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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枕邊的魔鬼

      2008-12-29 00:00:00
      傳奇·傳記文學(xué)選刊 2008年5期


        
        1
        
        經(jīng)過多次協(xié)商,東海市建設(shè)街的居民終于全部搬走,建筑隊(duì)馬上對房屋進(jìn)行了拆遷,然后開始緊張地挖地基,清松土,準(zhǔn)備開工做新房。
        然而,挖著挖著,一名工人手中的鍬忽然碰到了什么,仔細(xì)一看,竟是一雙皮鞋,他不禁吃了一驚。自言自語道:“咦,怎么地下還有皮鞋埋著啊?!彪S即蹲下身來,一扯,竟扯出兩條人腿,腿上的本來已破舊不堪的褲子一遇到空氣,立時成了碎片,在這名工人的眼前,頓時出現(xiàn)了兩條森森的腿骨,他嚇得大叫一聲,倒在了地上,其余的工人也都驚叫著紛紛逃開。
        接到報警,很快,東海刑警大隊(duì)的人趕到了,在隊(duì)長喻超的指揮下,刑偵技術(shù)人員立刻開始了現(xiàn)場勘探。
        死者的尸骨已骨化,與尸體一起埋匿的,還有一條皮帶,一個鑰匙扣。那個鑰匙扣上還有一串鑰匙,已經(jīng)銹跡斑斑了。
        從尸骨已經(jīng)骨化,一些植物的根須已長到頭顱內(nèi)的情況判斷分析,死者被害時間最少在三年以上。
        由于埋尸現(xiàn)場以前是一個居民大院,從埋尸環(huán)境來分析,殺人現(xiàn)場距埋尸現(xiàn)場不會太遠(yuǎn),很可能就是在這個院內(nèi)。
        這個大院之內(nèi)常年住有十幾戶人家,而且流動人口也很多,經(jīng)常不斷地有人在這兒租房,但是一直并沒有人反映這里曾失蹤過人,顯然,死者不會是這個大院內(nèi)的老住戶,而極可能是外面來這兒的租客,也可能是與曾在這里居住的人發(fā)生過密切關(guān)系的人。
        以喻超為首的專案組經(jīng)研究之后決定:以現(xiàn)場原居民住戶為偵查范圍,以現(xiàn)場所發(fā)現(xiàn)的鑰匙作為線索,查找尸源。
        在人生的路途中,人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有的人是天使,有的人是魔鬼,可是,在一時之間,你是分不清誰是天使,誰是魔鬼的。最可怕的是,有時候,你以為你遇見的是天使,其實(shí)卻是魔鬼。
        遇到魔鬼是從紅錦二十二歲生日那天開始的,只不過,她當(dāng)時以為遇到的是天使。
        為了慶祝生日,同時也慶祝自己剛剛在K城找到了一份極好的工作,紅錦在這一天的下午約了幾個死黨來到江灘游泳,她自小便水性純熟,加上心情很好,因此在江水中玩了很長一段時間。不知不覺天漸漸地黑了下來,來江邊游泳的人也漸漸地走得差不多了。
        “紅錦,我們回去吧?!被锇閭兌家焉习?,都在呼喊她,準(zhǔn)備離開了。
        “好,等我游完最后一圈?!彼闻d末盡,答應(yīng)完后,又奮力向更遠(yuǎn)處游去。
        危險就在這個時候發(fā)生了,瞬息之間,她的右腿忽然劇烈地疼痛起來,痛得簡直深入骨髓。
        她的腿抽筋了!
        從未碰到這種情況的她一下子慌了,急著轉(zhuǎn)身想要游回去,可是右腿根本不受支配,身體下似有一種強(qiáng)大的力量,將她直往江水里拉。
         “救命,救命!”她驚惶失措,大叫了起來,才叫了兩聲,便連喝了幾大口水。身體在江水中下墜。
        根本沒有人相信她的話,她的伙伴還笑道:“紅錦,不要鬧了,我們回去啦!”
        她奮力掙扎著,亂揮舞著手:“救命,救命,救命!”身子再度下墜,江水不停地從口與鼻中灌進(jìn)去,她已經(jīng)聽到了死神的獰笑。
        原來,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不堪一擊??!
        伙伴們這才意識到她是真的出了事,但卻都驚呆了,不知道該怎么辦。半晌才驚惶地大叫起來:“來人啊,救命啊,救命啊。出事啦?!?br/>  在迷迷糊糊中,她看見有一個人猛然跳入了水中,一邊向她高喊:“不要怕,我來救你了。”隨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江灘上,印入她眼簾的是一張年輕男人的臉。
        很英俊的一個男人,他正和她嘴對嘴地在一起,為她做人工呼吸,看到她醒了,他才停止動作,露出了笑臉:“好了,你沒事了?!被锇閭円捕?xì)g呼起來,為她得救而感到萬分慶幸。
        她剛要說話,胃里卻一陣翻江倒海,哇哇地狂吐起來,吐得連膽汁都要出來了。
        “是你救了我?”盡管身體很不舒服,但她清楚地知道這一點(diǎn)。
        “是?!彼c(diǎn)頭,竟然露出了靦腆之色,并且還說,“對、對不起……”
        “什么?”她不解。
        “我沒有非禮你,我是為了救你?!彼哪樅鋈患t了,紅通通地就像蘋果一樣,并低下了頭,“人——人工呼吸,不是親——親你的?!?br/>  她忽然忘記了自己才從鬼門關(guān)里走了一遭,卻只覺得眼前救自己的英俊男人是那樣地有趣。
        她竟然為他的傻呵呵笑了起來。
        “我叫紅錦,你叫什么名字,救命恩人,我要好好地感謝你。”
        “名字?”他變得更加臉紅了,“不用了,救人于危難之間,這是任何人都會做的,也是應(yīng)該做的。好了,你沒事了,我該走了?!彼酒鹕恚D(zhuǎn)身欲走。
        “喂,喂,你一定要告訴我名字。”她急了。
        “真的不用了。”他像一只害羞的兔子跑得不見了。
        天地間竟有這樣的好男人,她一時竟然癡呆了。
        上天給了她一份花容月貌,又給了她一份舒心的工作,現(xiàn)在,上天是不是要給她一個極品的好男人呢?
        “哇,好男人啊?!笨粗h(yuǎn)去的背影,女友們?nèi)假澆唤^口。
        “那又怎么樣,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奔t錦感到很懊喪。
        “發(fā)花癡吧?!鄙弮盒λ?。她笑笑,沒有否認(rèn)。
        “想認(rèn)識他嗎?我認(rèn)識他?!毖嘌嗪鋈坏?。
        “你?”紅錦很驚訝。
        “他就在我住的旁邊的東方超市當(dāng)保安,我經(jīng)??吹剿皇遣恢浪?的名字而已?!?br/>  “那還不帶我去?”她簡直迫不及待了。
         燕燕果然沒有說錯,他真的在東方超市。身材高大的他穿著一身保安服,真是帥呆了。
         “嗨!”她走到了他的面前,向他打招呼。
         “嗨!”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露出迷人的笑容。并優(yōu)雅地做了一個紳士般的手勢,款款深情道:“小姐,有什么可以為你效勞嗎?”相比起黃昏時分救了她之后的情形,前后簡直有天壤之別,而且,他居然裝出一點(diǎn)都不認(rèn)識她的樣子。
        但是,此刻他的優(yōu)雅卻更令她驚嘆:原來,他居然還可以有如此的男人魅力,居然如此的幽默。
        她咯咯地笑起來:“不會這么快就不認(rèn)識我了吧。我可是專門來找你的,專門來謝謝你的。”
        他的臉上露出瞬間的驚訝之色,但隨即便消失,而且很快又現(xiàn)出欣喜之色:“怎么會,像你這么漂亮的小姐我怎么會忘記呢,不過謝謝就免了吧,我做好事一向是不圖回報的?!?br/>  “可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哦,小時候,爸爸一向教我,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這次你救了我的命,我怎么都要報答的。哦,先告訴我你的名字吧,我怎么能連救我命的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呢?!?br/>  他火辣辣地盯著她,同在江灘時判若兩人。
        “我叫鄭懷民。嗯,既然小姐你一定要謝我,那我再拒絕就有些不盡人情了,只是不知道小姐想怎么謝我呢?”
        他接受了,她很開心:“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好,好,不過。”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對不起,我先打個電話?!?br/>  他拿出了手機(jī),似乎是有什么秘密怕她知道一樣,走到了一邊,顯然是不想讓她聽到他在說什么。
        天,難道他已經(jīng)有了女朋友?
        他打完了電話,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樣,又似不經(jīng)意地解釋道:“是一個從小玩到大的死黨,本來說好了一起去打電玩,可是,既然小姐誠心邀請,當(dāng)然要推掉了,他還罵我重色輕友,有異性沒人性呢!”他極有風(fēng)度地聳聳肩。
        為什么他和黃昏時完全不一樣,就好像是兩個人呢?雖然眼前的他更讓她喜歡,但——她有沒有弄錯人呢?
        她不禁再仔細(xì)地看著他。
        沒錯啦,是他啦。
        “我們到哪里去吃呢?美麗的紅錦小姐?!彼麊柕?。
        不會錯啦,他知道她的名字,并且還記得她的名字,她高興得快要昏過去了。
        
        2
        
        發(fā)現(xiàn)尸體的第二天,技術(shù)鑒定工作有了突破性進(jìn)展。
        經(jīng)技術(shù)鑒定,從死者骨骼的長度和鞋襪的號碼,推斷出死者身高在1.8米~1.85米之間。從顱骨特征、牙齒、骨骼及埋匿物判斷,死者是個年輕男性,經(jīng)法醫(yī)分析,死者死亡的年齡大約在24歲~26歲。
        
        與尸骨一起埋匿的死者的衣褲,是東海的一家服裝廠生產(chǎn)的,這個品牌在東海市比較有知名度,但在全國的知名度并不高,而且這種類型的衣褲是在1990年~1992年生產(chǎn),流行于1991年~1993年,然后就不怎么流行了,服裝廠也就隨之再沒有生產(chǎn)了。
        死者所穿的皮鞋和所系的皮帶都是花花公子牌子的,但是卻是假貨。死者的鑰匙扣是地攤貨。
        通過刑事科學(xué)技術(shù)工作,得出兩個比較確切的推斷。
        第一:從衣褲的流行時間和皮鞋、皮帶的類型來看,死者的被害時間應(yīng)在1990年~1993年。
        第二:從死者的皮鞋、皮帶、鑰匙扣等類型來看,死者生前注重打扮,但是經(jīng)濟(jì)條件并不富裕。
        有了這兩條推斷,再綜合其他線索,專案組很快取得了重大突破。
        
        紅錦和鄭懷民戀愛了。
        僅僅三天,她就把自己交給了鄭懷民,一心一意地準(zhǔn)備嫁給他。
        這固然有紅錦非常喜歡他的因素,同時也因?yàn)猷崙衙裣喈?dāng)有手段。即使是第一次戀愛的紅錦,都能夠強(qiáng)烈地感到鄭懷民是一個情場老手,這一點(diǎn)倒有些出乎紅錦的意外,但是初涉愛河的紅錦,根本經(jīng)不起他的甜言蜜語、挑逗和誘惑,很快就被愛情沖昏了頭腦。
        剛開始的那段時間,紅錦確實(shí)過得很幸福,至少是自以為過得很幸福,但是,很快,生活的殘酷便展現(xiàn)在她的面前了。
        大約是在兩人交往的半個月之后,有一天的晚上,兩人正在路上散步,忽然,紅錦無意中看到了一個正在等車的人,那人穿著和鄭懷民一模一樣的衣服,個子也很高,和鄭懷民的身形幾乎是一模一樣,如果不是鄭懷民就在她身邊,她肯定會以為那正是他,因此紅錦多看了那人幾眼。
        那人不經(jīng)意轉(zhuǎn)頭,和紅錦的目光相碰,紅錦忽然發(fā)出了“啊”的大叫。
        那個人——竟然連臉孔都和鄭懷民一模一樣。
        鄭懷民聞聲望去,也看到了那個人,但是卻一點(diǎn)也沒有驚訝,而是向那人招了招手,并喊道:“懷心。”那人慢慢地走了過來,站到了兩人的面前。鄭懷民隨即介紹道:
        “這是我的弟弟,叫鄭懷心?!?br/>  紅錦這才明白過來,不禁叫道:“你們哥倆是雙胞胎啊?!?br/>  “是啊,一直沒告訴你?!编崙衙竦溃拔冶人绯錾雮€小時?!庇謱︵崙研慕榻B她:“我女朋友,紅錦。就是,嘿嘿……”他說了半截,卻不說了。
        “你好?!辈恢醯?,看見紅錦,鄭懷心有些慌亂,臉也變紅了,紅通通的像蘋果,然后頭低了下來,和那天救她之后的情形一模一樣。
        紅錦的心中,忽然產(chǎn)生了一個想法:難道,那天救自己的,不是鄭懷民,而是鄭懷心!
        然而,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鄭懷民如膠似漆了,她怎么好意思再問這個問題呢?萬一自己是瞎猜,鄭懷民豈不是會很生氣,那勢必會影響到她和鄭懷民之間的感情,何況,就算真是鄭懷心救的她,但是她已經(jīng)深深地愛上了鄭懷民了,所以這個問題的答案可能并不那么重要吧。
        就這樣,雖然很想得到證實(shí),但是紅錦最終還是沒有問,而鄭懷心也隨便地和他們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隨著和鄭懷民感情的進(jìn)一步加深,兩人開始在外面一起同居,已經(jīng)把鄭懷民當(dāng)做老公的紅錦漸漸地忘記了那個問題。
        中秋之后,公司有一筆大生意要到外地去和客商談判,公司派了紅錦去,本來要在外地呆三天,可是談判非常順利,正式合同也很快簽了下來,紅錦便提前回到了K城。她想給鄭懷民一個意外的驚喜,所以并沒有通知他,還騙他說她明天回來。
        然而,等她滿心歡喜地推開臥室的門之后,她卻看到了她永遠(yuǎn)都沒想到的一幕。
        鄭懷民竟和一個陌生的女人在床上鬼混!
        鄭懷民看見是她,卻像沒事一樣,還責(zé)怪她道:“你怎么提前回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
        無恥!她發(fā)出一聲憤怒的尖叫,將給他帶的禮物猛地向他砸去。
        又一個她永遠(yuǎn)沒有想到的情況發(fā)生了,一向?qū)λ鹧悦壅Z溫柔之至的鄭懷民竟然像狼一樣地?fù)淞松蟻恚贿厡λR著粗言穢語,一邊對她拳打腳踢,把她打得遍體鱗傷,那個女的則乘機(jī)跑了。
        這是她心目中的那個白馬王子嗎?她心中恐懼之極。
        “我要和你分手,分手。”她掙扎著,哭喊著。
        鄭懷民發(fā)出了獰笑,死死地抓住了她的頭發(fā):“你想分手,做夢,告訴你,我救了你的命,你必須要報答我,用你的一輩子報答我,你是我的,你永遠(yuǎn)別想從我身邊走開。”
        他的話驚醒了她,對了,他曾經(jīng)救過她的命,她身邊所有的人,包括她的父母都知道這一點(diǎn),現(xiàn)在她要和他分手,別人會怎么看她呢?她一向本分做人的父母會怎么樣想呢?他們會相信鄭懷民是一個流氓嗎?過去,她不是一向把他夸為世上少有的好男人嗎?
        于是那個問題再度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之中:那天救她的,真的是鄭懷民嗎?
        “對不起,”鄭懷民忽然又完全變了一副模樣,哭著跪倒在她的面前,還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地打著自己的臉,“我錯了,紅錦,我是一時糊涂,是那個女的老是勾引我,紅錦,你看在我救過你的分上,你就原諒我一次吧,我保證,以后絕不會再犯。好不好,紅綿,原諒我,好不好。”
        他的一硬一軟讓涉世不深的紅錦六神無主,心最終軟了下來,又被鄭懷民抱到了床上。
        然而,她這一次的妥協(xié)和忍讓卻是無比的錯誤!鄭懷民抓住了她的弱點(diǎn),開始肆無忌憚地將真實(shí)的面目暴露了出來。
        他好色。不但四處拈花惹草,還喜歡在外面嫖。
        他好賭。每一次工資到手,他就要去賭,輸完了之后就伸手找她要。
        他脾氣暴躁,要求她對他絕對的順從,只要她稍不順從他的意,他不但張嘴就罵,而且伸手就打。
        他還酗酒,每次喝多了之后就發(fā)酒瘋,把她往死里打。還不準(zhǔn)她叫喊,越喊他就越打得兇。
        她多次提出分手,而他每次都威脅她:“你敢,你的命是我救的,你想忘恩負(fù)義,辦不到。如果你敢離開我,我就到處去說,將你的名聲搞臭,我還要?dú)⒘四愕娜?。”然后又是哭著哀求,有一次為了嚇唬她,他還向自己的手腕砍了一刀!
        紅錦完全不是他的對手,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無法從他的魔爪中掙脫出來。
        她再一次沒有任何征兆地抽筋,那一次是在江水中,而現(xiàn)在,則是在生活之中。但是這一次,沒有人救她。
        
        3
        
        當(dāng)專案組走訪到居住在原大院內(nèi)的第八戶叫做方宏進(jìn)的人時,他認(rèn)出了那串鑰匙中的一把。
         “這是我原來家中的一把鑰匙?!?br/>   “你肯定?”隊(duì)員們心中狂喜。
         “是的,我肯定。我自己家中的鑰匙難道我還認(rèn)不出來嗎?看,我以前的鑰匙都還沒有丟?!彼麖淖约旱蔫€匙扣上取下了一把鑰匙,和他所指的尸體上的那把鑰匙作了一個比較,果然是一模一樣。
        方宏進(jìn)進(jìn)一步解釋道:“因?yàn)槲页D暝谕猓越?jīng)常會把房子租給別人住,那些租客都會有我的鑰匙,但是他們走的時候都要把鑰匙交還給我,我不知道會有什么人還有我的鑰匙?!?br/>  喻超想了想問道:“在你的租客中,有沒有人失蹤的?”
        “這,好像沒有,也說不清,我的房子出租很多年,有很多人租過我的房子。”
        “有沒有這樣一個人,在1990年~1993年間租過你的房子,他年紀(jì)大約24歲~26歲,個子很高,大約在1.80米~1.85米之間,喜歡穿水貨花花公子,曾經(jīng)穿過東海的XX牌夾克——”
        沒等喻超說完,方宏進(jìn)就叫了起來:“啊,你不用說了,確實(shí)有這樣一個人,他叫做鄭懷民,他有一個雙胞胎弟弟叫做鄭懷心,鄭懷心1988年在我這兒租的房,后來他的哥哥,也就是鄭懷民和他的老婆來這兒投靠他。好像是1993年,對,1993年?!?br/>  看來死者很可能是鄭懷民,喻超馬上問道:“后來,鄭懷民是不是失蹤了?”
        方宏進(jìn)驚訝道:“失蹤?沒有,倒是鄭懷心后來忽然不見了,據(jù)說是到外地去發(fā)展,不久鄭懷民又和他老婆把鑰匙交給我,然后也離開了。”
        
        鄭懷心?鄭懷民?雙胞胎?喻超緊緊地皺起了眉頭,又問道:“鄭懷心穿過我所說的那種衣服和鞋子沒有?”
        方宏進(jìn)搖頭道:“沒有,他們哥倆雖是雙胞胎,但是穿著打扮從來不一樣。鄭懷心從來不穿假名牌。”
        奇怪,照理說,死者應(yīng)該是鄭懷民,為什么失蹤的是鄭懷心呢?
        
        紅錦和鄭懷民結(jié)婚了。
        本來,鄭懷民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讓她傷透了心,在她正準(zhǔn)備下定決心離開他的時候,她卻懷孕了,她本來想做人流手術(shù),可是醫(yī)生告訴她,她的身體很差,如果這次做手術(shù),可能以后會終身不孕。所以,最終她只好接受命運(yùn)的安排,不但沒有和他分手,反而奉子成婚。
        她原本天真地以為,結(jié)婚之后,鄭懷民會有所改變,但是,她完全錯了。
        鄭父鄭母給了鄭懷民一筆錢,讓他為結(jié)婚購買新房,但鄭懷民卻拿著這筆錢進(jìn)了賭場,一夜之間便將錢全部輸完了。由于紅錦的肚子日益大起來,他們便只有和鄭父鄭母住在了一起。
        即使在父母的面前,鄭懷民依然惡性不改,對紅錦非罵即打。鄭父鄭母年紀(jì)已大,根本管不住他,也不敢說他,每到這個時候,便只有善良的鄭懷心站出來,攔住鄭懷民,為紅錦說話,常常為了她,哥倆爭吵得很兇。
        鄭懷心就成了紅錦在這個家里唯一能替她說話的親人。偶爾鄭懷民不在家,紅錦一個人默默流淚的時候,鄭懷心會走過來,安慰她,陪她說話,每到這時紅錦就會傷感,鄭家兄弟外表幾乎一模一樣,但心地卻是如此不同,自己為什么就偏偏找了鄭懷民呢?她越來越相信,那天救她的其實(shí)是鄭懷心,每一次和鄭懷心呆在一起,她都想從他的嘴里得到證實(shí),可是每次話到了嘴邊,她又不敢問,因?yàn)樗趾芘碌玫阶C實(shí),那只會給自己帶來更大的悔恨和傷悲。
        原以為一生的日子就這樣繼續(xù)下去,沒想到,在她懷孕七個月的時候,生活的軌跡再一次地發(fā)生了變化。
        那是一個周末的晚上,鄭懷民喝得醉醺醺地回來,不顧紅錦可能會流產(chǎn)的危險,強(qiáng)行要與紅錦同房,紅錦哭著跑到了客廳,鄭懷民追了出來,把她按倒在沙發(fā)上,狠狠地打她,狠狠地掐她的脖子,她的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差點(diǎn)窒息。
        “哥,你瘋了,你會把嫂子掐死的?!甭牭絼屿o的鄭懷心沖了出來,看到眼前的情形大吃一驚,急忙阻止鄭懷民的行動。
        “你滾開!我的家事不要你管?!编崙衙窳H不認(rèn),還狠狠地把鄭懷心打了幾拳,轉(zhuǎn)身又把紅錦按住,撕扯她的衣服。
        鄭懷心再也忍不住了,撲了上去,和鄭懷民打了起來,喝醉了的鄭懷民不是他的對手,被打在地上起不來了。他酒意上來,竟然死死地睡去,打起了呼嚕。鄭懷心這才得以將紅錦扶進(jìn)了房內(nèi)。
        “嫂子,你好好休息?!编崙研牟桓揖么?,勸慰了幾句,轉(zhuǎn)身欲走。
        她再也忍不住,猛然抓住了他的手:“等等,懷心,我想問你一件事,當(dāng)我求你,你一定要實(shí)話告訴我好不好?”
        “這……”鄭懷心露出為難之色,似乎知道她要問什么。
        “算我求你!”她的眼淚滴到了他的身上。
        “那——你問吧?!彼念^上冒出了汗。
        “那天跳進(jìn)江里救我的,是你,不是你哥哥,對吧?”她盯緊了他的眼睛。
        “啊——這個,這個,”他臉上的肌肉跳了一跳,雖竭力搜索,卻找不到什么詞來推塞,只能說,“這個問題——就算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又怎么樣呢?”
        “不,無論如何我要知道?!彼虉?zhí)地咬緊了嘴唇,“你必須回答。”
         “是的,是我。”遲疑片刻之后,他點(diǎn)頭。
         他終于承認(rèn)了,她的猜想終于得到了證實(shí)。
         積壓已久的委屈使她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為什么你要騙我,你救了我,卻又把我推向了地獄,我今天的遭遇都是你造成的。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
        善良的本性使他驚惶失措:“不,我不是存心的,是哥哥逼著我不說的。當(dāng)時你找他,把他當(dāng)做我,他就打電話給我,問我是怎么回事,我告訴了他,是我救了你,我哥哥便逼著我,不準(zhǔn)我說出事情的真相。他是我哥哥,我不能不聽他的。”
        原來是這樣!
        她不甘心,她想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就像那日她在水中抽筋時的情形一樣。于是她再次抓住了他的手。
        “我還要再問你一件事?!?br/>  “不?!彼胍源直┑膽B(tài)度嚇退她,“你剛才說你只問`一個問題,我現(xiàn)在要回房睡覺去——”
        她卻急切地以更粗暴的態(tài)度打斷他:“你愛我嗎?”
        “這……”他滿頭大汗。
        他怎么不愛她呢?當(dāng)初他把她救上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被她的美麗所吸引,只是因?yàn)樘焐暮π咝愿袼排荛_,他怕她說他想乘人之危,后來鄭懷民打電話給他時,他真想拒絕鄭懷民的要求,可是卻又不敢說,他只能要求鄭懷民這一次必須負(fù)責(zé)任。后來,紅錦的遭遇一次又一次地讓他痛心、自責(zé),他更在與她一次次的接近中愛上了她。
        可是他怎么可以呢?紅錦已是他大哥的女人,他怎么能愛上她呢,如果讓紅錦離婚再嫁給他,那怎么可能會被世俗所接受呢!
        “我——你是我,我大哥的女人?!彼鳒I了。
        紅錦緊緊地抱住了他:“那又怎樣,我本來就應(yīng)該是你的女人,是鄭懷民用欺騙的手段得到我的,我和他真的過不下去了,遲早有一天,我會死在他的手上,我們不用理會別人的,你帶我走吧。我們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好不好?”
        躲?鄭懷心猛然一哆嗦。
        對,是要躲,但只是他一個人,他既不能與紅錦在一起,又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人摧殘。萬般無奈之下,他只能選擇逃避。
        私奔是不可能的,他還沒有這個膽量,他不能讓鄭家蒙羞。
        
        4
        
        從方宏進(jìn)的口里,喻超知道鄭氏兄弟都是K城人,他帶領(lǐng)專案組來到了K城,通過當(dāng)?shù)氐墓矙C(jī)關(guān),查到了鄭氏兄弟父母的地址,然后找上門去。
        打開門的是一個老太太,她是鄭氏兄弟的母親。
        “你們是?”鄭母疑惑地問。
        喻超道:“我們是東海公安局,想找鄭懷心鄭懷民兩兄弟了解一些情況,請問他們在嗎?”
        鄭母露出極度驚訝之色,“懷民?懷民不是因?yàn)闅⑷嗽谑昵熬捅荒銈儢|海公安局抓去槍斃了嗎?”
        極度的意外!
        “不可能?!毙£惷摽诙?,“我們查過鄭懷民在東海的資料,他沒有犯過事啊,更沒有被槍斃?!?br/>  “什么?懷民沒被槍斃?”鄭母又驚又喜。“那紅錦和懷心為什么騙我?同志,是不是懷民真的沒死啊,他在哪兒啊,你們快告訴我。我都有十年沒有看到我的兒啦?!?br/>  
        紅錦的話提醒了鄭懷心,他很快就辭職去了東海。在東海找了一份工作,因?yàn)椴桓颐鎸t錦,離家?guī)啄辏家怨ぷ魈橛蓻]有回過家,也因?yàn)閻壑t錦,所以他也沒有找女朋友。
        原以為他很難再與紅錦見面,沒想到六年之后,紅錦卻來到了東海來找他了,當(dāng)然,她是和鄭懷民一起來的。
        原來,鄭懷民這幾年內(nèi)依然惡習(xí)不改,因?yàn)橘€博欠下了高利貸無法償還,黑社會揚(yáng)言要砍他的手,最后只有家里賣了房子替他還債,鄭懷民也不敢再呆在K城,只好將孩子紅軍留給爺爺奶奶帶,自己和紅錦到東海投靠鄭懷心。本來,這幾年紅錦一直照樣受他的折磨,根本不想和他外出,可是聽說是去鄭懷心那兒,她卻又什么都不顧了。
        雖然六年沒見,但是鄭懷心乍見到更有少婦魅力又專門作了精心打扮的紅錦,本以為已經(jīng)淡漠的情感卻迅速地沸騰,紅錦更是激動得發(fā)抖。
        鄭懷民在東海找工作不順利,也一時拿不出錢另租房子,鄭懷心本來可以拿錢出來幫他們另租一套房,但是不知為什么,他沒有這么做,而是要他們住在自己租的套房的另一間房內(nèi)。
        他壓抑太久,現(xiàn)在紅錦來了,他雖然依然不敢超越禁區(qū),但是他想天天看到她。
        八月的一天,鄭懷心有事回來,見紅錦一個人在家,正在房中哭泣。他無法控制情緒,像多年前一樣,走到了她的身邊。
        “嫂子,哥——他又打你了?”
        
        紅錦停止了哭泣,忽然解開了上衣,鄭懷心不禁瞠目結(jié)舌。
        從未見過的活生生女性的肉體給了他強(qiáng)烈的震撼。還有那些驚心動魄的傷痕,青一塊紫一塊地,令他壓抑了太久的感情終于爆發(fā)了。他情不自禁地伸過手去,撫摸著那迷人的肉體,以及——傷痕,愛,痛,還有自責(zé)交織著。
        “你還愛我嗎?”紅錦顫抖著問道。
        “愛,愛?!编崙研慕K于將一切顧慮拋在了腦后,狠狠地抱住了她。
        偷情就像吸毒一樣,嘗到了美妙滋味的兩人只要一有機(jī)會就在一起,為此,鄭懷心出面,幫鄭懷民找了一份工作,地點(diǎn)離租住處很遠(yuǎn),鄭懷民便住在廠里的集體宿舍,每周回來的次數(shù)不多,這給了鄭懷心和紅錦更多的相處機(jī)會。
        然而欲望是永遠(yuǎn)沒有止境的。愛情也是最自私的,初嘗到愛之美好的鄭懷心已經(jīng)無法控制自己,只想時時刻刻和紅錦在一起,每一次鄭懷民回來強(qiáng)行和紅錦親熱時,鄭懷心就痛苦得發(fā)狂,當(dāng)鄭懷民折磨紅錦時,他就憤怒得要命。
        他對鄭懷民漸漸地產(chǎn)生了仇恨,雖然對方是他的親哥哥,但他對他的恨卻無法自控地滋長。
        快過年的一天,鄭懷民從外面回來,他大發(fā)酒瘋,非要與正在發(fā)燒躺在床上的紅錦強(qiáng)行發(fā)生關(guān)系,紅錦不讓,他就騎在紅錦的身上,對紅錦大打出手,紅錦發(fā)出凄慘的大叫,正在廚房為紅錦熬湯的鄭懷心再也忍不住了,從廚房里拿出了一根棍子闖進(jìn)來,幾乎想都沒想,沖著鄭懷民的腦袋就是狠狠地一棍,一下子便打得鄭懷民一動不動了。過了好半天,鄭懷心怒氣漸退,這才驚慌起來,伸手探鄭懷民的氣息,還好,鄭懷民仍在呼吸。
        “還有氣!”鄭懷心叫了起來,本能地拿出了手機(jī),畢竟,鄭懷民是他的親哥哥,他雖然恨他,但從來沒想到過要把他打死。
        “你干什么?”紅錦忽然一把奪過了他的手機(jī)。
        “干什么?叫救護(hù)車,救護(hù)車!”鄭懷心急了。
        “不。”一向軟弱的紅錦竟然變得異常的頑固,將手機(jī)緊緊抓住。
        “他是我哥!我必須救他!”鄭懷心大叫道。
        “你還知道我是你哥!”
        是鄭懷民,他蘇醒了,用仇恨的目光看著鄭懷心。鮮血不斷地從他頭上流下來?!澳銥榱艘粋€女人,竟然把你哥哥打成這樣,你——你們——”他仇恨的目光轉(zhuǎn)到了紅錦的身上,發(fā)出比哭還難聽的笑聲,“我明白了,你們兩個搞到了一起,你們這對狗男女。我的好弟弟!”他又轉(zhuǎn)過頭來:“你竟然玩上了你哥哥的女人?!?br/>  “不,哥,我沒有?!编崙研氖肿銦o措,極力辯解道。
        紅錦卻冷靜地可怕:“是,我們是搞在了一起。我們早就應(yīng)該在一起,是你,欺騙了我,霸占了我?!?br/>  “很好!”鄭懷民用力在自己的頭上抹了一把,用血淋淋的手指向他們,“你們兩個混帳,我好了之后,一定將你們碎尸萬段!”
        長期的壓抑和憤怒爆發(fā)出來,紅錦忽然撲了上去,死死地掐他的脖子,鄭懷民雖受重創(chuàng),但因被激怒,垂死掙扎之下,竟然和紅錦翻滾成一團(tuán),紅錦畢竟是女流,漸漸地力不支,反被鄭懷民給壓住了,并且掐住了她的脖子。
        “快幫忙。打他,快打他,快打他。”紅錦呼號道。
        鄭懷心這次不敢再用棍子,而是猛一用力,想將鄭懷民扯開。這次的力道并不大,但重傷之下已經(jīng)是回光返照的鄭懷民卻無法承受,身體軟綿綿地倒了下去。后腦勺碰到了地上。這一次,他是真的死了!
        “哥哥,哥哥?!编崙研牧駸o主,“我殺了我哥哥,我殺了我哥哥,我該怎么辦,怎么辦?”
        此時的他,無助得像一個打碎了燈籠的孩子。
        “他該殺,懷心,你殺得好。”如釋重負(fù)的紅錦卻露出了笑意,緊緊將他抱住,“從今以后,我們倆就可以在一起了,我會永遠(yuǎn)在你身邊,永遠(yuǎn)在你身邊?!?br/>  鄭懷心在她的懷中直發(fā)抖:“可是,我哥哥死了,我怎么跟別人解釋,我怎么對爸爸媽媽交待!”
        “不用擔(dān)心。”女人往往在關(guān)鍵時刻比男人要冷靜,“你和他是雙胞胎,你可以先以自己的身份對別人說你要到外地去,然后以鄭懷民的身份和我在一起,沒人察覺出來的,也沒人會關(guān)心一個人渣的去向的。連我當(dāng)初都分不清誰是誰,不是嗎?”
        “可是,別的人好騙,爸爸媽媽是不可能騙過去的,他們一眼就能分清誰是我,誰是我哥!”
        “我們就說,鄭懷民在東海殺了人了。他——他——”她努力地編織著故事,“說他在外面嫖妓女,又不給錢,妓女追著他要錢,他就把那個妓女給殺了。他被抓住槍斃了,爸爸媽媽都知道他的德性,會相信的?!?br/>  聽起來似乎可行,也只能這樣了。鄭懷心這才稍稍平靜下來。
        “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處理他的尸體,等深夜,大家都睡了,我們就把他埋在院內(nèi)?!苯饷摮鰜淼募t錦竟然一點(diǎn)都不害怕,她只是興奮。因?yàn)樾碌纳钣纸o她打開了一扇窗。
        
        5
        
        從鄭母的口中,喻超他們知道了鄭懷心和紅錦的去向,在鄭懷民被“槍斃”后,鄭母怕小孫子鄭紅軍改姓,跟著外人受苦,因此作主讓他們倆又結(jié)了婚,然后他們一直在武漢做生意。喻超他們又趕往武漢。
        在深夜到達(dá)他們倆的住處之后,喻超敲響了房門。
        屋內(nèi)有燈,但是卻沒有人應(yīng)聲,窗戶上的人影顯示屋內(nèi)有人。
        “鄭懷心,紅錦,公安局查戶口,請開門?!庇鞒餍越谐雎晛?。
        依然沒有人應(yīng)答。
        喻超向大伙兒使了一個眼色,大家一起用力,猛然將房門撞開,沖了進(jìn)去。立刻,一股異味迎面撲來,那竟然是——血腥味。
        房內(nèi),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體在地上,而在尸體的旁邊,站著一個美麗的少婦,她的臉上充滿了哀愁。她正是紅錦。
        “我殺了懷心,是我殺了他?!彼窠?jīng)質(zhì)地笑了起來,并自動伸出了手,“我會跟你們走,會告訴你們一切的!”
        
        經(jīng)常半夜時分,紅錦會沒有任何理由地醒來。雖然并沒有做惡夢,但全身已經(jīng)濕透。本來,一切都很順利的,雖然鄭父鄭母聽到鄭懷民被槍斃的死訊之后痛苦萬分,鄭父更是因悲傷過度在幾天之后就死了,但他們畢竟相信了紅錦的話,而且,在鄭父死后,鄭母怕紅軍受苦,還懇求紅錦不要改嫁給外人,就嫁給鄭懷心算了。紅錦當(dāng)然求之不得,她原以為幸福的生活從此就要開始了,然而,命運(yùn)卻又似跟她開了一個大玩笑,就像多年以前她被鄭懷心救了之后一樣!
        舊的問題剛剛消除,新的問題卻馬上產(chǎn)生,和鄭懷心明正言順地在一起之后,紅錦經(jīng)常會產(chǎn)生一種恐怖的感覺,又時時會產(chǎn)生一種錯覺,以為是死去的鄭懷民死而復(fù)生。最初是因?yàn)榕聳|窗事發(fā),再加上兩個人剛到一起感情正濃,這種感覺不太強(qiáng)烈。但是在他們真正像夫妻一樣生活之后,情形就大不相同了,命運(yùn)仿佛是要報復(fù)她似的,使她向往的幸福生活一樣也沒有得到,卻反而陷入了比以前更恐怖的生活之中。
        鄭懷心又何嘗不是如此,與紅錦的新鮮勁過了之后,恐懼與悔恨占據(jù)了心靈,他經(jīng)常夢見哥哥向他索命,父親死前悲痛的呼號“懷民,懷民”,也常讓他全身發(fā)寒,為了逃避,他經(jīng)常不回家,而是在外面酗酒,甚至嫖娼,漸漸地,他變成了鄭懷民,不止是外形、生活習(xí)慣,還有對待紅錦的方式。
        有一天,鄭懷心在外面喝得大醉,踉踉蹌蹌地回到家中,酒意上來,他猛地用腳踹房間的大門,一下子將門都踢壞了,從里屋沖出來的紅錦,看見他那張憤怒的臉,同死去的鄭懷民一模一樣。她不禁嚇得魂飛魄散,不禁叫道:“我沒殺你!”轉(zhuǎn)身就往里屋跑,這卻引爆了鄭懷心的怒火,他沖了進(jìn)去,一邊指責(zé)她:“就是你這個禍害,害我殺死哥哥,害我氣死了爸爸?!币贿叧鍪直┐蛩?,比之當(dāng)年鄭懷民的粗暴和狠毒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是鄭懷心第一次打紅錦,而萬事萬物都一樣,只要有了開頭的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起初的時候,鄰居還來勸阻鄭懷心,問是什么原因要打紅錦,但鄭懷心哪里敢說,紅錦也是有苦難言,不敢向鄰居傾訴心中的委屈,反而為鄭懷心辯解,久而久之,鄰居也都懶得來勸了,紅錦吃的苦頭也就更大了,她對幸福生活的希望完全破滅了,如果說以往和鄭懷民生活時鄭懷心始終都給他一絲微弱的希望,但是現(xiàn)在,她卻陷入了完全絕望的境地。每次當(dāng)她想要離開鄭懷心時,鄭懷心便一會兒哀求她不要離開自己,說一切都是死者對生者的報復(fù),一會兒又威脅她說如果她離開, 他就要把事情抖出去,兩人一起同歸于盡,紅錦便只有乖乖地留了下來,漸漸地也變成了一個敢罵敢打的潑婦了。
        
        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他們兩人就像是兩只冬天里的刺猬,必須要相互靠在一起取暖,可又不能靠得太近,因?yàn)殡p方的刺會傷害到對方。
        然而一切苦難終將會結(jié)束,在2003年的12月,矛盾終于消失了。
        那一夜,鄭懷心又在外面喝醉了酒,一回到家中,就哇哇地大吐起來,地上一片狼藉,紅錦對此習(xí)以為常,自己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根本懶得管。
        鄭懷心大罵起來:“死婆娘,我要死了你都不管!你害死了我哥哥,現(xiàn)在又要害我是不是!”
        紅錦還嘴道:“你死了活該,像你這樣的人活在世上也是害人。你死了我還可以去找個好男人?!?br/>  爭吵又開始了,然后一如繼往地升級,白天剛剛和老板吵了一架而憋了一肚子火的鄭懷心開始動手,紅錦也不甘示弱地還手,鄭懷心喝多了,竟打不贏她,反被她推倒在地,鄭懷心怒火沖天,馬上沖到廚房把菜刀拿出來了,紅錦見勢不妙,沖到了臥室,把門關(guān)上,鄭懷心拿著菜刀對著門亂砍了一通,把門都砍破了,幸虧紅錦把桌子抵住門,鄭懷心才不能進(jìn)入。
        鄭懷心砍累了,酒意和睡意直往上涌,他這才停止了動作,把菜刀丟在了一邊,叫著: “你等著,我明天就要?dú)⒘四隳媚愕娜庀戮?。”一邊倒在了沙發(fā)上呼呼大睡去了。
        如雷的酣聲響起,連酣聲都和鄭懷民的一模一樣。
        滿身的疼痛和恐懼使紅錦根本睡不著,她走了出去,定定地看著沙發(fā)上的男人,如以前定定地看著那個和他一模一樣的男人一樣,她看見他的嘴角邊還有一絲獰笑。
        這個男人,曾經(jīng)救過自己,她也一直以為他是她生命的救星,然而她錯了。每一次救了她之后,就又會把她送到地獄。
        明天,她肯定會死,這個念頭牢牢地抓住了她的心。與此同時,沙發(fā)上的鄭懷心也變成了鄭懷民,在睡夢中露出陰冷的笑。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樣撿起了那把菜刀的。
        她舉著刀凝視著鄭懷心。內(nèi)心激烈地交戰(zhàn),手也哆嗦著,不知道該不該砍下去。
        猛然之間,鄭懷心竟鬼使神差地睜開了眼睛,正看見她舉著刀的樣子,大驚之下,他不禁猛地想跳起來。這個舉動,促進(jìn)了她的瘋狂的行動,她就像砍瓜切菜一樣,舉著刀連連向鄭懷心砍去。
        鄭懷心倒在了血泊之中,雖然他叫得驚心動魄,但是周圍的鄰居早就習(xí)慣了他們的爭吵和打斗,沒有任何人出來詢問。
        待她從瘋狂中驚醒過來,才發(fā)現(xiàn)鄭懷心已經(jīng)快被剁成了肉醬。
        鄭懷民忽然從鄭懷心的尸體里跳了出來,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對她發(fā)出得意的大笑:“謝謝你,謝謝你幫我報了仇。”
        她無力地坐在地上,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喻超他們敲門——
        “這真是一個悲劇,比電影電視中的情節(jié)要精彩得多,也悲慘得多?!痹诩t錦被帶下去之后,隊(duì)員小張發(fā)出了這樣的感慨。
        正在這時,法醫(yī)小陸走了進(jìn)來,對喻超道:“隊(duì)長,剛才我做了鑒定,在現(xiàn)場,除了紅錦的血指印外,還有一個人的?!?br/>  “啊!”大家都大吃一驚。
        “還有,在死者的指甲里,發(fā)現(xiàn)了一些衣服纖維,可能是死者在打斗的過程中從作案者的身上抓下來的。經(jīng)化驗(yàn),這些纖維并不是紅錦身上的。”
        喻超的腦海急速地轉(zhuǎn)動:“也就是說,紅錦可能并不是兇手,或者說,如果她是兇手,也應(yīng)該還有幫手,那么,為什么她會說是她一個人殺的呢?誰會和鄭懷心有仇,要?dú)⑺??她又為誰遮掩呢?”
        不約而同地,大家都想到了一個人。
        鄭紅軍!鄭懷心的親侄子,紅錦和鄭懷民的兒子,他是跟著鄭懷心和紅錦在武漢上學(xué)的。紅錦說了那么多,竟然絕口沒有提到她的兒子,太不正常了,算起來,鄭紅軍也應(yīng)該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了吧。難道鄭懷心和紅錦打打鬧鬧了這么多年,他會一點(diǎn)風(fēng)聲都沒有聽到?
        
        尾聲
         經(jīng)鑒定,另外一枚血指紋是鄭紅軍留下的,那些纖維也正是他所穿的校服上面的。
        科學(xué)讓鄭懷心之死真相大白。
        原來,那天鄭懷心拿刀追砍紅錦的時候,鄭紅軍從學(xué)?;貋砹耍姞畋銛r下了鄭懷心,由于鄭懷心和紅錦多次爭吵,長大以后開始懂事的鄭紅軍隱約地聽出些名堂,待鄭懷心睡過去之后,他非要紅錦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兒子的逼迫下,紅錦一股腦地將事情的真相說了出來,自然,她為自己的罪過作了隱藏和辯解,因?yàn)樵购?,她把一切的根源都推到了鄭懷心的身上,鄭紅軍這才知道自己從小一直喊的爸爸原來并不是自己的爸爸,而是自己的叔叔,而這個叔叔卻霸占了自己的母親,還殺死了自己的親爸爸,本來他就對經(jīng)常打罵自己母親的鄭懷心很反感,很厭惡,那會兒,他的心中,更是燃起了熊熊的怒火和仇恨。一怒之下,他沖了出去,抓起了菜刀,對還在睡夢中的鄭懷心連連砍去,鄭懷心雖拼命掙扎,但依然被砍死了,只抓破了鄭紅軍身上的衣服。
        看到鄭懷心的尸體,清醒過來的鄭紅軍這才感到后怕,不禁嚇得大哭起來,紅錦一方面既因?yàn)猷崙研牡乃蓝械浇饷?,同時又覺得自己的罪惡殃及了無辜的兒子,心頭涌上了更深重的罪惡感。于是,她要鄭紅軍趕快逃走,決定自己承擔(dān)起殺鄭懷心的責(zé)任。
        然而真相終究還是被調(diào)查清楚了,紅錦為她的孽債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責(zé)任編輯 方 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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