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茫?;脑?,黃沙漫天,風聲如狼嚎。那又是個年輕人聚集的地方,朝氣蓬勃,生機無限。
上世紀六十年代初,第一批拓荒者抵達塞罕壩,共計369人。他們來自全國18個?。▍^(qū)、市),平均年齡不到24歲,不少是剛走出校園的大中專畢業(yè)生。
陳彥嫻也來了。
那時,她19歲,正上高三。宿舍里的6個女孩總是談未來、談理想,想去最邊遠的地方,為祖國建設貢獻力量,只是她們還沒明確具體要去哪里。
恰好,她的鄰居是塞罕壩林場第一任場長,那是她們第一次聽說這個地名。聽說那里正在開展大規(guī)模機械化造林,同宿舍的姐妹一起給場長寫了信。林場回信表示熱烈歡迎。1964年8月,學校開了歡送會。女孩們放棄高考,選擇了塞罕壩。
塞罕壩地處河北最北端與內(nèi)蒙古交界的承德市圍場縣。塞罕壩是蒙漢合璧語,意為“美麗的高嶺”,可陳彥嫻她們剛剛?cè)サ臅r候,在一望無垠的荒漠上,只看到孤零零的一棵樹。
創(chuàng)業(yè)之苦,自不待言。六個女孩來到這里,要從最基礎的工作干起。她們做的第一件事是在苗圃里倒大糞,不僅要忍耐難聞的氣味,還必須跟上節(jié)奏,流水作業(yè),轉(zhuǎn)著圈兒地倒,要不停走動。一天走下來,六個人都累得腰酸腿痛。
她們所住的茅草屋房頂漏雨,土墻漏風,被子永遠都濕漉漉的。冬天,裹著雪花的白毛風呼呼地刮,眼睛都睜不開。因為太冷,晚上睡覺不得不裹著棉衣戴著帽子。
當時壩上還沒有電,晚上漆黑一片,還有時遠時近的狼嚎。但年輕人干完活就聚到一起,生一堆篝火,唱歌、跳舞,排演話劇,現(xiàn)在回想起來,日子過得可充實了。
陳彥嫻的丈夫是白城子機械化學校的畢業(yè)生,兩人找單位借了一間寢室,把各自的被子抱到一起,便組成了新的家庭。
在塞罕壩工作35年后,陳彥嫻于1999年退休。退休后,她住在圍城縣塞罕壩林場自建的小區(qū)里,看書看報、種花種草,陳彥嫻說自己從未想過晚年會過上如此安逸的生活。
2017年,塞罕壩林場建設者獲得聯(lián)合國環(huán)境規(guī)劃署頒發(fā)的“地球衛(wèi)士獎”。在肯尼亞內(nèi)羅畢聯(lián)合國環(huán)境規(guī)劃署總部,陳彥嫻代表塞罕壩林場第一代建設者上臺發(fā)表獲獎感言。
當年栽下的小苗已長成了大樹,荒原變成綠色海洋,陳彥嫻將最美好的時光托付給塞罕壩林場。她曾說過:“塞罕壩人用青春、汗水和生命換來了這百萬畝林海,我們完成了祖國交給的任務,一生為之自豪!”
擇一事,終一生。在有限的職業(yè)生涯里,陳彥嫻和塞罕壩林場的建設者們的家國情懷如同郁郁蔥蔥的林海一樣廣博、飽滿。
(編輯" 張建" 445718228@qq.com,西米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