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辰玲
摘要:艾利斯·沃克(Alice Walker)是當代美國文壇杰出的黑人女作家。她提出了“女性主義”的理論,重視文學創(chuàng)作中的黑人女性話語。她在作品中塑造了一個黑人女性群體。充分顯示了她對黑人婦女命運的關注。她的短篇小說《日常家用》(EverydayUse,1913)中描寫了圍繞著舊“百衲被”(黑人傳統(tǒng)文化遺產(chǎn)的象征)發(fā)生的沖突,展現(xiàn)了三個不同的女性形象。本文著重分析了女主人公梅格,從人物的失聲到人物意識的凸顯,進而到人物性格的凸現(xiàn),逐步揭示了女主人公自我意識的覺醒,反映了美國黑人文學思想的嬗變。
關鍵詞:自我意識黑人女性哈萊姆文藝復興
在百花齊放的當代文學作品中,美國當代黑人女作家艾利斯·沃克(Alice walker)以其獨特的風采成為美國文學史上第一位獲得普利策獎的黑人女作家。女權運動和婦女爭取選舉權的斗爭是20世紀60年代的美國政治斗爭浪潮的重要組成部分,而她的一生正好可以看做是美國各種政治激進運動的縮影——挑戰(zhàn)種族歧視和性別歧視,反抗各種形式的壓迫。從她的作品《日常家用》中我們可以看出作者并沒有直接去描述種族沖突這一主題,而是彰顯了美國黑人內部錯綜復雜的關系。
作者描寫了一個美國家庭中母女三人對待祖?zhèn)鳌鞍偌{被”的不同態(tài)度,反映了她們對民族文化遺產(chǎn)的不同觀念。不同的觀念形成的沖突,梅格的性格變化,在這種沖突變化中人物的性格也得到了發(fā)展。對于人物性格的發(fā)展,國內學者更傾向于分析母親和蒂性格的發(fā)展,詳細闡述了母親性格的多重性和蒂性格中的女性自我意識的覺醒,筆者嘗試從梅格性格的自我意識覺醒和她性格的發(fā)展,窺探美國黑人文學思想的嬗變。美國黑人文學思想的發(fā)展是伴隨黑人從廢奴運動到爭取與白人平等的社會權利的全過程。它經(jīng)歷了早期的黑人文學過程和哈萊姆文藝復興。而美國黑人文學以成熟的姿態(tài)進入美國是在哈萊姆文藝復興時期。黑人的文藝復興也叫“新黑人”(NewNegro)運動,也叫“哈萊姆文藝復興”(Harlem Renais-sance)。
1人物主體的隱性與美國黑人自我意識的沉睡
首先,小說通過“我”,母親的視角向讀者介紹了梅格。她一直都是“無助地站在角落,對身上的傷疤感到羞愧,總是既羨慕又敬畏地看著她姐姐”,無論從外貌還是性格上,她都給我們一個畏縮、自卑的印象。她羨慕姐姐蒂總是把生活掌握在自己手中,世界永遠不會對她說“不”。她身上的傷疤也牢牢烙印在她的精神世界,使她在以后的生活中處處被動,時時自卑,在她看到蒂和男友時,她試圖往房里鉆,在母親的要求下,她“只好停下來,腳趾一個勁兒的往沙子里蹭,像要挖出一口井來”。當?shù)俚哪杏岩髶肀r,她變得異常緊張,“向后退”,“渾身發(fā)抖”,“汗水從下巴直淌下來”。她這種處處被動,時時自卑的個性和美國黑人文學發(fā)展的早期階段的特征有某些相似之處。
早期的黑人文學是以口頭的形式流傳于民間的故事和歌謠,而由黑奴的書面創(chuàng)作只有白人讀者群體,因此早期的黑人文學基本上是以取悅白人為目的的。黑人的經(jīng)歷在白人的筆下經(jīng)常被大打折扣,失去可信度。斯托夫人在作品中用大量篇幅描述了白人奴隸主對黑人的奴役,刻畫了許多被奴役的黑人形象,其中以《湯姆叔叔的小屋》中的湯姆最突出。小說中湯姆是被奴役的黑人之一,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他自身完全沒有意識到他的存在和價值,更沒有要求平等,享受權利的強烈渴望。他只是默默地、逆來順受地接受一切,正如梅格一樣。他們在社會上是“失聲”的特殊群體。而最初的美國黑人群體正是這樣一個自我意識沉睡的群體。
2主體意識的凸顯與美國黑人精神世界的覺醒
在蒂和母親的沖突中,梅格不再像最初那樣自卑,軟弱了。梅格的姐姐蒂“喜歡美麗的事物”,“打扮時尚”。她“總是把生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世界永遠不會對她說‘不”。她也敢于直視任何人,從不猶豫。這也正是梅格羨慕她的地方。當?shù)賱傁萝嚂r,梅格只說了“啊”;當梅格看到蒂的頭發(fā)時,她也只說了“啊”;當?shù)倬退母拿湍赣H爭執(zhí)時,她也只是“啊”了一聲。她當時的話語不多,但是這三個“啊”足以表達她當時的心情。這也是最初蒂給梅格的沖擊。這樣的沖擊不僅激活了梅格的思想,同時也讓她意識到自己和蒂的不同。對黑人群體而言,南北戰(zhàn)爭使黑人的社會地位發(fā)生了質的變化,人們開始關注黑人的社會地位和生活環(huán)境??梢哉f南北戰(zhàn)爭是因黑人這個敏感的社會話題而引發(fā)的。戰(zhàn)爭結束后,黑人民族運動的熱情高漲,美國黑人在著名領袖杜波伊斯等領導下,社會覺悟和階級覺悟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哈萊姆作家也試圖通過自己的文學創(chuàng)作為黑人創(chuàng)造出新的價值觀念和生活意象。這種社會覺悟和階級覺悟的提高猶如蒂的變化給梅格內心深處帶來的改變一樣,讓他們的意識覺醒。震驚之余,梅格嘗試著開始表現(xiàn)自己,讓周圍的人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在母親和蒂的沖突中,梅格通過自己的言語和行動展示自己的存在,表達自己的想法。當談到巴蒂叔叔時,她主動介紹巴蒂叔叔是嬸嬸的第一個丈夫。她說話聲音很小,你幾乎聽不見,但這是蒂第一次意識到梅格的存在,并認為梅格“笨頭笨腦的”。當?shù)傧胍獡碛小鞍偌{被”時,“我”,母親聽到廚房什么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幾分鐘后,廚房的門“砰”的一聲關上了。這一系列的語言和動作反映了梅格主體的凸顯,她不再是被忽視的人。而是一個讓別人感覺到她的存在的個體。
南北戰(zhàn)爭是美國黑人精神世界覺醒的導火索,使他們意識到自身的存在價值,而不僅僅是白人的附屬品。但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存在已久的不平等現(xiàn)象,特別是1929年美國爆發(fā)嚴重的經(jīng)濟危機以后,這種不平等現(xiàn)象尤為突出。黑人作家也迅速地將作品的題材轉向社會批評和抗議。在這樣的背景下,1940年理查德·賴特(RichardWright,1908-1960)發(fā)表了《土生子》(NativeSon),一部真正讓美國黑人文學在美國文學乃至美國社會產(chǎn)生震動的里程碑式的作品,開創(chuàng)了“抗議小說”的先河。賴特一反過去文學創(chuàng)作的傳統(tǒng)對黑人形象溫順恭謙的描寫,塑造了一位能把握自身命運,具有反抗精神的新黑人形象,表達出黑人對現(xiàn)實的不滿和抗議。
3主體聲音的顯現(xiàn)與美國黑人文化的形成
文章的最后當?shù)俸湍赣H在百納被(“百納被”是黑人文化遺產(chǎn)的象征)的問題上產(chǎn)生爭執(zhí)時,梅格的出現(xiàn)就是一種主體的凸顯。在文章的故事發(fā)展中梅格始終是一個影子人物,而當?shù)俸退赣H爭論的時候,她的對話讓母親和蒂都認識到她的存在;而也正是她的退讓,讓蒂對梅格有了重新的認識,讓她真正意識到了梅格獨有的價值。蒂最后對梅格說,她“應該盡量為自己做些什么”,“對我們來說,這的確是新的一天”。蒂已經(jīng)認識到作為黑人應該去爭取的東西,希望許多像梅格一樣的女孩也覺醒起來,未來是美好的。
從早期的黑人文學直到哈萊姆文藝復興,才使得美國的黑人文學以成熟的姿態(tài)進入美國社會。哈萊姆文藝復興時期的作家們試圖通過自己的文學創(chuàng)作為美國黑人創(chuàng)造出新的價值觀念。在肯定黑人民族文化的基礎上用城市黑人的口語和俗語描繪黑人生活。美國黑人文學發(fā)展順應潮流:先是自我意識的沉寂,然后是抗議的狂潮,再是反省的尋找自我的本質,進而進一步探索文化。作為世界文學的一個分支,黑人文學也在不斷地發(fā)展,探尋自身存在的價值,就正如梅格在故事的發(fā)展中逐漸認識自我,展現(xiàn)自我一樣。在《日常家用》中,梅格的個性在故事發(fā)展中由最初的影子一步一步呈現(xiàn)出來,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就正如美國黑人文學一樣,經(jīng)歷了一個漫長而曲折的發(fā)展過程,最終成為世界文壇上一顆璀璨的明珠,得到了廣大學者對黑人文學的重視和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