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張光奎墓志疏證

摘要：明張光奎墓志出土于1987年，墓志現(xiàn)存于晉城市文物保護研究中心（晉城博物館）文物庫房內(nèi)。本文對張光奎墓志中所見的家族世系、生平履歷、婚姻關系等進行了詳細梳理，對張光奎家族及不見于史籍的歷史信息有了更為清晰的了解，從文獻研究的角度講，起到了重要的補史、證史價值。

關鍵詞：張光奎" " 墓志" " 疏證

Abstract： The epitaph of Zhang Guangkui from the Ming Dynasty was unearthed in 1987，it is currently stored in the cultural relics warehouse of Jincheng Cultural Relics Protection and Research Center （Jincheng Museum）. This article discusses the family lineage seen in the epitaph of Zhang Guangkui，life experience，detailed sorting of marital relationships， etc. We have gained a clearer understanding of the Zhang Guangkui family and historical information that is not recorded in historical records.From the perspective of literature research， it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supplementing and verifying history.

Keywords：" "Zhang Guangkui" " Epitaph" " Textual Research

張光奎墓位于山西省晉城市澤州縣大陽鎮(zhèn)陡坡村西，1987年5月，村民修建房屋開挖地基時偶然將其挖開，考古工作人員隨即對墓葬進行了搶救性發(fā)掘，出土了豐富的遺物及一方墓志，目前均收藏于晉城博物館。

墓志為青石質(zhì)，由蓋與志兩部分組成，兩者均呈正方形。蓋邊長61.7、厚22.6厘米，上刻篆書“明大中大夫山東布政司右參政贈光祿寺卿聚辰張公暨元配淑人常氏合葬墓志銘” 34字（圖一）。志長63.2、寬63.1、厚22.6厘米。志文楷書，43行，滿行52字，共計1718字（圖二）。墓志雖然出土較早，但相關研究卻極少。目前僅限于可移動文物普查登錄登記等基礎性工作，另外在《澤州碑刻大全》[1]《經(jīng)典陽阿》[2]中收錄了此墓志，但錄文、標點及注釋均有不少錯誤?，F(xiàn)將墓志重新錄文、標點，然后對其內(nèi)容進行考證。

一、墓志錄文

明故大中大夫、山東右參政、」贈光祿寺卿張公墓志銘」

賜同進士出身、通議大夫、刑部左侍郎、前湖廣道監(jiān)察御史、太常寺卿，友人張慎言頓首拜撰」

賜進士出身、中奉大夫、陜西布政使司右布政使，眷弟張光縉頓首拜篆」

賜進士第、整飭登萊巡察海防道兼督餉務、山東布政司右參議、前戶科右給事中，眷弟呂黃鐘頓首拜書」

蓋余諸生時，竊慕大司農(nóng)張毅敏公之為人也。公在東臺時，伉直嚴峻，識力豐采，副其整厲。后副御史大夫攝其事。往者，諸御史言：」“事不關白臺長，臺長率畫諾?！睍r有御史，公前議事，語次謂：“是政本意?！惫珔柹唬骸把怨俚斦搰菭枺M承要人風旨耶！”時中外憚之。」言[3]后謬廁臺班，士大夫猶有言其事者。公長君光祿少卿公光房，雍容委蛇。次公任子光斗儁發(fā)，能悉毅敏公立朝事及當時邪正」諸狀，纚纚可聽。叔子則今贈光祿卿聚辰公光奎也，沉毅機警，有干略，風氣似其父，恥不得志于有司，后不得已，亦以大臣子初授」戶部簡較。循級積資，五遷出為辰州守。安酋跳梁，黔楚騷動，酉陽居其間，諸苗觀望反側(cè)。轉(zhuǎn)輸征挽，嚴檄雨集，公從容未嘗煩聲色，」持重而寬嚴布之，事以辦治，以敝郡值多故，差用所未足，略見一斑。時敬夫蔡公復一為制臺，習公治狀，亟借公備兵新鎮(zhèn)，疏才達，」而當事者仍以故例，遷總二東鹽事。課急法窳，鹺政積壞，任者公私狼顧。賦無逋額則商灶重困，寬文法以便宜從事，藪奸穴弊，課」虧而長代受其咎。公櫛垢厘蠹，條畫教導，具而有法，廉政警敏，足以行之，當事者謂：“如公有成效，非久任不可?！苯皇枰浴孤?，遂晉參藩，仍理鹺政如故。時虜入薊門，且薄城下，特」命冏臣括所在逋賦，公既無積引，又輸所節(jié)省銀四千有奇，大司農(nóng)畢公自嚴條其事，奉」旨紀其績。無何，忌者謂為不附已，嗾私人中以考功法。公論不直其說，姑薄塞其口，公夷然不屑也。出守而郡以治，理鹽策而公私翕然?！故巩斎找砸唤?jīng)步家武所在，奏績課最，亦豈能出今日上。今廉辨精核，聲實表著，遹追烈考，豈必以子大夫顯。乃奇崛磊落，不屑為」余幾之人，即里闬亦未肯碌碌隨眾人后。辛未夏，首賊王家印自河曲逸而之郡，公既率閭里敵愾，幸無事。毅然條畫，擬以百雉城」其里，遴閭左為主伯，強以群策群力，計日而舉矣。壬申秋七月十二日，賊倉卒以數(shù)萬壓郡而西，公既督率義勇御其侮，相持五日」許，賊不得逞，走。越廿有二日，賊再倍其眾，圍陽阿者凡幾匝，弦絕矢盡，公竟以身殉父老。其子茂貞、茂恂復殉公，俱死矣。當賊知公」有備，遁而走濩澤。越七日乃悉其眾以來，使乘間挈輜重妻孥奔郡城，豈煩再計。惻然不肯舍維桑去，蓋陽阿父老子弟數(shù)萬人，率」倚公生活，公不忍絕裾，致有今日，痛哉！思公侍毅敏公時，習其鯁介，未嘗獲用其奇，雖以資格治郡、理財，露什一二，仍悒悒如不克」為毅敏公子者，卒以奇死?；蛘咴唬骸翱梢运?，可以無死，死傷勇。公可以無死者也，今死矣，無乃傷勇乎？”曰：“不然，獨不曰‘見義不為，無勇’」乎?！碑敼闳豢倘粘瞧淅?，首抗河曲賊，再至而不得逞以遁，能已見于天下矣。賊三至而援窮矢竭以殞，是勇于義而死，非死傷勇」也?；蛴衷唬骸爸臼咳嗜耍瑲⑸硪猿扇?。今死矣，于仁何居焉？”曰：“當賊再至而去，公可以逃者也，惻然不肯棄數(shù)萬子弟，是非以怯死，以仁」死也，以仁而死，與死以成仁者，有間乎？但惜不得公計日而城陽阿，屹然為保障，至今父老飲恨耳。”直指李公嵩持疏以」聞，得」旨曰：“張光奎一門捍賊死，義可風，復下其議所司?！庇谑谴笏抉R擬贈光祿寺卿，蔭一子入監(jiān)讀書。大宗伯擬祭臺壇，遣藩臣行其事。大司」空擬給水衡金錢若干，使營兆域。其子茂貞、茂恂，俱擬贈順天府教授。」制曰可。吁，自古皆有死，公以一死，至」圣天子動色，得異數(shù)，里中數(shù)萬人飲泣無已，是可稱奇男子矣。公五世祖順，順生擴，擴生穩(wěn)，穩(wěn)生四維，以毅敏公貴，封祖、父如其官。毅敏」公諱養(yǎng)蒙，以丁丑進士選庶常，歷官戶部侍郎，贈戶部尚書。妻趙氏，累贈夫人，生子四，公叔子也。公生于萬歷癸酉二月初二日，卒」于崇禎壬申七月二十三日巳時，享年六十。元配乙丑進士陜西按察司副使常公存仁女，累贈淑人；繼李氏，封淑人；側(cè)室王氏，殉」難；又側(cè)室楊氏。子男七，長茂貞，貢士，殉難，贈順天府儒學教授，娶丙戌進士吏部員外贈光祿寺少卿馮公養(yǎng)志女；次茂恂，貢士，殉」難，贈順天府儒學教授，繼伯父光斗嗣，娶己丑進士戶部郎中牛公從龍女，繼楊自得女；三茂和，郡廩生，承蔭官生，娶生員裴述伊」女，繼宋冠女；四茂素，郡增生，娶懷遠知縣劉時達女；俱常氏出。五茂琨，六茂瑸，聘丁未進士兵部左侍郎程公正己女，王氏出。七茂」瑋，聘沐陽知縣程接孟女，李氏出。女三，一適辰州府推官孟躍如子庠生言勉，常氏出；一字乙丑進士山東參議呂黃鐘子大韶，一」字光祿寺署正王家俊子鎮(zhèn)，楊氏出。孫男二，鑣，聘儒士裴達才女；锳，聘生員苗嘉栗女，繼伯父茂貞嗣，俱茂和出。今將以十二月初」九日，」諭葬祖塋香山之麓，其孤乞言不肖銘其墓?！官F介之子死于閨閣，豢養(yǎng)之子死于醉飽，不則又或死于醫(yī)，為豪杰所憐，君子所嗤。孰如以仁捍眾，勇于赴義，不幸而死。志士仁人，」憑吊而累欷。君子不以成敗論英雄，如前所云，斯焉取斯?！褂窆堊孕掮潯?/p>

二、墓志考釋

張光奎為明代官員，因抵抗明末農(nóng)民起義被害，事跡收入《明史·忠義傳》。傳文內(nèi)容較簡單，主要記述其崇禎五年（1632）被害前后經(jīng)過，對其之前的履歷及家庭情況全無著筆，僅提及“仕至山東右參政”[4]。墓志的出土，為全面了解張光奎提供了最重要的一手材料。下面以墓志為綱，結(jié)合其它相關記載，對張光奎生平、家世等進行疏證。

（一）父親

墓志開頭，撰寫者張慎言先追述了張光奎父親張養(yǎng)蒙（張毅敏公）的風采。張養(yǎng)蒙（1544- 1605）[5]，《明史》有傳[6]，其著作《張毅敏公集》附錄收錄了李三才所撰墓志銘、喬胤所撰行狀、文震孟所撰之傳記，綜合以上幾種材料及《明實錄》，可對其生平有較全面的了解。張養(yǎng)蒙，字端叔，初字泰亨，號元沖，萬歷五年（1577）進士，歷任禮科給事中、吏科右給事中、刑科左給事中、吏科左給事中（均從七品）、工科都給事中（正七品）等諫官（即墓志所稱“在東臺時”），萬歷十八年（1590），出為河南左參政（從三品），十九年（1591）入為太仆寺少卿（正四品），二十年（1592）升大理寺右少卿，尋轉(zhuǎn)左（正四品），二十一年（1593）升南京都察院右僉都御史、提督操江（正四品），二十二年（1594）升都察院左僉都御史（正四品），二十三年（1595）升左副都御史（正三品），二十五年（1597）七月升戶部右侍郎（正三品），九月兼都察院右僉都御史，督理東征糧餉，二十六年（1598）還部，三十年（1602）致仕，三十三年（1605）卒，贈戶部尚書。天啟元年（1621）賜謚“毅敏”。有文集《張毅敏公集》傳世。

張養(yǎng)蒙“少負才名，明習天下事。居言職，慷慨好建白”[7]?！睹鲗嶄洝吩u價其“性剛方，饒有識力，在諫垣，風棱獨著”[8]。張慎言在墓志中，也著重描寫了張養(yǎng)蒙“伉直嚴峻”的行事風格?？梢娖鋭傊钡男愿窠o時人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二）出仕

張光奎，字聚辰，生于萬歷癸酉二月初二日，即萬歷元年（1573）。他并不是通過科舉考試出仕的，而是依靠了其父親的關系。墓志云張光奎“沉毅機警，有干略，風氣似其父，恥不得志于有司，后不得已，亦以大臣子初授戶部簡較”，這里對張光奎出仕的過程說得比較含糊，需稍作解釋。所謂“不得志于有司”，應是指沒有考中進士[9]。所幸，其父張養(yǎng)蒙為正三品的戶部右侍郎，且在“萬歷三大征”之一的萬歷朝鮮戰(zhàn)爭（1592-1598）中立下大功[10]，萬歷皇帝對相關官員大加賞賜，萬歷二十七年（1599）九月，“蔭戶部右侍郎張養(yǎng)蒙男光奎為國子生”[11]。

明代最重要的出仕方式是科舉，所謂“明制，科目為盛，卿相皆由此出”[12]。但也存在其它方式，入國子學成為監(jiān)生就是很重要的途徑?！睹魇贰みx舉志一》載，“入國學者，乃可得官，不入者不能得也。入國學者，通謂之監(jiān)生?！饭僮拥茉皇a監(jiān)……同一蔭監(jiān)也，有官生，有恩生”[13]。張光奎顯然是所謂的蔭監(jiān)，而且是蔭監(jiān)中的官生，張光奎通過這種方式進入了國子監(jiān)學習，獲得了出仕的資格。

張光奎初授之職為“戶部簡較”，即戶部檢校，正九品[14]。

（三）辰州

張光奎“循級積資，五遷出為辰州守”，即擔任辰州（今湖南懷化）知府，正四品。

墓志沒有記載前四次升遷情況，檢索文獻，在《牧齋初學集》中有一條制，題為“刑部貴州清吏司郎中張光奎授奉政大夫”，提到張光奎“教成胄子，家擅素風，帷幕有聲，西曹籍甚”[15]。所謂“胄子”，即國子學生員；“西曹”乃刑部之別稱。可見張光奎后來擔任過刑部貴州清吏司郎中，即刑部下屬十三清吏司之貴州清吏司的郎中，為正五品。此制為天啟時所作（提到張光奎父親張養(yǎng)蒙“事我皇祖”），說明清吏司郎中大概是張光奎四遷后的官職。

張光奎在辰州任上的時間，應是天啟初年[16]，相關事跡主要見于墓志。這時的西南地區(qū)并不太平，即墓志所云“安酋跳梁，黔楚騷動”。天啟元年（1621）至崇禎二年（1629），發(fā)生了所謂“奢安之亂”，即四川永寧（今四川敘永）宣撫使奢崇明及貴州水西（今貴州大方）宣慰司同知安邦彥發(fā)動的叛亂，奢崇明于天啟元年（1621）九月在重慶起事，安邦彥于天啟二年（1622）二月起兵，分別進圍成都與貴陽，圍解后，戰(zhàn)爭連綿不斷，直到崇禎二年（1629）才告結(jié)束。戰(zhàn)爭波及川、黔、云等省。叛亂在貴州又稱“安酋之亂”，因發(fā)動者姓安，所以墓志蔑稱為“安酋跳梁”。

辰州沒有受到戰(zhàn)爭的直接影響，張光奎主要負責“轉(zhuǎn)輸征挽”，即物資的征集和運輸。運輸?shù)膲毫艽?，檄文如雨一般密集。張光奎從容處置，基本完成了任務?/p>

張光奎的表現(xiàn)得到了蔡復一的賞識。蔡復一（1576-1625），字敬夫，萬歷二十三年（1595）進士，天啟四年（1624）四月，蔡復一升任云貴總督湖廣辰常等軍務兼巡撫貴州，即墓志所說的“制臺”。蔡復一對張光奎的政績十分了解，想借調(diào)張光奎備兵新鎮(zhèn)道[17]，但所上奏疏沒有被采納，當事者仍按照慣例將張光奎升遷到山東，管理鹽事。

（四）山東

墓志稱張光奎“總二東鹽事”，所謂“二東”，即山東?！睹鲗嶄洝份d，天啟五年（1625）三月丁丑，升“辰州府知府張光奎為山東鹽運司副使”[18]。道光《濟南府志》載天啟五年張光奎任都轉(zhuǎn)運鹽使司[19]。鹽運司副使為從五品，都轉(zhuǎn)運使為從三品，未知孰是。

山東為產(chǎn)鹽重地，明朝在此設立了山東都轉(zhuǎn)運鹽使司[20]。張光奎在鹽務管理上，也較有作為。當時鹽政積弊較多，任事者多貪污不法，以致出現(xiàn)了進退兩難的局面。如果要嚴格征收鹽課，沒有拖欠，鹽商和灶戶則會負擔加重，困頓不堪；而文法松弛的話，又會產(chǎn)生其他弊端，征收的鹽課不足，長官也會被追責。張光奎采取了一系列措施[21]，制定條畫，處理貪腐，收到了一定成效，因此晉升為山東布政司右參政（即“參藩”），從三品，仍繼續(xù)管理鹽政。戶部尚書畢自嚴在崇禎二年（1629）三月《題考成各運司鹽課完欠疏》中，對相關鹽運司官員進行了評價，其中張光奎“司鹺振刷，久著能聲，挽運裕如，邊疆匱乏藉賴不淺”，并表示要對這些官員“從優(yōu)紀錄，以俟優(yōu)擢”[22]。看來張光奎的確很有才干。

在山東任上，還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即墓志所云“虜入薊門，且薄城下”，這應是崇禎二年（1629）的“己巳之變”。崇禎二年十月，后金皇太極率軍十余萬，避開明朝重點防守的寧遠、錦州，繞道蒙古喀喇沁部落，分兵三路從龍井關、洪山口、大安口突入關內(nèi)，袁崇煥等相繼率兵入援。十一月，后金攻陷遵化，后攻至北京城下，與明軍大戰(zhàn)，雙方互有勝負?；侍珮O又轉(zhuǎn)戰(zhàn)各地，大肆劫掠后返回滿洲。事后袁崇煥被崇禎帝處死。

當時情勢危急，各路勤王之師陸續(xù)抵達京城，軍費開支一下變得極為緊張，“奴賊狡焉思逞，直犯都門，一時城守與入援之兵，列在都城內(nèi)外者，兵以十四五萬計，馬以四五萬計，所費金錢日以萬余計”[23]，于是派官吏催征各地所欠之軍餉，其中“錢糧之最整而易辦者，無如鹽課”，各鹽運司及提舉司共欠崇禎元年、二年鹽課一百二十五萬三千六百余兩，崇禎三年應征者共計一百三十七萬余兩，因數(shù)額較大且易辦，故要求“盡數(shù)催征解部，不容遲緩”。并根據(jù)地方之遠近，對上交時間做了嚴格限定。如能按期全部上交，則“破格擢用”。催征事宜本由戶部負責，但戶部人員不足，“不得已而借才于別衙門”[24]，所以墓志稱由冏臣（太仆寺卿的別稱）催征山東所拖欠的賦稅。

負責山東催解事宜的是太仆寺少卿呂維寧[25]。催征詳情，可見戶部尚書畢自嚴崇禎三年（1630）七月《題覆呂冏卿催解山東錢糧疏》。在此奏疏中，也明確提到負責山東糧餉催征的是太仆寺少卿呂維寧，即標題中的呂冏卿（冏臣）。由于催征得當，使得山東在很艱難的條件下，居然超額完成了任務。畢自嚴喜出望外，稱太仆寺官員“非破格優(yōu)擢不足以酧勞勚也”。又認為從根本上來說，是山東“撫按藩司諸臣之同心共濟……純忠體國，殫力持籌，調(diào)劑于公私之間，斟酌于盈虛之數(shù)，用使百萬金錢，遂能一呼向應”，功勞也非常大，所以要對山東一應官員紀錄功績，其中就有“鹽運司運使張光奎”[26]。墓志提到張光奎治下的山東都轉(zhuǎn)運鹽使司無積引[27]，即將鹽課全部上繳，而且還輸送了節(jié)省下來的四千多兩。大司農(nóng)（即戶部尚書）畢自嚴將張光奎的事跡上報給朝廷，奉旨記錄其功績。墓志和奏疏內(nèi)容相合，并沒有夸大。

畢自嚴（1569-1638），字景曾，山東淄川人，《明史》有傳[28]。萬歷二十年（1592）進士，崇禎元年（1628）任戶部尚書。崇禎十一年（1638）卒。著有《度支奏議》《石隱園藏稿》等。

可惜的是，張光奎因為不阿附某當權者，被其忌恨，唆使人用考功法來對付張光奎，雖然公論并不認同這種做法，但當權者仍試圖堵住眾人之口。張光奎對此行為十分不屑，于是就被解職了。此事還見于《古今鹺略》，張光奎“應推方面卓異第一人，當事者以任子故，竟察處罷官，知者莫不嘆息”[29]。大概是有所避忌，墓志撰寫者和《古今鹺略》作者均沒有直接點明這個當事者究竟是誰，罷官詳情也不是很清楚。

張光奎在山東任上，為其父親刊刻了文集，文集后有張光奎之跋文，時間是“崇禎庚午之菊月”，即崇禎三年（1630）九月，其離職應該在此后不久。張光奎的官宦生涯就此結(jié)束了。

（五）身殉

張光奎被解職后回到了老家，此時明朝正當多事之秋，內(nèi)憂外患不斷，除了有后金的侵擾外，各地的農(nóng)民起義風起云涌，張光奎也在時代的浪潮中殞命?！睹魇贰分饕涊d此事，墓志也有大量篇幅，二者可互相印證補充。

崇禎四年（辛未年，1631），澤州開始遭受從河曲逃來的王家印起義軍的攻擊。王家印，應即明代文獻中的王嘉胤[30]。王嘉胤（？-1631），陜西府谷縣人，明末農(nóng)民起義早期首領。崇禎元年（1628），因年荒乏食，組織當?shù)貫拿窠腋投?，揭開了明末農(nóng)民起義的序幕。王嘉胤起義后，響應者蜂擁而至，一時烽火燃遍陜西，并蔓延到晉、寧、甘三省。崇禎三年（1630）十月，王嘉胤渡過黃河，攻占河曲（今山西河曲）。崇禎四年（1631），明軍進剿河曲，被困數(shù)月后，王嘉胤撤出河曲，轉(zhuǎn)戰(zhàn)到山西陽城、澤州一帶。六月初，王嘉胤被部下所殺，余部后受王自用（號紫金梁）統(tǒng)率。

墓志載崇禎四年（1631）夏，王嘉胤（王家?。暮忧艿綕芍?，張光奎率當?shù)厝送饠硱鳎挚棺×说谝淮喂?，并謀劃加強城墻防御。崇禎五年（1632）七月十二日，起義軍數(shù)萬人卷土重來，張光奎率眾抵抗了五天，第二次擊退了敵人。過了二十二天，敵人成倍而來，將大陽鎮(zhèn)（即墓志多次提及之“陽阿”）團團包圍[31]，城內(nèi)矢盡援絕，張光奎終殉身而死[32]，張光奎的兩個兒子張茂貞、張茂恂，側(cè)室王氏也一同殉難。

關于張光奎的死，在當時還引起了一些爭論。墓志撰寫者張慎言指出，在第一次擊退敵人之后，張光奎在七天后已經(jīng)得知義軍還要再來，本來是可以逃走的，但他不忍心離開故土和鄉(xiāng)親，以致身亡。當時有人用《孟子》里的“可以死，可以無死，死傷勇”來評價張光奎之死，認為在可以死也可以不死時的情況下，選擇了死，乃是對勇德的褻瀆。張慎言用孔子“見義不為，無勇”之語進行了反駁，認為張光奎兩次擊退敵人，已經(jīng)充分展現(xiàn)了自己的才能，第三次因為“援窮矢竭以殞，是勇于義而死，非死傷勇也”。還有人認為張光奎并非孔子說的為了仁而死，張慎言又反駁，說張光奎本來可以逃走，因不忍心放棄數(shù)萬子弟而留下，這不是因為膽怯而死，而是因仁而死，這和殺身成仁沒有什么區(qū)別。

張光奎死后，山西巡按御史（直指）李嵩上疏于皇帝，皇帝下旨，令各部門擬定褒獎措施。兵部尚書（大司馬）擬贈其光祿寺卿（從三品），蔭一子入監(jiān)讀書。禮部尚書（大宗伯）擬祭臺壇。工部尚書（大司空）擬給水衡金錢[33]若干，使營兆域。其子茂貞、茂恂俱擬贈順天府教授。

（六）家族

墓志還詳細記錄了張光奎的家族信息，其五世祖為張順，四世祖張擴，曾祖張穩(wěn)，祖父張四維，父親張養(yǎng)蒙。《張毅敏公集》卷七收錄了張養(yǎng)蒙為父、母所寫的兩篇行狀，對張氏一族情況進行了詳細記述。張氏世為澤州人，先代居住在澤州西北五十里，世代墾田為生，家族人口逐漸繁多，因而將此地稱作“張莊”，后來分籍于各地，張光奎祖先遷于大陽鎮(zhèn)[34]。

這一支至張養(yǎng)蒙始發(fā)跡。張養(yǎng)蒙生四子，長子張光房，萬歷二十九年（1601）進士，光祿少卿，正五品。但在張養(yǎng)蒙萬歷十年（1582）為其母所作行狀中，稱長子名“光壁”，或許是后來改名為光房。次子張光斗，萬歷二十六年（1598），“蔭戶部侍郎張養(yǎng)蒙子張光斗為國學生”[35]，與張光奎出仕途徑相同（即墓志所云“任子”）。三子即張光奎，張養(yǎng)蒙為其母所寫行狀中，稱按照其父母的安排，將張光奎過繼給張養(yǎng)蒙兄張啟蒙，但墓志中并沒有提及。四子在墓志中沒有提及其名，在張養(yǎng)蒙墓志銘、行狀及傳記中，均稱張養(yǎng)蒙第四子名張光樞，但張養(yǎng)蒙為其母所寫之行狀中（1582），稱四子名光室，在其父行狀中（1584），又叫四子為光翼，看來，這個兒子名字也改過，而且還不止一次。

據(jù)張光奎墓志及《張毅敏公集》中相關記載，將張氏一族世系列表如下。

三、其他人物

墓志中涉及有姓名的人物眾多，下面對張光奎直系家族以外的人物略作考察。

墓志撰寫者為賜同進士出身、通議大夫、刑部左侍郎、前湖廣道監(jiān)察御史、太常寺卿友人張慎言。張慎言（1577-1645），字金銘，號藐山，澤州陽城（今山西陽城）人，東林黨人，《明史》有傳[36]。萬歷三十八年（1610）進士，除壽張知縣，后調(diào)任曹縣，泰昌元年（1620）擢陜西道御史。天啟五年（1625）被誣陷罷免，編戍肅州（今甘肅酒泉）。崇禎帝即位后赦免，崇禎元年（1628）復官，五月起補湖廣道御史，十一月擢太仆寺少卿，歷太常卿、刑部右侍郎，從墓志署銜看，張慎言曾轉(zhuǎn)刑部左侍郎。崇禎三年（1630），因?qū)徖砉⑷玷桨覆环Q旨被落職。久之，召為工部右侍郎，由左侍郎遷南京戶部尚書，改吏部尚書，掌右都御史事。崇禎十七年（1644）三月明朝滅亡，五月福王即位南京，命張慎言理吏部事，為勛臣劉孔昭等所忌，乞休，加太子太保，蔭一子。六十九歲卒。張慎言在書法上與董其昌齊名。著有《泊水齋文鈔》《泊水齋詩鈔》等。崇禎五年張光奎被害時，張慎言亦落職在家，全程經(jīng)歷了農(nóng)民軍對其家鄉(xiāng)的侵擾，其詩文中多有反映，因此對友人張光奎之死感同身受，為其辯護。

墓志蓋篆書者為賜進士出身、中奉大夫、陜西布政使司右布政使眷弟張光縉。張光縉，字璇源，澤州人，《澤州府志》有傳[37]。萬歷三十二年（1604）進士，歷官工部郎中、廬州知府、松江知府、陜西按察司副使、山東布政使司右參政、山東按察使，備兵懷來道，后調(diào)霸州道，改遵化道，天啟五年（1625）削籍為民。崇禎元年（1628）復官，歷涿州道副使、磁州兵備道、河南右布政使、四川按察使、陜西分守商洛道參政，終陜西右布政使。明朝滅亡后，杜門不出。

墓志書寫者為賜進士第、整飭登萊巡察海防道兼督餉務、山東布政司右參議、前戶科右給事中眷弟呂黃鐘。呂黃鐘，字初陽，澤州人，《鳳臺縣志》有傳[38]。天啟五年（1625）進士，初任魚臺知縣、歷城縣令，擢戶科給事中，出為登州副使，即以按察司副使整飭登萊巡察海防道，后以病歸。崇禎十三年（1640）起山東右參政、曹州兵備道。以勞瘁卒于官，崇禎十五年（1642）贈光祿寺卿。呂黃鐘和張光奎為同鄉(xiāng)，且同在山東為官，《趵突泉志》載二人同建趵突泉呂仙閣[39]?；蛟S在此結(jié)識相交，張光奎一女許配給呂黃鐘之子呂大韶。

張光奎原配常氏，父親為乙丑進士陜西按察司副使常存仁。常存仁（1540-？），字靜甫，澤州高平人，《高平縣志》有傳[40]。嘉靖四十四年（1565）進士，任邢臺知縣，歷刑部主事、河南彰德府知府、陜西按察司副使、兵備榆林中路道。

長子張茂貞娶丙戌進士吏部員外贈光祿寺少卿馮養(yǎng)志女。馮養(yǎng)志（1565-？），字若曾，號可庭，澤州高平人，《高平縣志》有傳[41]。萬歷十四年（1586）進士，任洛川、任丘知縣，歷吏部文選主事、吏部文選員外郎，萬歷三十三年（1605）降為長蘆運司判官。

次子張茂恂娶己丑進士戶部郎中牛從龍女。牛從龍，字汝騰，澤州高平人，萬歷十七年（1589）進士，任贊皇、真定知縣，歷刑部主事、戶部郎中[42]。工詩善書。

四子張茂素娶懷遠知縣劉時達女。劉時達，澤州人，萬歷二十八年（1600）舉人[43]，萬歷四十七年（1619）任安徽懷遠知縣[44]。

六子張茂瑸，聘丁未進士兵部左侍郎程正己女。程正己（1582-1634），字道先，號澄源，潞安府長治人，東林黨人，《長治縣志》有傳[45]。萬歷三十五年（1607）進士，初任行人司行人，升吏部主事，歷員外郎、郎中，天啟三年（1623）二月升太仆寺少卿，十一月以右僉都御史巡撫保定，因得罪閹黨被削籍，追奪誥命，崇禎元年（1628）起用為兵部添設右侍郎，二年升兵部左侍郎，三年罷，家居五載卒，贈兵部尚書。著有《湛園集》十卷。

七子張茂瑋，聘沐陽知縣程接孟女。程接孟，澤州人，萬歷四十三年（1615）舉人，沭陽知縣[46]。

一女適辰州府推官孟躍如子庠生孟言勉。孟躍如，澤州人，萬歷三十七年（1609）舉人[47]，辰州府推官。

一女字光祿寺署正王家俊子鎮(zhèn)。王家俊，澤州人，萬歷二十二年（1594）舉人[48]，光祿寺署正。

四、結(jié)" "語

綜上所述，張光奎墓志具有較高的學術價值。一方面豐富了我們對張光奎仕宦經(jīng)歷的認識，并有助于了解明代晚期相關政治事件的某些細節(jié)。另一方面，墓志詳細記錄了張光奎及其子女的婚姻情況，對研究明代婚姻史也具有一定價值。張光奎是所謂“官生”，其墓志為研究這一群體提供了難得的材料。

[1] 《澤州碑刻大全》大陽卷稱該碑存于大陽鎮(zhèn)，并不準確。該碑自1987年出土后一直存放于原晉城市文物管理處所屬的晉城玉皇廟文物庫房內(nèi)，直至2012年5月14日移交于晉城博物館保管，期間再無在他處存放，其說有誤。見樊秋寶主編：《澤州碑刻大全 2》，中華書局，2013年，第669～673頁。

[2] 樊秋寶主編：《澤州文史資料》第7輯《經(jīng)典陽阿》，第330～332頁。

[3] 此“言”即墓志撰寫者張慎言自稱。

[4] （清）張廷玉等：《明史》卷二百九十二《忠義傳》，中華書局，1974年，第7480～7481頁。

[5] 關于張養(yǎng)蒙生卒年，最權威的說法見《張毅敏公集》附錄，包括墓志銘、行狀、傳記，均稱張養(yǎng)蒙生于嘉靖二十三年（1544），卒于萬歷三十三年（1605），見（明）張養(yǎng)蒙：《張毅敏公集》附錄，《明別集叢刊》第4輯第16冊，黃山書社，2015年，第698～723頁。但萬歷五年（1577）登科錄載張養(yǎng)蒙時年二十七歲，以此推算，則其生于嘉靖三十年（1551），見龔延明主編、方芳點校；《天一閣藏明代科舉錄選刊·登科錄（點校本·下）》之《萬歷五年進士登科錄》，寧波出版社，2016年，第553頁。本文取前者。

[6] （清）張廷玉等：《明史》卷二百三十五，中華書局，1974年，第6122～6125頁。

[7] （清）張廷玉等：《明史》卷二百三十五，中華書局，1974年，第6122頁。

[8] 《明實錄·明神宗實錄》卷四一六，“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1982年，第7825頁。以下所引《明實錄》皆據(jù)此版本。

[9] 張光奎甚至都不是舉人。

[10] 萬歷二十五（1597），戶部右侍郎張養(yǎng)蒙督理東征糧餉，即負責向出征朝鮮的明朝士兵提供糧餉，至萬歷二十六年（1598）奉詔回部管事，張養(yǎng)蒙一直深入一線，督理東征餉務。因明朝最終打敗了日本，萬歷二十七年（1599）九月，萬歷皇帝對相關官員大加賞賜。這是張光奎得以出仕的背景，張養(yǎng)蒙在這場戰(zhàn)爭中發(fā)揮的作用，可參董建民：《壬辰戰(zhàn)爭中明朝的糧草海運開通考》，《歷史檔案》2022年第2期。

[11] 《明實錄·明神宗實錄》卷三三九，第6302頁。

[12] （清）張廷玉等：《明史》卷六十九《選舉志》一，中華書局，1974年，第1675頁。

[13] （清）張廷玉等：《明史》卷六十九《選舉志》一，中華書局，1974年，第1676頁。

[14] （清）張廷玉等：《明史》卷七十二《職官志》一，中華書局，1974年，第1740頁。

[15] （明）錢謙益：《牧齋初學集》卷九十五，《四部叢刊初編》影印明崇禎刻本。

[16] 光緒《湖南通志》將張光奎任辰州知府置于熹宗朝，見《湖南通志》卷一百二十《職官志》，中國國家圖書館藏刻本。

[17] 新鎮(zhèn)道是貴州提刑按察使司四道按察分司（即分巡道）之一，永樂二十一年設，“新鎮(zhèn)道按治興隆、清平二衛(wèi)，平越、新添、龍里、都勻四軍民指揮使司，黃平千戶所，鎮(zhèn)遠、黎平、新化三府”，見《明實錄·明太宗實錄》卷二六一，第2930頁。萬歷四年，貴州巡撫嚴清議增設分守道，“兵刑主于兵巡，分守參之；錢糧主于分守，兵巡參之”，此后分巡、分守道并存，見《明實錄·明神宗實錄》卷四七，第1067頁。墓志稱“亟借公備兵新鎮(zhèn)”，大概是指分巡新鎮(zhèn)道。

[18] 《明實錄·明熹宗實錄》卷五七，第2660頁。

[19] 道光《濟南府志》卷二十六，《中國地方志集成·山東府縣志輯》1，鳳凰出版社，2004年，第514頁。

[20] （清）張廷玉等：《明史》卷八十《食貨志》四，中華書局，1974年，第1933頁。

[21] 相關措施，可見（明）汪砢玉：《古今鹺略》卷四《會記》末條，《續(xù)修四庫全書》第839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45頁。

[22] （明）畢自嚴：《度支奏議》山東司卷一《題考成各運司鹽課完欠疏》，中國國家圖書館藏明崇禎刻本。

[23] （明）畢自嚴：《度支奏議》堂稿卷十一《軍興繁費請還事例疏》，中國國家圖書館藏明崇禎刻本。

[24] （明）畢自嚴：《度支奏議》堂稿卷十一《題請差官守催軍餉疏》，中國國家圖書館藏明崇禎刻本。

[25] （明）畢自嚴：《度支奏議》堂稿卷十一《遵旨定限守催疏》，中國國家圖書館藏明崇禎刻本。

[26] （明）畢自嚴：《度支奏議》新餉司卷十一《題覆呂冏卿催解山東錢糧疏》，中國國家圖書館藏明崇禎刻本。

[27] 積引，鹽政名，即積壓的鹽引。所謂鹽引，乃是購買官鹽行銷的憑據(jù)，商戶要合法販鹽，就必須先向官府購得鹽引，然后憑鹽引到鹽場支鹽，又到指定銷鹽區(qū)賣鹽。明代中后期鹽法大壞，鹽引積壓，鹽課多欠而不能完繳。

[28] （清）張廷玉等：《明史》卷二百六十五，中華書局，1974年，第6609～6612頁。

[29] （明）汪砢玉：《古今鹺略》卷三《職掌》，《續(xù)修四庫全書》第839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20頁。

[30] 還有“王加印”等多種寫法。

[31] 按《明史》記載，似乎張光奎是在澤州城抵抗起義軍，但根據(jù)墓志及其他文獻，應該是在其老家大陽鎮(zhèn)。

[32] 關于張光奎遇害時間，墓志自相矛盾。按墓志載，崇禎五年七月十二日開始，張光奎和起義軍相持五天，又過了二十二天，農(nóng)民軍卷土重來，殺死了張光奎。據(jù)《明史》記載，張光奎最后抵抗了八天。無論如何計算，如果墓志時間記載準確，則其死亡時間已進入八月，但墓志最后又稱張光奎死于七月二十三日?；蛟S是戰(zhàn)亂期間，情況混亂，很多事情沒有人準確記錄時間。墓志撰寫者或也是事后道聽途說，并沒有意識到矛盾之處。

[33] 水衡錢本來是指漢代水衡所藏皇室的私錢，此處應泛指國帑。

[34]（明）張養(yǎng)蒙：《張毅敏公集》卷七，《明別集叢刊》第4輯第16冊，黃山書社，2015年，第617～621頁。

[35] 《明實錄·明神宗實錄》卷三二六，第6050頁。

[36] （清）張廷玉等：《明史》卷二百七十五，中華書局，1974年，第7037～7039頁。

[37]" 雍正《澤州府志》卷三十六，《中國地方志集成·山西府縣志輯》32，鳳凰出版社，2005年，第321頁。

[38] 乾隆《鳳臺縣志》卷八，《中國地方志集成·山西府縣志輯》37，鳳凰出版社，2005年，第157頁。

[39] （清）任弘遠撰，劉澤生、喬岳校注：《趵突泉志校注》，濟南出版社，1991年，第15、31、32頁，志中將張光奎誤為“張奎光”。

[40] 乾隆《高平縣志》卷十三，《中國地方志集成·山西府縣志輯》36，鳳凰出版社，2005年，第150頁。

[41] 乾隆《高平縣志》卷十三，《中國地方志集成·山西府縣志輯》36，鳳凰出版社，2005年，第150頁。

[42] 高平市史志辦點校：《高平縣志·清·順治版點校本》，山西人民出版社，2015年，第186頁。

[43] 雍正《澤州府志》卷二十七，《中國地方志集成·山西府縣志輯》32，鳳凰出版社，2005年，第200頁。

[44] 嘉慶《懷遠縣志》卷十四，《中國地方志集成·安徽府縣志輯》31，江蘇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176頁。

[45] 乾隆《長治縣志》卷十四，《中國地方志集成·山西府縣志輯》28，鳳凰出版社，2005年，第539頁。另參考長治市地方志辦公室編纂：《長治人物志》，北岳文藝出版社，2010年，第64頁。

[46] 雍正《澤州府志》卷二十七，《中國地方志集成·山西府縣志輯》32，鳳凰出版社，2005年，第201頁。

[47] 雍正《澤州府志》卷二十七，《中國地方志集成·山西府縣志輯》32，鳳凰出版社，2005年，第200頁。

[48] 雍正《澤州府志》卷二十七，《中國地方志集成·山西府縣志輯》32，鳳凰出版社，2005年，第20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