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態(tài)寫生（四章）

河南財經(jīng)學(xué)院 劉旭陽

1.早晨的蘋果

你開始咀嚼一只蘋果，清晨的光影把你雕塑成一幅寬大的油畫，在白墻壁上晃來晃去。如六月云煙，在海岸呼喊著沙子的疼痛。

一只蘋果，從樹上摘下來就要忍受被你咀嚼的蘋果，沒有旅行、愛情和可供標(biāo)榜的自傳。你吃掉這樣一只蘋果，剩下殘留的果核，在晨曦里顯得凸凹不平。

隱忍被打包、裝箱、封簽的命運，在貨車里喃喃自語。從一個城鎮(zhèn)到另一個城鎮(zhèn)，從一個奔命者到另一個奔命者，輪胎磨破。

你吮吸蘋果的汁液，表情富足，充滿遐想。

只是，不知何時，你才能抵達一只蘋果真實的表面，它是幸福的水紅色。

2.木格子窗戶

木格子窗戶，在房間里，比成排的書架微小，比魚缸里的金魚呆滯，卻比外面那些奔命的人明亮清晰。

整個下午，坐在窗戶旁看車水馬龍，伸出想象去觸摸外面世界的五彩斑斕。生命的皮影戲爬滿木格子，黑白相間的斷想，在時間里浮浮沉沉悲喜交融。

有多少條路通向窗戶面向的世界，就有多少條河流繞過生命的低谷和哀鳴。

在塵世經(jīng)過，要守護一扇窗，守護一幅凌寒而就的暖意的生活拓片。

3.后墻的一排水杉

雪的深處，圖書館后墻的一排水杉，在詞語的臆想里飛向湖面。

樹燃燒,如一支支離破碎的氣管。

有雨在我之前到達一所房子，停駐靈魂和肉體。所有的蜂群，在屋脊?jié)L動。灰藍的瓦片，裹去西行的云。

我聽見，那些水杉之間，一棵樹的心臟，被雪冰封，被石阻隔。

草叢的山洞，一只氣喘吁吁的影子，孤獨地喊著，像擺在書架上的梨子，被夜晚照耀得忽明忽暗。

4.一棵樹

一棵樹站在原野，原野就不再風(fēng)餐露宿。原野也站了起來，站成了風(fēng)吹過沙坡的姿勢。

一棵樹就是一座村落，昭示著風(fēng)的方向和生活的向度。

許多時候，你被生活中那些窸窸窣窣的碎語弄疼，你忍不住要倒下來，而一棵樹還是站立得那樣挺直，原地不動。它不會為生命之外的流言蜚語中傷、進退維谷。

一棵樹站在那里，枝繁葉茂，背后逶迤西去的是遠山魅影。

一棵樹不問世事滄桑變幻，只任時間的聲響劃過自己遒勁龜裂的根、皮、干、枝和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