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 昊 楊 軍,2
(1.吉林大學文學院 2.吉林大學歷史研究院)
〔內(nèi)容提要〕 金代驛傳體系的構(gòu)建始于天會二年(1124年)。最初置驛范圍不廣,驛距較長、驛館設施參差不齊。隨著金朝疆土拓展與統(tǒng)治的穩(wěn)定,驛路輻射范圍逐漸擴大,由女真故地至原遼地,再延展至原北宋地。交通環(huán)境與設施有所改善,交通工具種類和數(shù)量日益增多,接待管理水平有明顯提升,轉(zhuǎn)送文字法的制定和急遞鋪的增設,更是制度規(guī)范的反映。金代驛傳在制度層面上有借鑒也有發(fā)展,為其社會文明發(fā)展提供了重要支撐,同時,驛路交通更增進了多民族交往與文化交融,而其交通中心的一度北移,也加強了中原與東北的聯(lián)系,在驛路布局上呈現(xiàn)出一些新的內(nèi)涵,具有一定的開拓意義。
驛傳是中國古代國家發(fā)揮其社會職能的一項制度,一般又稱郵驛、郵傳、傳驛等。驛傳之制涵蓋豐富,《經(jīng)世大典·政典》“驛傳”篇序言稱:“國家驛傳之制,有府寺,有符節(jié),有次舍,有供頓?!雹匐m言元代驛傳之制,但金制也與之相仿佛。
驛傳關(guān)涉軍事、行政、經(jīng)濟等多個領域,今天的學術(shù)歸類多將其納入交通史的范疇,因此,關(guān)于中國古代交通史的研究都會論及驛傳。百年來,中國交通史以及郵驛發(fā)展史的研究已取得豐碩成果,其中,有通史性質(zhì)的著述②,更有斷代研究成果③。遺憾的是,金代驛傳的研究尚不充分,通史專著或稍有提及,篇幅極其有限。金代專題研究偏重郵驛符牌與局部驛路、具體驛站的考證④。近些年,關(guān)乎金代郵驛及其制度的文章主要有四篇,即崔廣彬《金代的交通及其管理》⑤、周立志《南宋與金交聘研究》⑥、黃玲《宋代使金行記文獻研究》⑦、宋亞濤《金代驛傳制度探析》⑧,四文切入的視角不同,或多或少涉及金代驛道、驛館、遞鋪、管理制度、人員、車馬等諸層面的問題,但缺乏對金代驛傳制度發(fā)展脈絡的整體把握。因此,本文擬從金代天會二年(1124年)始置驛、驛傳體系的完善,以及金代驛傳制度淵源及文化交融等方面進行初步探討,力圖理清金代驛傳的演變及其制度文化構(gòu)建的主要軌跡。
《金史》關(guān)于金代置驛最明確的記載見于《太宗本紀》,天會二年(1124年)正月,“丁丑,始自京師至南京每五十里置驛”⑨;天會二年(1124年)閏月,“辛巳,命置驛上京、春、泰之間”⑩。兩則史料可以明確的信息有二:一是金朝開始置驛的時間為天會二年(1124年);二是金朝始置驛的區(qū)域范圍有限。
金朝于天會二年(1124年)置驛,是金朝加強對已占領區(qū)域管理的一項舉措。近10年的反遼戰(zhàn)爭,金軍已占領遼朝大部分領土,軍事活動雖然沒有完全結(jié)束,但滅遼指日可待。金與宋之間的和談也取得一定成果。燕京(治今北京市區(qū))與涿州(治今河北涿州市)、易州(治今河北涿州市西南)、檀州(治今北京市密云縣)、順州(治今北京市東北順義區(qū))、景州(治今河北遵化市)、薊州(治今天津市薊縣)已于前一年(金天輔七年,宋宣和五年,1123年)四月交付宋朝?;诋敃r各方面條件,金朝最初僅于兩條路線置驛。其中,南北向一條,東西向一條。京師至南京為南北向路線,金初的京師(后稱上京,治今黑龍江省哈爾濱阿城區(qū))為女真人的龍興之地,南京指平州,平州短暫稱南京自天輔七年(1123年)至天會四年(1126年),所以,天會二年(1124年)的南京毫無疑問是平州。另一條置驛之路為東西向交通線,根據(jù)許子榮的研究,置驛上京與春泰之間的上京應指金上京。此時春州即原遼長春州(治今吉林省白城市東南),金初沿用遼時舊名;而泰州同樣是舊泰州,即原遼泰州(治今黑龍江泰來縣西北),春州、泰州兩地均為金上京西面重要州城。兩條路將女真故地與新占領遼地聯(lián)系起來,凸顯當時京師(宋人筆記中的“御寨”,后來的金上京)交通中心的地位。
實際上,《金史》關(guān)于天會二年(1124年)置驛的記載還是失之于略,具體驛傳情形皆無記載,幸有宋使許亢宗一行人于宋宣和七年(金天會三年,1125年)使金走行金南京(平州)至京師驛路,他們以使者視角,對驛路環(huán)境、行進里程、驛館、飲食、供應人、接伴使、館伴使等諸方面情況予以記錄,從其《行程錄》可知金初驛傳的基本情形。
一方面,驛與驛之間距離較長。文獻所記唐代驛傳之制,“凡三十里一驛”。其實此驛距標準為大致里數(shù)。嚴耕望指出:“按實考之,驛距疏密無定準,交通繁忙大道或不到三十里,而邊遠地區(qū),有疏距八十里以上者,平均距離當在四十里以上,則全國驛道逾六萬五千里?!苯鸪?“每五十里置驛”,如唐代的驛距一樣為基本標準,實際驛距根據(jù)地貌特點和行政建置等因素而確定。從許亢宗一行進入金朝所立新界(韓城鎮(zhèn)東行十余里)算起,經(jīng)清州(治今河北青縣)、灤州(治今河北灤縣)、望都縣(治今河北盧龍縣南)、營州(治今河北昌黎縣)、潤州(治今河北秦皇島市海陽鎮(zhèn))、遷州(治今河北秦皇島市東北山海關(guān))、習州(治今遼寧興城市西南)、來州(治今遼寧綏中縣西南)、海云寺、紅花務、錦州(治今遼寧錦州市)、劉家莊、顯州(治今遼寧北鎮(zhèn)市)、兔兒渦、梁魚務、沒咄孛堇寨、沈州(治今遼寧沈陽市)、興州(治今河北隆化縣城隆化鎮(zhèn))、咸州(治今遼寧開原市東北)、同州(治今遼寧開原市南)、信州(治今吉林公主嶺市西北)、蒲里孛堇寨、黃龍府、托撤孛堇寨、漫七離孛堇寨、和里間寨、句孤孛堇寨、達河寨、蒲撻寨,最后至金朝京師驛館,共計三十程,約當時里程兩千二百三十里。平均一日走行七十六里,中間偶有中頓,以供食物或暫時歇息,多數(shù)一日行程走完或宿于驛館或無驛館而宿于州宅(營州時便館于州宅)、幕屋(咸州驛館便為幕屋數(shù)間),甚至野盤??傮w上看,自榆關(guān)以北,地廣人稀,因而驛距較長完全是自然環(huán)境和人居因素影響的結(jié)果。
另一方面,館舍條件各異,食宿及供應人安排具有臨時性。對于使者沿途的飲食與歇宿情況,《宣和乙巳奉使金國行程錄》有幾處提及:一處是剛?cè)虢鹁车那逯?有粟、粥等飯,但宋人對金驛提供的特色飲食并不習慣,比如,“好研芥子,和醋伴肉食,心血臟淪羹,芼以韭菜”,認為“穢污不可向口”;一處是紅花務煎鹽所,“金人饋魚數(shù)十枚,烹作羹,味極珍”;一處是咸州,驛館為幕屋數(shù)間,“供帳略備”,迎接宴上有樂舞及酒禮,早晨有賜酒果、賜宴,州宅的招待更周全,食物豐富;一處是黃龍府,提及中使撫問,“賜酒果、錫宴一如咸州制”;一處是金京師的驛館,“館惟茅舍三十余間,墻壁全密,堂室如帟幕,寢榻皆土床,鋪厚氈褥及錦繡貂鼠被,大枕頭等。以女真兵數(shù)十佩刀、執(zhí)弓矢,守護甚嚴”??梢钥闯?京師館舍設備最齊全,守衛(wèi)最多,但在宋使眼中仍然比較簡陋。另外,途經(jīng)各地皆有供應人,供應人多是臨時派役的民戶。接伴、館伴、送伴、客省使等的選擇普遍注重樣貌,選擇各族中“白皙詳緩能漢語者”,副使則選漢人讀書之人。至于當時各驛配備交通工具的情況,文中并沒有記述,從宋使提到的兩國交接禮儀看,當時可能主要以車、馬為交通工具。
綜上可知,天會二年(1124年)置驛為金朝驛傳初建,驛路少,輻射范圍不廣,驛距較長,而且驛館設施因陋就簡,各處不一,且有些地段環(huán)境艱苦,如潤州至遷州一程,自早飯行至暝,“道路絕人煙,不排中頓,行人饑渴甚”。即便如此,金朝置驛,除了便于接待使者,更加強了區(qū)域間的聯(lián)系,為各類人員往來及物資運輸提供了便利。許亢宗一行歸程中,“見虜中已轉(zhuǎn)糧發(fā)兵,接跡而來,移駐南邊”,顯系驛路所見。
天會二年(1124年)之后,尤其是金朝滅亡北宋后,隨著金朝疆土的擴大和統(tǒng)治秩序的漸趨穩(wěn)定,金朝驛傳體系逐步完善,具體有如下表現(xiàn):
其一,驛館增多,服務有所提升。趙彥衛(wèi)《御寨行程》所記行程與金初許亢宗走行路線大體一致,但平州之后,驛館增多,且多數(shù)提及驛館名稱,如遼河大口平津館、廣州廣平館、沈州樂郊館、興州興平館、咸州咸平館、宿州宿寧館、賈道鋪懷方館、楊八寨通遠館、合叔孛堇鋪同風館、信州彰信館、勝州來德館、山寺鋪會方館、威州威德館、詳州常平館、濱州混同館、沒搭合孛堇來同館、烏龍館等。從文中所言“今之使虜者,止至燕,未有至烏龍館者”看,有如此多驛館名稱的時期當在金朝遷都中都之前。也就是說,金朝驛傳設施在海陵王遷都之前已有一定的改善。
洪皓《松漠紀聞》也證實大概在其居留金朝(1129—1142年)期間,金朝置驛稍密,他所記自金上京至燕為“二千七百五十里”,共計“六十五”驛,驛距平均約為“四十二里”。比較洪皓和許亢宗的記載,洪皓所記金上京會寧府周邊止息之處為會寧頭鋪、第二鋪、阿薩鋪、報打孛堇鋪、濟州東鋪等,而在許亢宗的記載中,靠近金京師之地多被稱為寨,可見,大概在金朝天會末年和天眷初年驛鋪的功能更為明確。同時隨著金朝北部區(qū)域的安定,一些之前因戰(zhàn)火而衰落的城市得以恢復,如許亢宗提及為空城的賓州、易州,在洪皓記述行程中加入驛傳體系之中。
隨著金朝社會發(fā)展,館舍服務也有改觀。樓鑰于宋乾道五年(金大定九年,1169年)出使金朝時,記事中再無許亢宗出使時的風餐露宿,有些地方住宿條件令人滿意,比如,洺州永年縣臨洺鎮(zhèn)驛館,“館舍極寬潔”;保州之驛,“驛分東西,供張如法,屋宇寬潔”;真定府城外館,“館分東西,道中見掃帚桑,特起林中數(shù)尺,枝條叢細,宛如帚狀,稍指東南?;蛑^此方有居民受其蔭者”。顯然有些館舍內(nèi)部寬潔,有些館舍外部環(huán)境也有修治。飲食方面,樓鑰曾提及“自南京來,飲食日勝,河北尤佳,可以知其民物之盛否,自是不必家饌矣”。顯然在民物豐盛的地區(qū)完全不必擔憂飲食問題。在他們途經(jīng)開封時,樓鑰描述金方接待情況,無論是招待禮儀,還是樂舞、賜宴,規(guī)格都較高?!端赡o聞》還記載了金朝接待宋使團人員不同的供應標準。接待制度的規(guī)范表明,金代驛路接待水平較前已有明顯提升。
其二,驛傳利用的交通工具更加齊備,各項管理趨于制度化。樓鑰等人在途中根據(jù)不同需求更換馬、舟、車等交通工具已成為常態(tài),經(jīng)過相州時樓鑰提到:“至此從便馬行,每十里置一馬鋪?!贝藭r,金朝用于驛途換馬的馬鋪已較為密集。大概受宋制影響,一些區(qū)域驛館與遞鋪各司其職,而不是混在一處了。
宋淳熙三年(金大定十六年,1176年)周輝等人使金,周輝記述入金境在泗州晨起情況:“忽一人呼官員認馬,三節(jié)出門,馬已預定,上一上二,貼于背上,以防差誤。馬科于民,謂之戶馬?!贝藯l記載表明,當時馬匹的分配更細致,且驛馬由固定的民戶飼養(yǎng)。
至于使團所用車子,樓鑰和周輝都曾提到粗車和細車,周輝記曰:“細車四輛,奉南北使、副,亦以序行。車之形制既不美觀……(細)車每輛用驢十五頭,把車五六人,行差遲,以巨挺擊驢,謂之走車,其震蕩如逆風上下波濤間。粗車三十六輛,每輛挽以四牛,禮物、私覿、使介三節(jié)行李皆在焉?!庇纱丝梢?粗車為牛車,細車為驢車。王孝華研究認為,驢是金代交通驛道上重要騎乘和牽引車輛的畜力。從周輝“震蕩如逆風上下波濤間”的描述可知,細車應為搭乘人員的車輛。而粗車主要搭載禮物、行李等貨物,說明此時用于驛傳的車輛已有載人和載物的區(qū)別。至于駕馭車子的人員(把車,或稱驢夫、牛夫)和牛驢等要在固定地點更換,周輝籠統(tǒng)言稱:“往來人夫及挽車牛驢所至州縣更易。”程卓《使金錄》提及“換驢夫”之地有沙河縣(治今河北沙河市北沙河城鎮(zhèn)),谷熟縣(治今河南虞城縣西南谷熟鎮(zhèn))。《金史·完顏宗敘傳》也反映出牛、馬被驛站用來驅(qū)使:“宗敘出松亭關(guān),取牛遞于廣寧。聞世宗即位,將歸之……是夕,乃遁去,至廣寧,矯取驛馬,馳至京師。”其中,牛遞應是牛車,大概作為咸平尹兼本路兵馬都總管的完顏宗敘,在前往鎮(zhèn)壓契丹撒八時會有一些軍用物資需要牛遞運送。而宗敘再次至廣寧驛,違制而取的是驛馬。
當然,乘驛人員往往長途跋涉,僅有車、馬還不夠,乘船過橋在所難免,樓鑰記他們過黃河李固渡,人兵、車馬分數(shù)舟以渡;范成大等過黃河李固渡則行走于浮橋上,浮橋搭建于黃河最狹處,用船“百八十”艘;程卓一行使金在延津縣過黃河,走行之浮橋由“九十六巨舟”構(gòu)成。金代造橋技術(shù)精湛,不僅解決往來人員及其攜帶的物品渡河問題,還為大宗物資運輸提供支持?!督鹗贰堉袕﹤鳌诽峒昂A晖跽∧觊g營建汴京新宮,派張中彥采伐關(guān)中青峰山木材,因有崖壑阻隔,張中彥建長橋以通運輸,效果顯著。程卓等使金途中還經(jīng)過了滏陽石橋、趙州石橋和盧溝石橋,稱贊盧溝橋“所謂天上人間,無比此橋”。顯然,金朝交通工具及交通動力的開發(fā)利用日漸合理。
金朝各級官吏公務活動的給馬乘驛也形成了相應的制度:“凡給馬者,從一品以上,從八人,馬十匹,食錢三貫十四文。從二品以上,從五人,馬七匹,食錢二貫九十八文。從三品以上,從三人,馬五匹,錢一貫五百十一文。從五品以上,從二人,馬四匹,錢九百六十八文。從七品以上,從一人,馬三匹,錢六百十七文。從九品以上,從一人,馬二匹,錢四百六十四文。無從人,減七十八文。御前差無官者,視從五品。省差若有官者,人支錢四百五十一文,有從人加六十八文。走馬人支錢百五十七文。赦書日行五百里。此《天興近鑒》所載之制也?!贝颂幟鞔_《天興近鑒》所載之制,可以肯定為金人曾通行之制,《天興近鑒》為金末楊奐所著,至于金代何時之制并未言及。此制的形成很可能是金世宗大定年間。因為據(jù)《金史·高德基傳》,海陵朝官員按照官品乘傳給馬制度尚未定型,乘傳之牌給否由皇帝決定。但金世宗大定年間,官員因公務“乘傳”“馳驛”“馳傳”較為常見。大定二年(1162年),完顏守道“馳驛規(guī)畫山東兩路軍糧,及賑民饑”;大定十四年(1174年)秋九月,諭旨宰相“諸岳廟久缺修治,宜加增飾,其選使馳傳遍詣檢視以聞”;大定二十年(1180年),由代州地方官兼領阜通監(jiān)鑄幣,給銀牌,有令:“副監(jiān)(代州同知兼)及丞更馳驛經(jīng)理?!贝蠖ǘ?1186年)八月,“河決衛(wèi)州堤,壞其城。上命戶部侍郎王寂、都水少監(jiān)王汝嘉馳傳措畫備御”。
金章宗即位后,官員因公務乘驛更為頻繁。王寂提點遼東路刑獄時,于明昌元年(1190年)二月至四月有遼東之行,作為有使事在身的官吏,他的吃住行有賴驛傳系統(tǒng),他所撰《遼東行部志》按日記載一路所經(jīng)之地,從中可知,他所至驛均有人員接待,包括送行跟隨,比如,他至廣寧府(治今遼寧北鎮(zhèn)市),驚異招待的秋白梨保存完好,有問“驛吏”;他從懿州(治今遼寧阜新縣東北)出發(fā),因為大風,“驛吏失途”;他至清安縣(治今遼寧昌圖縣西),住在縣治生明堂,“驛卒”告訴他“堂之北軒,有櫻桃正發(fā)”,他也提到“從者”。但他經(jīng)過之州縣并不是普遍設置傳舍,王寂多次寄宿于僧寺、道院,如望平縣僧寺、閭陽新縣僧寺、宜民縣福嚴院等;或宿于人家,如溫迪罕司獄家、術(shù)勃輦家、渤海高氏家、咸州山下民家等;或宿于府治、縣治,如咸平府治之安忠堂、清安縣治之生明堂等。大概寺院、官署都有接待能力,所以非繁忙道路所經(jīng)之地不再專設傳舍,偏遠地方更因往來人員較少,臨時有人至,便由官吏人家或富裕民戶安排食宿,也是因地制宜的處置辦法。
值得重視的是,金代驛傳體系中也有私書的傳遞,王寂在出差途中就收到多封書信(故人王繼昌子王伋書、季弟王元微書、兒子王欽哉書),此項內(nèi)容當是受宋制影響。曹家齊指出:“唐代以前,官員的私人書信是不允許利用官方驛傳系統(tǒng)進行傳遞的,到了宋代,則正式允準官員私人書信可以通過遞鋪傳送?!睆耐跫盘峒啊袄媳赃|陽來,得兒子欽哉安信”看,金代的私書同樣通過鋪兵傳送。對于金代書信傳遞,周向永予以特別關(guān)注,他認為,王寂在動態(tài)行程中不時收到信件,證明金代不僅有發(fā)達的交通道路和便捷的通信設施,也當有一套完整而暢達的郵驛管理制度。
金代驛傳體系的完善還表現(xiàn)為管理職責逐漸分明。金初驛鋪歸屬并不明確,可能由地方政府代管,大定年間驛鋪則明確由尚書省兵部管轄?!督鹗贰ぐ俟僦疽弧贰氨俊甭氄瓢ā颁侒A”?!督鹗贰な雷诒炯o下》大定二十六年(1186年)十二月記事提到金世宗言論:“朕嘗欲得新荔支,兵部遂于道路特設鋪遞。比因諫官黃久約言,朕方知之?!笨梢?特設鋪遞確實為兵部指令。此事在《金史·黃久約傳》中也有述及:“道經(jīng)宿、泗,見貢新枇杷子者,州縣調(diào)民夫遞進,還奏罷之?!北M管兩處所言果品并不一致,一是荔枝,一是枇杷子,但應是指相互呼應的同一件事,即為了輸送給皇帝享用的鮮果,由兵部下令在南部宿、泗等水果生產(chǎn)地與中都之間的道路上特設專門鋪遞,承擔其任務的是沿路州縣征調(diào)的民夫。而金代兵部四方館長官的職責為:“掌提控諸路驛舍、驛馬,并陳設器皿等事?!币簿褪钦f,兵部負責諸路驛舍、驛馬、陳設器皿等事務的具體機構(gòu)為四方館。
金代驛傳體系的完善更表現(xiàn)為遞牌使用的逐漸規(guī)范化?!督鹗贰ぐ俟僦舅摹诽岬?“遞牌,即國初之信牌也,至皇統(tǒng)五年三月,復更造金銀牌,其制皆不傳?!笨梢?金朝信牌由來已久,但驛傳體系建立起來以后,其制如何,元末史官已不知其詳。樓鑰《北行日錄》記其在靈璧縣所見金朝遞鋪,并提及遞牌使用規(guī)則:“坊場遞鋪皆筑小塢,四角插皂旗,遇賀正人使,先排兩馬南去。金法:金牌走八騎,銀牌三,木牌二,皆鋪馬也。木牌最急,日行七百里,軍期則用之?!睒氰€此處所言“金法”并未提及信息來源。范成大使金見金方接伴使副田彥皋、完顏德溫皆帶銀牌,亦記“金法”,所謂“出使者必帶牌,有金、銀、木之別,上有女真書‘準敕急遞’字及阿骨打花押”。從“阿骨打花押”看,金朝自金太祖時期就有遞牌之制。宋人周輝《北轅錄》也提到金方接伴使副皆佩戴銀牌,“牌樣如方響”,但對于上面的女真字則記為“急速走遞”,與范成大所言遞牌之字有所不同,并稱上面有御押,“其狀如主字”?,F(xiàn)代考古在原金代耶懶路(今俄羅斯濱海地區(qū)賽加古城)發(fā)現(xiàn)有女真文國信牌,印證多位宋使所記金代遞牌之法大體可信。
實際上,遞牌的使用,在金章宗統(tǒng)治初年又有新的變化?!督鹗贰ぐ俟僦舅摹酚?“大定二十九年,制綠油紅字者,尚書省文字省遞用之。朱漆金字者,敕遞用之。并左右司掌之,有合遞文字,則牌送各部,付馬鋪轉(zhuǎn)遞,日行二百五十里。如臺部別奉圣旨文字,亦給如上制?!眲幷J為,“綠油紅字”“朱漆金字”之牌,應是一種木質(zhì)牌,其應用的領域更為廣泛,使金代的牌制又發(fā)展一步,逐漸完善?!督鹗贰ふ伦诒炯o一》大定二十九年(1189年)十一月己巳的記事明確稱為“初制轉(zhuǎn)遞文字法”。此法使圣旨及尚書省文書轉(zhuǎn)遞過程中遞牌的使用與管理更明確。
另外,急遞鋪的增設同樣是金朝章宗后期文書轉(zhuǎn)遞制度調(diào)整完善的表現(xiàn)。
金章宗泰和年間,北南皆有戰(zhàn)事,出于緊急軍情傳遞的需要,在一些地方設急遞鋪,對此,《金史》有四處記載,綜合觀之,急遞鋪設置情況是,泰和六年(1206年),由胥鼎提議設置,胥鼎為進士出身,當時為工部侍郎。由于急遞鋪為遞送緊急軍情而置,所以,金代急遞鋪與普通的驛鋪不同?!督鹗贰ぐ俟僦疽弧贰氨俊毙∽⑻岬?“其制,該軍馬路十里一鋪,鋪設四人,內(nèi)鋪頭一人,鋪兵三人,以所轄軍射糧軍內(nèi)差充,腰鈴日行三百里。凡元帥府、六部文移,以敕遞、省遞牌子,入鋪轉(zhuǎn)送?!币簿褪钦f,承擔其役者不是民而是兵,由各地射糧軍選人差充其役。射糧軍,據(jù)陳學霖研究,是自金太宗朝至金末均有建置的軍事組織,為招募漢民之壯者組成,金朝用他們充任百官王府之傔從,也用之承擔地方守衛(wèi)和其他輔佐軍事職務,以及遞鋪之鋪兵等,其身份兼具軍役及勞役。
急遞鋪設置之后,以其遞送速度快而被濫用。徒單鎰為此進言:“初置急遞鋪本為轉(zhuǎn)送文牒,今一切乘驛,非便?!苯鹫伦谡J可其說法。于是,為加強管理而設有急遞鋪提控官,他們主要控制以中都、京兆府、真定府、南京為樞紐的六條驛路,而這六條路輻射區(qū)域涵蓋中都在內(nèi)的九個行政路,即中都路、河北西路、河東南路、京兆府路、鳳翔路、臨洮路、南京路、河北東路、山東東路。從加強急遞鋪管控的區(qū)域看,當時金朝的戰(zhàn)略防御重點為南宋。從側(cè)面也證實金后期其南部區(qū)域交通地位有明顯提升。
其三,驛路輻射范圍漸趨擴大,貫穿原女真故地、原遼地及原北宋地。交通中心不同時期也有調(diào)整,從金初以金上京為中心轉(zhuǎn)變?yōu)榻鸪泻笃谝灾卸紴橹行?以及金朝末期以南京為中心。
宋使行程軌跡前后變化反映出金朝交通中心的變遷和驛路的擴展。金初許亢宗使金,入金境經(jīng)過的是原遼地和原女真故地。金天會五年(1127年),宋徽宗、宋欽宗及北宋宗室等數(shù)千人被金軍分批押送北上,金朝控制區(qū)域的南北交通線已變成南起汴京,北至金上京。宋人佚名所撰《呻吟語》和金人王成棣所撰《青宮譯語》都記載了汴京至金上京的一路行程。當時,金對宋戰(zhàn)爭剛剛告一段落,金朝尚無暇經(jīng)營新占領區(qū)的道路。真正形成穩(wěn)定的驛路交通,當在金宋和議之后,因兩國互派使節(jié),也因為有效統(tǒng)治的需要,南北驛路得以延長。洪皓《松漠紀聞》記曰:“自上京至燕二千七百五十里……自燕至東京一千三百十五里,自東京至泗州一千三十四里?!钡轲﹥H記上京至燕經(jīng)過的鋪、州、鎮(zhèn)、寨,自燕至東京,自東京至泗州沒有詳述。宋之才一行人于紹興十四年(1144年)十一月至紹興十五年(1145年)三月使金賀生辰,其作《使金賀生辰還復命表》所記行程比較簡略,但表文提到幾處重要府州的接待,賜宴、賜茶果、張樂等,禮儀周全,已有章法,表明當時驛路維護與接待秩序井然。此次宋使前往金東京遼陽府,至少反映出金熙宗統(tǒng)治時期,金代驛路輻射范圍已涉及原北宋地及遼東地區(qū)。樓鑰和范成大所記均為金世宗執(zhí)政時期的大定年間,金境路況和驛館接待情況如前所述明顯好于金初。
金宣宗遷汴后,中都淪陷。由于金朝國政衰弊,諸制廢壞,有限國土范圍內(nèi)的驛傳也受到?jīng)_擊,興定四年(1220年)七月,宣慰使李復亨就奏請免除“民養(yǎng)驛馬”,建議:“可依舊設回馬官,使者食料皆官給之,歲終會計,均賦于民。”因為當時為官府養(yǎng)驛馬的人家不堪使者求索而逃逸,恢復由官府養(yǎng)馬及管控驛路食料是維護驛傳運作不得已進行的調(diào)整。元光元年(1222年),為保證軍令傳遞,金宣宗下令:“非邊關(guān)急速事無馳傳,即濫乘者州縣徑白省部,四方館從御史臺,外路從分按御史治之?!敝链?金代驛傳功能大為縮減,僅維持軍情傳遞而已。
從制度文明的視角而言,金代驛傳制度對前代之制的借鑒確實有跡可尋。
金朝立國前后信牌的出現(xiàn)應深受遼制啟發(fā),《遼史·儀衛(wèi)志三》有關(guān)“銀牌”的記載反映出遼朝賦予佩戴銀牌使者很高的權(quán)力,不僅可以利用驛馬,且所至“如天子親臨,須索更易,無敢違者”。生女真作為遼朝的屬部,與遼朝之間接觸頻繁,尤其在遼道宗統(tǒng)治時期,生女真幾乎每年都向遼朝貢,遼朝也向生女真遣使。遼朝征求海東青之使,“絡繹于道”。生女真社會正是在遼末置牌傳令?!督鹗贰な兰o》記載,穆宗之前“諸部各有信牌”,穆宗采用完顏阿骨打建議,“擅置牌號者寘于法,自是號令乃一,民聽不疑矣”。此事在《金史·太祖本紀》也有提及:“穆宗末年,令諸部不得擅置信牌馳驛訊事,號令自此始一,皆自太祖啟之?!蹦伦谟璁斦鹱赃|道宗大安十年(1094年),共計在位10年,穆宗末年正當遼道宗末至天祚帝初年。盡管當時女真社會攜帶信牌傳令還不能說是驛傳制度已經(jīng)確立,尚無所謂的“驛”服務于行路的使者,但其馳驛以傳布號令的方式卻實實在在具有了驛傳的內(nèi)容。在金太祖完顏阿骨打統(tǒng)治時期,重要詔令皆馳驛傳遞,比如,天輔七年(1123年)二月解除諸路關(guān)津往來之禁,“令馳驛布告”。當年六月,金太祖生病,駐扎斡獨山,“驛召”諳班勃極烈吳乞買。
除了傳承遼制,金朝攻滅北宋占領淮河以北之地后,宋制對金朝驛傳體系構(gòu)建亦產(chǎn)生一定影響,金與宋頻繁交聘往來,文明互鑒成為必然。金南京都亭驛便是原北宋接待遼使之驛館,至金朝,“猶是故屋,但西偏已廢為瓦子矣”。此為驛館之沿用。金朝中后期驛與遞的分離,包括急遞鋪的建置當是借鑒宋制的結(jié)果。曹家齊指出,驛與遞在宋代分立。正是基于制度認同,金朝于大定二十九年(1189年)推出文字轉(zhuǎn)遞新法,泰和六年(1206年)設置急遞鋪。
從根本上說,金代驛傳體系有所借鑒,有所發(fā)展,對金代社會的積極影響突出表現(xiàn)為以下三點。
第一,金代的驛傳體系的構(gòu)建,從其興至衰,皆以滿足政令、軍令快速傳遞,以及控制地方為要務,其選擇引進的制度,無論是遼代的佩牌制度,還是宋朝的急遞鋪制度,以及后期提控急遞鋪官的設立均基于此。當然,金朝官員按照品級的給馬制度、接待使者的相關(guān)制度漸趨形成與完備也維護了社會等級及交聘禮儀,為社會正常運轉(zhuǎn)與文明進步提供了重要支撐。王子今曾在其著作中指出:“社會文明的成熟和飛躍,仍然必須以交通事業(yè)的成功作為必要的基礎?!苯鸪且云潴A傳制度及交通建設為基礎,推進了其社會的軍事、政治、經(jīng)濟發(fā)展,使其迅速成為可與周鄰政權(quán)抗衡的北方政權(quán)。
第二,金代驛傳為多民族交往及文化交融提供了助力。具體而言,置驛的地方皆有承應人,以為館舍提供服務,這些承應人有機會和因公出差及往來使者接觸,接伴、館伴、送伴、客省使、驛吏、驛卒等更因與往來人員溝通,產(chǎn)生文化碰撞。
許亢宗《行程錄》記載:“虜中每差接伴、館伴、送伴、客省使,必于女真、渤海、契丹、奚內(nèi)人物白皙詳緩能漢語者為之,副使則選漢兒讀書者為之。”樓鑰也記述在開封都亭驛承應人接受贈與的香茶、紅果子后的致謝禮儀,“或跪或喏”,“跪者胡禮,喏者猶是中原禮數(shù)”。這反映出承應人來自不同地區(qū),甚至為不同族群之人。正是金朝如此的選拔條件,不同民族間的文化交融自然在廣度上較之前其他朝代有所擴大。驛路上的文化交融呈現(xiàn)的方式更是多種多樣,最直接體現(xiàn)在飲食及禮樂的前后變化上。
根據(jù)孫久龍研究,金朝中期接待宋使的飲食,在食材和具體食用方法上承襲了唐宋以來中原王朝的飲食習俗,同時也融入一定的女真原有的飲食風俗。相比于金初許亢宗所言飲食的女真特色,變化后更具兼容性。《北行日錄》記宋朝使臣到燕山府(金中都),有左宣徽使敬嗣暉押伴,稱:“嗣暉雍容莊重而善應接,嘗使于我,盡記朝儀以歸,國中典章禮文,多出其手?!闭f明金代驛館接待制度也對宋制多有學習借鑒。另外,驛路上的文化交流還體現(xiàn)在書法、詩詞、書籍的傳播,王寂《鴨江行部志》對此有所反映。他至曷蘇館時,宿于官署之公明軒,得見曾任職該地的節(jié)度使紇石烈明遠之遺墨,表達了“敬其人,愛其字”的情懷。王寂《遼東行部志》記述其至榮安縣,宿于蕭寺時,見僧舍壁間有蘇軾書墨臘石本《施食放生記》,仔細閱讀,極為欣賞。諸如此類的文化傳播,推動了兼容并包的金代文化的發(fā)展。
第三,驛路輻射區(qū)域的北拓與交通中心的一度北移是金代賦予其驛傳的新內(nèi)涵,對東北開發(fā)具有推進作用。金初38年以金上京會寧府為政治中心,也以之為中心形成交通網(wǎng)絡,人口和物資得以匯聚其地。樓鑰一行途經(jīng)原宋東京開封有言:“接伴所得私覿物,盡貨于此。物有定價,責付行人,盡取見錢,分附眾車以北,歲歲如此。又金人浚民膏血以實巢穴,府庫多在上京諸處,故河南之民貧甚,錢亦益少?!贝搜越鸪跚樾?實際上,樓鑰等人使金時,金已遷都,燕京(今北京)改名中都大興府,金朝交通中心已南移至中都。正隆六年(1161年),海陵王伐宋,為服務于戰(zhàn)爭,計劃再次遷都南京(今開封),但未能完成。貞祐二年(1214年)金宣宗迫于蒙古的軍事壓力南遷南京,其交通中心再有調(diào)整。金朝交通中心雖不斷變化,通往上京之驛路繁忙與否前后也有不同,驛路設施隨著歲月變更也有廢壞,但置驛區(qū)域北拓致使其交通中心曾一度北移至黑龍江流域金上京,使從前因偏遠不置驛的區(qū)域成為驛路通達之區(qū),這在交通史上亦有一定的開拓意義。
總之,金代驛傳體系的演變彰顯了相關(guān)制度文化建構(gòu)過程中文明傳承與發(fā)展的力量,不僅為金朝社會有序運轉(zhuǎn)奠定了物質(zhì)與制度基礎,更加強了東北與中原地區(qū)的廣泛聯(lián)系,深化了跨民族、跨時空的文化交流,使多重文化交融得以實現(xiàn),為元朝多民族大統(tǒng)一的出現(xiàn)準備了一定條件,具有進步作用。
注 釋:
① 趙世延、虞集等撰,周少川、魏訓田、謝輝輯校:《經(jīng)世大典輯?!?中華書局2020年,第438頁。
② 代表性專著有王倬《交通史》、袁德宣《交通史略》、白壽彝《中國交通史》等,見王子今:《中國交通史研究一百年》,《歷史研究》2002年第2期。
③ 例如,王子今《秦漢交通史稿》(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20年)和《秦交通史》(西北大學出版社2021年)、嚴耕望《唐代交通圖考》(北京聯(lián)合出版公司2021年,下同)、曹家齊《宋代交通管理制度研究》(河南大學出版社2002年)、張錦鵬《南宋交通史》(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德山《元代交通史》(遠方出版社1995年)等。
④ 學界對金代符牌的形制、用途(功能)、淵源及演變等有比較多討論,相關(guān)的認識更加清晰。代表性的成果有:劉寧《對幾面金代牌子的認識》(《遼海文物學刊》1995年第1期)、張平一《漫話遼金時期的符牌制度》(《文物春秋》2001年第2期)、周峰《金代金銀牌考述》(《黑龍江社會科學》2000年第2期)、李輝《金代金銀牌制度的再考述》(《北方文物》2004年第4期)、楊春俏《論金代符牌制度》(《西北民族大學學報》2010年第5期)。有關(guān)金代驛路交通和驛站的考證,主要就局部交通路線走向及驛站名稱和今地所在予以研究,如李健才:《金代東北的交通路線》〔陳述主編:《遼金史論集》(第二輯),書目文獻出版社1987年,第278—302頁〕;龐志國、劉紅宇:《金代東北主要交通路線研究》(《北方文物》1994年第4期);劉文生、張?zhí)┫?《雙城境內(nèi)金代三個驛站名考》(《滿語研究》2002年第2期);顏祥林:《關(guān)于金代肇州海西西陸路部分驛站的考證》(《大慶社會科學》2016年第4期),等等。
⑤ 崔廣彬:《金代的交通及其管理》,《學術(shù)交流》1996年第6期。
⑥ 周立志:《南宋與金交聘研究》,河北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0年。
⑦ 黃玲:《宋代使金行記文獻研究》,陜西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1年。
⑧ 宋亞濤:《金代驛傳制度探析》,《保定學院學報》2022年第6期。
⑨⑩《金史》卷3《太宗本紀》,中華書局2020年,下同,第55頁;第5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