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自治的本質(zhì)與模式及相關思考*

韓永紅

(山西財經(jīng)大學 法學院，山西太原030006)

一、 大學自治的本質(zhì)

任何事物均有其本質(zhì)， 大學自治也不例外。關于大學自治本質(zhì)的認識， 西方國家的學者主要有以下六種觀點： 1. 大學自治的本質(zhì)指的是大學的管理， 原則上應該是基于大學的研究人員和教學人員(大學教授)的自主的判斷。2. 所謂大學自治， 是說大學不受外部勢力的干涉， 自行決定完成學術研究及教育的任務。3. 大學自治是指大學的活動和管理， 不受外部的支配與干涉， 而在大學本身的責任下實行的制度。[1]227-2284. 大學自治是指大學作為一個法人團體, 可以自主地處理學校的內(nèi)部事務、 最大限度地選擇與外部環(huán)境的互動方式,為社會提供高質(zhì)量的教育服務, 以此獲得生存與發(fā)展。[2]5. 大學自治的核心內(nèi)容是學術自由和教授治校, 要排除社會的干預。[3]6.大學自治是指大學作為一個法人團體享有不受國家、 教會及任何其它官方或非官方法人團體和任何個人, 如統(tǒng)治者、 政治家、 政府官員、 宣傳人員或企業(yè)主干預的自由, 它是大學成員的自由, 這些成員以代表的資格而非作為個人來決定大學自身的管理。[4]第一種觀點主要是從大學自治的主體面向來強調(diào)研究人員與教學人員的主體地位的， 大學自治是一種“教授的自主判斷”。第二種看法則是從大學的功能方面強調(diào)“自行決定任務的完成”； 第三種看法卻是大學自治的責任面來強調(diào)大學自己負擔精神， 大學自治是“自行的責任”。第四種觀點與第一種觀點的出發(fā)點類似， 不過它是強調(diào)大學作為一個整體的地位， 大學自治是一個“團體的自治”； 第五種觀點強調(diào)大學自治的目標是“為了學術自由的自治”。最后一種觀點強調(diào)其組成成員的主體地位， 是“成員自由的管理”。這六種觀點都有片面性， 比較而言， 第五種觀點， 強調(diào)大學自治的本質(zhì)乃是在于學術自由的保障， 觸及到了大學自治的核心價值， 有可取之處。

什么是學術自由？學術自由是一種很高的學術境界， 它是由學術自珍到學術自立， 再到學術自強， 逐步提升、 逐步發(fā)展才達到學術自由的境界?？鬃又v道德修養(yǎng)“隨心所欲不逾矩”是經(jīng)歷了“而立”、 “不惑”、 “知天命”、 “耳順”等四個發(fā)展階段的。一開始就“隨心所欲”，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是做錯事就是走錯路， 怎么能不越軌呢？因此， 我認為大學講學術自由或者說大學自治， 是一件很慎重的大事， 不是去行政化之后就自治了， 去行政化之后你都立不起來， 不能走路， 怎么能前進呢！因此， 首先要抓的是學術自珍， 以科學研究為榮， 以兩手空空為恥。大學是有思想的， 大學要有點自己的東西， 沒有一定的學術地位就無以自立。自己的東西多了， 在某些方面還很突出， 就能逐步形成自己的學術特色和學術風格， 而成為一所學術強校。只有在學術自強的基礎上， 才可能呈現(xiàn)眾多的科研方向和科研課題， 才可能“隨心所欲”加以選擇， 向“學術自由”的最高境界邁進， 才有可能做到“學術治?！被蚍Q“教授治校”。這個時候， 行政化的問題就自然消減了許多。只有在這種情況下， 消極的社會干預就轉(zhuǎn)變?yōu)榉e極的社會支持。

盡管學術自由是大學自治的核心， 但是學術自由要想通過大學自治得到實現(xiàn)， 還必須使得大學自治具有一定的性質(zhì)， 這是因為大學要面對不同對象， 因而形成不同的法律關系， 在不同的法律關系之中， 大學自治要想維護學術自由， 其性質(zhì)自然不同。

第一， 大學自治是一種團體性的學術權利。大學經(jīng)常會遇到政府的干涉， 為了抵抗政府的干涉， 大學應該在司法上具有一種獨立的應訴地位。這個時候的大學是一個團體性的權利存在， 其自治權就是一種團體性的權利。在美國的憲法實踐中， 大學自治也是被認為是一種團體性的權利。在1978年的Regents of Uni versity of California v.Bakke案中, 學術自由被認為是作為一種團體性的權利——也就是所謂的大學自治， 得到了憲法實踐的認可。*Regents of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v.Bakke， 438 U.S.312(1978).

第二， 大學自治是一種團體性的權力。大學成為一個團體， 就必然要求管理， 因此權力就此產(chǎn)生。大學的管理權包括大學自治章程立法權、 行政事務管理權、 校園秩序管理權， 教學、 研究以及學習的管理權等等。值得注意的是， 教學、 研究以及學習的管理權， 與教師、 研究人員以及學生的權利是一種直接的對應的權力， 這種權力服務于教學、 研究以及學習權利， 可以在一定的情況之下形成限制或者管理， 但是其目的乃是為了更好的服務。

第三， 大學自治是一種制度性保障。這個賦予了國家一種義務， 一種提供制度來對大學進行保障的義務。這是因為， 大學自治的發(fā)展不僅僅要求政府不加干涉， 更要求政府在財政等方面對大學積極作為。在德國理論中,大學自治乃是學術自由的一

種制度性保障， 該理論在德國的大學自治的法理理論中處于通說的地位, 并在1973 年德國的聯(lián)邦憲法法院的對Nieder-Sachsen邦臨時大學法違憲判決中得到認可。“國家必須透過人事上、 財政上與組織上之措施， 來促進并資助對自由的學生之照顧以及其之傳與后代。亦即對于自由之學術活動提供時期能發(fā)揮功能之制度。”*BVerfGE 35,79,114ff.該理論對日本和臺灣大學自治方面的法律學說和判例產(chǎn)生了廣泛的影響。在日本理論界“制度的保障說”已經(jīng)成為主流的學術, 并且在判例上也曾作過接近“制度保障說”見解的判決。[5]203-206

第四， 大學自治是一種個人的基本權利。實質(zhì)上， 就是個人學術自由權利。大學自治是所有成員的自治， 不僅包括其作為團體的權利和權力， 也包括其作為個人的權利——研究權利、 教學權利、 學習權利， 這些都是大學自治的核心權利， 這種權利具有一種核心作用， 其用來抵抗學校當局的不當干涉， 也用來抵抗政府的不當干涉和對學術自由的限制。比如在美國， 從20世紀開始， 美國聯(lián)邦最高法院通過了若干判決， 對于學術自由的保障， 有力地維護了大學的自治， 使得大學的法律地位獲得聯(lián)邦憲法的保護。其中， 最為著名的是1952年的阿德勒案、 1957年的斯維則案、 1968年的皮克林案。在阿德勒案中， 道格拉斯大法官首次使用了“學術自由”的概念，*Adler v. Board of Education [DB /OL ] , 342 U. S. 485, 508 ( 1952).而在斯維則案中， 四位自由派的大法官闡述了學術自由的內(nèi)涵， 并認為學術自由不容侵犯， 即使是政府也不容僭越。保守派大法官法蘭克福特更是闡明了大學自治中最為核心的內(nèi)容， 認為大學擁有四項最為基本的權利， 即決定“誰來教、 教什么、 怎么教、 教給誰”*Sweezy v. New Hamp shire [DB /OL ] , 354 U. S. 234 (1957).。在皮克林案件中， 聯(lián)邦最高法院把教師的言論納入了憲法第一修正案的保護之中， 豐富了大學自治的內(nèi)涵。*Pickering v. Board. of Education [DB /OL ] ,391 U. S. 563 ( 1968 ).

二、 西方大學自治的發(fā)展模式

在西方大學自治發(fā)展的過程之中， 比較具有典型意義的是德國大學自治的發(fā)展與美國的大學自治發(fā)展， 由于各自采取的不同路徑， 最終形成了兩種不同的發(fā)展模式。

1. 德國大學自治模式

德國大學自治模式采取的方式是自治加合作， 而內(nèi)部關系的自治性又較前者為強。在對外關系上， 德國把大學自治分為兩個方面， 一個是行政事務， 另一個是學術事務， 行政事務服從政府管理， 學術事務則有學校來負責。這樣德國的大學就具有了雙重的屬性， 作為自治團體和作為政府機關。這樣的設計主要是基于， 一方面可以獲得政府的財政支持等行政資源， 以及大學要為國家服務的義務， 另一方面也可以保證大學的學術活力。這樣的制度安排也在1975年頒布的《聯(lián)邦大學大綱法》中確定下來。*美國取的是“財團法人——董事會”的治理結構， 呈現(xiàn)的是一種“外行管內(nèi)行”的樣態(tài)， 這種“董事會”的管理僅限于本校的最為重要的決策， 對于學術自由方面并不干涉。因而更加具有開放性和互動性。德國大學的這種安排有著其深厚的哲學基礎。德國是哲學之鄉(xiāng)， 德國人的思維具有高度的抽象性的特征， 習慣于理念指導現(xiàn)實， 德國的大學自治的發(fā)展也是在一定的哲學理念下進行的。19世紀初， 開啟德國大學自治序幕的柏林大學就是在施萊爾馬赫、 費希特、 謝林、 洪堡等思想為背景建立起來的。例如, 洪堡認為, 大學必須服務于學問的純粹理念。因此, 獨立與自由是大學中起主導作用的原理。在內(nèi)部的自治上面， 德國大學更是體現(xiàn)了充分的學術自治， 其內(nèi)部自治， 實行的是一種幾乎完全的自治——教授自治——學術自由最原子的主體的自我管理， 教授組織是決定和管理大學事務的核心機構。在這種模式中, 大學的自治權主要由教授組織行使。例如, 大學下屬的各學部成立教授會, 學部長由教授會選舉產(chǎn)生。通常教授會的成員為教師, 也有將學生代表包括在內(nèi)的情況。教授會是德國大學自治的核心機構之一, 它負責處理學部內(nèi)的一切事項。德國大學的校長由大學內(nèi)的評議會或總選舉會選舉產(chǎn)生。校長對外代表大學, 對內(nèi)負責有關大學自治的一切事務。評議會與總選舉會由教授或他們的代表組成。評議會還負責討論有關大學辦學的重要事項和制定學校章程及規(guī)則如學位授予規(guī)定、 教授資格評定規(guī)定等。[6]德國的這種大學自治的模式， 其實質(zhì)把學術自由的實現(xiàn)分為兩個層面， 其最為核心層面由學術自由的主體自我實現(xiàn)， 而在外部與政府的關系方面， 大學與政府共同實現(xiàn)。這種二元機制， 近年來受到了嚴厲的批評。學者們認為,高等學校作為國家機構， 這事實上會嚴重影響到學校的學術研究計劃和教學方針， 因而間接侵害了高等學校的學術自由?！皩W術不僅扮演企業(yè)間競爭重要要素， 并同時影響國家制度的發(fā)展。很明顯看出， 大學組織建構不應再偏執(zhí)于極端一方或為學者共和國、 或為學術企業(yè)體， 而應兼具兩方優(yōu)點， 形成一種第三種類型?！?Andreas Reich, Bayerisches Hochschulgesetz,4,Aufl,1999,S.Volker Haung 4.Aufl.,1999,Das Hochschul-recht in Baden-Wurttemberg, systematische Darstelung,2001,Rn.204.德國的1998年新修訂的聯(lián)邦大學基準法朝下列原則修改： 自由化， 多元化， 競爭力提升，[7]327大大提升了大學的外部自治能力。

2.美國大學自治模式

以歐洲文化與大學傳統(tǒng)為背景成長起來的美國大學, 卻創(chuàng)造了一種不同于歐洲傳統(tǒng)的大學自治模式。在對待外部的行政關系上， 美國的大學自成立伊始， 就采取“法人”的形式， 以保障其獨立地位。在獨立戰(zhàn)爭結束后,州政府試圖采取一定的措施關閉或改建早先設立的教會大學或私立學院，[8]54但是達特茅斯學院案的勝訴保證了私立高校的合法性。[9]103-108美國的公立大學主要是州立大學， 其法律地位較為復雜, 存在著兩種類型。第一種類型的州立大學是不具有法人資格, 在法律上沒有獨立性的大學， 它們屬于州政府的下屬機構， 此類的大學數(shù)量很少, 如堪薩斯大學、 衣阿華大學、 北達科他大學、 俄亥俄州立大學等。第二種類型的州立大學擁有“公法人”的法律地位。此類大學一種是依據(jù)州法成立， 另一種是依據(jù)州憲成立?！肮ㄈ恕钡姆傻匚皇沟眠@些大學具有較大的獨立性, 同時擁有眾多的權利, 如制定學校內(nèi)部規(guī)則權、 財產(chǎn)管理支配權、 人事雇傭權等。可見在外部關系上， 美國和德國顯然不同， 盡管不存在決然絕對的獨立， 但是相較而言， 美國的“法人”要比德國的“機關”的獨立程度要高得多。

在對于內(nèi)部的自治確立上， 美國大學自治可是經(jīng)歷很多波折， 形成了多重的保障。在大學建立之初， 美國大學并無學術自由。美國早期的學院多數(shù)為教會所辦,校長的聘任、 教師的遴選、 教學內(nèi)容的選定等皆受到教會的嚴格控制。[10]在歷史上， 不乏有教師因為得罪學校當局而被解雇、 辭去教職或者不被續(xù)聘。*如1900年的羅斯案， 1900年， 斯坦福大學的經(jīng)濟學教授愛德華·羅斯( Edward Ross) 關于發(fā)表華工和鐵路壟斷的觀點被學校當局解雇。為了保障教師權益、 保障學術自由， 在歷史的變遷之中， 最終形成了以下的保障制度，在美國大學之中實現(xiàn)了大學自治。第一， 通過司法判例確立學術自由的憲法保障。*參見本文的第一部分。第二， 美國大學教授協(xié)會的成立為教師學術自由的提供了組織保障。1915年美國大學教授協(xié)會(American Association of University Professor , AAUP)誕生， 并頒布宣言保護教師的學術自由。 AAUP， 每年都要處理大量有關學術自由的案例， 結束了此前幾乎毫無保障狀態(tài)。[11]1930年后， AAUP采取黑名單制度(censure list),將侵犯學術自由的學?！皬暮细衩麊巍?eligible list)中剔除出去， 這種強硬手段效果頗為顯著,從1930年到2002年， 總計有183個大學被列入黑名單。*AAUP censured Adminitration 1930-2002[EB/OL].http://www.aaup.org//com-a/allcen.htm.2005-12-12.第三， 終身教職制度，*1941年,美國大學教授協(xié)會與美國大學協(xié)會在聲明上正式簽字。此后60年,有180多個學會和教師協(xié)會在聲明上簽字。終身教職成為美國大學的一個常規(guī)性制度。這是美國大學教師一項最重要的制度保障。1940年AAUP發(fā)表《關于學術自由與終生教授制的宣言》， 這通常被認為是教授終生制在美國高等教育領域內(nèi)確立的標志。60多年來,這項制度不斷得到強化。最為重要的是1994年的一個判例中判定高校不得強迫教授退休。由此,退休的決定權也完全掌握在教師個人手中。終身教職制度對于學術自由的保障乃至于大學自治核心價值的實現(xiàn)具有重要意義。首先,終身教職制度是一項以經(jīng)濟安全、 職業(yè)安全來保障學術自由的制度。它不僅在市場經(jīng)濟的大海里給大學教師提供了一個避風港,而且確保了教授在學校自由發(fā)表意見的權利,從而在相當大程度上實現(xiàn)了教授治校。[12]

美國大學自治的發(fā)展模式與德國的大學自治的發(fā)展模式相比， 盡管它們的目標是一樣的， 都是為了實現(xiàn)大學自治的核心價值——學術自由， 但是其發(fā)展路徑還是有著很大的區(qū)別。美國的大學自治的發(fā)展之初并無德國那樣先進的理念作為指導， 直到19世紀才從德國引入學術自由的理念， 其走的是一種實踐探索的途徑， 其實現(xiàn)大學自治核心價值——學術自由是通過實踐中探索的辦法形成多項制度實現(xiàn)的， 這個和德國直接的形成教授治校的組織架構有著很大的不同， 不過， 其最終還是殊途同歸， 形成具有自身特色的教授治校制度。在外部的自治上面， 美國大學自治發(fā)展模式采取的是“法人——董事會”的治理結構， 這種的法律定位為美國大學在對外方面保持獨立的地位提供了良好的法律保障， 這種特色卻又是德國模式所不具備的優(yōu)點。從其等發(fā)展的路徑來看， 德國模式的優(yōu)點在于其在初始就在制度上實現(xiàn)內(nèi)部自治， 而美國卻要在實踐中探索；美國模式之優(yōu)點在于其初始就基本確立了大學自治之外部自治， 最終也實現(xiàn)了其內(nèi)部自治， 而德國模式時至今日盡管也在外部自治上進行了改革， 但是還是缺乏美國的那種獨立性。

三、 我國大學改革發(fā)展的思考

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來， 我國的大學改革取得了一系列顯著的成績。在知識創(chuàng)新、 人才培養(yǎng)和社會服務這三方面有力地促進了我國經(jīng)濟建設的持續(xù)發(fā)展和社會的不斷進步。但是， 仍然存在不少的問題。比如， 我們還沒有哈佛、 麻省理工、 牛津、 劍橋那樣的世界一流的大學， 還沒有培養(yǎng)出獲得諾貝爾獎的杰出人才， 大學的個性和特色還不夠鮮明， 低水平重復、 多校一面的現(xiàn)象依然存在。行政化的問題， 學術腐敗的問題， 創(chuàng)新能力不強的問題依然存在。我國的大學校長逐步教授化了， 但真正稱得上教育家的又有多少呢？因此， 我們依然應該加大大學改革的力度， 加快大學發(fā)展的步伐。

首要的問題是要有一個正確的思路， 要落實科學發(fā)展觀， 按教育規(guī)律辦事， 按社會主義事業(yè)的人才成長規(guī)律辦事， 按本國國情和本地區(qū)的實際情況辦事。盲目照搬外國的模式， 可能要走彎路。例如， 建國初期的前蘇聯(lián)模式， 在學校的結構上由綜合走向分化， 在學科建設上由大化小， 就存在許多弊端。無論是德國模式還是美國模式、 英國模式， 都不要去盲目地生搬硬套。其中有些管理方面的先進經(jīng)驗和先進理念， 是應該吸取的。

黨委領導下的校長負責制是我國高?，F(xiàn)行體制的主流模式， 實踐證明， 這個模式是行之有效的。但仍然有許多問題必須解決。

第一、 人才流動的問題。現(xiàn)在的情況是， 拔尖的人才流動快， 曾經(jīng)一度形成“孔雀東南飛”的現(xiàn)象。而不適宜在大學工作的一般人才就流動慢， 或者說推不出去， 只能湊合到退休為止。這是制約我國高校師資隊建設的關鍵問題。理想的高校師資隊伍建設應該是實行競爭型的優(yōu)勝劣汰的全員聘任制。經(jīng)過幾年考核， 未受聘請者自謀出路。不適合這所高校， 也許適合那所高校；教不了大學， 還可以教中學。當然還應該有穩(wěn)妥的社會保障機制。

第二是職稱浮動的問題。現(xiàn)在的職稱是終生制?！敖淌诘搅耸?， 再不往前走”， 論文也不怎么寫了， 反正你不能把我怎么樣。如果職稱是浮動的， 能升能降， 憂患意識和危機感就強了。當然， 真正做起來， 還要有細則條例解決一些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的問題。

第三、 加大對私立大學的扶持。這是我國高校辦學體制改革的一項重要內(nèi)容。辦學是應該多元化的， 世界上不少著名的大學都是私立的。但我國的私立大學辦得并不出色。與此相聯(lián)的是教育投資體制的改革， 力度還是不大。改革開放以后， 一部分人的確先富起來了， 出現(xiàn)不少的億萬富翁， 但沒有一個象李嘉誠、 邵逸夫先生那樣重視教育。這里面缺少一個引導機制和激勵機制， 例如稅收方面可以根據(jù)他們教育投資量實行相應的優(yōu)惠政策。

第四， 教授治校的問題， 這是我國大學改革的關鍵。不能簡單地理解為校領導教授化了， 就是教授治校了。教授治校就是學術治校， 學術帶頭人治校， 教育家治校。應該由知名教授組成教授委員會， 來審議學校的重大決策、 學術研究的發(fā)展方向和人才培養(yǎng)的重大舉措， 幫助和支持校長引領全校師生走學術自立、 自強、 自由發(fā)展之路。當然， 教授治校決不意味著可以消弱放松黨的領導。教授治校的功能主要體現(xiàn)在知識創(chuàng)新和人才培養(yǎng)的某些方面， 思想政治教育、 世界觀、 人生觀、 價值觀教育， 不一定是教授們的強項。培養(yǎng)社會主義事業(yè)的建設者和接班人離不開黨的領導和黨的教育。

總之， 我國大學的改革和發(fā)展， 要加快步伐， 同時也要慎重、 穩(wěn)妥、 逐步地展開， 走出一條有中國特色的改革發(fā)展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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