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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相本無種

    2005-04-29 09:17:37弗農(nóng)·喬丹
    海外星云 2005年7期
    關(guān)鍵詞:托斯乘火車書齋

    他是黑人,又不幸出生于種族歧視十分嚴重的年代。今天,他是公司主席、行政總裁的顧問。他年輕時,有人望他斂翼莫飛,他母親卻望他振翅翱翔。

    我父親叫弗農(nóng)·喬丹(大弗農(nóng)),母親叫瑪麗·貝爾·喬丹。父親雖然常常在家,但怎樣教育我們卻全由母親策劃,這可不容易,因為我們是黑人。

    1935年我出生時,黑奴制度只廢除了70年。歧視有色人種的種族隔離政策仍大行其道,擅用私刑危害黑人事件甚為普遍,黑人大多沒有選舉權(quán)。

    奇怪的是出現(xiàn)了我母親這樣的人物:她目不識丁,卻是世事人情的博士。她從喬治亞州鄉(xiāng)間遷往亞特蘭大追求夢想,明知這地方不是黑人的天地,卻相信她兒子能夠立足;光是這股勇氣,就教人嘆服。

    首次乘火車

    母親認定我會念大學(xué),自我小學(xué)起就為這個目標鋪路。第一步,是不許我曠課。第二步,是參與家長活動,在我念過的每一所小學(xué)、中學(xué),她都出任家長教師會會長。她認為,這對孩子的學(xué)業(yè)會有幫助。

    母親還鼓勵我參加課外活動。有一天,老師說:“本校組團到華盛頓旅行,乘火車去,費用35元?!蹦鞘牵保梗矗赌辏常祲K錢并非小數(shù)目。我和弟弟溫莎都渴望參加,晚飯時向母親提起,但沒敢央求。第二天早上,母親給我們一個驚喜:“每人35塊錢,小弗農(nóng),這是你的;溫莎,這是你的。旅行能增廣見聞。”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乘火車,也是第一次到華盛頓,參觀了首都所有名勝。晚上,白人孩子入住旅館,我們黑人孩子則在殘舊的畫室下榻,但那經(jīng)驗還是挺美妙的。

    正如母親所說,那次旅行,我學(xué)會了很多東西。我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再來華盛頓。

    第一份工作

    念完大學(xué)第二年,我找到一份司機的工作。這不是最理想的活計,但20世紀50年代許多青年人都迷上了汽車,我也不例外。母親經(jīng)營飲食生意,跟亞特蘭大市顯要的白人家族常有接觸。我因而當(dāng)上羅拔·瑪托斯的司機。

    瑪托斯是當(dāng)?shù)匕兹松鐣馁撸莵喬靥m大第一國家銀行總裁,代表新南方進步派,只是進步的觀念仍未免有所局限。他已80多歲,妻子已去世。他居室豪華,飲食起居都有傭仆服侍:我是司機兼管家,莉齊是廚師,特羅伊是園丁。

    瑪托斯每天吃完早餐,戴上帽子,提起手杖,就坐上藍色的四門高級轎車。我把車開到玫瑰園,特羅伊?xí)哌^來,在瑪托斯襟前簪上一朵玫瑰,或紅或黃或白。然后我先開車送他到第一國家銀行大樓辦公室。他有時逗留10分鐘,有時兩個小時。繼而照例到首府俱樂部喝酒吃飯,飯后回家睡午覺。

    黑人也看書?

    下午一點半鐘,我的司機任務(wù)完成,到6點鐘才需伺候瑪托斯進晚餐。我有幾小時余閑,就躲進他的書齋?,斖兴共貢踟S,應(yīng)有盡有,我天天坐在安樂椅上享受書香。

    我當(dāng)時想:“念大學(xué)就是為了陶冶性靈,學(xué)會欣賞書齋之類的人生美事?!蔽易杂X屬于那種環(huán)境,而為了自己和家庭,也希望能達到那個目標。

    一天下午,我又在看書,瑪托斯午睡起來較平常早了些,走進書齋來,看見我大感意外:“小弗農(nóng),你在這兒干什么?”“瑪托斯先生,我在看書?!薄翱磿??”“瑪托斯先生,我是念大學(xué)的啊?!薄澳闶钦f那些黑人學(xué)校?”“不是,是印第安納州的迪普大學(xué)?!爆斖兴瓜肓讼?,說:“那是白人學(xué)校啊?!薄笆堑摹!薄澳阈弈囊豢??想當(dāng)牧師還是教師?”“我要當(dāng)律師?!?/p>

    他老實不客氣地說:“黑人不可以當(dāng)律師?!蔽覉猿终f:“我要當(dāng)律師?!薄斑溃窍虏皇怯械胤浇o你們坐嗎?你在那里做什么都可以?!薄拔抑?,但我拿書到下面看,你未必高興?!爆斖兴弓h(huán)顧書齋,最后說:“那么,繼續(xù)看吧?!彼D(zhuǎn)身走了出去。

    當(dāng)晚,他的兒女們來陪他吃飯。我身穿白衣,系蝴蝶結(jié)領(lǐng)帶,給眾人拿湯遞水?,斖兴雇蝗徽f:“我有事宣布,弗農(nóng)識字,還在白人學(xué)校念書哩?!辈妥郎弦黄聊?,沒有人吭聲。

    他無限感慨地說:“我知道這類事情早晚會發(fā)生,幸而到時我已看不到了!”

    我繼續(xù)侍候眾人用餐。客人看起來有點尷尬,他們早知道我是大學(xué)生,只是沒想過要告訴瑪托斯罷了。

    母親的期許

    在瑪托斯眼中,黑人只應(yīng)做他的仆從,為他燒飯,當(dāng)車夫,打掃庭園。然而他知道我的底細后,主仆關(guān)系有了些變化:他有時會和我談時事。

    多年后,我陪同夏莉·亨特闖過喬治亞州大學(xué)憤怒的人群,沖破該校種族隔離的傳統(tǒng),成為當(dāng)時的大新聞。

    瑪托斯的仆人告訴我,瑪托斯看電視報道時,他的護士認出我來,問瑪托斯知不知道那黑人律師是誰,他說不知道。

    “那是你的司機小弗農(nóng)呀!”

    瑪托斯定睛細看,慨然說:“我早知那黑鬼子不是好東西!”

    我現(xiàn)在明白,一個人自信應(yīng)該而且可能得到的,就是他必須追求的東西。盡管白人社會對我的前途別有看法,母親絕不懷疑我的能力,一直期望我干大事。她常提醒我不要認命,要努力奮斗。

    她給我的忠告是:永遠向前走。對看來無法超越的障礙,何妨盡力一拼!而在奮斗途中,別忘了把樂觀和信念傳給下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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