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溯回循來路 奮楫揚帆譜新篇
——解碼百年長安紅色基因

長工宣／文

第21兵工廠修槍廠大門

若從朝天門出發(fā)，沿著滾滾長江順流而下，在遠隔千里的南京秦淮河畔，你會遇見一組中國最大的近現(xiàn)代工業(yè)建筑群，這便是重慶長安望江工業(yè)集團有限公司的前身——金陵制造局。它是中國民族工業(yè)先驅，素有“中國民族軍事工業(yè)搖籃”之譽，更是我黨工人運動的重要場所。在這里，中共江蘇省委組織金陵制造局工人開展了轟轟烈烈的反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運動，將家國情懷、民族大義一點一滴烙進了軍工人的記憶和血脈里，從此紅色基因代代相傳，革命精神輩輩傳承。

初建——黑暗中的那抹微光

晚清時期，以李鴻章、左宗棠、張之洞等為代表的洋務派發(fā)起了“師夷長技以制夷”的洋務運動。1862年12月，李鴻章在上海松江創(chuàng)建了上海洋炮局，這是中國近代史上第一家工業(yè)企業(yè)，也是中國最早的兵工廠，1865年，李鴻章升任兩江總督，上海洋炮局隨之搬遷至南京雨花臺，更名為金陵制造局。

1925年，金陵制造局工人參加五卅運動，抗議帝國主義在上海槍殺工人，支援南京和記洋行工人的反英斗爭。1926年底，隨著北伐戰(zhàn)爭的節(jié)節(jié)勝利，南京工人運動日趨高漲，金陵制造局作為南京最大的兵工廠，在中共南京地委領導下，建立了共產(chǎn)黨和共青團組織，成為中國共產(chǎn)黨在軍工企業(yè)中建立的早期黨組織之一，革命的火種在這里被點燃。1927年3月，金陵制造局赤色工會成立，梁永當選工會秘書，領導工人進行積極的斗爭，開展護局運動，迎接北伐軍進城。

正當南京人民革命運動轟轟烈烈發(fā)展的時候，以蔣介石為首的國民黨右派已悄悄在背后舉起屠刀。為了撲滅革命烈火，蔣介石派嫡系部隊接管南京，除了加緊鎮(zhèn)壓革命運動，公開支持右派市黨部的反動活動外，還糾集反革命分子、流氓打手組織了一個反革命的勞工總會。1927年4月6日，蔣介石頒布了禁止人民集會、結社、游行的法令，金陵制造局的工人群眾立即赴公安局請愿，要求取消這個法令，卻遭到了拒絕。為了針鋒相對地開展斗爭，金陵制造局工人糾察隊用齊眉棍武裝起來，到明遠樓南京市總工會值班守衛(wèi)。

4月10日，南京市民肅清反革命派大會召開，10萬多群眾從四面八方奔向公共體育場，金陵制造局工人糾察隊到會場維持秩序。梁永等6位代表受各團體推派去見蔣介石，提出封閉勞工總會、保護南京市總工會等7項條件。蔣介石徹底撕下偽裝，組織數(shù)百名偵緝隊員和勞工總會流氓對示威抗議群眾大打出手，金陵制造局工人糾察隊和示威群眾一起英勇還擊。當晚11點，中共南京地委召開緊急擴大會議，由于事機不密，梁永等同志被逮捕。他們受盡嚴刑拷打，寧死不屈，三四天后，被敵人秘密殺害。為保存革命力量，南京地委指示金陵制造局工人糾察隊立即撤退。

“四一二”反革命政變之后，金陵制造局共產(chǎn)黨員和進步工人受到瘋狂迫害，有的慘遭殺害，有的被迫轉移他處，但仍有共產(chǎn)黨員在秘密地堅持斗爭。共產(chǎn)主義的優(yōu)秀戰(zhàn)士梁永雖已壯烈犧牲，但他教唱的《工人團結歌》仍給工人群眾以極大鼓舞。

成長——抗戰(zhàn)里的中堅力量

1929年，金陵制造局更名為金陵兵工廠。這時，工廠的黨組織遭到破壞，黨的斗爭活動處于異常困難的境地。時任江蘇省委常委兼農(nóng)委書記的陳云同志在給黨組織的信中，針對金陵兵工廠的情況，指出：“金陵兵工廠有同志不敢貼傳單，但還不像兩浦那樣沒有辦法。我們決定在第二次支委會上有一個教育工作，糾正畏縮觀念，把群眾發(fā)動起來，還可以打破同志的失敗情緒。”陳云同志的肯定和及時指導猶如“黑暗中的亮光”，讓金陵兵工廠黨員備受鼓舞，在困難中明確了斗爭方向，革命的烈火再次熊熊燃起，兵工廠的黨工團力量又漸漸地重新聚集，開始調整斗爭方式，充分發(fā)動群眾，反對挪用工資，要求補發(fā)欠薪，加強發(fā)展黨員、收集情報、張貼標語、散發(fā)傳單等工作，開展一系列活動。

1937年8月中旬，中國共產(chǎn)黨同中國國民黨進行了第二次合作，結為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抗戰(zhàn)時期國難當頭，山河破碎，工人們迷茫彷徨，在南京地委“同心同德生產(chǎn)，奮力捍衛(wèi)祖國”的號召下，金陵兵工廠黨員一邊組織工人生產(chǎn)前線急需的武器彈藥，一邊組織工人躲避敵機轟炸和機槍掃射。1937年11月12日，上海失守，南京告急。16日，金陵兵工廠得到政府西遷命令。時間緊迫，在廠長李承干的領導和工廠共產(chǎn)黨員的積極發(fā)動下，全廠職工冒著被敵機轟炸的危險，夜以繼日地拆卸機器設備，沿江而上，突破重重險關，用最短的時間完成了西遷壯舉，并在1938年3月1日迅速復工，創(chuàng)造了搬遷、復工奇跡，為國家保存了希望。1938年3月，金陵兵工廠更名為第21兵工廠。

1938年9月18日，中國共產(chǎn)黨第21兵工廠特別支部委員會成立，黨組織在工廠的活動迅速恢復。黨支部和支部黨員通過組織舉辦讀書會、演出抗日戲劇、演唱抗日歌曲、開辦夜校等，積極宣傳革命思想，極大地提振了職工抗日信心，全廠職工愛國心切，堅持每日工作12小時以上，加工趕制“愛國”號馬克沁高射機關槍、八二迫擊炮。

在中國共產(chǎn)黨第21兵工廠特別支部全體黨員的廣泛動員下，自1938年至1945年，第21兵工廠累計生產(chǎn)各種槍支32萬支（挺）、迫擊炮7500門、炮彈近400萬發(fā)（枚）、炸藥包206萬個，為正面戰(zhàn)場提供了60%的武器裝備，有力地支援了抗戰(zhàn)。

新生——動蕩下的前進方向

1941年，蔣介石發(fā)動了反共的皖南事變，中國共產(chǎn)黨第21兵工廠支部工作陷入被動，加之蔣介石要求兵工廠職員必須加入國民黨，工作開展日趨困難。在爭取到廠長李承干的支持后，廠內(nèi)圖書館繼續(xù)訂閱中國共產(chǎn)黨的《新華日報》，工廠黨員組織開展兩次怠工斗爭，為工人爭取基本生活權益。

1947年3月，俞濯之接任廠長職務。他從青年時代就接受了進步思想，對工廠地下黨組織工作給予了大力支持。此時，余祖勝、賴瑜琮、賴松等工廠黨員發(fā)起青年讀書會，傳閱《挺進報》，激發(fā)工人的斗爭積極性，發(fā)動工人同國民黨反動派進行斗爭，反對為內(nèi)戰(zhàn)生產(chǎn)武器；收集機密情報，向上級黨組織報告，同時想方設法為黨組織提供槍支零件和彈藥，組織力量援救渣滓洞難友。正當他們準備組織工人偷運物資支援解放戰(zhàn)爭時，卻發(fā)生了《挺進報》事件，敵人搜出了包括余祖勝在內(nèi)一些工廠黨員的入黨申請書，余祖勝因此被捕，囚于中美合作所集中營渣滓洞監(jiān)獄。

1949年11月27日深夜，人民解放軍的炮聲正在震撼著黑暗的山城，窮途末路的國民黨反動派作垂死掙扎，慘無人道的特務對被囚的革命者進行了瘋狂的屠殺，然后又縱火焚燒，整個渣滓洞監(jiān)獄僅有15人脫險，余祖勝等200多名難友一起壯烈犧牲。長篇小說《紅巖》中為人們所熟知的余新江的原型正是第21兵工廠的地下黨員余祖勝。

早在1948年8月，川東臨委接到錢瑛同志關于“保存力量、保護城市、迎接解放、配合接管”的指示后，就開始布置第21兵工廠開展護廠斗爭。1949年11月初，第21兵工廠成立了由王堯弼、劉家彝、黃友尚組成的護廠領導小組，護廠斗爭進入最緊急階段。為了對付可能出現(xiàn)的最壞局面，第21兵工廠地下黨組織的成員多次與廠長俞濯之聯(lián)系，形成了一個護廠核心團隊，并啟用抗戰(zhàn)時期對付日本飛機空襲的防護團，通過防護團組織廣大職工護廠。

1949年11月底，國民黨特務向第21兵工廠廠區(qū)各要害部門屢次伸出毒手，但在地下黨組織與廠長俞濯之密切配合下，都一一化解。11月30日上午，人民解放軍尚未進駐工廠，廠區(qū)到處堆放著特務安裝的炸藥箱，險情尚未排除。在地下黨員的帶動下，吳坤山等護廠工人不顧個人安危，挺身而出，扛起炸藥箱奔向江邊，放入木船，將木船推入江心……這樣，特務在廠內(nèi)放置的600多箱炸藥被清除了。

經(jīng)過歷時數(shù)月的斗爭，第21兵工廠護廠斗爭在中共地下黨組織領導下勝利結束，當時中國最大的兵工廠回到了新生的人民政權的懷抱，踏上了恢復和振興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