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瑪格麗特·詹妞斯
譯/畢波
我盡力躲開這個人,但他似乎決定跟蹤到底……
我歇斯底里地在我的手提包里亂翻,又搜遍了口袋,但還是找不到它。當(dāng)然,我買了票一我從來都買票的!但現(xiàn)在我丟了這個不懂事的小東西,而且檢票員正沿車廂走來。他目露兇光,就像一只兀鷹逼近一塊懸肉。
對面的女士抬起頭。她面朝我,沒有看到檢票員?!澳鷣G了什么東西吧?”她詢問。
“不!”我勉強笑了一下,但心里七上八下,因為很快我就要在眾人面前丟人現(xiàn)眼了。鐵路公司近來正在嚴懲逃票者。
窗外閃過的車站是我目的地的前一站?!翱扉_吧,火車?!蔽移矶\,“快到沃爾頓吧,趕在檢票員看到我之前!”
但列車突然減速并停了下來。我想是等候信號的改變。檢票員仍然在沿過道步步逼近。
“你就告訴他你丟了。”我的大腦中一個理智的聲音在說?!笆堑?,你可以試一試——但他不會相信你的?!绷硪粋€聲音反駁。
“他會記下你的名字,然后告訴你將被起訴。所有乘客將會盯著你。而且他們會裝作與你素昧平生,盡管每一天他們都與你搭乘同一列車?!?/p>
也許我可以起身走向洗手間或餐車。我依稀記得餐車在列車的另一頭,現(xiàn)在這恐怕是我的最佳選擇了。我走到那里之前,列車興許已到達沃爾頓了。
我此刻已是汗水涔涔了,暗自發(fā)誓以后再也不丟車票了。我要買一個小學(xué)生戴的錢包,把它掛在脖子上。
我不能就這樣被抓。我很可能會因此失業(yè)。我不能去警察局,今晚不行。我那可憐的老貓也許已經(jīng)在納悶我在哪兒,而且它晚餐要挨餓了。
檢票員只離我3個座位了。他面相冷漠,不像有同情心的那種。我仿佛能聽到他在說:“你這種人總是自作聰明,不是嗎?”
我再也無法忍受了。我抓起提包和提箱,順著車廂一路走了下去——列車仍然在等那可憎的信號。
我肯定我聽到了,或確切地說感覺到了有人在跟蹤我。但我不敢轉(zhuǎn)身,即使我聽到了一個男性的喊聲:“嗨,請站住!”
雙腳在地上的皮箱和包裹間磕磕絆絆一路之后,我終于到達了相對安全的餐車。當(dāng)我鼓足勇氣回頭看時,似乎沒人在追蹤我。然后,令我欣慰的是,列車再次開始移動了,盡管很慢很慢。
“我能為您做些什么,女士?”當(dāng)我癱軟在柜臺上時,服務(wù)生詢問。
“什么?”我盯著他。我知道我的臉一片深紅?!班福垇硪槐Х??!蔽夜緡佒?,從茄克口袋里掏出幾張零錢。我一下坐在臨窗的一個座位上。我呷了口咖啡,滾燙的液體差點讓我窒息。
就在此時,我意識到有人正站在我身旁,但我不敢抬頭。如果我不看他,我想,也許他會走開的。也許我可以假裝耳聾,或是外國人。
“打擾了?!币粋€深沉的男性嗓音說。
我能看到檢票員的深藍制服映在車窗上了。但我就是不抬頭。
我感到他俯下身來。他清了清喉嚨,重復(fù)道:“打擾了,女士——”
列車此刻正在飛快地運行著。沃爾頓站已進入了視野。乘客們已收拾好行李并開始沿著狹窄的過道緩緩而行了,而我已毋庸置疑地淪為鷹嘴下的兔子。
“對不起?!蔽议_口了,仍然不敢抬頭看他,“看,我向你發(fā)誓:我買票了。售票處的人也許還記得我——”
“是的,我肯定他們會記得。其實就我個人而言,無論我在哪兒我都會認出你?!边@聲音聽起來俏皮而非惱怒。我轉(zhuǎn)身打量著它的主人。
一雙清澈、碧藍的眼睛正與我四目相對?!皬幕F盧站我就一直在找你?!彼f。他看上去約35歲。相貌頗似影星梅爾·吉布森?!澳惆衍嚻钡粼谡九_上了。”他說著,把它遞給了我。
我臉紅了?!爸x……謝謝你,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千萬別錯過你那一站?!彼粕碜屛疫^去。
我一邊匆忙起身,一邊收拾著行李。
“明天見,可能的話?!蔽以谶^道里疾步而行時聽見我的救命恩人在喊。列車顫抖了一下,停了。
直到安然地站在站臺上,我才意識到手中不只是一張車票?!坝H愛的沃爾頓‘慌慌張張小姐”,紙條上寫著,“幾個星期來,我一直試圖鼓起勇氣與你搭話。你樂意在明晚6點鐘到泰文站大廳喝一杯嗎?”
我難以置信地盯著紙條——但隨后笑了。我抬頭時,透過臟兮兮的餐車車窗正注視著我的“藍眼睛”先生在面前一閃而過。
我興奮地向他揮揮手?!懊魍?點!”我喊著,并像一個鄉(xiāng)下的白癡一樣咧嘴傻笑著。
他點點頭,并報以同樣的笑容。
當(dāng)我?guī)е腋5难炌ㄟ^檢票口時,檢票員沖我皺起了眉頭。他把票翻過來,“這是一張到幾站后的斯坦斯的返回車票,”他嚷嚷著,“它對這趟旅行倒是有效,但……”
一時間,輪到我向他皺眉了。隨后,我意識到了我那位救駕騎士為我付出了什么。誰說浪漫已死亡?我決定我馬上要墜入愛河了。
(賈瑩龍、黃慶華摘自1999年9月17日《青年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