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娟娟
(安徽建筑工業(yè)學院 外語系,安徽 合肥 230601)
從權力話語探討All Men Are Brothers中魯智深的綽號翻譯
王娟娟
(安徽建筑工業(yè)學院 外語系,安徽 合肥 230601)
賽珍珠在《水滸傳》英譯本All Men Are Brothers中對魯智深的綽號的翻譯,體現(xiàn)了個人意識形態(tài)和外界權力對譯者翻譯策略選擇的作用,顯示了她為跨文化交際所做的努力和貢獻。
權力話語;意識形態(tài);文化;翻譯
在傳統(tǒng)的二元對立的語言觀中,語言不過是語言學家的知識工具和分析對象,說話人所處的社會語境被忽視,語言脫離了日常生活,脫離了具體實踐,成為獨立存在的系統(tǒng)?,F(xiàn)代語言學之父索緒爾以及轉換生成語法的創(chuàng)始人喬姆斯基都用二元對立法研究語言。在二元對立的語言觀中,語言被視為理想化情景下的產(chǎn)物,它喪失了靈活性和實用性,所以這種純粹的語言學研究的是僵化的語言現(xiàn)象,語言被看成是中性化的分析對象。
近年來,隨著社會語言學、語用學等學科研究的深入發(fā)展,對于權力話語的研究逐漸受到重視。不同于20世紀的主流語言學,即結構主義語言學和形式主義語言學,權力話語的研究將語言視為一個開放的、動態(tài)的系統(tǒng),把語言與社會、政治聯(lián)系起來考察語言背后隱藏的深層次內涵。
在權力話語理論中,“翻譯并不是一種中性的、遠離政治及意識形態(tài)斗爭和利益沖突的行為,更不是一種純粹的文字活動、一種文本間話語符號的轉換和替代,而是一種文化、思想、意識形態(tài)在另一種文化、思想、意識形態(tài)環(huán)境里的改造、變形或再創(chuàng)作。”譯者本人在閱讀和欣賞原文本時,一定會帶著自己的思想和觀點,在這種情況下,他理解和翻譯出來的文本不能完全保證對原文本再現(xiàn)的客觀性。因此,在文學翻譯中,不能一味要求譯者嚴格遵守“信”或“對等”標準,還要考慮理解的合理性和普遍可接受性。但僅局限于作者個人的意識形態(tài)在翻譯過程中的影響,不足以揭示權力話語的強大作用,翻譯研究應該置于社會、文化等大背景下展開,方能加深對翻譯活動本質的認識。筆者將以賽珍珠在《水滸傳》英譯本All Men Are Brothers中對魯智深的綽號翻譯為例,揭示翻譯策略背后的意識形態(tài)意義和權力操控。
賽珍珠的父母是傳教士,她本人在中國長大,對中國懷有深厚的感情。為了向西方介紹中國文化,她克服了很多困難,將當時還沒有英譯本的《水滸傳》費心譯成了英文,并且竭力保留原著中特有的表達方式和其中所蘊含的中國文化精髓。賽珍珠采用的多是直譯,這在當時是難能可貴的,而她也因此備受指責和批評,她的翻譯被說成“誤譯”、“死譯”、“超額翻譯”,等等。翻譯研究的文化轉向開始以后,學者們漸漸地從文化因素角度來考察譯本。馬紅軍的《為賽珍珠的“誤譯”正名》一文顛覆了人們一直以來對于賽譯的看法,超越語言的層面,指出:“必須了解譯者的翻譯目的和各種決策。翻譯是一項腦力勞動,受多種因素制約……”在此,“多種因素”可以理解為翻譯過程中的各種權力,賽珍珠采取的翻譯策略則是在各種權力相互作用后做出的選擇。因對源語語言與文化特質的尊重和盡可能保留,她傾向于異化的翻譯策略。但是,賽珍珠在翻譯魯智深的綽號的時候,卻一反其翻譯的風格,采用歸化策略。
《水滸傳》中談到梁山泊有108位好漢,魯智深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小說中有不少涉及到他的篇幅。他為避禍在五臺山文殊寺出家為僧,因背上刺有花繡,故此江湖上人送綽號“花和尚”。在翻譯這一綽號的時候,賽珍珠采用歸化策略?!盎ê蜕恤斨巧睢弊g為The Tattooed Priest,“tattooed”體現(xiàn)了魯智深身體上有紋身的特征。
為什么賽珍珠選用了“priest”一詞來表示“和尚”?很多人認為這是一個誤譯的例子。賽珍珠具備深厚的文學功底和語言修養(yǎng),難道連中文的“和尚”對應的英文“monk”都不知道么?這種猜測恐怕難以成立。筆者試著從權力話語來探討其中的原因。賽珍珠在《水滸傳》的英譯本的譯序中這樣寫道:這本中國最著名的小說《水滸傳》的譯本,并不試圖從學術上作什么探討,也不在解釋和考證方面過多下工夫。她著眼于宏觀方面,要保留原著《水滸傳》中蘊含的中國文化因子。雖然她不是真正的傳教士,但是她卻受到了父母潛移默化的影響?!癙riest”指的是西方基督教的傳教士,顯然與中國佛教的和尚不同,可賽珍珠還是選用了帶有西方教義色彩的詞?;蛘哒f,她的個人意識形態(tài)是導致她產(chǎn)生翻譯行為變通的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恐怕是和當時的社會背景有關。賽珍珠在中國呆了幾十年,她看到帝國主義和殖民主義對中國的侵略和奴役,深刻體會到兩種文化之間的不平等。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向西方世界介紹和闡釋中國文化,在兩種文化之間建立交流和理解的橋梁,盡力消弭不平等。正是抱著這樣的想法,賽珍珠努力保留原著的寫作風格,給西方讀者呈現(xiàn)一個充滿中國民間文化韻味的讀本。為了避免西方讀者對中國佛教和尚形象的誤解,在對魯智深的綽號進行翻譯時,她使用了歸化策略。魯智深被稱為“花和尚”是因為他的僧人身份和紋身。宋朝盛行紋身,被看作是一種英雄行經(jīng),《水滸傳》中如母夜叉孫二娘、浪子燕青以及九紋龍史進都有紋身。在中國文化中,形容一個人“花”,即是說此人吃喝玩樂,不務正業(yè),整天無所事事。中國佛教的和尚不同于西方基督教的傳教士,必須遵守很多的規(guī)矩。出家當了和尚,便應守清規(guī)戒律,念經(jīng)參禪,可是魯智深做了和尚依舊我行我素,不誦經(jīng)禮佛,不做功課,還下山討酒吃肉,不受禮教約束,最后大鬧五臺山。他的所作所為不符合一個和尚的身份。魯智深的綽號“花和尚”,不僅表明了他的身份,更重要的是體現(xiàn)了他的紋身特征和不羈的性格,更有一種“花”與“和尚”的貌似齟齬實則統(tǒng)一在一個人身上的妙趣。賽珍珠選用了“priest”,西方讀者不會產(chǎn)生對中國佛教和尚的錯誤意象,認為和尚可以像魯智深一樣喝酒吃肉,不顧禮教,沒有規(guī)矩,放蕩不羈。所以,這種信息轉換過程的扭曲并不是誤譯,反而從一個側面顯示了賽珍珠在當時的意識形態(tài)下,為了保全中國文化不被曲解所做的一種“妥協(xié)”。
傳統(tǒng)的翻譯研究忽視了影響翻譯的文化政治因素,難以解釋紛繁復雜的翻譯現(xiàn)象,因為任何翻譯行為都受到一定的權力關系和意識形態(tài)的制約和操控。在林紓的翻譯中,誤譯和刪改的地方很多,融入了譯者自身的思想和觀念,但是他的譯本在中國少人詬病,反而獲得了好評。賽珍珠的All Men Are Brothers在西方文學世界中也是備受贊譽。
賽珍珠始終秉持自己傳達源語文化的愿望,調整自己的翻譯策略,努力譯出有利于促進東西方文化溝通的作品。在當前的后殖民語境下,《水滸傳》賽珍珠譯本更具有深遠的文化意義。作為一名來自西方陣營的譯者,賽珍珠對西方文化進行自覺反叛的勇氣與卓識,及其弘揚中國文化的嘗試,值得我們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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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15.9
A
1673-1395(2011)10-0060-02
2011-06-10
王娟娟(1981—),女,安徽安慶人,助教,碩士,主要從事翻譯理論與實踐研究。
責任編輯 葉利榮 E-mail:yelirong@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