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波
(中國傳媒大學 文學院,北京 100024)
北京當代城市文化中的“頑主”與“詩人”
耿波
(中國傳媒大學 文學院,北京 100024)
文革中成長起來的“第三代”是沐浴著紅色風暴成長起來的一代。在北京,文革中的“第三代”群體本身即存在差異,一類成長于干部大院,充滿現(xiàn)實行動精神;另一類則成長于胡同深巷,理想氣質(zhì)濃厚。文革結束,在日漸多元化的北京城市文化激蕩中,“第三代”群體日漸分化,一類成為“拒絕崇高”的“頑主”,另一類則成為“捍衛(wèi)崇高”的“詩人”,“頑主”與“詩人”之爭構成了 20世紀 90年代“人文精神大討論”的主要內(nèi)容。在當代作家王朔筆下,“頑主”展現(xiàn)了在當代城市中生存的諸種策略,其中包括自我解構、城市隱沒、真情告白。
“第三代 ”;紅衛(wèi)兵;城市文化;“頑主 ”①
1978年 12月,在首都的一次詩歌朗誦會上,詩人艾青朗誦了《在浪尖上》贏得了滿堂喝彩,詩的最后一段是這樣寫的:“要是有人問/“文化大革命有什么成果?/這就是在交付了太多的代價之后/中國出現(xiàn)了新的一代青年?!盵1](P370)如果說爬雪山、過草地成長起來的一代是第一代,從事新中國建設的一代是第二代的話,那么他們就是新中國的“第三代”,從此之后中國八、九十代的中國命運將由他們書寫,而首先被書寫的是北京這座城市的命運。
楊東平教授說:“所有人都意識到他們是與眾不同的、有些不可思議的一代?!盵2](P391)的確如此,因為他們有著如此奇特的傳奇經(jīng)歷。文革中成長起來的“第三代”是沐浴著紅色風暴成長起來的“紅衛(wèi)兵”一代。時至今日,我們已能比較理性的看待發(fā)生在并不遙遠的時代的那場紅衛(wèi)兵運動,政治盲從、非理性、崇拜偶像等等,這些評語的價值也許不在于它的恰切與否,而在于我們通過這樣的評價而實現(xiàn)了與那個我們再也不愿回首時代的心理拒絕。這是可以理解的,但卻有失公允。事實上,文革中的紅衛(wèi)兵運動在客觀上給社會、歷史造成極大惡劣影響的同時,在主觀上是絕對真誠的,這應該是心靈上的事實。北京,作為中國紅色政治的唯一象征符號,必然的成為中國紅衛(wèi)兵運動風生水起之地,1966年 5月 29日,由清華附中 7名中學生秘密組織的第一個紅衛(wèi)兵組織誕生在圓明園,在以后文革運動轟轟烈烈的日子里,北京成為全國紅衛(wèi)兵文化的精神圣地也是可以想到的事情。
近年,楊東平教授在他的《城市季風》中對于北京的紅衛(wèi)兵文化有一個有趣的觀點,他認為,其實北京的紅衛(wèi)兵組織在內(nèi)部是有差別的。在他看來,北京紅衛(wèi)兵群體可以分為兩個群體,一類是“權威人格”,是充滿政治敏感和政治抱負的干部子弟,另一類則是出生非“紅五類”家庭的富家子弟。前一類紅衛(wèi)兵大都是解放后隨為官的父母進京的高干子弟,居住在干部大院里;而后一類紅衛(wèi)兵就大體而言出身名門,父輩差不多都是解放前的高級知識分子,深巷胡同韜光養(yǎng)晦。兩者相比,大院里的紅衛(wèi)兵從政治標準出發(fā),對于現(xiàn)實充滿熱忱,行事霸道專斷,深得流氓無產(chǎn)階級的氣勢;胡同里的紅衛(wèi)兵則是以文化觀政治,從文化的角度關注現(xiàn)實,理想氣質(zhì)濃厚。
這一區(qū)分極為重要。因為,在文化大革命如火如荼的時期,兩個類型的紅衛(wèi)兵文化幾乎是站在一條戰(zhàn)線上的,但在經(jīng)過了幾次“上山下鄉(xiāng)”的人生磨煉、親眼目睹自己所擁護的價值偶像逐漸倒塌,尤其在進入八、九十年代后,北京城市文化從文化專權時代進入多元開放時代之后,這一批“第三代”紅衛(wèi)兵也隨著成長起來了,但對于他們來說,在紅色赤潮中形成的“集體記憶”并沒有隨著成長而消褪,實際的情形是:兩種類型的紅衛(wèi)兵文化在隨后到來的北京城市化進程中就像文革時代埋下的兩個種子,分別結出了兩朵顏色不同的花,一朵是黑的,一朵是紅的。
1990年代,在中國知識分子界,確切的說是在中年知識分子的群體中引發(fā)了一場頗有規(guī)模的“人文精神大討論”,或者說是大論戰(zhàn)。論戰(zhàn)首先在上海展開,但耐人尋味的是北京逐漸成了論戰(zhàn)的主戰(zhàn)場。論戰(zhàn)的雙方一派是以“二張”(張承志、張煒)為代表的捍衛(wèi)崇高派,另一派是以“二王”(王朔、王蒙)為代表的消極崇高派。兩派的論爭針鋒相對,雖然后來不了了之,但它所提出問題的嚴肅與重大是每一個人都能看到的。關于這場爭論可以有多解釋,比如從市場經(jīng)濟對于個體心靈的威脅角度分析等等,但從文化代際傳承的角度來看,兩派的論爭在根本上其實是兩種紅衛(wèi)兵文化傳統(tǒng)在八、九十年代北京城市多元化時代的自我表達與對抗。
首先,來說八、九十年底以來北京城市多元文化時代的到來。自元代至“文革”,北京城市文化是典型的政治中心文化,這一點不需要太多的闡釋。但在“文革”結束之后,北京城市文化發(fā)生了巨大變化,這種城市文化上的變換常常掩蓋在了一次次發(fā)生在北京、面向全國的重大事件中,但實際上,北京城,這個作為承載上述所有重大事件的“容器”自身也在發(fā)生推移。八、九十年代的北京,這種推移發(fā)生在城市空間形態(tài)上,就是在當時的北京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冒出了形形色色、豐富多彩的“私性”空間,比如具有小資情調(diào)的咖啡館、更加開放的舞廳、更加安全更加人性化的公園等等,將人們從廣場、會議室、集會等完全“公共”性的場所拉了回來。“私性”空間的出現(xiàn)承載了正在涌入北京城的多元文化,西方文化——主要是通過港臺——涌進北京,搖滾、大片、演唱會、公司,形形色色的文化形態(tài)一下子涌進的后果,就是使北京這個城市在八、九十年代陷入徹底的“眩暈”狀態(tài)。所謂文化上的“暈眩”,即是文化上的一種無根狀態(tài),是個體在文化向度上對于現(xiàn)實的失去把握。正像崔健歌中所唱道的:“放眼看那座座高樓如同稻麥/看眼前是人的海洋和交通的堵塞/我左看右看前看后看還是看不過來/這個……那個……我越看越奇怪/不是我不明白是這世界變化快?!?/p>
其次,在這種因多元文化的“惡補”所帶來的城市文化“眩暈”中,潛藏在北京“第三代”集體記憶中的紅衛(wèi)兵文化傳統(tǒng)與之激蕩,必然會因紅衛(wèi)兵文化傳統(tǒng)自身的歧異而有所差異。一方面,在即將失去“現(xiàn)實”把握的“暈?!敝?富有文化激情傳統(tǒng)的紅衛(wèi)兵文化所做出的反應,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于現(xiàn)實危機時刻常有的表現(xiàn):以超越現(xiàn)實的姿態(tài)自上而下為理想中現(xiàn)實世界的重建做出拯救性的吶喊。在“人文精神大討論”中捍衛(wèi)崇高的一派即是典型代表。老牌紅衛(wèi)兵張承志在他的《金牧場》(1987)中遙想了一個精神上的圣地,這個圣地距離現(xiàn)實無限遙遠,只存在于人們大的傳說中,它高高的凌駕于毫無生機的現(xiàn)實之上。在《北方的河》(1994)中,他又向我們展示出了在城市世界之外的北方野性的河流、高原以及流動其中充滿神圣信仰的人生形態(tài),以此反襯出現(xiàn)實的萎弱無力。張煒的《古船》(1983)則以史詩般的敘事視角實現(xiàn)了對于現(xiàn)實世界的俯視。這些作品在本質(zhì)上都是反城市的,同時也是與現(xiàn)實保持距離的,它們作品中的英雄主角都是守護烏托邦家園的“詩人”。
另一方面,與富有文化傳統(tǒng)的紅衛(wèi)兵文化相比,富有政治敏感的紅衛(wèi)兵文化傳統(tǒng)在面對現(xiàn)實的“眩暈”時,不是要在現(xiàn)實之上建立一個烏托邦,他們對現(xiàn)實有更敏感、更富有實效的把握方式。他們不會去拯救,也沒有選擇有距離的審視。他們從他們豐富的政治實踐深知,現(xiàn)實總是在變化之中,任何所謂拯救都是徒勞,在現(xiàn)實中生存最好方式就是與世浮沉而又不流于世俗。他們尋找的就是一塊在現(xiàn)實湍流中漂流的浮木。“人文精神大討論”中,消解崇高一派觀點的意義并不在于“崇高”作為一種價值觀念本身是否正確,而在于,“崇高”作為一種單極價值觀念在對于日新月異的城市現(xiàn)實進行壓抑的同時本身也將被城市所拋棄。他們學會了接受眼前的城市化現(xiàn)實,并且學會了在充分城市化的現(xiàn)實世界中保全自身,并進而表達自己。王朔所創(chuàng)作的一系列“頑主”形象,其重要意義正在于他們展現(xiàn)了對于城市時代之現(xiàn)實的適應方式。
因此,可以說是發(fā)生在北京城的“人文精神大討論”其實是紅衛(wèi)兵文化傳統(tǒng)在八、九十年代北京的城市書寫。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從這個事件開始,北京城市文化不再僅僅是一個靜止的“容器”,毋寧說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孵化器”,它以其特有的城市文化邏輯在促生、激勵、掩蓋、改寫著許多在這個城市中事件發(fā)生的契機。
時至今日,“詩人”與“頑主”這一對從紅衛(wèi)兵文化傳統(tǒng)中生長出的兩顆果實,我們已目睹在城市時代各自所經(jīng)歷的命運傳奇,“詩人”自殺了,而“頑主 ”仍然活著,這啟示我們?nèi)ニ伎?。我們且來看王朔筆下的“頑主”在八、九十年代北京城市文化語境中的城市生存狀態(tài)。
第一,在城市文化語境中的自我解構。
幾千年前的莊子探討了人在這個世界上趨利避害、我保存的策略,其中最高的境界是“無己”。王朔筆下的“頑主”在消解著一切崇高權威的同時首先消解的是自己。消解崇高可以看作“頑主”們在向權威抗議,而消解自己,從如果城市文化語境的角度來看其實可以理解為對于城市現(xiàn)實的融入性適應。在王朔那里,“頑主”們幾乎是懷著仇恨的心理自己作踐自己,他們將自己自覺的放在了“卑賤者”的位置,自我沉淪,自我放逐,以面目模糊的“橡皮人”的模樣生活在城市世界中。在名為《橡皮人》的小說中,王朔寫道:“當你一旦認清事實,你就永遠無法否認,回避,自欺欺人了。我?guī)е夷歉睉K白,發(fā)著橡皮光澤和質(zhì)感的面孔走在街上,任何哪怕是白癡也能一眼認出我的非人?!盵3](P416)“橡皮人”的“非人”性是個體的悲劇,但卻是適應城市生活的恰切個體形象。城市作為一個自成體系的封閉系統(tǒng),不需要一個有著深邃個體世界的創(chuàng)造者,它只需要一個追隨者。本雅明在他對于巴黎城市的研究中,將誕生于城市中的典型人格稱之為“閑逛者”,即是一些隨波逐流忘卻堅持的人,他將這些人看作是城市的真正主人。作為紅衛(wèi)兵文化傳統(tǒng)的“頑主”們在此意義上也成為八、九十年代北京城市文化中的佼佼者。
第二,隱沒于城市空間與人群之中。
“頑主”放棄了自身的價值堅持,浮沉于城市世界中,隱匿在城市的空間與人群之中。城市空間是城市世界的基本單元形態(tài)。在傳統(tǒng)社會中,社會的基本空間形態(tài)是家庭、宗廟等等。而在城市世界中,富有中心權威性的空間消解了,“頑主”們游蕩在大街、酒吧、旅館、飛機、火車等等漂移性空間中。在《浮出海面》中,王朔寫到了“家”的解體:“我在樓梯上就聽到我家里一片喧鬧聲夾雜著隱隱的舞曲聲,也不知哪伙朋友在這兒聚會。……父母過世后的那些日子,我十分寂寞,就招朋友們來玩。后來,我也鬧不清究竟誰那兒有我家的鑰匙。反正我每次回家,公寓里總是一大堆不認識的人又玩又鬧,有幾次我都不得不睡在地板上?!盵4](P136)與此相比,城市里的漂移性空間顯然更充滿活力:“我乘電梯下樓。附近街角有一家營業(yè)到深夜的私人酒店,我和那兒的人很熟,老板娘總是給我留幾升冰鎮(zhèn)啤酒。”[4](P137)
人群是城市里的叢林,一個要隱藏自己,必然藏于人群。王朔筆下的“頑主”遠離父母親友 (經(jīng)常是父母已經(jīng)逝世),混跡于所謂的“朋友”之中,而這些“朋友”大都口是心非,毫無信義可言,已與傳統(tǒng)意義上的朋友不可同日而語,但“頑主”們雖心知肚明卻離不開他們。王朔筆下這些所謂的“朋友”正是城市烏合之眾的寫照,他們的意義不在于以集體的形式映襯個體,而在于以集體的形式藏匿個體,使之以“泯然眾人”的姿態(tài)平庸而安全的生活在城市世界中?!邦B主”作為“人群中的人”已經(jīng)成為中國當代文學史上的全新典型。
第三,城市年代的真情告白。
城市以其強大的邏輯剝奪著個體的獨立價值,使之在城市空間與人群中游蕩,然而,城市所給予個體的要比這個更多,或者說城市個體在城市現(xiàn)實中向下沉淪的過程中會必然的遭遇生命歷程中無法消解、難以避開的真情。對于一意在城市中保全自己的“頑主”們來說,遭遇真情往往是致命性的,因為這意味著向城市中的“陌生人”全部袒露自己。在王朔的作品中有相當一部分作品寫的正是“頑主”遭遇真情的故事。在總稱為《純情卷》的文集中,所收入的《動物兇猛》、《浮出海面》、《過把癮就死》等六篇小說寫的這個主題。故事的情節(jié)大都類似,經(jīng)常寫的是一個美麗女孩子與一個痞氣十足的“頑主”相戀的愛情故事、這些女孩子在“頑主”們眼中如女神一樣純潔而又神圣,與“頑主”對形形色色權威的大膽褻瀆態(tài)度截然相反,這些女孩子喚起了他們久已被埋沒的人性中的溫柔與悲憫??罩行〗?、舞蹈演員、護士,只有面對他們的時候,“頑主”們才會正視自己心靈中的“惡”,才會承認自己在城市中的墮落。在《浮出海面》中,在自己愛的女人面前,在狂醉中,“頑主”袒露自己的面目:“我仍然喝著,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發(fā)現(xiàn)只剩我和石岜兩個人了,只剩兩張皮膚紫漲,眼睛血紅的臉。這兩張臉象鏡子一樣互相映照,忽而年輕,忽而蒼老,忽喜忽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盵5](P137)
然而,王朔深知在無情的城市中,真情必定是一場悲劇,因此在他的真情故事中,幾乎所有的純潔的女性都不得善終。似乎是一場決絕的告別,“頑主”們目送著他們心目中最后的崇高偶像消失在虛空中,他們從此之后要像狼一樣在城市中活下去。1999年,王朔在寫了一系列的“頑主”故事后,寫出了一部《看上去很美》,寫的是孩子純真的世界,在里邊我們看不到油滑的痞氣與玩世不恭,而是一顆坦蕩蕩赤子之心。作品甫出,一片嘩然,人們驚訝于王朔的不可捉摸,其實這正是王朔的真情告白從“女性”世界向“孩子”世界的自然延伸,是城市世界中的真情追憶。
“頑主”作為八、九十年代典型的北京城市人格形象,不僅僅在王朔的作品中聚集,它在當時一切對這個城市最敏感的心靈中都呼之欲出。梁左,這位出身名門卻與王朔有深厚交往的天才,與姜昆合作創(chuàng)作了一系列《虎口脫險》等相聲作品,其中塑造的形形色色的人物就是另一類“頑主”。還有同樣是由梁左執(zhí)筆的《我愛我家》、《閑人馬大姐》等情景喜劇中則塑造了在家庭舞臺上亮相的“頑主”。馮小剛,這位同樣與王朔有莫之交的導演,與葛優(yōu)合作,在一系列的賀歲片如《甲方乙方》、《不見不散》等中更是將“頑主”精神貫徹到底,等等。事實證明,王朔是富有洞察力的作家,在今天我們雖然還會對王朔作品中的“頑主”報以不屑的眼光,但當我們?yōu)榱鹤?、馮小剛等人的作品著迷的時候,其實我們已經(jīng)認可了王朔在十幾年之前向我們指明的:從八、九十年代開始,北京城市文化的活力來自于這些在城市世界中匿名生存的“頑主”們。
北京,這座千年古城,從紅色赤潮時代進入到八、九十年代的多元城市化時代,其間恰好跨越一代人的長度,青春時代埋下的種子在中年收獲,“詩人”與“頑主”在紅色的年代同根相生,在城市化的年代急急相煎。雖然如此,他們卻是共同被這座城市所塑造,并承擔起了塑造一個城市基本價值形態(tài)的重任,以此繼續(xù)深入下去,當代北京城市文化的脈絡就逐漸呈現(xiàn)出來了,這將是一個激動人心的工作。
[1]艾青.艾青詩選[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79.
[2]楊東平.城市季風:北京和上海的文化精神[M].北京:東方出版社,1994.
[3]王朔.橡皮人[A].王朔文集[M].北京:華藝出版社,1996.
[4]王朔.浮出海面[A].王朔文集 (上冊)[M].北京:華藝出版社,1996.
[責任編輯:張伯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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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7077(2010)04-0015-04
2010-06-19
本文是中國傳媒大學高等學校校內(nèi)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八、九十年代北京城市化語境中文學價值觀念的轉型”(項目號:XK060501)階段性成果之一。
耿波(1970-),男,山東沂源人,中國傳媒大學文學院副教授,文藝學博士,主要從事中西比較詩學、都市審美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