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小雪
玉門如玉,它在漢武帝時期就設郡置縣,身披大漢雄風徜徉千里,穿越河西走廊威震四海,扼守關外三縣咽喉之地,獨擎古今絲綢古道要沖。距今3600—4000 年前是中國最早的青銅時代,也是河西走廊最大的史前遺址點,它孕育了火燒溝文化、騸馬文化、紅山文化、四壩文化。它懷抱華夏文明歷史的燦爛星群,是愛山的仁者,也是悅水的智者,它是大漠孤煙直的瀚海綠玉,也是長河落日圓的城池燈火。
早在3700 多年以前的青銅時期,即有古羌人在此居住,宋為西夏占領,元、明為蒙古族占領,赤斤(金)代替玉門,1759 年(清乾隆二十四年),恢復玉門縣至今255 年。這里遍地綠洲,一條大河——疏勒河孕育了兩岸的玉門人,它發(fā)源于莽莽蒼蒼的祁連雪山,如一道生命和歲月的屏障,橫亙在河西大地上;它綿延千里,守護著生生不息的河西人民?!笆枥铡币辉~來自于18 世紀西部蒙古語,意為“來自雄偉大山的河流”,古名“籍端水”“冥水”,元明清時期改稱為“蘇來河”,民國后稱為疏勒河。
一條大河有了名字,一方水土便有了靈性,一群人也有了行走下去的目標和方向,玉門成為史前東西方文明交流的前沿地帶和中心,其作用不亞于史后的敦煌?!扒貢r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在可歌可泣的民族版圖上,河西走廊早在漢武帝時期就開拓了雄偉的疆域,這里是中國民族政治、經(jīng)濟、文化的中心,也是中西方文明碰撞交融的絲路關隘。在玉門境內(nèi)以北的游牧民族月氏、匈奴、大夏、蒙古自恃是草原上的雄鷹,他們擁有矯健的身姿、彎弓射大雕的勇猛,更有馬背上疾如閃電的身手,他們一次次飛越雪山而下,一次次挑釁我大漢的底線,一次次侵犯我大漢的民族尊嚴。
然而,西漢以前,在茶馬互市的時空更迭中,因玉設關的玉門,在河西走廊這一段狹窄的通道上,有兩處非常狹窄的峽口,一處在石關峽,一處在赤金峽,這樣的地方當然非常適合設關卡,成為玉石必經(jīng)之門,起“玉門”這樣的名稱,就順理成章了。玉門之名,據(jù)史書記載:“漢置玉門關屯,徙其人于此”,故名玉門。因古“玉石之路”從西域和田東輸?shù)哪媳眱蓷l通道都途經(jīng)玉門地界,因當時沒有統(tǒng)一的通用貨幣,就以玉石頂交稅賦,久而久之積玉石成門。
于歷史長河里可窺見一斑。玉門應該源于玉門關的滄桑與莊重,玉門關賦予了“玉門”深厚的歷史背景。“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青海長云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李白、王之煥、王昌齡的玉門關,唐朝的、邊塞的、遙遠的玉門關,更有甚者,便是唐代詩人王之渙的《涼州詞》“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使玉門自古就名揚四海,家喻戶曉。
玉門如玉,素有“塞垣咽喉、表里藩維”之稱。在人類文明的璀璨長河中,它像是一位天賦異稟的勇士,默默成為河西走廊的守護神,肩挑三江五湖的重任,胸懷天下疆域的高瞻目光,這是歷史的重任,也是民族的重任。
司馬遷在《史記》中說,張騫通西域,“于是西北國始通于漢矣。然張騫鑿空,其后使往者皆稱博望侯,以為質(zhì)(誠信)與國外,外國由此信之”。裴《史記集解》:“蘇林曰:鑿,開、空、通也。騫開通西域道?!?/p>
鑿空,即開通道路。這是玉門地域上最閃亮的一筆,歷史曾經(jīng)在這里縱橫捭闔:
張騫西域鑿空的偉大創(chuàng)舉發(fā)生在武帝建元元年(公元前140 年),漢武帝欲聯(lián)合大月氏共擊匈奴,張騫應募任使者,于建元二年出隴西,經(jīng)匈奴,被俘。后逃脫,西行至大宛,經(jīng)康居,抵達大月氏,再至大夏,停留了一年多才返回。在歸途中,張騫改從南道,依傍南山,企圖避免被匈奴發(fā)現(xiàn),但仍為匈奴所得,又被拘留一年多。元朔三年(公元前126 年),匈奴內(nèi)亂,張騫乘機逃回漢朝,向漢武帝詳細報告了西域情況,漢武帝授以太中大夫。
“長安甲第高入云,誰家居住霍將軍”,“匈奴未滅,何以為家?”公元前140 年,是大漢少年將軍霍去病出生的日子,在這一年,他的同路人張騫早已踏上了西去征服匈奴的路。時間到了公元前123 年,這時候漢武帝有意讓霍去病去大展身手,沒想到初上戰(zhàn)場的霍去病,17 歲頂著剽姚校尉的名號,一舉將匈奴擊退于漠南?;羧ゲ〔]有停下腳步,而是率領騎兵八百,一舉沖到漠南匈奴的老巢。很多匈奴人還專門為霍去病編寫了一首民謠歌曲,歌詞是這么寫的:“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p>
在歷史上,最著名的故事便是“十三將士歸玉門”。東漢建立初期,耿恭帶領將士們轉戰(zhàn)疏勒城的時候,北匈奴一次次圍攻。史書記載“煮鎧弩,食其筋革”,這是一次次艱難的守城和防御,京師帝都忙于西漢滅亡的悲傷,讓范羌獨自帶兵前往疏勒城。幸存的二十六人士跟隨援軍撤離,一路上,歷經(jīng)匈奴的圍追堵截、惡劣的天氣,病餓交加,到達玉門關時,曾經(jīng)的二十六人只剩下了十三人。這就是有名的漢軍十三將士歸玉門,是英雄的玉門屹立于絲綢之路上的一塊精神豐碑。
1907 年,斯坦因在敦煌玉門關不遠處的廢墟中發(fā)現(xiàn)了許多漢簡之后,從簡的內(nèi)容判定出小方盤城為玉門關所在地。根據(jù)史書記載,玉門關的位置也應當就在附近,也就是玉門境內(nèi)的赤金地帶。
公元1842 年,林則徐發(fā)配新疆途徑玉門遭遇冷落,重新啟用時又在玉門接到道光帝諭旨,彼時,他已是61 歲的老人。
公元1875 年,欽差大臣左宗棠督辦新疆軍務經(jīng)玉門時,令軍民拓寬甘新大道,廣植楊柳。左宗堂曾經(jīng)駐足于此,常思長嘆,在玉門老城栽植的左公柳今天依然綠樹成蔭。
1938 年,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日本全面封鎖中國石油進口道路。在那“一滴油,一滴血”的戰(zhàn)爭年代,孫健初臨危受命,到玉門找油。邊塞雄偉壯闊,又荒涼寂寞。從此,中國誕生了第一個大油田——玉門油田。大詩人李季曾經(jīng)激情地贊譽玉門:“凡有石油處,皆有玉門人”。
鐵人王進喜,甘肅玉門人,是新中國第一批石油鉆探工人,全國著名的勞動模范。王進喜以“寧可少活二十年,拼命也要拿下大油田”的頑強意志和沖天干勁,被譽為油田鐵人。王進喜是玉門精神的杰出踐行者,成為中國工業(yè)戰(zhàn)線一面火紅的旗幟。
玉門的這些千古人物脈動,如同精神的美玉,在時空成蔭、玉石遍地的千年歷史里,它是時間的遍野綠洲,它是烽燧林立的塞上古鎮(zhèn),它更是大漢長城蘊含的一顆使命美玉。
玉門,因古“玉石之路”從西域和田東輸?shù)哪媳眱蓷l通道都途徑玉門地界,一座洋洋灑灑、大河湯湯的玉門古鎮(zhèn)便薈萃于古今的歷史畫卷中——冠其美玉,襟帶飄飄,謂其美玉,華夏君子。
自古,玉門就有君子的特質(zhì)和風范,獨立門戶,屹立為世界風庫瓜州的左膀,世界美術館敦煌的右臂。玉門更是天地精神的踐行者,它頑強勇敢,帶領千千萬萬玉門兒女奮戰(zhàn)在這片熱土上。
玉門地處河西走廊西部,地貌分為祁連山地、走廊平原和馬鬃山地三部分,有綠洲、戈壁、山地、荒地萬畝,境內(nèi)有南靠祁連山的前山,呈西北至東南走向,境內(nèi)最高峰妖魔山,中部有寬臺山、黑山和低山丘陵,分隔赤金、花海兩地。北部有馬鬃山,呈西北至東南走向,山勢低矮,坡度平緩。西部的玉門鎮(zhèn)片區(qū)位于昌馬河沖積扇地帶,扇腰以上為戈壁,以下為綠洲,綠洲外系扇原平原,地勢自東南向西北傾斜。
玉門是“西氣東輸”“西油東送”“疆煤東運”和“蒙煤南下”的重要樞紐,玉門市境內(nèi)主要河流有白楊河、石油河(下游稱赤金河)、疏勒河(昌馬河)和小昌馬河,它們均發(fā)源于祁連山。
玉門赤金韭菜是玉門市特產(chǎn),于2019 年登記為全國農(nóng)產(chǎn)品地理標志產(chǎn)品。赤金韭菜以當?shù)氐?“冬韭王”品種為主,葉寬莖粗,顏色碧綠,韭味清新濃郁,葉片肥厚無絲,菜質(zhì)柔嫩。
玉門枸杞,甘肅省玉門市特產(chǎn),于2019 年登記為全國農(nóng)產(chǎn)品地理標志產(chǎn)品。玉門枸杞色澤鮮紅、口味甘甜、粒大皮薄、肉厚汁多。
玉門清泉羊肉,因產(chǎn)于祁連山北麓的清泉鄉(xiāng)而得名,清泉羊體毛多為白色、體格中等、體質(zhì)結實、結構勻稱、鼻梁隆起、耳大下垂、頸部短粗、大腿肌肉發(fā)達,尾小呈縱橢圓形。
玉門花海蜜瓜,有黃皮、綠皮和白皮三種類型。其中,黃皮甜瓜為橢圓形,網(wǎng)紋密集、整齊、立體感強,果肉橘黃色,肉厚、空腔?。痪G皮甜瓜為橢圓形,網(wǎng)紋密集、整齊,果肉橘黃色,細膩、肉厚、空腔??;白皮甜瓜為圓形,網(wǎng)紋稀疏,果肉翠綠色,汁豐肉厚、空腔小,軟硬適中。
玉門孜然,全國農(nóng)產(chǎn)品地理標志產(chǎn)品。玉門孜然為傘形科孜然芹屬植物,一年生草本,外表黃綠至青綠色,籽粒飽滿;孜然粉呈棕綠色,有孜然的特異香氣,富有油性。
新征程中的玉門一直在中國的地理版圖上熠熠生輝,它沉穩(wěn)、內(nèi)斂、大氣、無畏,用自己的風電走廊贏得了國人的贊譽。在風機林立的戈壁灘上,玉門速度和玉門精神交相輝映,它成為河西走廊的風電脈搏,成為清潔能源的示范引領城市。在古今歷史文化的滋潤下,玉門愈發(fā)顯得生機蓬勃。無論是在煙雨江南的四月,或者雪花漫舞的冬日,玉門都像一顆翡翠玉石那樣,深居大漠深處,成為絲綢古道歷史文化的昭示者和制高點。
玉門之地,古今歷史雜糅并舉,融匯了多少異域的風情和浪漫,想當年西域的胡旋舞猶如雪花般蒼茫,迷人。
玉門之地,古城堡街市林立繁華,流傳著多少沿街傳唱的民風民俗,煙火人間遍地皆是,夜不關門的美好操守還在繼續(xù)。
玉門之地,一座座烽燧狼煙靜默升起,那些少年將軍們,帝都長安的月光一醉方休,明媚幾何?
玉門之地,青銅枝葉上的華麗辭藻和婉約詩歌都在祁連雪山上發(fā)光。走遍世間所有的地方,最美還是長風萬里的玉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