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立武 袁鎮(zhèn)瀾
(溫州大學體育學院,浙江溫州325035)
李小龍原名李振藩,1940年出生在美國,童年、少年在香港度過,1959年初李小龍到美國留學,1961年考入華盛頓大學讀哲學。他在大學2年級時掛起了 “振藩國術館”的牌子,經營武館,于1967年創(chuàng)立 “截拳道”。1971年,李小龍回香港承擔 《唐山大兄》電影的主角,接著又拍攝了《精武門》、《猛龍過江》、《龍爭虎斗》、《死亡游戲》[1],這幾部電影頓時使全世界知道了李小龍,也知道了中國功夫。正當李小龍名聲如日中天時,卻天降不幸,1973年7月20日他猝然去世,享年32歲。
平心而論,李小龍生前在電影上的投入遠比在武術上要大,他生前曾言:“我,李小龍,會成為美國第一個片酬最高的東方超級巨星。從1970年開始,我將會贏得世界性聲譽,從那以后一直到1980年底,我將會擁有1 000萬美元的財富,我能隨心所欲地生活,能得到內心的和諧與幸福”[2]。到1972年時,李小龍確實已經轟動了整個世界。他的表演,招招都是拳拳到肉的動作,這種極度逼真的格斗視覺給觀眾留下難以忘懷的審美印象。事實上,李小龍已經成為繼霍元甲之后現代中國武術功夫的偶像、人們心目中的英雄。
李小龍于1967年創(chuàng)立了截拳道,截拳道是在否定傳統武術的套路運動的基礎上,吸取空手道、跆拳道、泰拳、拳擊等國外格斗運動的優(yōu)秀技術,經整理后形成的新武術教學體系。它是傳統中國武術向現代社會轉化的一次大膽的嘗試,也是一次比較成功的武術改革。
李小龍的截拳道技術組成有4部分:一是基本功訓練,內容為提高體能方面的訓練;二是技法訓練,步法、拳法、腿法及格擋之類的基礎技術;三是實戰(zhàn)技術,兩人間的實戰(zhàn)較量、攻擊、防守與反擊技術等,在格斗中分析各種心理與戰(zhàn)術等問題;四是自衛(wèi)術,針對生活中各種情況下遇到突然襲擊時,進行有效的防護、反擊。截拳道中沒有任何套路形式,整個技術體系完全是立足于實際戰(zhàn)斗的基點上[3]。
截拳道中沒有專門關于表演、藝術方面的文字記載,但世人對截拳道的了解與崇拜,很大程度上是從李小龍那四部半武打影片中產生的,如果沒有那四部半武打影片,李小龍的截拳道只能在美國西部幾個城市存在,就不可能有全世界的影響。李小龍無意之中肯定了中國武術的表演藝術。李小龍所否定的是花哨的、賣弄的、炫耀的武術表演。李小龍正是通過武打電影成功地宣傳了自己,也宣傳了中國武術功夫。由此可見,武術發(fā)展除重視實戰(zhàn)技術以外,表演藝術也是不可缺少的,當然這種表演的武術是不能脫離實戰(zhàn)的。
李小龍在1961~1967間,是以傳授武術作為謀生手段的,開始傳授詠春拳為主的武術,李小龍是一位充滿創(chuàng)造活力的人,他認為活著的人,創(chuàng)造武術的人要比任何已建立的各種武術體系顯得重要的多,也更有價值。眾所周知,傳統武術界是比較保守的,傳承先人的武術,不得有絲毫改動,否則屬于欺師滅祖。但李小龍根據美國現代社會的對武術的需求而采取大膽的變革,創(chuàng)立了截拳道。他的改革方向就是提高實戰(zhàn)效率,李小龍認為僅學習某一門派的武術、或某一人之技巧,即使發(fā)揮到至高極限的水平,也決非是真正的搏擊。針對傳統武術重套路傾向的問題,李小龍說:“如果知識隨著傳統模式走,你就只能生存在傳統的陰影下,了解的只是老路子,你并不了解你自己?!盵4]
李小龍成為世界級武術名人有三個原因,首先是他那一種超人的意志力和永不言敗的精神;其次是在對自我智慧與潛能的發(fā)掘上,他克服了無數困難,張揚了自我個性;其三是李小龍的思想是絕對自由的,他不迷信權威,對一切都充滿疑問,堅信自己的思想是正確的。這三點使李小龍創(chuàng)造了電影史上的輝煌,也使他創(chuàng)立了 “截拳道”。我們從“截拳道”的研究中,得到以下幾點啟示。
學習武術,最重要目的就是在受到侵犯時能夠有效地進行防護,進而制服對方。李小龍?zhí)岢?“以無法為有法,以無限為有限”作為截拳道的宗旨。[5]他認為武術之價值在實戰(zhàn)中,而實戰(zhàn)是一個非生即死的危險之事,其過程是一個不斷變化的過程,因此,絕對不可以用機械的、固定的動作進行教學。武術教學必須以兩人攻防戰(zhàn)斗為主要形式,并且要充分體現 “生死實戰(zhàn)”的氣氛與場景。在技術上無需計較招式、只要是對自己有益的動作盡可以拿來用上。唯有如此,武術才能符合實戰(zhàn)的需要。倘若按照傳統中國武術的方法,執(zhí)迷于習練固定的招式、套路,妄憑花巧的招式與理想化的技巧去取勝別人,那么在遇到實戰(zhàn)時必然陷入困境。
在上述的指導思想下,李小龍認為在武術教學與訓練中,須自始至終地對準目標,明確地圍繞著如何提高武術動作的殺傷力而進行訓練。他認為任何一種武術,只有提高殺傷力、壯大自己以后,才具有說服力,反之,失去了殺傷力的武術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當某記者問到 “如此的武術是否會造成宣揚暴力”的問題時,李小龍回答 “暴力,是人類社會不可避免的一種跡象,我們每天打開電視機,越南和北愛爾蘭,都是一堆堆尸體,一灘灘鮮血,震天轟響的槍林彈雨。暴力是人性的潛伏體,我們驅之不去,排之不絕。”[6]在承認暴力客觀存在的同時,他又指出,在教學武術中決不可以宣傳使用暴力,只是讓學習者明白,習武僅僅是為了掌握受到暴力侵犯時,有效地進行自我防衛(wèi)而已。李小龍的截拳道中技術并不復雜,但對練習者的體能,動作的速度,打擊的準確度、實戰(zhàn)中的反應能力等十分重視。這些都證明了李小龍的確把握了武術的本質。
截拳道技術有三個基本要求,即講究效率、講究直覺、講究簡樸。首先,所謂效率,就是戰(zhàn)斗效率,如何能夠在最短時間內制服敵人。其次,所謂直覺,就是指戰(zhàn)斗中情況是千變萬化的,只有憑當時自己的直覺,在瞬間反應中使用技術才是最有戰(zhàn)斗力的,任何既定的技術與戰(zhàn)術都無異于守株待兔。第三,所謂簡樸,就是指武術的動作不是越多越好,而是以簡約為好,李小龍說:“截拳道并不是虛張聲勢,動作都不迂回走著,而是以一直線朝向目標,最簡單的一直線是兩點之間最短的距離?!盵7]凡是著眼于實戰(zhàn)的武術,其動作都是力求簡約,而以表演為目的的武術則反之,動作越來越復雜花哨,似乎非復雜就不能夠顯示中華武術的 “博大精深”。截拳道做到了上述三條要求。
李小龍認為套路是無用的,說:“形式套路只是無謂的重復罷了,使自己自以為是地避開面對真實敵人的自我探討?!盵8]所以,在截拳道中就不存在套路形式。他又說:“武術的至高境界必須是以不變應萬變,而境界不高的亦唯有流于花拳繡腿罷了?!敝袊鴤鹘y武術中常常出現花拳繡腿,明代名將戚繼光在 《紀效新書》中說 “鉤鐮、叉、鈀如轉身跳打之類,皆是花法,不惟無益,且學熟誤人第一。鈀、棍花法甚多,剃去不盡”。[9]李小龍對武術套路中花哨動作十分反感,就是在他所主演的武打電影中,其表演的動作也是非常真實的。
李小龍對用筷子刺喉嚨,手劈石頭、頭碰磚塊等江湖賣藝一類的技術不以為然,更反對武術中出現的咒語、秘笈、鬼神之類的活動,他說 “功夫內容若全是這種東西,國術就會完蛋了,故作驚人的江湖賣藝并不是具有實力的證明。我的技術是應用于搏擊方面的?!盵10]對于上世紀六十年代的武術界來說,“李小龍的確是一位 “先知”。中國武術,原本是具有數千年歷史的農業(yè)社會的產物,其中之一大特征是摻雜了不少的封建迷信的觀念與活動形式,在現代社會中如果不破除這些,就很難將傳統武術向現代工業(yè)社會進行成功轉型。
世界上各種格斗技術如拳擊、擊劍、摔跤等,都是以快速兇猛為特征的,在截拳道的一般技術中也是如此,但截拳道的高級追求卻是 “水”的風格。在李小龍的人生哲學中他非常崇拜 “水”,他認為人的思維應該做到如水一般沒有束縛,他說:世界上最柔的東西莫過于水,然而它卻能夠穿透最為堅硬的東西。水,可以存在于任何空間,沒有什么能夠超越它,“滴水穿石”的例子就證明了弱能勝強,柔可克剛的原理。在截拳道中,處處表現出“水”的特征,他主張 “截拳道面對的是實際,而非徒然的形式,也就是以無形為形?!盵11]中國人素來是仰慕 “水”的,春秋時期軍事家孫武曾言 “兵形像水”[12]。道家的老子說:“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盵13]中國的太極拳也是模仿水的性格,剛柔相濟,以柔克剛。李小龍少年時學習過太極拳,到美國后熱衷于學習哲學,所以在他的截拳道中極力提倡學習“水”的風格是有一定的思想淵源的。
[1]《死亡游戲》在李小龍去世前僅僅拍攝了20min的內容與編寫部分提綱。
[2]溫戈.全圖解李小龍腿法 [M].北京:北京體育大學出版社,2004:174
[3]BRUCE LEE(著),鐘海明,等譯.李小龍技擊法 [M].北京:人民體育出版社,1988:1~5
[4]春亭.李小龍大傳 [M].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2006:164
[5]魏峰.李小龍全書 [M].北京:北京體育大學出版社,2001:63
[6]廖錦華.寫真李小龍 [M].北京:北京體育大學出版社,1998:50
[7]春亭.李小龍大傳 [M].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2006:71
[8]春亭.李小龍大傳 [M].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2006:118
[9]戚繼光撰.范中義等注釋.十四卷本 《紀效新書》注釋 [M].北京:時事出版社,1998:152
[10]廖錦華.寫真李小龍[M].北京:北京體育大學出版社,1998:49
[11]溫戈.全圖解李小龍腿法 [M].北京:北京體育大學出版社,2004:173
[12]曹操等撰.張化若譯.十一家注孫子 [M].上海:古藉出版社.1978:151
[13]張震點校.《老子》[M].長沙:岳麓出版社,198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