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險的果實

吾買爾江·斯地克 玉蘇甫·艾沙/譯

我和好友艾孜買提大學畢業(yè)不久，就被分配到了市里兩家很不錯的單位。那個時候，二十出頭的我們心中燃燒著火熱的激情，就像癡迷在花叢中的蝴蝶般整天忙碌在花園里“采蜜”，肆意揮霍著青春。這不，就在石榴掛在了六月的枝頭，流光溢彩的驕陽編織膨脹的夢想的一天，我和艾孜買提騎著偏三輪摩托車，將兩個漂亮的姑娘裝在車斗里，愜意地向葡萄溝出發(fā)了。

艾孜買提的父親在公安局工作， 偏三輪摩托車是單位配給他的交通工具。在那個年代，機動車非常稀有，普遍是自行車，三輪摩托車自然會引起人們的關(guān)注。大家很羨慕這匹現(xiàn)代化的“鐵馬”，艾孜買提的父親幾乎每天都會威風凜凜地騎著這匹“鐵馬”上下班。有些時候，艾孜買提會偷偷地瞞著父親騎著摩托車出來逛。惹得我們這幫朋友們非常眼紅，摩托車是那么的漂亮，上白下藍的車身熠熠閃光，像鏡子一樣都能照出人影，駕駛座旁邊的紅藍交替的警察信號燈更是那么讓人震撼，車斗巧妙地鑲嵌在駕駛座旁，當摩托車“突突突”“突突突”地飛奔在路上時，屁股后面泛起一片灰塵，特別瀟灑，不知引來了多少羨慕的眼神！每每看到這匹“鐵馬”時，我們都會情不自禁地輕摸著它，愛不釋手。當然，艾孜買提也會滿足我們這幫朋友們的期望，會與我們共享這高級交通工具，帶著我們一起玩樂。每當朋友們的女友有事或者他們鬧什么別扭的時候，我們則會騎著這個特別長面子的“鐵馬”，來到他們面前，享受著對方吃驚的表情，當然他們的事情也會無形中解決了。他們既羨慕又恐懼，同時也很滿足。羨慕是因為我們騎著高級的交通工具，恐懼是因為它是警用摩托車，滿足是因為虛榮心在他人的嫉妒中得到了升華，沒費多少功夫事情就成了。我們的這個朋友有了這個“王牌”，在朋友們中享有很高的聲譽。這次我們倆帶著心儀的女友，出城郊游。我們的熱血在身體里沸騰著，如同凱旋的將軍般不可一世，貪婪地盯著路邊隨時都會被“鐵馬”拋在身后的風景。我們身旁坐著兩個美若天仙的佳人。說實話，能把她們約出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們先找了個僻靜角落，用我們?nèi)绮粻€之舌好說歹說地糊弄著她們上了摩托車。兩個女孩怕被人看到后被嚼舌根，雖然我們的關(guān)系比較曖昧，但卻沒有明確戀愛關(guān)系。她們在矜持、興奮和忐忑不安的情緒中上了車。不論如何我們騎上了摩托車，快樂在激情中宣泄著。我的朋友穩(wěn)穩(wěn)地握著方向盤，幸福地盯著前方，一邊賣弄著技巧，一邊看著美女們，摩托車開得飛快。而我呢，傲氣十足地坐在他的后面，兩個嬌小苗條的美女，舒適地坐在車斗的椅子上，不時優(yōu)雅地整理著被風吹亂的秀發(fā)，她們靠在一起，緊緊地抓住車斗上的把手。天氣雖然很熱，但我們卻覺得非常舒適，就連摩托車發(fā)出的噪音，我們聽來也像是一曲交響樂，我們飛速穿過國道，不一會兒就來到了葡萄溝景區(qū)。

那些年，旅游業(yè)還不怎么發(fā)達，來這風光秀美的景區(qū)旅游的人不多，景點里人煙稀少。葡萄溝地處市區(qū)東北十幾公里，涼爽的空氣與市中心相差十多度。葡萄溝用它那層疊的藤蔓、茂密的白楊林、芳香的花草果樹、迷人的氣息無聲地歡迎我們的到來。我們沿著中間一條晶瑩剔透的小河邊，緩緩地向高處前行，想著尋找一個更漂亮、更合適、更安靜的地方。我們終于來到了位于葡萄溝上游的拜什買里村，在水渠的分叉處停下摩托車。我們在渠邊的寬闊的平地上鋪了毯子，渠的下方是茂密的楊樹林和柳林，上方是成片的葡萄藤，葡萄溝深處又是神奇的山谷，是個涼爽、寧靜、景色怡人的地方。

似乎美麗的花草，茂密的樹木， 清澈的小河，鳥兒們的歌聲也在贊美著我們。我們把汽水、茶葉蛋、涼皮、烤肉及女孩子們喜歡的零食們擺在了毯子上，我們愜意地聊著天。話說的最多的是我們倆，我們可勁地講著幽默笑話，我們?nèi)绱速u力地討好，想得到的無非是她們認可的笑容。女孩子們攏著腿，時不時地微笑著插上一兩句話，她們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沒逃過我們的眼睛。她們眼底的情愫向我們傳遞著愛的信息，愛的火焰在我們心中燃燒。

艾孜買提和我都是在距離城東40公里的農(nóng)村長大的，中學也是在一起上的，又同時被大學錄取。艾孜買提他們家是最近搬到城里的，我倆大學畢業(yè)后又在市級單位工作。女孩們則出生在城里，大學畢業(yè)后參加了工作。我們是偶然相識，既不是同學，更不是校友，她們不了解我們的家庭情況，而且我們又是農(nóng)村的，她倆一直拿不定主意是否和我們交往，沒有給我們一個明確的答復。我們又天南海北地聊了會，我們兩個男人準備下河里去游泳，順便也給女孩們放松的機會。我們在渠邊茂密的樹木的掩蔽下脫了衣服，縱身跳入了渠水中，涼爽的渠水悄悄地將炎熱和心中的烈焰撫平，心里開始慢慢地靜了下來，涓涓的流水沖走了渴望和憂愁。

“兄弟，她們還讓我們等多久才給答案呢？”艾孜買提穿著短褲坐渠溝，邊抽煙邊對我說，“我好煩。”

“兄弟，我們加油吧！俗話說得好，忍耐之后才能得到黃金，如果我們給她倆留下這么好的印象的話，可能再過些時間就會有答案的?！?/p>

“她們有什么了不起的，也不知道神氣什么，我們是農(nóng)村人又怎么了，說到底每個人的祖輩不都是農(nóng)民……”

“她們沒有神氣， 她們的做法可以理解，她們以前沒有見過我們，也不是同學和老鄉(xiāng)，不了解我們的情況，所以謹慎一些也是對的，我覺得過不了多久就會有結(jié)果的?！?/p>

“已經(jīng)半年多了，家里人催我結(jié)婚，可女孩卻不表態(tài)，都煩死我了。”艾孜買提生氣地說道。

艾孜買提看起來豪橫、果斷，做事卻很魯莽。他望著渠岸上綻放的花朵，猛地抬起頭說：“兄弟，我們玩一把‘英雄救美的游戲吧，你看這里風景不錯，我們現(xiàn)在穿上衣服把女孩們帶到這里，想法子使她們中的一個掉入河中，然后我們跳進河里救她上岸……”

我從渠水中“蹭”地站了起來，看著深深的渠水，驚訝地說道：“你瘋了嗎，兄弟？！萬一事情不像我們想的那樣呢，如果她們知道是我們故意做的呢，要是救不出來怎么辦呢，我們不要冒這個險?！?/p>

“別這樣前怕狼，后怕虎的，我們就冒一次險吧，再說這也是一種游戲，雖然渠里的水深，但是水的流速不是很快，不會救不了的……”

他不顧我的阻攔，穿上衣服向女孩子們走去，我非常了解我這個朋友的性格，他會說到做到，所以我跟在他的身后悄聲地說： “你不要把我的米爾孜古麗推到水里啊，她特別老實，膽小，心臟會跳出來的?！彼蛭也[了一眼后說：“放心吧你，我只會對我自己的女孩子開玩笑，你只要配合她就可以了?！蔽覀兿蚺簜兠枋隽饲掠蚊利惖木吧?，邀請她們一起去觀賞，女孩兒們也跟隨了我們的腳步走了過去。渠邊開滿了五顏六色的花，女孩兒們興高采烈地蹲著摘起了花，看著她們甜美的笑容，我們心里也隨之怒放。本來我們就這樣開心的滿足就好了，可是我的好朋友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當他心愛的姑娘熱孜萬蹲在渠邊，斜著身體準備摘花兒時，我們都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可是我們的希望落空了，她并沒有滑倒。但是，我那頑皮的朋友卻在熱孜萬身后輕輕地一推，姑娘 “撲通”地就掉進了水渠里。她驚恐地揮動著雙手，急流迅速地將她沖向水渠的下游，我們都沒有料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都驚慌失措。艾孜買提迅速地向前奔了過去，跳入水中奮力地抓住熱孜萬的手，但是水太深又流得急，將他們沖到很遠處，幸運的是他們抓住了渠邊的一棵柳樹，我跑了過去，站在岸上好不容易地把他們拽了上來。渾身是水的他們，看上去狼狽不堪。從來沒有下過水的熱孜萬，不停地抽泣著，嚇壞了的艾孜買提也不知道該干什么，只是一個勁地搓著手干站著。

“瘋子，你就是個精神病，我不想再看到你了?！睙嶙稳f叫喊著拿起包就向渠下游走去。

“我就是開了個玩笑……這不，沒事兒了嘛……”

“你腦子里有水嗎？你這是開玩笑嗎，從今往后你就找個可以隨便開玩笑的人吧?！睙嶙稳f說著說著就消失在了樹林里，米爾孜古麗望著朋友的背影，失望地朝我們搖了搖頭，追著熱孜萬身影而去。

我失望地說：“唉，我們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所有的事情都結(jié)束了，兄弟?！?/p>

“嗨，她們愛走不走，我們又不是非要她們不可?！卑钨I提狠狠地吸著煙，憤怒地說。我們郁悶地收拾完剩下的東西，來到了偏三輪摩托車旁邊。

“兄弟，她們這樣步行是走不到城里的，路遠天氣又炎熱，我們拋下她們自己回去，這不是男子漢的作為，雖然事情給搞砸了，但我們還是要把她們帶上車，然后把她們送回家?！?我堅持地對艾孜買提說道。

“隨你吧，反正我再也不會跟她們說話了，我在她們面前已經(jīng)沒臉說話了，你要是能說服她們上車也行?！?他無奈地回答道。

我們騎著摩托車行駛了好一會才追上兩個女孩兒，她們低著頭無聲地走著，只能聽到高跟鞋敲打路面的聲音，不由地讓我的心顫了幾分。道路兩旁樹木成蔭，但炎熱的空氣卻讓我覺得窒息，我慢慢地從摩托車上下來，跟在她們的后面，一邊走一邊不停地解釋了起來，艾孜買提則開著摩托車慢慢地走在前面。

“姑娘們，我們確實做錯了，我們只是想著開個玩笑，沒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我們誠心地向你們道歉。如果你們不肯原諒我們也沒關(guān)系，但是你們一定要坐車走， 路遠天氣又熱，你們這么走，今天是不可能走回城里的，就讓我們送你們回家吧。”

兩個女孩不理睬我們，繼續(xù)憤怒地往前走著，她們無言的拒絕折磨著我的心。如此又能怎么樣呢，我繼續(xù)苦口婆心地勸她們，向她們求饒。最后，我給心愛的女孩米爾孜古麗說了一籮筐好話，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開導，終于她們開始猶豫了，米爾孜古麗也千方百計地給熱孜萬做工作，好不容易她也同意上摩托車了。是的呀，路途遙遠，沒有交通工具，步行回家?guī)缀跏遣豢赡艿?。就這樣，我們四個人又騎著摩托車離開了葡萄溝。此時的心情和我們來的時候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無可奈何上了摩托車的兩個女孩兒陰沉著臉，正眼都不看我們一下，我們大家都像坐在荊棘上一般難受。我們哥倆也像戰(zhàn)敗的公雞，垂頭喪氣。摩托車的轟鳴聲讓人感到刺耳，煩躁不安，原本飛馳瀟灑的摩托車，也沒有了先前平穩(wěn)舒適，顛簸不堪，道路兩旁的樹木，似乎也在訴說著糟糕的心思，花草更是枯萎了許多。我們的心被一種無趣和頹廢籠罩著，我們就這樣在壓抑的心情中，來到了葡萄溝路口，右拐越過國道再直走，穿過巴格日村就可以回城了。在路口稍稍減速猶豫了一會兒的艾孜買提突然把摩托車的方向盤轉(zhuǎn)向左，從國道直往東去，并加快了速度。城市留在了我們的后面，摩托車向相反的方向駛?cè)?，女孩兒們剛開始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變化，我卻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我這魯莽的朋友，又一次任性地冒起了險。他把目的地改成了我們的家鄉(xiāng)，我這位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朋友，打算帶著女孩們到我們的家鄉(xiāng)去。我在心里暗暗地贊許道：“你真行??！朋友！”俗話說得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反正我們現(xiàn)在在女孩子們眼里已經(jīng)沒有了原來的好形象，再冒一次險也許是好事，我們把女孩子們帶到家鄉(xiāng)，然后見機行事吧！

女孩子看了看路邊的風景，突然發(fā)現(xiàn)不對勁，立馬就開始叫喊。

“你們這是去哪兒？要帶我們?nèi)ツ膬毫耍靠焖臀覀兓丶野伞彼齻冊谀ν熊嚿喜煌５睾?。艾孜買提沒有理會她們，反而加快了車速。我也緊緊抓住朋友的腰坐在車后座。她們一邊懼怕摩托車飛快的車速，一邊無助地喊叫。

“你們再不停車，我們就跳下去……”

艾孜買提說：“你們有本事就跳下去試試?！彼旨涌炝怂俣?，摩托車像在海上飛馳的小船顛簸地前行著，女孩兒們嚇得都不敢吱聲了，緊緊地抓著車斗里的把手，顧不上被風吹得像稻草般的頭發(fā)，都不敢開口說一聲“慢點”，她們知道再吱聲，車的速度會更快，她們驚恐地縮成一團，我們就像抓了兩個俘虜——逃離戰(zhàn)場的德國士兵一樣有些得意洋洋。戴著墨鏡的艾孜買提弓著腰，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緊咬著嘴唇，盯著前方，繼續(xù)加足馬力驅(qū)動摩托車。我緊緊地抱著他的腰，享受著征服帶來的成就感，心里暢快地歡笑，想象著事情一定會有個好的結(jié)果。晌午時分，大地像蒸籠一般，熱得使人喘不過氣來，迎面而來的風似熱浪撲來，綿長黝黑的瀝青馬路無精打采地伸向遠方，車輪在路上發(fā)出嗚嗚的叫聲，發(fā)動機拼命地轉(zhuǎn)動，我們完全失去了聽覺。我們正在向東邊疾馳前進，熱浪早就把我們的濕衣服烘干了，身心中的塵埃爭先恐后擁擠著尋找著出口。越過噴著烈火的火焰山，我們進入了山口，當我們駛?cè)氲诫x村十公里范圍內(nèi)時，涼爽的風吹進了我們的心田，終于來到了我們美麗的家鄉(xiāng)。馬路的左邊是澗中的潺潺流水，翠綠的蘆葦叢用它獨特魅力鑄就了一道亮麗的風景。姑娘們似乎稍稍找到了知覺，清醒了一些，開始留意著周圍的景色。艾孜買提也放慢了車速。我們爬上了路的末端高坡，向下望去眼前不由地一亮，這簡直就是現(xiàn)實般的水墨畫，碧綠的溪水環(huán)繞著綠樹和炊煙裊裊的村莊，如夢般讓我們向往。

“啊，我終于回到了您溫暖的懷抱?！蔽铱鋸埖厣扉_手用詩的語氣喊，然后悄悄地瞥了一眼女孩兒們。她們興致勃勃地伸著脖子，驚喜地看著如畫般的村莊。我們走進了薩喀村，正是麥子成熟的季節(jié)，金黃色的麥浪在微風中舞蹈，勤勞的農(nóng)民正拿著鐮刀收割麥子。豐滿輕盈的麥穗，也微微低著頭向我們致禮，迎接我們的到來。兩個年輕健碩的小伙子用摩托車載著他們美麗的佳人在麥浪中穿梭，在瑪瑙般葡萄棚下享受著大自然的恩賜，儼然成了一道亮麗而獨特的風景。田中的小伙子們向我們投來嫉妒的眼神，賣葡萄的姑娘們向我們投來羨慕的眼光。我們的足跡撒滿在林間，小道和瓜棚，終于來到了生我養(yǎng)我的家園。艾孜買提直接把摩托車開到了干凈、整潔、寬敞的小院里，我父親和母親聽到了摩托車的聲音，急忙從家里走出來，見了我們時，高興地不知所措，連聲說道：

“我的寶貝，我的心肝，你們是從天而降？”父親和母親抱著我們每個人，母親牽著兩個害羞的不知所措的女孩們的手，這兩個矜持的女孩子們趕忙整理了自己的儀容，禮貌地向他們問候，女孩兒們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好漂亮，開朗的姑娘們，是我未來的兒媳婦嗎？”母親一邊開玩笑，一邊請女孩們進了里屋，不顧她們的推辭鋪上了厚厚的褥子請她們上坐。聽了母親的話女孩們嬌羞的俏臉如同朝霞般紅潤。聽著母親的玩笑，我和艾孜買提兩人開心地瞧了瞧彼此。這里的房子陽光無法直射進來，夏天窗簾總是拉著的，風扇又吹上了風，所以屋內(nèi)非常涼爽舒適。我們在城市工作以來，只能在周日休息時偶爾才能回來，父母盼著我們的到來，幾乎望眼欲穿了，今天我們突然來到，又帶著他們的“未來媳婦”，父母親沉浸在喜悅之中，樂得合不攏嘴。我乘著只有我們四個人時的空隙，拉開了話題。

“今天我們跟你們開了個特別不好的玩笑，讓你們生氣了，其實這也是因為我們的真誠。我們在沒有征求你們意見的情況下，就帶你們來到了我們的村子，我們的目的是不管以后緣分如何，就想讓你們看看我們到底在什么樣的環(huán)境下長大的，是什么樣的人，我們想讓你們了解這些。雖然我們兩家都在農(nóng)村，但是我們家在此是很有聲望的家族，又都是文化人，我的母親是教師，我的兄弟都受過高等教育，都上過大學的。艾孜買提的家庭情況和我的相同，了解這些以后，不論我們以后是否能繼續(xù)緣分，我們都認了……”

“誰說你們是農(nóng)村人，就看不起你們了，不是這個問題……”熱孜萬糾結(jié)地說道。聽了她的話，米爾孜古麗也莞爾一笑，她們的心情好多了，首先懂禮節(jié)的她們不想在此爭論，其次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她們也不得不向現(xiàn)實低頭，意識到這些的我們難掩歡喜。不一會家里人就把餐桌上擺得滿滿當當，各種水果，精美的甜點。我們?yōu)榱私o女孩們留些私聊的空間，就來到了院子里，母親一邊忙著燉肉，一邊做抓飯，在灶臺前團團轉(zhuǎn)，但她的嘴笑得合不攏，父親則微笑著幫助母親準備食物，母親興奮地輕聲向我打聽女孩們的情況。我們在煮飯期間，帶女孩子來到后院，各種蔬菜和花卉，果實掛滿枝頭的石榴、紅棗、梨子等果樹，一排排的葡萄藤架，甚至還參觀了我們的家禽家畜，雞、羊和牛。女孩兒們先前的陰郁也消失了，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并用驚奇的眼神看著這一切，可以看出她們?yōu)槲覀冇羞@樣的花園而感到欣慰。我們回到屋中，香噴噴的抓飯、手抓肉、湯面一個接一個擺上了餐桌。我的父母親用極高的禮節(jié)高規(guī)格接待了這兩位美麗的“兒媳婦”?；厝ブ?，母親送給兩個女孩兒見面禮的同時，也給她們的父母送上了相應的禮物。女孩子們死活不要，但母親還是說服她們接收了禮物。之后，我們又去了艾孜買提的爺爺奶奶家，他們也同樣熱情地迎接了女孩們，準備了豐盛的宴席，并送給她們禮物。父母們?nèi)绱说睾翊簜?，從她們的表情中就能感覺到對她們的認可，而姑娘們也重新認識了我們和我們的家庭。

黃昏悄悄地開始向我們招手，我們騎著摩托車往城里前進，所有人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一路向西飛奔。我們現(xiàn)在的心情和來的時候，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如同回城的將軍般自豪和喜悅，我們在這場激烈的戰(zhàn)爭中勝利地征服了兩座 “心靈之城”。摩托車的“突突突”聲和車輪與柏油路摩擦的“咔嗒咔嗒”聲，仿佛是為我們演奏的歡快樂曲，那么優(yōu)美動人。如果我們控制不住自己的話，也許我們也會合著這支“曲子”跳起來。

夕陽西下，天邊亮出更加絢麗的色彩，天空中的色彩快速變幻。時而紅，時而淡藍中夾雜著紫色；時而又在紅色中有著藍金兩色，從我們的腳下穿過，焦灼的火焰在我們的腳下飛速前進將我們擁入懷中。夕陽的余暉籠罩著馬路，籠罩著四周，在丹霞的映襯下，姑娘們時而害羞，時而興奮，她們挺起胸膛，毫無畏懼迎接著夕陽。她們愜意地享受著，微風親吻她們飄動的秀發(fā)，如同跌入凡塵的仙女閃耀著光芒，那光芒給我們披上了翅膀，給我們帶來了光明。

（責任編輯：龐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