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 兩

□周潔茹

有人給簡做了個題：你去到一個森林里，看到的第一個動物是什么？她說兔子。然后你再往前走了一段，又看到一個動物，你覺得是什么？簡說是老虎。

你看到的第一個動物是你自己。出題的人說，第二個動物是你老公。

你就不像是只兔子嘛。文惠說，我看你倒像只老虎。

簡笑笑。

吃什么？文惠說，炸兩好不好？

我都行，簡說。

實際上簡和文惠從來沒有一起吃過飯，也許有過一次，家長們在校門口碰到，臨時約了喝茶。簡不想?yún)⒓?，她不會講廣東話。但文惠邀請她，簡就去了。

簡和文惠是在一年級新生的第一次學(xué)校旅行認(rèn)識的，去迪士尼樂園旁邊的一個湖，而不是去迪士尼。簡在心里面想這就是本地學(xué)校的操作吧。

在學(xué)校選擇方面，簡一直都有點茫然。簡清晰地記得，剛到香港的那一天，坐在空空蕩蕩的房子里，簡發(fā)了半天的呆。也不是說房子有多大，而是由于新到，窗簾都沒有，就顯得房子特別的空，后來放了一張皇后床，又都滿了，轉(zhuǎn)身都困難。簡清晰地記得，先生下班回家，用兩根棍子，把一張床單掛在了窗口當(dāng)窗簾，還掛歪了。

第二天一早，簡坐在房子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電腦放在膝蓋上，從網(wǎng)上找離得最近的十間幼稚園，一個一個地打電話。

第一個打的當(dāng)然是樓下的國際幼稚園，既然是新入伙，學(xué)校也一定是新校。電話打過去，對方講全滿了，放你們在等待名單里吧。簡說我們不會講廣東話，如果你們不收，我們就得去講廣東話的本地幼稚園，小孩會有適應(yīng)的問題。實際上簡講的是簡自己的問題，簡不會講廣東話，簡有適應(yīng)的問題。對方堅定地說，你們在等待名單里。簡又問了一句，請問第幾位？第17位，對方禮貌地答復(fù)。

簡后來問比自己早到香港三個月的芬妮，英文學(xué)校不酌情考慮英文學(xué)生，那么他們開設(shè)國際學(xué)校的意義又是什么？

芬妮講你帶你女兒去過迪士尼吧？

簡點頭。

芬妮講香港迪士尼的演出廣東話唱的你聽得懂吧？

簡說不懂。

芬妮講，所以是香港迪士尼嘛，你去東京迪士尼，全日語，你更不懂。

只好看字幕。簡說，但在東京看字幕也正常，在香港也要看字幕，感覺不太好。

那你學(xué)啊。芬妮說，趕緊學(xué)，天天看TVB，三天就七七八八了，至少買個菜沒問題。

簡三個月都沒聽懂。

簡又給兩間本地幼稚園打了電話，對方一聽到她的聲音就說full佐（全滿了）。

簡打第五個電話的時候突然就講了英文，對方很得體地說，我們還有一個空位，您明天就可以來看看。

那是一間本地國際幼稚園，也就是說，又本地又國際，國際和本地分開兩個班，國際班英文老師，本地班廣東話老師，國際班比本地班更貴一些，但兩班時間一樣，十點上學(xué)十二點半放學(xué)，沒有午飯，如果要吃午飯，得再加錢。

簡毫不猶豫地接受了。

過了許多年路過那間幼稚園的時候女兒還跟簡講，老師叫她坐了三次思考椅。簡的心都碎了。

簡相信再過多少年女兒都不會忘記那把椅子。

簡也沒有忘記那把椅子。

第二個學(xué)期，簡找到了另一間幼稚園下午班的空位，開始了一條頗具特色的上學(xué)路，上午就在本地國際幼稚園，中午接了趕緊換校服，塞幾口午飯，送到另一間幼稚園上下午的課。

簡在兩間幼稚園都遇到頗具特色的家長，上午校有個小孩老打其他小孩，終于有一天打了簡的女兒，簡思來想去，要不要找那位家長談一談。那位家長倒主動找簡了，在校門口攔住簡，說，我家孩子就是兇，她在家也兇，大家都知道的，這就是一個事實，我們?nèi)液蛯W(xué)校也都接受了這個事實。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下午校地鐵站出來還要走一段，大概十五分鐘的步行路程，碰到另一位家長，一起走了兩天，第三天，那位家長一見到簡，就簡單跟簡說，我返工遲啦！再見！一路小跑，跑了。簡一句話也沒來得及問，只能把那個小孩也一起帶到了幼稚園，不帶就是不負(fù)責(zé)任，帶了又負(fù)不起這個責(zé)任。那一陣子，簡每天都過得像拍戲。

后來上小學(xué)，就上了一個本地小學(xué)，既然幼稚園沒上到國際學(xué)校，就接受政府派位系統(tǒng)，一路上本地學(xué)校。

簡和文惠就是在小學(xué)認(rèn)識的，一年級新生的第一次學(xué)校旅行，去迪士尼樂園旁邊的一個湖。一個湖，確實沒什么好看的。簡一個人晃來晃去，太陽很旺，家長都聚集到一個涼亭，簡猶豫了一下，走了過去，一個空位，正要坐下，一個家長看了她一眼，把包放到那個位，說，有人了。簡走出涼亭，太陽越來越旺。

文惠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xiàn)的，簡后來想想，文惠也沒有說什么，只是陪著她走了一圈，大太陽底下。后來文惠邀她一起喝茶，簡也就去了。一桌家長講學(xué)校的事，講小孩的事，簡想先走，又不好意思，挨到文惠叫結(jié)賬，簡給文惠錢，文惠說她請，簡執(zhí)意要給，文惠說下次，下次你來請。

這下一次就到了十年以后。文惠突然約簡喝茶。

點什么？文惠說，炸兩好不好？

我都行，簡說。

文惠點了單，問簡，這些年你還好吧？

簡說還好。

女兒呢？

簡說到中學(xué)終于換到一個還算適應(yīng)的國際學(xué)校。嘆了口氣。

那就好，文惠說。

你呢？簡問，老大已經(jīng)大學(xué)了吧？

大學(xué)畢業(yè)了。文惠說，可是也不出去工作，天天待在家里。也嘆了口氣。

簡看了一眼文惠，蒼老了，許多皺紋，都是十年前沒有的。

孩子都大了。文惠說，所以我出來做事了。

保險理財？

文惠點頭。

簡想過問一句文惠，當(dāng)年辭了銀行工作，照顧家庭，有沒有后悔過？但也估到文惠一定是講，不后悔，只有感恩，能夠陪伴孩子成長。

所以簡也沒問，只是一句“感覺這些年你都沒顧得上照顧你自己”，文惠的眼淚還是突然地涌了出來。

簡有點后悔說這句話。

文惠埋頭在包里找來找去，找不著一張紙巾，手抖得厲害。

簡遞了一張紙巾過去，再也不說一個字。

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心地說，我也是啊，這些年，我也沒了我自己。

文惠抬了眼看簡，眼睛擦得通紅。

我就是吳太。簡笑了一聲，說，我只在你這兒是簡，我在別的地方都是吳太，吳太要買餸，吳太要煮飯，吳太要照顧小孩，除了吳太的爸媽，吳太自己都記不起來自己是簡。

文惠說不出來話。

我們也曾經(jīng)是我們爸媽的小公舉啊。簡又說。

文惠終于笑了出來，眼仍是通紅，又擦了擦眼睛。

炸兩上了桌，簡看了那碟炸兩一眼，心想，腸粉包牛肉，叫做牛肉腸，腸粉包叉燒，叫做叉燒腸，腸粉包油條，卻被叫做炸兩，如果只包半條，又叫做炸一？都是想弄明白也是弄不明白的。

這個時候文惠的電話響了，文惠說我接個電話啊。

簡點頭。聽到文惠說，你打開郵箱看一下啊。

看了。對方說，沒有。

你拉到最下面，最下面肯定有電話的。

肯定沒有，對方說。

我來找，然后發(fā)給你。文惠說。

電話那邊沒有聲音?？赡茉诘任幕菡?。

我現(xiàn)在在外邊，信號有點問題。文惠又說，你能不能自己上一下網(wǎng)，查一查？

查了。對方說，就是沒有。

簡都要替文惠嘆氣。

到底是沒找到。文惠放下了電話，說，我助理。

好像有點不靈活啊，簡說。

慢慢教吧，文惠說。凡事都慢慢來。

你還是這么有耐心，簡說。

以前可沒這么耐心。文惠說，尤其忙家教會的時候，心直口快，得罪了不少人。

我只記得你號召力特別強(qiáng)。簡說，說廣東話、不說廣東話的，你都能把大家凝聚了。

文惠笑笑，你還糾結(jié)廣東話啊。

還是不會講，都十多年了，我都覺得我這一輩子都學(xué)不會了。簡說，但現(xiàn)在沒以前那么糟糕了，那時候還真有點步步驚心。

不至于，不至于，文惠說。

還有家長因為學(xué)校收了跨境雙非學(xué)生而將孩子轉(zhuǎn)學(xué)的。簡說，還到網(wǎng)上去說，絕不跟說普通話的做同學(xué)。

我也記得那事。文惠說，現(xiàn)在也沒人提雙非了，都好多年前了。

我那時也去網(wǎng)上回帖了。簡說，我就說了一句所有孩童都有平等受教育的權(quán)利，更招了一堆人上來罵。

文惠笑著搖頭，說，這個問題太復(fù)雜，你當(dāng)年沒搞明白，現(xiàn)在也不用搞明白了。

簡說對，搞也搞不明白。

突然就想起了芬妮的女兒，倒是一到香港就入到了國際學(xué)校，中學(xué)就去了英國寄宿。

你怎么舍得的？簡問芬妮。

不舍得啊。芬妮說，但你算算，香港的國際學(xué)校一年光學(xué)費就30萬，教學(xué)質(zhì)量又實在不怎么地，就是個國外普通公立的水平，不如直接去國外上，一年也不過30萬，全部生活費學(xué)費都在里面了。

不舍得孩子就得舍得錢，沒錢舍了就得舍孩子，她又說。

簡總覺得芬妮的邏輯不是很通，又說不出來哪里不通，只能笑笑。

可是簡跟芬妮也是許久不見了，有一兩年了吧。前天突然收到芬妮的微信，沒頭沒腦一句，孩子在英國情況不太好。簡馬上秒回了，出什么事了？

面臨選科，又回不來，只知道在電話那邊哭，芬妮說。

那你趕緊過去啊，簡說。

我也過不去啊現(xiàn)在。芬妮說，暑假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流浪了好幾個寄宿家庭了。

孩子一定會扛過去的，簡只好說。

可是我扛不下去了。芬妮說，我都抑郁了。

出來喝個茶好了。簡說，見見人，心情也好一點。

我不出門，我不見人。芬妮說，我都一年沒見過人了。

簡在心里面咯噔了一下。我們通個電話吧？

芬妮沒回。

簡又發(fā)過去一條，你看醫(yī)生了嗎？

沒，芬妮說。

那你不要覺得自己抑郁癥。簡說，我認(rèn)得一個人，確診抑郁癥，天天吃藥，后來離婚了，倒好了，不用吃藥了。

簡自己笑了一笑。

芬妮不笑，她要是離了婚，靠什么生活？

簡頓了一頓，說，雖然沒工作沒收入，但是自己開心啊。簡自己都覺得這一句弱，太弱了。

沒工作沒收入怎么活？她住在哪里？她有公屋住嗎？芬妮連著打過來三個問句。

孩子都大了，入了大學(xué)了，她撐過這幾年就行了。只好這么說，比上一句還弱。

可能政府會有些補助吧，芬妮說。

會有的吧。簡說，可是就算物質(zhì)安穩(wěn)，精神不安穩(wěn)，也算不得好好活著。

芬妮又沒回。

我還認(rèn)得一個。簡說，離是沒離，自己搬去了一個小出租屋，天天喝小酒，那個開心……

我不覺得這有什么開心的。芬妮說，我整天都很焦慮，也很恐慌，不知未來會怎樣。

而且我不想離婚，又說。

不是叫你離婚。簡有點急了，是想叫你出門，喝點東西，開心一點。

我不想出門，芬妮說。

簡嘆了口氣。

你女兒又轉(zhuǎn)了個學(xué)校？芬妮說，我看到你朋友圈曬了她的學(xué)業(yè)獎。

你還看朋友圈？

看啊。芬妮說，我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看朋友圈了。

孩子們都比我們上進(jìn)。簡說，我就躺平了，不奮斗了。

我現(xiàn)在也是一躺一天。芬妮說，覺得自己一天天不知道該干啥。

該出來見人，簡說。

芬妮再次不回。

可能是還沒到餓飯的境地吧。過了好一會兒，芬妮才說，要是真窮得一分錢都沒有了，要餓肚子了，我就出來工作了。

我都到餓飯的境地了。簡說，你出來見見我現(xiàn)在有多胖吧，不餓點飯都有點說不過去了。

芬妮打過來一個笑臉。又說，我不想出門。

簡突然覺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特別無能為力。

我現(xiàn)在非常瘦。芬妮說，你就算見了我也不會認(rèn)得了。我每天只吃一點東西。

我現(xiàn)在過來找你。簡說，你馬上給我出門。

千萬不要。芬妮說，你就算過來我也不會見你的，而且我也搬家了。

什么時候的事？

有一兩年了吧，芬妮說。

你若是突然胖了也不好，吃太多和不太吃，太胖和太瘦，都不正常。又說，你是不是不覺得我抑郁了但還挺有條理的？

簡猶豫，到底抑郁還是不抑郁？簡確實有點分辨不出來。

你先生的收入能夠保證全家的生活嗎？芬妮突然問。芬妮之前從未問過的。

還行吧。簡說，你也知道的，國際學(xué)校一年30萬，你當(dāng)年沒跟我講的是，一季校服5000，學(xué)校旅個行1萬。

芬妮也許笑了一聲，我家現(xiàn)在過得很省的，所以搬家了。

學(xué)費的壓力？

大學(xué)更有壓力，芬妮說。

再堅持一下，簡只好說。

還要供房。芬妮又說，我的一個朋友，這兩年情況不好，她家用房抵押貸款出來，支持一家生活。

突然想起那誰了。簡說，把小孩帶到香港，又帶回深圳了，都是一夜之間，都沒跟大家說再見。

雖然人回深圳了。芬妮說，但房一直在香港，租出去了，不用賣。

有錢人。

也不能這么說。芬妮說，孩子在香港出生，回深圳就上不了本地學(xué)校，只能去上香港學(xué)制的私立學(xué)校，也挺貴的。

有錢就有許多選擇。簡說，沒錢連選擇權(quán)利都沒有。

錢不多更難選擇。芬妮說，沒錢倒有沒錢的活法，低收入就住公屋，孩子上政府派位的公立學(xué)校，照樣過得好。我們這種，說有錢吧，一查家庭收入還真是高收入，政府不會管的。

實際生活質(zhì)量不如住公屋上公立學(xué)校的，簡想說。

其實我也不覺得英國的學(xué)校能夠?qū)W到啥。芬妮說，花這個錢。

至少花孩子身上了，簡說。

你還能找到工作嗎？芬妮說，孩子大了不用你照顧了以后。

不能。簡說，離開社會的時候我們的坑就被占了，這個世界也好現(xiàn)實的。

兩個人都有點笑不出來。

我也找不到一個方向。芬妮說，前半輩子做全職太太，盡心盡力帶孩子，孩子大了離開了，后半輩子我不知道該怎么過了。

就是個自我感覺吧，完全可以干點自己想干的嘛，終于自由了不是？簡說，我以前認(rèn)得的一個女的，婚前父母養(yǎng)，婚后老公養(yǎng)，就沒上過一天班，那個傲嬌啊，聲稱自己就是個作家，也不知道寫了些啥。

芬妮肯定笑了。

有的人，別人看她就是個媽，她當(dāng)自己是個家。簡說，我就只在乎自己在當(dāng)媽方面的價值，在當(dāng)媽的業(yè)余再看看有沒有其他興趣點。所以你現(xiàn)在快找找興趣點，你要去當(dāng)作家我也支持你。

芬妮打過來三個笑臉。

也許有點信仰也好，很多人過得都不好，有了信仰就心安了，有了寄托，芬妮說。

也對，簡說。

你跟我講話是不是沒覺得我有多抑郁？芬妮說。

不太抑郁。簡說，但是生活狀態(tài)確實太差了。

我倒有點擔(dān)心你。芬妮說，再胖下去，你真要去看看醫(yī)生，自己控制一下。

輪到簡笑了一聲，那你是省錢還是真的不想吃？

真的不想吃。芬妮說，而且也要省錢。

人活著也不是只為了吃飯，總要有點希望。簡說，我也沒啥價值，對于這個社會來說。但我們對家庭對孩子有價值吧？而且我可指望著孩子回報我呢，我就當(dāng)是一個希望。

我不指望。芬妮說，孩子能顧自己就不錯了，他們以后的路一定也很艱難。

不要去想孩子們以后的路。簡說，我們把我們現(xiàn)在要走的路走好了就行。

我找不到出路。芬妮說，看到好多四五十歲在茶樓酒樓打工的女的，還有那些七老八十還在開的士的，只有我，高不成，低不就，無路可走。

不同人走不同路。簡說，找不到就繼續(xù)找，總會找到的，有一天。

找到了告訴你啊，芬妮說。發(fā)來一個加油的胳膊。

我找到了也告訴你，簡說。如果有個拉鉤的表情，簡一定也會發(fā)過去。

文惠又接了一個電話，一邊接電話，一邊從包包里拿出一臺小iPad，在上面劃來劃去。

簡想跟文惠講全家的保險都買過了，又開不了這個口，只好吞了一口炸兩，不說什么了。

趁著文惠打電話，簡叫了買單。

文惠放下電話和iPad，跟簡爭買單，直到簡連說了三遍十年前說好的，我請。文惠只好罷了手，說多謝。直到最后揮手告別，文惠也沒有提一句保險。

回去的港鐵上簡給文惠發(fā)了一條短信：如果你去到一處懸崖，要過一座橋，你看到的橋是什么樣子的？A：破爛的危橋。B：堅固的石橋。

文惠回過來一個B，然后問，這表示了什么意思嗎？

簡又發(fā)去一條：你過了橋，看到了一個湖，你眼里的這個湖，A：又大又深。B：大但水淺。C：小但水深。D：又小又淺。

文惠回過來一個A。

可以揭曉答案了嗎？

橋代表了你的事業(yè)和前途。簡說，危橋說明你很焦慮，對未來迷茫，當(dāng)下無法準(zhǔn)確定位以后發(fā)展的方向；堅固的石橋說明你有堅定的內(nèi)心，你也會有光明的前途，會心想事成。

聽你這么說，我還有點高興。文惠說，但是前途什么的也不是一道題就能測算出來的吧。

就當(dāng)是個心理暗示吧。簡說，湖的大小深淺代表了你交朋友的情況，又大又深的湖當(dāng)然說明人緣好、朋友多，而且和朋友們的感情相當(dāng)不錯。

你選的什么？文惠問。

我選的C，湖小但水深，也就是朋友雖然少，但都對我很好，感情很深的意思。

那也祝賀你吧。文惠回了一條，感情深的朋友，一個兩個也就夠了。

簡笑了笑，關(guān)閉對話，看了一條訂閱的天文公眾號，簡對天文學(xué)一直有點興趣。

“脫離速度，是指一個沒有動力的物體，脫離一個天體表面，不再掉下來的最低速度。以地球為例，不考慮地球大氣的情況下，一個物體要離開地球的脫離速度為每秒11.2公里，只要一個物體的速度超過每秒11.2公里，就會永遠(yuǎn)離開地球，如果小于脫離速度，就會再度落回地球。黑洞的脫離速度超過每秒30萬公里，比光速還快，也就是說，一旦有星體掉入黑洞，就永遠(yuǎn)不能出來，因為連光都無法脫離。所以黑洞長大的方式，并不是主動掠奪其他星體，讓它們直接掉入，而是星體們自己先在黑洞外圍形成吸積盤，再慢慢從吸積盤掉進(jìn)黑洞?！?/p>

看完這條，簡刷了一下朋友圈，看到文惠發(fā)了一條，“前些年放棄了工作成為全職太太，有人問過我有沒有后悔。我想了想，不后悔，因為陪伴了孩子們的成長，更珍貴。今天與一位舊友久別重逢，特別感念，原來說過的一些話，發(fā)生過的一些事，很小很小的事，都會有朋友一直地記得。多謝啊，出現(xiàn)在我生命里的每一個人。”配圖是那碟炸兩，看起來還挺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