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朱淑真詠梅詞比較研究

[摘" 要] 兩宋時，詠梅之風日漸盛行，文人士大夫以種梅、賞梅、詠梅為樂，創(chuàng)作了大量以梅為主題的詩詞，李清照和朱淑真也不例外。作為宋代極負盛名的女性詞人，李清照與朱淑真二人獨愛梅花，她們的詞作中頻繁出現(xiàn)梅花意象。同為女性詞人，波瀾起伏的人生際遇和情感經(jīng)歷使二人的詠梅詞呈現(xiàn)出相似的主題內(nèi)容和審美情趣，二人常在詞作中以梅自比、借梅抒情、思鄉(xiāng)懷人，但由于性格氣質(zhì)和思想境界的差異，二人詠梅詞在情感層次、情感跨度等方面也有顯著區(qū)別。本文從詞作文本出發(fā)，結(jié)合身世遭遇，分析二人詠梅詞作，以期從中發(fā)現(xiàn)李、朱二人詠梅詞多樣的審美內(nèi)涵和情感內(nèi)涵。

[關(guān)鍵詞] 李清照" 朱淑真" 詠梅詞

[中圖分類號] H207.2" " " [文獻標識碼] A" " " [文章編號] 2097-2881（2024）35-0103-04

“梅，天下尤物，無問智賢愚不肖，莫敢有異議。學圃之士必先種梅，且不厭多。他花有無多少，皆不系重輕。”[1]有宋以來，梅花以其孤傲高潔的品質(zhì)為無數(shù)文人墨客所偏愛，李清照、朱淑真也不例外。比較二人詞作不難發(fā)現(xiàn)，雖然在情感層次、跨度和思想境界等方面呈現(xiàn)出不同的風貌，但她們在審美主題和審美取向方面又呈現(xiàn)出高度的一致性，這就使二人詞作具有同中存異的復(fù)雜現(xiàn)象。本文對二人詠梅詞進行對比研究，探究其在審美內(nèi)涵和情感內(nèi)涵上的共同性，以及這些共性下的差異，幫助讀者更好地理解李清照和朱淑真的詠梅詞。

一、李清照、朱淑真詠梅詞之創(chuàng)作

1.李清照詠梅詞之創(chuàng)作

李清照的一生可以分為三個階段：天真爛漫的少女時期、酸甜苦辣的婚后時期和孤獨凄涼的寡居時期。在后半生的寡居生活中，花草成了李清照寄托情思、抒發(fā)情懷的絕佳對象，其對梅花意象的偏愛尤為明顯?！独钋逭占{注》中收錄了李清照詞作59首，其中涉及梅花意象的有19首，專詠梅的11首。這些詞作幾乎貫穿李清照的一生，與她的生活經(jīng)歷密切相關(guān)，每首詞都蘊含著詞人對命運的獨特思考。

2.朱淑真詠梅詞之創(chuàng)作

朱淑真的人生撲朔迷離，其人不見傳，其詩詞亦為后人輯佚所得。據(jù)繆鉞考證，朱淑真生活在南宋初期，長在杭州，家境富裕，生活優(yōu)渥，父親是讀書人，受過良好的教育。朱淑真奉父母之命結(jié)婚，所以未能得遇良人[2]。“早歲不幸，父母失審，不能擇伉儷，乃嫁為市井民妻?！盵3]丈夫是小吏，不能理解朱淑真才情和志氣，最終二人關(guān)系破裂，朱淑真回到了娘家。才情高又有文學修養(yǎng)的朱淑真大膽沖破了封建禮教的束縛，另覓他人，但好景不長，兩人最后分道揚鑣，后來朱淑真在抑郁中去世，詩詞也為父母所焚。朱淑真現(xiàn)存詞作30首，專詠梅的有6首，占了全詞的五分之一。

二、李清照、朱淑真詠梅詞相同之處

陳廷焯：“朱淑真詞才力不逮易安，然規(guī)模唐、五代，不失分寸。”[4]李、朱同為宋代杰出的女性詞人，雖詞作水平有高低，但兩人選取主題和表現(xiàn)出的審美取向有高度的一致性。

1.審美取向的一致性

審美取向是指個人在審美活動中的獨特偏好和傾向，它基于個人的審美經(jīng)驗和審美標準，是個體對美的獨特感受和理解。宋代以前，文人主要吟詠梅花的外在，枝干、色彩、香味等。到了宋初，梅花以另一種姿態(tài)走進文人士大夫視野，自林逋始，文人開始關(guān)注梅花獨特的氣質(zhì)和超凡脫俗的品格。李清照和朱淑真將個人的情感命運與梅花聯(lián)系起來，賦予梅花獨特的審美內(nèi)涵。此時的梅花已然超出本體的意義，而成為詞人的化身——人生如花，花寄情思。李、朱二人的人生經(jīng)歷雖然不同，但一生都是波瀾起伏的。梅傲雪凌霜的風骨氣韻讓她們在梅花中找到了自己的身影，因此她們在詠梅詞中對梅、對自己都寄寓了濃厚而強烈的感情。

出嫁前夕，李清照筆下的梅花嫵媚嬌艷，一如正值豆蔻年華的她；婚后與趙明誠舉案齊眉時，她筆下的梅花多情嬌俏；國破家亡后，她眼中的梅花香消雪減、凄涼慘淡，這些無不彰顯出李清照真摯的審美取向。朱淑真的人生與梅花一樣飽經(jīng)風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結(jié)果是遇人不淑，她大膽逃離另覓他人，這人卻也非良人。在朱淑真眼里，梅花綻放在凜凜寒冬、飽經(jīng)風霜，一如她的模樣。

李、朱二人的詠梅詞突破了前人藩籬，不再是文人士大夫閑極無聊時的自我消遣、游宴時的唱和，而是以己觀物、以花寫人，詞作中的情感和心境均源自現(xiàn)實生活，是自我生活經(jīng)歷和情感體驗結(jié)合的產(chǎn)物。她們的詠梅詞突破了傳統(tǒng)意義上的詠物，將詠物與抒情融為一體，梅花承載了她們的喜怒哀樂，是她們情感的寄托。

2.審美主題相同

2.1詠梅以言志

梅花傲雪斗霜、堅貞不屈的品格一直被人們所贊頌，李清照、朱淑真在詞中歌詠梅花這一品格的同時，也借梅花來表達自己的志向。以李清照《漁家傲·雪里已知春信至》為例：“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點綴瓊枝膩。香臉半開嬌旖旎……共賞金尊沉綠蟻。莫辭醉，此花不與群花比?！盵5]這是一首典型的詠梅言志詞，嬌弱柔媚的梅花，半開在雪天的夜晚，就像剛剛出浴的女兒，美得不可方物。梅如此美麗是由于上天的偏愛，所以在這雪中月下傲然獨立、艷冠群芳，這是詞人對梅花形態(tài)與品格的直接贊美。最后一句“此花不與群花比”更是直接贊頌梅飽經(jīng)風雪卻傲對群芳的品格。這首詞作于李清照出嫁前夕，其自矜自得之意溢于言表，以梅自況之意甚明。才情發(fā)露和婚事合意讓詞人產(chǎn)生了高度自信。詞中極力描繪和稱頌的梅花其實就是詞人的化身。雪天月地中綻放的梅花傲然獨立、獨領(lǐng)風騷，這就是在寫“才力華贍，逼近前輩”[6]的自己。此時的李清照將自己視為群花之上的仙葩，這首詞正是對自己極度肯定和贊賞的體現(xiàn)。

朱淑真也愛梅，愛梅花的玉骨冰肌、斜臥低枝和清幽花香，這些特征也成為朱淑真高潔品格的反映。三首《柳梢青》詠梅詞都是上片描繪梅花形貌風神，下片寫賞梅人的心境情態(tài)。下片賞梅的女子都在深閨之中，她們愛梅成癡，或佇立梅前，或拈花入口，或鬢間簪梅。如：“凍合疏籬。半飄殘雪，斜臥枝低……誰賦才情，畫成幽思，寫入新詞?！盵3]上片寫一樹梅花斜臥雪中，梅枝不堪重壓，橫枝斜逸，其狀如煙藏修竹。月在寒溪，顯出一種清寒隱逸的意境。下片直抒對梅清逸高標之情的癡愛。朱淑真久在深閨，滿腹才情無人賞識，只有梅花做伴，梅花尚有詞人欣賞，詞人自己卻只能孤芳自賞。詞中對梅的贊頌更是對自己的肯定，梅與人此時恰如一體，都具有高潔氣質(zhì)和高尚品格。

2.2詠梅寄相思

除了用梅言志外，李、朱還經(jīng)常以梅寄相思。李清照《孤雁兒·藤床紙帳朝眠起》：“藤床紙帳朝眠起，說不盡、無佳思……吹簫人去玉樓空，腸斷與誰同倚？一枝折得，人間天上，沒個人堪寄。”[5]這首詞寫于趙明誠死后不久，此時詞人借梅抒情，悼念亡夫，與一般詠梅詞歌詠的梅花形態(tài)完全不同。上片開頭三句開門見山，表明自己寡居江南，孤獨凄涼的境地?！坝駹t寒”更突出了環(huán)境的凄冷與心境的痛苦。值此寂寞之際，窗外悠揚的樂曲撩撥著詞人脆弱而敏感的心靈。“笛聲三弄，梅心驚破，多少春情意”[5]以漢代橫吹曲中的《梅花落》照應(yīng)詠梅的主題，“梅心驚破”凸顯了詞人波瀾起伏的心境。下片直言思夫之情，“吹簫人去玉樓空，腸斷與誰同倚”[5]點明懷人主題。斯人已逝，人去樓空，縱有梅花好景，又有誰與她倚欄同賞呢？末尾三句化用陸凱贈梅范曄的典故，表達了深重的哀思。李清照經(jīng)歷國破家亡之痛，一人流寓江南、孤獨無依，如同這漂泊無定的孤雁一般不知何去何從。因而以《孤雁兒》為題作詠梅詞，借梅懷人，抒發(fā)自己對趙明誠濃烈的感情和深切的思念。

朱淑真與李清照一樣，把自己遭遇人生、愛情坎坷之后的愁腸滿懷、思緒萬千與梅花的孤寂相比，以此來抒發(fā)自己的感時傷懷之情。如《卜算子·詠梅》：“竹里一枝梅，映帶林逾靜……拂拂風前度暗香，月色侵花冷?！盵3]雨后林中，一枝梅花卓然獨立，格調(diào)高雅、富于神韻。風吹動梅花，也吹動了詞人敏感而多情的內(nèi)心。不幸的婚姻讓她的內(nèi)心充滿了痛苦，滿腹心事無人能知，她多希望能有一個懂她的人?！叭藨z花似舊，花不知人瘦”（《菩薩蠻·詠梅》）[3]，花有人憐，人無人知，滿腹愁緒無人傾聽，只有梅花相伴?，F(xiàn)實生活中的失望讓詞人把自己萬般愁緒全都寄托于梅花，以梅傳情，梅寄相思。

2.3詠梅嘆命運

李、朱不光用梅花來抒情言志、思鄉(xiāng)懷人，更用梅花來感傷時事、寄寓生命之嘆。崇寧三年（1104），蘇門后四學士之一的李格非因新舊黨爭被貶，李清照向趙挺之上書，希望其能庇護李格非，但卻未能得到回應(yīng)。《玉樓春·紅酥肯放瓊苞碎》中，李清照借助梅花來表達對自己身世命運的感嘆：“紅酥肯放瓊苞碎，探著南枝開遍未……要來小酌便來休，未必明朝風不起。”[5]上片以“紅酥”比喻梅花花瓣，宛如紅色凝脂，以“瓊苞”形容花苞的美好，描繪出紅梅初開的美好姿態(tài)。下片寫詞人困頓的樣子。紅梅在風雨中飄搖不知前途，恰如處在水深火熱中的自己。公公在官場青云直上，而父親則被貶萬里之外，向公公請求庇護卻沒有回應(yīng)。政治和家庭的壓力、與趙明誠感情有異使李清照的內(nèi)心充滿了對人生朝不保夕、世事難料的感慨。晚期詞作《清平樂·年年雪里》更加鮮明地表現(xiàn)了她對命運的慨嘆：“挼盡梅花無好意，贏得滿衣清淚……看取晚來風勢，故應(yīng)難看梅花。”[5]上片寫過去，下片寫當下，今昔對比更顯飄零淪落之苦。詞人以梅寄寓自己的今昔之感和家國之憂，含蓄蘊藉、悲切哀婉。

朱淑真和李清照一樣善于借助梅花來表達對孤獨、才情空耗無人賞識命運的不甘?！镀兴_蠻·詠梅》：“濕云不渡溪橋冷，娥寒初破東風影……人憐花似舊，花不知人瘦。獨自倚闌干，夜深花正寒?！盵4]英雄遲暮、美人白頭自古便是悲哀之事。梅花嬌艷動人，詞人卻日益憔悴，深夜紅顏獨守空閨，梅花卻花意正濃。她把人生的失意、婚姻的不幸全都寄托在了梅花的身上，“更莫待、單于吹老。便須折取歸來，膽瓶插了”（《絳都春·寒陰漸曉》）[3]。對梅的憐惜，其實是詞人對自身命運的惋惜，花如人，搖曳在雪中月下，經(jīng)歷風雨，孑然一身，無處可依。朱淑真將自己滿腹愁腸寄寓在梅花之中。

三、李清照、朱淑真詠梅詞的不同之處

李清照、朱淑真作為杰出的女性詞人，高潔而不屈的人格、傲對群芳的才情使兩人都與梅花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梅花陪伴她們走完孤獨的一生。然因性格氣質(zhì)以及精神境界和才情的不同，二人的詠梅詞也有一定的差異。

李清照的一生波瀾起伏，年少時的天真爛漫、婚后的悲喜交加以及國破家亡后的孤獨凄苦使其詞具有豐富的情感內(nèi)涵。反觀朱淑真，雖然眼界高于一般閨閣女子，卻因家庭和時代的限制，創(chuàng)作局限于閨閣之內(nèi)，詞作內(nèi)容也多是愛情婚姻，情感內(nèi)涵較李清照單薄不少。

1.情感跨度差異

李清照人生不同階段的詞風差異明顯，詞中所蘊含的情感也因人生經(jīng)歷、情感經(jīng)歷的差異呈現(xiàn)出明顯的階段性。梅花作為陪伴李清照一生的摯友，其詞中歌詠的梅花也有著明顯的階段性。早期詞作中的梅花，是詞人少女時期以及婚后幸福生活的寫照，蘊含了詞人的高雅情操。因靖康之變、衣冠南渡以及趙明誠去世，李清照度過二十余載飄零動亂、孤獨凄苦的生活。這之后的詠梅詞多是悼亡丈夫、感慨家國之作，聲聲衷腸、字字血淚。“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 今年海角天涯，蕭蕭兩鬢生華?！盵5]曾經(jīng)的喜與悲，都離“我”而去，如今只剩“我”孤身一人在這世間漂泊，梅花難看，無人堪寄。由此不難看出李清照的詠梅詞有著明顯的時間跨度，詞中的情感內(nèi)涵也有著明顯的差異。

反觀朱淑真的人生就顯得較為平淡。她家庭富裕，早年生活悠閑快樂，受過良好的教育，但其婚姻并不美滿，丈夫是個微末小吏，不能理解朱淑真的志氣、才情，最終兩人關(guān)系破裂，朱淑真回到了娘家，另尋他人，但好景不長，兩人分道揚鑣，此后朱淑真在抑郁中死去。其詠梅詞均屬緣情而發(fā)之作，身在閨中無人賞識，感慨時光流逝、紅顏白頭，如《菩薩蠻·詠梅》《卜算子·詠梅》等，都與當時詞人心境有關(guān)，沒有明顯的時間跨度。

2.情感層次差異

中國古代對女性的束縛使女性只能依附家庭、丈夫，生活在方寸之地，因而其作品多描寫婚姻家庭生活，表現(xiàn)個人思想情感。李清照與朱淑真也不例外。“女人則隱身于政治舞臺之后，孝敬公婆、撫養(yǎng)兒女。她們沒有事業(yè)，唯有家庭和愛，一旦愛情消失，生命就沒了活力和動力。因此女性特別看重丈夫的愛，若情愛缺失，女性便易產(chǎn)生孤獨、寂寞、冷清和憂郁。”[7]

李清照的詠梅詞，無論是前期描寫自己年少時的自矜自得，還是后期思念故人、表現(xiàn)孤苦無依的生活的詞作，都沒有脫離個人情感命運的框架。但國破家亡的巨大沖擊在李清照內(nèi)心留下了深刻的印記，詠梅詞中有“要來小酌便來休，未必明朝風不起”“看取晚來風勢，故應(yīng)難看梅花”等句，雖未脫情愛藩籬，但已然有表現(xiàn)歷史興亡之感的佳句。正如胡云翼《宋詞選》中說：“李清照在創(chuàng)作上遵守舊的傳統(tǒng)，以詩言志，以詞抒情……但也應(yīng)當承認她的詞里的愁情和詩里的愛國思想必然有其相通的地方。所以宋末詞人劉辰翁讀了她的永遇樂，‘為之淚下’，并且從而激起了家國之恨。”[8]但李清照畢竟是少數(shù)能有如此感懷之女性詞人，中國古代大多數(shù)女性還是如朱淑真一般，被束縛在閨閣之內(nèi)，她們能看見的只有庭院里的花花草草，關(guān)心的也只是個人的婚姻愛情?！叭藨z花似舊，花不知人瘦。獨自倚闌干，夜深花正寒?！盵3]詞人筆下的梅花養(yǎng)在深閨無人識，只能空耗光陰，如同詞人本身，這是詞人的局限，更是時代的局限。

四、結(jié)語

李清照、朱淑真作為宋代杰出的女性詞人，有著令人同情的身世遭遇，然而正因為這些苦難賦予了二人不同的情懷，使得她們在詠梅詞的創(chuàng)作中表現(xiàn)出相當?shù)墓餐?。但才力華贍的李清照在詞作情感層次和跨度方面更勝一籌，表現(xiàn)出更加深廣的境界。

參考文獻

[1] 范成大，等.范村梅譜（外十二種）[M].劉向培，校點.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17.

[2] 繆鉞.論朱淑真生活年代及其《斷腸詞》[J].四川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1（3）.

[3] 朱淑真.朱淑真集注[M].冀勤，輯校.北京：中華書局，2008.

[4] 陳廷焯，彭玉平.白雨齋詞話[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

[5] 李清照.李清照集箋注[M].徐培均，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7.

[6] 江枰.《碧雞漫志》疏證[M].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2015.

[7] 謝穡.宋代女性詞人群體研究[M].長沙： 湖南人民出版社，2010.

[8] 胡云翼.宋詞選[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

（特約編輯 劉夢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