“,燭火照歸途”。“日本刀歌”的唱和可能就是三人切磋詩藝時,把玩錢君倚收藏的日本刀題詠而成。從梅、司二人詩中可推知,錢君倚在同二人把玩日本刀的時候,談起越州商賈云集的情況,甚至是買刀的經(jīng)過,所以司馬光的“日本刀歌”中寫到“寶刀近出日本國,越賈得之滄海東”。梅詩更為詳細地描述了東胡海客泛海來越貿(mào)易的情景。譚彼岸先生以只有曾任明州太守的錢君倚才會熟知東南沿海海外貿(mào)易情況這一點,來證明司馬光《傳家集》、歐陽修《居士集·外集》中的“日本刀歌”皆是誤收,是不確切的。錢君倚是否也另有“日本刀歌”,目前尚難考證,但就梅堯臣、歐陽修、司馬光、錢君倚四人的交往來看,歐陽修作“日本刀歌”的可能性是小于司馬光的。
首先,二人為后世文人的吟詩作賦增添了新的歌詠題材。司、梅二人的《日本刀歌》基本上成為后世以日本刀為題材的詩歌從形式到內(nèi)容上的范例,并逐漸成為固定規(guī)范。從形式上看,司、梅二人的《日本刀歌》都采用了“以才氣為主,縱橫開闔,雄奇渾灝”[16]的七言古體的詩歌形式,兩首詩皆韻腳平仄互換,司馬光的《日本刀歌》韻腳“窮、冬、銅、兇、好、老、巧、藻、存、文、津、云”轉(zhuǎn)韻兩次 ,梅堯臣的《日本刀歌》韻腳為“星、汀、瓶、好、早、島、老、道、惱”轉(zhuǎn)韻一次,兩首詩皆“轉(zhuǎn)韻以意為主,意轉(zhuǎn)則韻換”[17],韻隨情轉(zhuǎn)?!拔恼氯竞跏狼椤?詩歌的創(chuàng)作無疑受到特定歷史時期意識形態(tài)、社會發(fā)展及個體意識取向的影響。梅堯臣與司馬光的《日本刀歌》的詩歌內(nèi)容,恰好從“武備”和“文事”兩方面反映了北宋王朝軍力孱弱,卻文化輝煌的歷史面貌。宋代是一個軍事力量孱弱的國家,自建國伊始,就受到契丹、西夏、女真、蒙古等少數(shù)民族的威脅。梅堯臣雖是仕途偃蹇的詩人,卻一直心懷國事,密切地關(guān)注著邊防問題,寶元元年注《孫子》十三篇,寶元二年西夏發(fā)動對宋戰(zhàn)爭,狼煙烽起,梅堯臣有心投筆,卻無路請纓,只能將對邊防戰(zhàn)事的關(guān)注寓諸詩句。梅堯臣《日本刀歌》以“武備”為立意所在,由詠刀進而吟唱到“古者文事必武備,今人褒衣何足道。”希望能夠強兵利器,修整軍備,抵御強虜,振奮國威。而司馬光另辟蹊徑以“文事”作為吟唱的寄情點,由“刀”而敘寫“史”——“其先徐福詐秦民”“前朝貢獻屢往來”,并由此聯(lián)想到這個“土壤沃饒風(fēng)俗好”的日本島國內(nèi)“逸書百篇今尚存”,進而有“嗟余乘桴欲往學(xué),滄海浩蕩無通津”的喟嘆。在司馬光的吟詠中我們不難看出北宋王朝佑文政策下,統(tǒng)治者、士人階層對文化建設(shè)、文獻搜集整理的熱切關(guān)注,以及一個優(yōu)秀史學(xué)家對史事的駕馭能力。作為切磋詩藝、以難相挑的唱和詩,司馬光的《日本刀歌》在依韻唱和的基礎(chǔ)上,比梅詩多翻出一重詩意,雖為詠物,卻由“物”(刀)進而及“史”,在尺幅之內(nèi)勾勒中日物質(zhì)文化交流的千年歷史,從物質(zhì)層面進入到對文化層面的關(guān)注,將“詩筆”與“史筆”熔鑄成一首既筆勢浩蕩、情感深沉又具有深厚歷史內(nèi)涵和藝術(shù)感染力的詩歌。這也正是何以司馬光的《日本刀歌》雖一直歸屬不清,卻追和者代不乏人的主要原因之一。
黃遵憲認為《日本刀歌》是歐陽修所作。他說日本刀“自歐公作日本刀歌,聲價倍增”[18]。至明代隨著“倭患”的日益嚴重,對日作戰(zhàn)中“日本刀不過兩三下,往往人不能御”的威力,常常令明代將士“望之輒震……而避焉”[19]引發(fā)明代士人對日本器物層面、文化層面的廣泛關(guān)注。日本刀在明代被大量收藏多至幾十萬把,唐順之、胡宗憲、丁右武等人都是當(dāng)時名噪一時的日本刀收藏者。日本刀作為集“文事”“武備”意義于一體的題材,自然成為眾多詩人歌詠的對象,明代著名學(xué)者、詩人、軍事家唐順之,一方面以司馬光的《日本刀歌》作為古文獻搜集整理的佐證[20]112-113,另一方面,同梅堯臣《日本刀歌》的吟詠“武備”相契合,歌詠日本刀的鑄造之精,格斗之勇,并進一步在詩中刻畫“勇武”的壯士形象,唐順之詩曰:“有客贈我日本刀,魚須作靶青綠綆,重重碧海浮渡來,身上龍文雜藻行。悵然提刀起四顧,白日高高天炯炯!毛發(fā)凜冽生雞皮,坐失炎蒸日方永。聞到倭夷初鑄成,幾歲埋藏擲深井,日陶月煉火氣盡,一片凝冰斗清冷?!盵21]
詩中由“器”及“技”并進而探知日本“武士道”的精神層面,這里“日本刀”成為詩人們認識日本物質(zhì)、文化發(fā)展的一個媒介,甚至是代表著日本物質(zhì)、文化發(fā)展的圖騰,詩人們通過對日本刀的歌詠發(fā)展為對日本器物、文化、民族精神的全面關(guān)注。其他如明代著名的戲曲家湯顯祖有《倭王刀子歌答丁右武》、詩人王臣《楊伯翼贈日本刀》、劉繪《日本刀歌》至明末清初陳恭尹、梁佩蘭《日本刀歌》,一直到清末王運的《嚴公孫日本刀歌》、鄭《日本刀歌》、張問陶的《日本刀歌贈陳瀚》,等等,大多如梅堯臣一樣以“武備”為寄情所在,希望可以“師夷長技”,增強軍事力量,抵御外敵入侵。雖然《日本刀歌》在不同時代不同詩人筆下各具神采,以“日本刀”為題材的詩歌體例形式卻無一例外地沿用梅、司二公以來的七言古體形式??傊?梅堯臣、司馬光二人相唱和的《日本刀歌》,不僅為后世文人添加了一個新的詩歌題材,而且從形式和內(nèi)容上確定了《日本刀歌》的寫作模式。
其次,司馬光的《日本刀歌》具有重要的文化內(nèi)涵和文獻意義,并成為后世學(xué)者學(xué)術(shù)研究中征引的一則重要文獻佐證材料。自司馬光在《日本刀歌》中提到徐福赍書東去,日本有“逸書百篇今尚存”之后,直至清代都有學(xué)者對此說法爭論不休,信之者認為“由此觀之,則《尚書全文》日本國尚有之矣”[22]。并進一步推測“古書有在四夷者”[23]。疑之者,認為《日本刀歌》乃“詩人寄興之辭,豈必有其事哉”[24]。雖然在南宋就有學(xué)者懷疑日本殘存有“逸書百篇”的說法,但直至明清時期不斷有學(xué)者赴日本搜集殘存的漢籍,明代士人葉春及就曾經(jīng)“在郎署時因遣使至日本,遂上書請多方購求古文尚書”。這種東渡日本搜求古文《尚書》及其他古文書籍的熱忱一直持續(xù)到清末,學(xué)者黃遵憲在任駐日參贊之時,多方尋訪查證,終于證實“逸書”并未在日本殘存下來,在歷代學(xué)人的不懈努力下,漢籍的整理和輯佚工作確實取得了很大進展。與“逸書”說相關(guān)聯(lián),《日本刀歌》作為重要佐證資料之一,對于歷代學(xué)者的經(jīng)學(xué)研究也具有不可忽視的影響。如明代唐順之《荊川稗編》中,在《論古文尚書今文尚書通考》一文中,引《日本刀歌》論述今古文尚書之真?zhèn)?“此詩似謂徐福以諸生帶經(jīng)典入海外,詩書乃始流傳于彼也,然則秦人一燼之烈,使中國家傳人誦之書皆放逸,而徐福區(qū)區(qū)抱篇簡以往,能使先王大典獨存夷貊,可嘆也,亦可疑也”[20]112-113。清代毛奇齡《古文尚書冤辭》亦以《日本刀歌》為切入點,縷析論證今古文尚書之真?zhèn)?并指出《日本刀歌》在宋代普遍疑經(jīng)惑傳的學(xué)術(shù)風(fēng)氣下所具有的特殊意義,“日本刀歌其末有云‘徐福行時書未焚,逸書百篇今尚存……’謂海外有真古文也,夫謂海外有真古文,則中國古文偽矣,海外古文當(dāng)求則中國古文當(dāng)廢矣,毀經(jīng)之機至此”[25]??傊?司馬光與梅堯臣相唱和的《日本刀歌》,一詠“文事”,一詠“武備”;一廣泛被學(xué)者所征引,一經(jīng)久為詩人所吟唱,表現(xiàn)出其獨特的學(xué)術(shù)價值和藝術(shù)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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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xtual Research aboutJ apanese Saber Songand its Influences
NIN G Qundi
(School of School of Humanities,Sun Yat-sen University,Guangzhou 510275,China)
Japanese Saber Songcould be found in both Ouyang Xiu and Sima Guang′s corpus.From perspective of version and the communication between Sima Guang,Qian Junyi,the owner of the Saber,and Mei Yaochen,the singer,this poem is more likely to Sima Guang′s work.The two poems ofJapanese Saber Songmade by Mei Yaochen and Sima Guang provided a new theme for later generations,and became the paradigm in form and content of poetry that intoning Japanese saber.
Japanese Saber Song;Sima Guang;Ouyang Xiu;the Ming Dynasty;Tang Shunzhi
I 222.8
A
1008-9225(2011)04-0078-04
2011-03-04
寧群娣(1978-),女,黑龍江哈爾濱人,中山大學(xué)博士研究生。
【責(zé)任編輯:王立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