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長征出發(fā)前夕,成立了由博古、李德、周恩來組成的具有最高指揮權的“三人團”。事實上,在此之前,1931年4月,中共中央派到中央蘇區(qū)由任弼時、王稼祥、顧作霖組成的中央代表團,當時也被稱為“三人團”。
“三人團”組成,進入中央蘇區(qū)
任弼時、王稼祥、顧作霖“三人團”的形成,與蘇區(qū)和紅軍的迅猛發(fā)展有著密切關系。
1931年2月初,周恩來等中共中央領導人幾次與共產國際遠東局研究,認為加強蘇區(qū)和紅軍的工作以及改變城市斗爭的方式是關系全黨的兩件大事。遠東局要求中共中央從政治局起,60%的干部要派去鞏固蘇區(qū)的領導;軍事干部則90%以上應派到蘇區(qū),以充實紅軍的領導。
2月6日和13日,中央政治局兩次開會,決定了黨的領導機關,其中,中央蘇區(qū)是考慮的重點。此前,紅一方面軍第一次反“圍剿”戰(zhàn)爭勝利后,中央政治局委員項英到達中央蘇區(qū),已于1月15日在寧都宣布成立中共蘇區(qū)中央局。中央已決定赴中央蘇區(qū)工作的任弼時,在政治局會上提議,中央蘇區(qū)任務重,過去分配的力量不足,如周恩來去蘇區(qū)有困難,最好另派一名政治局常委去;另外,王稼祥必須去,以利于加強理論工作。周恩來表示準備去蘇區(qū),但不能馬上成行。蘇區(qū)中央局成員先定七人——項英、毛澤東、任弼時、王稼祥、朱德,共青團和蘇區(qū)各一名。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主席向忠發(fā)說,周恩來兩個月后可出發(fā),任中央局書記,目前由項英暫代書記。
就在任弼時等人即將成行之際,中央蘇區(qū)發(fā)生的一件大事——“富田事變”(因肅反擴大化引發(fā)的紅軍內部武裝事件),傳到了中央。2月13日,政治局會議討論了“富田事變”。3月4日,中央政治局常委會議決定,由任弼時、王稼祥、顧作霖組成中央代表團(當時稱“三人團”),立即動身前往中央蘇區(qū)。27歲的任弼時是中央代表團負責人。這一年,王稼祥25歲,顧作霖則年僅23歲。
4月4日,任弼時一行經福建長汀到達江西瑞金,接著轉赴蘇區(qū)中央局所在地寧都青塘。4月17日,任弼時一行出席在寧都青塘舉行的中共蘇區(qū)中央局第一次擴大會議。會上,中央代表團傳達六屆四中全會精神和中央關于第二次反“圍剿”的戰(zhàn)略方針,并討論了“富田事變”等問題。
從蘇區(qū)中央局第一次擴大會議起,蘇區(qū)中央局委員就穩(wěn)定了下來,即周恩來、項英、任弼時、毛澤東、王稼祥、朱德、顧作霖、鄧發(fā)。8月30日,中共中央正式批準了這一組成。周恩來任書記,周恩來到職前由項英代理書記。而在中央政治局常委周恩來未到前,作為中央代表團成員的任弼時、王稼祥、顧作霖在中央局中起了主導作用。
“三人團”成員對毛澤東看法不一
到中央蘇區(qū)后,“三人團”內部也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任弼時和顧作霖忠實地執(zhí)行中共中央、中共臨時中央的一系列指示,后來在蘇區(qū)中央局內部拒絕了以毛澤東為代表的正確路線。而王稼祥則在實踐中認識到了毛澤東的正確性,轉為支持毛澤東。
1931年4月下旬,隨紅一方面軍總部行動的王稼祥同毛澤東有過多次接觸和深談。毛澤東向王稼祥詳細介紹了紅軍斗爭的歷史。王稼祥開始理解毛澤東的主張,在一些問題上表示支持。4月30日,蘇區(qū)中央局在東固山召開軍事會議。有人批評毛澤東的誘敵深入是“守株待兔”。毛澤東則辨證地分析了敵我的優(yōu)劣,指出紅軍有許多優(yōu)點,是可以以少勝多的。在會上,任弼時和王稼祥等明確表態(tài),支持毛澤東、朱德的正確主張。
1931年4月,負責特科工作的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顧順章在武漢被捕叛變;6月,中央政治局常委會主席向忠發(fā)又在上海被捕叛變。這兩人的叛變對中央領導的安全威脅極大。9月25日,王明前往莫斯科,出任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團長。周恩來則準備進入中央蘇區(qū)就任蘇區(qū)中央局書記。
在他們離開上海之前,9月間,經共產國際遠東局提議,由博古(秦邦憲)、張聞天、康生、陳云、盧福坦、李竹聲六人組成臨時中央政治局,其中,王明指定年僅24歲、連中央委員都不是的博古負總的責任,博古、張聞天、盧福坦為政治局常委。這一人事安排隨后得到共產國際的批準。
11月1-5日,“三人團”在江西瑞金葉坪主持召開了中共中央蘇區(qū)黨組織第一次代表大會(亦稱“贛南會議”)。毛澤東在會議上堅持認為中央革命根據(jù)地從實踐中形成的一整套路線和方針是正確的。會議通過的由王稼祥起草的《政治決議案》,雖然原則上肯定紅軍粉碎敵人三次“圍剿”和中央蘇區(qū)建設的成績,但又完全同意“中央指示信”中對蘇區(qū)中央局的批評,將毛澤東堅持從實際出發(fā)、反對“本本主義”指責為“狹隘經驗論”?!墩螞Q議案》最后提出,“要集中火力反對右傾”“在實際工作當中,要與一切立三路線影響和黨內主要危險——右傾機會主義作最殘酷的斗爭”。不言而喻,這實際上說的就是毛澤東。
盡管如此,臨時中央仍認為贛南會議對毛澤東批判得還不夠。11月7-20日,在江西瑞金葉坪,接著舉行了中華蘇維埃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根據(jù)臨時中央的有關決議,11月25日,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簡稱“中革軍委”)宣告成立,以朱德為主席,王稼祥、彭德懷為副主席。年輕的王稼祥成為紅軍的一位重要領導人。同時還撤銷了紅一方面軍及其總司令部、總政治部建制;撤銷紅一方面軍總前委,由中革軍委直接指揮。毛澤東的紅一方面軍總前委書記及總政委的職務也不復存在。
11月27日,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第一次會議選舉毛澤東為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主席,項英、張國燾為副主席。隸屬于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的人民委員會也宣告成立,以毛為主席,項、張為副主席。
1931年12月底,周恩來從上海到達瑞金,正式就任中共蘇區(qū)中央局書記。任弼時任中央局副書記兼組織部部長和中央局黨校校長,顧作霖任中央局宣傳部部長兼少共(共青團)中央局書記。
1932年1月9日,臨時中央為貫徹“國際路線”和王明的“進攻路線”,發(fā)出了《中央關于爭取革命在一省與數(shù)省首先勝利的決議》,提出紅一方面軍要“占取南昌、撫州、吉安等中心城市”,并再次指出“右傾機會主義仍然是目前主要的危險”“應該集中火力反對右傾”。
在隨后的一系列問題,例如攻打贛州的問題上,“三人團”不得不遵守臨時中央的有關指示,拒絕了以毛澤東為代表的正確路線。
1932年1月27日,中國工農紅軍總政治部成立,王稼祥擔任總政治部主任?!叭藞F”中,任弼時是在蘇區(qū)中央局做組織工作的,王稼祥是中革軍委的副主席兼紅軍的總政治部主任,是紅軍的主要領導人之一,而顧作霖在蘇區(qū)主要是主持共青團蘇區(qū)中央局及宣傳工作。
7月21日,蘇區(qū)中央局書記周恩來奔赴前方,后方中央局的日常工作則由中央局副書記任弼時和臨時中央政府副主席項英主持。
“三人團”中的任弼時、顧作霖和王稼祥,在如何使用毛澤東的問題上,立場相去甚遠。王稼祥積極支持周恩來關于恢復毛澤東紅一方面軍總政委職務的建議。在8月上旬于興國召開的中央局會議上,毛澤東的紅一方面軍總政委一職得以恢復。
后來部署軍事計劃時,在后方主持中央局工作的任弼時與顧作霖和前方的周恩來、毛澤東、朱德、王稼祥之間,出現(xiàn)了嚴重分歧。任、顧不同意前方的根據(jù)戰(zhàn)場實際情況的部署,屢次催促紅一方面軍繼續(xù)北上,威脅南昌,給第四次反“圍剿”失利的鄂豫皖和湘鄂西兩個蘇區(qū)以直接援助。雙方頻繁地進行電文往來,各陳利弊,互不相讓。最后,焦急與不滿交織的任、顧,于9月27日提議在前方召開一次中央局會議。在項英和鄧發(fā)從閩西返回后,10月3-8日,蘇區(qū)中央局在寧都召開會議,史稱“寧都會議”。
這次會議的中心議題是積極貫徹臨時中央的“進攻路線”。在此之前,中央局后方成員對毛澤東的正確主張還沒有發(fā)展到公開斗爭的程度,而在寧都會議上卻展開了一場“中央局內部從未有過的兩條路線斗爭,打破了過去遷就和平的狀態(tài)”。后方的中央局成員“集中火力”,反對“專準備為中心等待敵人進攻的右傾主要危險”,而這種錯誤觀念“澤東表現(xiàn)最多”,對毛澤東展開激烈的批評。最后,后方成員建議前方由周恩來負戰(zhàn)爭指導總責,調毛澤東回后方主持中央政府工作,實際上要把毛澤東調離紅軍的指揮崗位。周恩來從大局出發(fā),不同意這一提議。
在這次不公正的會議上,王稼祥力排眾議,勇敢地站了出來,第一個明確支持毛澤東。他坦率地說:“眾所周知,我與毛澤東非親非故非友,倒是與王明、博古是老同學老同事甚至同鄉(xiāng)。我不贊成這種做法,而支持毛澤東的主張……”朱德也不同意毛澤東離開紅軍領導崗位。王稼祥從王明“左”傾陣營中分化出來,是極為難能可貴的。會議最后還是決定毛澤東“仍留前方助理”,協(xié)助周恩來指揮軍事,但同時批準毛澤東“暫時請病假,必要時到前方”。毛澤東因不能取得大家支持,不同意“助理”,于會后去閩西長汀福音醫(yī)院療養(yǎng)。
會后,顧作霖和項英等人認為這次會議是“未能將這次斗爭展開是調和、模糊了斗爭戰(zhàn)線”。任弼時、項英、顧作霖、鄧發(fā)四人還聯(lián)名致電中央,控告周恩來在批評毛澤東時的“溫和態(tài)度”“在斗爭中不堅決”。
10月26日,臨時中央正式任命周恩來兼任紅一方面軍總政治委員,免去毛澤東的紅一方面軍總政治委員的職務,迫使毛澤東離開了紅軍領導崗位。
“三人團”中,顧作霖早逝,王稼祥先于任弼時認識到毛澤東的正確之處,積極支持毛澤東,尤其在遵義會議上,投下了關鍵的一票,并在會后和周恩來、毛澤東組成了具有最高軍事指揮權的中央“三人團”。而后來轉向支持毛澤東的任弼時,在黨的七大后,成為中央的“五大書記”之一。
(摘自《黨史博覽》何立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