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技術下傳統(tǒng)新聞主播的話語功能研究

馬萬祺

（黑龍江廣播電視臺 哈爾濱 150090）

人工智能技術使廣電媒體進入到“智媒時代”，與此同時也對傳統(tǒng)新聞主播提出了巨大挑戰(zhàn)。人工智能對傳統(tǒng)新聞業(yè)態(tài)造成的沖擊不容忽視，但是也要同時相信傳統(tǒng)新聞主播在話語功能上具有無法取締的重要作用[1]。這是人工智能時代下，傳統(tǒng)新聞主播最為重要的生存空間。

一、AI技術在當前新聞播報中的主要應用方式

（一）AI手語播報聯(lián)動

中央電視臺新聞頻道推出的AI 手語主播，北京冬奧會期間為聽障人士提供全年無休服務。央視新聞AI 手語主播通過語音識別、自然語音理解等技術驅動，運用手語翻譯系統(tǒng)和自然動作引擎，可以增強AI 主播的手語表達流暢度和精準度。通過錄入《國家通用手語詞典》標準詞匯，在AI 人工智能自主學習階段嘗試新聞播報業(yè)務，進而為賽事直播和現(xiàn)場采訪帶來實時手語翻譯。

（二）3D 版AI合成主播

3D 版AI 合成主播最大的特點是能走動、轉身、做手勢、換裝，全球首款AI 人工智能主播新小微參與全國兩會期間完成了大量新聞資訊播報。3D 版AI 合成主播最大的優(yōu)勢在于通過語音合成技術，兼?zhèn)淞酥?、英、日、韓、俄、法、西、意、葡、德、泰、越南等14 種語言的播報能力[2]。同時伴隨3D 虛擬場景和虛擬現(xiàn)實技術的應用，新小微也有機會走出演播室，在不同場景下完成現(xiàn)場報道。

（三）AI虛擬人物口播

伴隨AI 技術升級，有流暢自然的播報語氣、生動表情、清晰皮膚紋理、近似真實人物的虛擬主播呈現(xiàn)在大眾視野。虛擬數(shù)字人技術在此次冬奧會期間成為新聞生產(chǎn)的主力軍。后臺人員將播報內容整理成系統(tǒng)文本，錄入AI人工智能系統(tǒng)，前臺出境AI 主播則可以完成實時播報[3]。AI 虛擬人物口播在聲音、唇形、面部表情等多方面與真人無異，可以完成24 小時不間斷的新聞播報任務，節(jié)省了大量新聞播報資金和人工成本。

二、播報AI新聞的傳播限制與弊端

（一）情感色彩的單一性

雖然AI 技術仿真程度已經(jīng)非常高，但是在情感表達力方面卻始終難有突破。因為，AI 人工智能只能學習人類語言模式，并不能完全具備人類情感。新聞播報工作面向社會公眾，每一條新聞中除了新聞稿內容承載的文字情感，還有更為深刻的思想情感。傳統(tǒng)新聞主播通過自身的情感判斷來分析文字內容，并通過面部表情向觀眾傳達出新聞內容中的情感導向。但是這些對新聞內容包含的情感元素，是人工智能所無法理解的[4]。即便是人工智能可以表現(xiàn)出憤怒、喜悅、悲傷等簡單的面部表情，但是對于人類復雜情感的同頻共振卻難以實現(xiàn)。所以，目前播報AI新聞的傳播限制仍然較為明顯，這主要是因為AI 人工智能的情感色彩單一，并不具備傳統(tǒng)新聞主播的情感表達能力。

（二）思維判斷的局限性

傳統(tǒng)新聞主播具有自主判斷力和思考力，這是基于多年新聞播報經(jīng)驗和自主思考能力的直接體現(xiàn)。而AI 人工智能實際上是在重復新聞稿上的內容，并不具備自主整理和總結新聞內容的主觀思維判斷力[5]。即便是人工智能技術不斷升級，但是對于人類情感和道德層面上的是非對錯很難真正理解，即便是在新聞內容中提示出對錯邏輯，AI主播也只能執(zhí)行“0，1”進制的底層邏輯，并不能加入人性化的思考范疇。所以，AI 人工智能主播思維判斷的弊端仍然非常明顯。在一些時政新聞、民生新聞、體育新聞中，如果新聞主播缺失自主思維和判斷力，也就很難體會觀眾想法，比如會出現(xiàn)嚴重的新聞播報事故，直接或間接影響新聞播報質量。

（三）播報形式的機械性

AI 人工智能主播在新聞播報工作任務的完成度上確實很高，這是因為AI 人工智能播報系統(tǒng)一次錄入新聞稿件后無需休息，無論新聞播報的工作量多大，AI 主播都可以獨立完成。但是恰恰是因為重復性報道所以才無需主觀思考和情感認知，也因此造成了AI 主播報道內容的機械性。傳統(tǒng)新聞主播具有社交能力、語言溝通能力、協(xié)調能力、乃至人情達練的能力[6]。而這些源于人性本身的思考力和情感認知能力是機器人完全不能取代的，甚至新聞主播對節(jié)目的創(chuàng)造和創(chuàng)作也是機器人無法取代的。因此，從播報形式上來看，AI 主播仍然具有機械性的局限和弊端，如無法解決情感和思維兩個關鍵問題，AI 人工智能主播的機械性弊端仍然很難破解。

三、傳統(tǒng)新聞主播為AI新聞補充的話語功能

（一）為新聞話語“情感色彩”注入活力

播音工作的根本屬性是新聞性，新聞主播不是明星，而是新聞工作者。傳統(tǒng)新聞主播并不是簡單陳述新聞稿，而是將文字轉化成具有豐富“情感色彩”的聲音傳播出去。雖然AI 人工智能主播也可以將文字轉化成聲音，但是其中的情感色彩卻很難被生動刻畫，即便是微小動作差異、語氣詞變化、微表情調整，仍然會讓觀眾產(chǎn)生距離感。之所以無法完全取締傳統(tǒng)主播，是因為傳統(tǒng)新聞主播為新聞話語注入了生命力，是因豐富“感情色彩”而呈現(xiàn)出的人文感受。因此，在AI 主播大行其道的智媒時代下，傳統(tǒng)新聞主播重構在場地位，需要牢固樹立新聞人的職業(yè)理想和新聞追求，用自身對于新聞事業(yè)的熱情去打破全新科技帶來的挑戰(zhàn)。唯有將帶有豐富“情感色彩”的話語活力注入新聞，才能發(fā)揮出傳統(tǒng)新聞主播職業(yè)優(yōu)勢。

科技發(fā)展的當下，欣喜和焦慮并存，只有站在未來回看曾經(jīng)的科技，才會感知是進步還是倒退。濟寧廣播電視臺生活頻道《直播民生》欄目組，正在嘗試用AI 人工智能播報民生新聞。欄目編輯主要是通過人工智能在線合成配音軟件將當日新聞稿復制到空白處，而后選擇聲音合成的配音模塊，調整朗讀速度和主播音量，經(jīng)過試聽沒有問題后，點擊“完成并合成樣音”，十多秒鐘左右的時間便可完成一條口播新聞的配音并輸出成功。但是此時新聞稿僅具有信息輸出功能，對于新聞中的情感升華顯然需要傳統(tǒng)新聞主播來完成。諸如，民生新聞《辦好民生事，百姓幸福滿滿的（民生共話）》《民之所盼政之所向——代表委員談開局之年的民生成就》《齊“心”“魯”力｜書寫溫暖人心的日照民生答卷》這些新聞稿中潛藏著人民的期待和愿景，顯然這種充滿活力的播報語言，更需要傳統(tǒng)新聞主播聲情并茂地在鏡頭前講述出來。再如，《感動中國丨江夢南：從小失聰，她靠讀唇語考上清華博士》《（中國故事）濃濃深情守“墩墩”敬業(yè)專注“熊貓人”》，這些新聞中，有拼搏進取之情，有敬業(yè)專注之感，情感升華之際顯然不能僅憑AI 主播的生硬訴說來呈現(xiàn)。鑒于此，傳統(tǒng)新聞主播為AI 新聞補充的話語功能，首先應當是為新聞話語“情感色彩”注入活力，進而讓充滿情感能量的新聞內容得以在中華大地上講好中國故事。

（二）為新聞話語切入解釋評論功能

本屆冬奧會啟用了AI 人工智能“馮小殊”作為天氣預報主播，為各場館參賽選手和觀眾實時播報冬奧觀賽的氣象指數(shù)?！榜T小殊”是中國氣象局華風氣象傳媒集團聯(lián)合小冰公司共同創(chuàng)造的AI虛擬氣象主播。中國天氣WAP、張家口氣象公眾號等新媒體平臺上，氣象主播馮小殊已經(jīng)正式上崗，事實上，這位主播“馮小殊”不是人類，而是中國氣象局華風氣象傳媒集團聯(lián)合小冰公司共同創(chuàng)造、誕生于小冰框架的AI 虛擬氣象主播。這也是小冰框架虛擬人開辟的又一全新場景。結合小冰深度神經(jīng)網(wǎng)絡渲染技術（Xiaoice Neural Rendering,XNR）、語音專家模型、嘴型專家模型、人臉渲染專家模型、小樣本學習技術，加強了面容、表情、肢體動作等方面的擬人化呈現(xiàn)效果，故而在播報形象上幾乎已經(jīng)與真人無異。

雖然人工智能新聞主播“馮小殊”可以完成24 小時不間斷播報，但是人工智能并不具備主觀思維和判斷力，這恰恰是傳統(tǒng)新聞主播在話語功能層面上的重要切入點。比如，冬奧公眾觀賽氣象指數(shù)的相關報道內容，主要涉及戶外觀賽人體感受和健康提示兩個層面。健康提示的數(shù)據(jù)來源于穿衣指數(shù)、體感寒涼指數(shù)、防曬指數(shù)、凍傷指數(shù)、感冒指數(shù)、護目鏡指數(shù)等一系列客觀氣象指標。但是普通觀眾在身體感受方面卻很難直接理解客觀指標與自身感覺之間的關系。那么也就為傳統(tǒng)新聞主播留下了一個感受指標的突破口，可以切入解釋評論的新聞話語功能。例如，新聞主播與前線記者連線時，并不會直接說溫度是多少，而是會用多種感受性詞匯來描述對于溫度的感受。前方記者描述：“這種寒冷的感覺，就是站在戶外，這風一吹，整個人就是凍成一塊冰塊，就我是真實版的冰墩墩。我呼一口氣出去，我覺得我還沒有呼出去，這個氣就已經(jīng)結凍了，然后睫毛上面也都有冰。我戴的那種特別厚實的棉帽子上面也會有那種冰渣渣那種感覺。我身上貼了大概有五個暖寶寶，但是到了室外就完全不起任何作用，風特別大，建議穿著抗寒衣物?！盇I 人工智能為觀賽人群及時傳遞戶外場館精細化氣象指數(shù)服務信息，為公眾健康、安全觀賽提供的是標準化氣象條件參考依據(jù)。但是新聞主播要將客觀數(shù)據(jù)轉化為生命感受，增強觀眾的思維判斷。所以，唯有傳統(tǒng)新聞主播才能帶給觀眾更加人性化的解釋評論，對增強新聞話語功能具有指導性作用。

（三）為新聞話語“藝術加工”感悟審美

AI 人工智能技術不斷升級，目前人工智能已經(jīng)具備了一定的藝術加工能力。如小冰公司嘗試讓人工智能學習中國從1920年開始的519位現(xiàn)代詩人作品，逐漸讓人工智能擁有現(xiàn)代詩歌的創(chuàng)作能力。人工智能可以模仿徐志摩、海子、顧城的作品風格。同時人工智能小冰學習了過去四百年間人類最頂尖的繪畫藝術作品，通過學習大量構圖、配色、筆觸等繪畫技巧，人工智能已經(jīng)可以獨立創(chuàng)作。人工智能小冰已經(jīng)擁有了研究生水平的繪畫能力，并以“夏語冰”為名，獲得了中央美術學院的碩士生畢業(yè)證書。小冰的音樂創(chuàng)作能力也已經(jīng)在實踐層面上得到了多方認可，很多音樂人和平臺都在與人工智能小冰合作，包括奢侈品牌BURBERRY 的當季主題曲，便是由人工智能小冰完成的詞曲創(chuàng)作，而后再由歌手演唱。

人工智能在人類藝術加工方面已經(jīng)具備了較強的生產(chǎn)能力，但是畢竟新聞話語在大眾傳播層面需要具有一定的審美感悟能力，所以還需傳統(tǒng)新聞主播完成最終的校稿審核，并以飽滿的情感來完成口播。由埃隆·馬斯克（Elon Musk）支持的非營利性人工智能科研公司OpenAI 研發(fā)出GPT2 的新人工智能模型，具有自主創(chuàng)編能力。但是如果將英國“衛(wèi)報”（Guardian）有關英國退歐的報道的前幾段提供給人工智能，GPT2 則會主動可信報紙新聞屬于確切信息，比如新聞文章囊括了杰里米·科爾賓（Jeremy Corbyn）的“引述”，提到愛爾蘭邊境，以及英國首相發(fā)言人的回答。其中一個完全是人工智能撰寫的段落寫道：“特里莎梅首相的一位發(fā)言人被要求澄清這些報道，她說首相已經(jīng)明確表示，意圖是盡快離開歐盟，這將屬于女王上周講話中確認的她的談判授權范圍”。一方面，人工智能無理由相信其他報道內容的真實性，缺乏自主判斷力和是非審查力。但是傳統(tǒng)新聞主播卻可以根據(jù)自身的新聞從業(yè)經(jīng)驗選擇恰當方式來介紹這段新聞，這種藝術加工是對于新聞內容的一種保護，并不會讓非事實新聞稿在不經(jīng)驗證的情況下流出。另一方面，新聞稿經(jīng)過傳統(tǒng)新聞主播的播講，將更具普遍閱讀的傳播力。這種藝術加工時對于公眾認知的審美情趣判斷，可以為新聞稿融入豐富的情感內涵和文化素材。因此，傳統(tǒng)新聞主播為新聞話語具有“藝術加工”的感悟審美作用，這是為AI 人工智能新聞主播補充的重要話語功能。

結語

綜上所述，AI 技術在當前新聞播報中的主要應用方式是AI 手語播報聯(lián)動、3D 版AI 合成主播以及AI 虛擬人物口播。雖然AI 人工智能主播的技術優(yōu)勢較為明顯，但是其新聞傳播的限制與弊端也較為明顯，主要是AI 人工智能主播情感色彩的單一性較為突出，而且人工智能目前在思維判斷方面仍然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尤其人工智能播報形式具有明顯的機械性，這就造成了普通觀眾在新聞閱讀和觀感方面的體驗性明顯不足。從中能夠分析出傳統(tǒng)新聞主播為AI 新聞補充的話語功能，主要是為新聞話語“情感色彩”注入活力，為新聞話語“思維判斷”解釋評論，同時為新聞話語“藝術加工”感悟審美。希望傳統(tǒng)新聞主播能夠在“智媒時代”下仍然保持對新聞播報工作的職業(yè)熱情，始終堅定自身職業(yè)能力和素養(yǎng)方面的新聞話語功能優(yōu)勢，進而全力迎接AI 人工智能技術帶來的巨大挑戰(zhàn)，在發(fā)揮自身優(yōu)勢和經(jīng)驗的基礎上講好中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