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作家丁秋生的成長“源泉”

楊逸東

丁秋生(1913-1995)

1964 年，一部名為《源泉》的長篇小說正式出版，這部特殊的文學作品，描寫了解放戰(zhàn)爭期間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隊，從洛陽戰(zhàn)役到開封戰(zhàn)役之間發(fā)生的故事，別開生面地詮釋了小隊中平凡的“解放軍戰(zhàn)士”在政治工作中思想轉變的過程。與其說《源泉》是一本小說，倒不如說更多的是作者政治工作和戰(zhàn)斗經(jīng)歷的匯總，是作者人生思想轉變的心路歷程史。小說一經(jīng)出版，憑借著生動的故事和鮮活的人物形象，受到了廣大部隊官兵的喜愛，人們這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源泉》的作者竟然是開國中將丁秋生。

丁秋生有著如《源泉》中主人公那般跌宕起伏的從軍經(jīng)歷，他于1930 年參加工農(nóng)紅軍，1932 年正式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曾任團政治委員、旅政治部主任、縱隊政治委員、浙江軍區(qū)副政治委員、華東軍區(qū)干部部部長、海軍北海艦隊政治委員、南京高級步兵學校政治委員等職。經(jīng)歷過艱苦卓絕的第五次反“圍剿”戰(zhàn)爭和二萬五千里長征，在解放戰(zhàn)爭中率部參與魯南、魯西南、豫東、淮海、渡江等戰(zhàn)役戰(zhàn)斗。在他一生的革命生涯中，經(jīng)歷過多次命懸一線的險境，又一次次率部化險為夷、屢立戰(zhàn)功，為中國人民解放事業(yè)和軍隊建設作出了卓越的貢獻。1955 年，丁秋生被授予中將軍銜。

一、響應毛澤東號召，決心投身革命

1913 年10 月，丁秋生出生在湖南省湘鄉(xiāng)縣蓮花橋一個窮苦人家。父親在他還沒出生時就外出謀生，從此一去不返，杳無音訊。7歲的丁秋生和母親相依為命，為了活命一路逃荒來到江西安源。幾年后，11 歲的丁秋生進入了安源煤礦工作，小小年紀在礦場中注定要飽受欺壓。20 世紀二三十年代的中國，軍閥混戰(zhàn)，百姓食不果腹，餓殍遍野，丁秋生作為礦工，出得一身的力氣，換不來半天的糧食，他和工友們沒讀過書不認識字，只會抱怨世道艱難，不給人活路，卻不明白苦難的根源在于剝削和壓迫。恰在此時，毛澤東、劉少奇、李立三等人先后多次來到安源，向工人們傳播革命道理。像丁秋生一樣的工人們逐漸認識到，想要改變中國的社會現(xiàn)狀，改變自己的悲慘命運，只有革命一條道路。毛澤東等帶領礦工們組織了屬于工人自己的團體——安源路礦工人俱樂部。在對俱樂部成員的演講中，毛澤東用煤礦工人們都聽得懂的直白語言，講述著讓人振聾發(fā)聵的革命真理。他說：工人們干的是牛馬活，吃的是豬狗食，是命苦嗎？不是！根子是窮人身上壓著三座大山，所以，工人農(nóng)民要解放，就要團結起來，拿起槍桿子，打倒帝國主義，打倒封建勢力，打倒貪官污吏，推翻舊制度，建立工農(nóng)兵蘇維埃，由工人農(nóng)民來當家作主人。

丁秋生在臺下聽到毛澤東的話，一時間只覺得醍醐灌頂，往日在困苦中想不明白的道理，被這寥寥數(shù)語解釋得明明白白。就在17 歲這一年，丁秋生堅定了自己的信念，毅然決然地走上了革命道路，加入紅軍，決心擺脫壓迫和貧困，做國家的主人。

入伍后，小小年紀的丁秋生敢于爭先，帶領敢死隊奮勇沖鋒，屢立戰(zhàn)功，也多次負傷。

丁秋生接連參加了4 次反“圍剿”戰(zhàn)役，他本人也在第四次反“圍剿”戰(zhàn)役勝利后升任紅3 軍團第4 師10 團5 連政治指導員。1933 年12 月，丁秋生被選拔去紅軍大學政治科學習政治工作。

1933 年9 月，第五次反“圍剿”戰(zhàn)役中，在以王明為首的“左”傾教條主義者的領導下，黨中央指揮部隊采取了錯誤的軍事戰(zhàn)略，造成了基層戰(zhàn)士和政治干部極大的傷亡。為了補充政治干部短缺，1934 年1 月，還沒有結束紅軍大學學習的丁秋生被任命為紅9 軍團14 師41 團政治委員，火速率部參與堅守廣昌的陣地反擊戰(zhàn)。在廣昌戰(zhàn)役中，國民黨集中了11 個師的兵力進攻廣昌重鎮(zhèn)，紅軍遭遇到前四次反“圍剿”戰(zhàn)役中都沒有出現(xiàn)的嚴峻挑戰(zhàn)。在敵人的成倍火力壓制中，丁秋生凜然不懼，他站在城頭上對著紅軍戰(zhàn)士們高呼，鼓舞戰(zhàn)士們堅守陣地，將國民黨軍打下城去。他的話音剛落，國民黨軍的機槍從遠處掃來，子彈呼嘯間，丁秋生的左臂皮開肉綻，鮮血頓時涌出，丁秋生只覺得劇痛襲來，眼前一黑，倒地昏迷過去?？吹蕉∏锷搨?，城中的戰(zhàn)士們頓時群情激憤，他們高喊著“為政委同志報仇”，鼓起勇氣再次沖向了國民黨軍隊，憑著頑強的意志，又一次擊退了國民黨軍隊的攻城。

深夜，丁秋生被戰(zhàn)士們抬著撤離戰(zhàn)場，此時的丁秋生已經(jīng)意識不清奄奄一息了，第14 師師長張宗遜見了急忙向衛(wèi)生員詢問丁秋生的傷勢，衛(wèi)生員回答道，政委的左臂動脈被打斷，出血量很大，急需輸血。張宗遜當即決定將丁秋生送往瑞金紅軍醫(yī)院搶救。到達醫(yī)院后，傅連暲院長第一時間組織手術救治。由于丁秋生出血量較大，而反“圍剿”戰(zhàn)役中將士傷亡數(shù)量激增，紅軍醫(yī)院血液存儲不足，只能安排數(shù)十位紅軍將士現(xiàn)場為丁秋生輸血。經(jīng)過7 天7夜的昏迷，丁秋生奇跡般地脫離了生命危險，帶著一只受傷的左臂，帶著紅軍戰(zhàn)士們給予的第二次生命，丁秋生再次踏上了革命道路，調任紅3 軍團5 師13 團總支書記。

二、跟隨紅軍踏上長征，與毛澤東患難與共

隨著第五次反“圍剿”的失利，中央紅軍為突破國民黨軍隊的包圍，不得不實行戰(zhàn)略轉移，開始了艱苦卓絕的長征。在長征出發(fā)之前，丁秋生調軍委紅星縱隊擔任民運干事，主管民眾工作，負責為中央領導做好前期接洽工作。因為工作，他和中央領導接觸的機會也多了，逐漸和毛澤東等人熟悉起來。

遵義會議之后，丁秋生調任軍委干部團第1 營政治委員。長征行軍艱難，時常一天內就要做出多次行軍方向的轉變，為了及時跟進最新的作戰(zhàn)狀況，毛澤東經(jīng)常向干部團詢問戰(zhàn)略安排事宜。在交流作戰(zhàn)計劃之外，他還總是親切地詢問干部們的家庭情況和革命經(jīng)歷，當他聽說丁秋生是從安源走上革命的，當即感慨道：“安源出來的人現(xiàn)在剩下的已經(jīng)不多了。”

紅軍到達毛兒蓋時，紅軍為過草地做準備，丁秋生還負責收容隊的工作，對掉隊戰(zhàn)士進行收容和援助。毛澤東等中央領導對這些掉隊的受傷戰(zhàn)士極為關心，他多次叮囑丁秋生，讓他一定把掉隊人員照顧好，讓每一位同志都走出草地，讓他有困難及時向上級匯報。面對毛澤東的再三囑咐和黨中央領導的信任，丁秋生一再保證，一定會克服一切困難走出草地。見負責收容的丁秋生沒有戰(zhàn)馬，運輸?shù)絷犎藛T不易，干部團團長陳賡決定將之前繳獲的一匹棗紅馬分配給丁秋生，丁秋生見了格外喜愛，一直悉心照料。棗紅馬體態(tài)健碩，毛色光亮，毛澤東見了都止不住地夸贊：“真是一匹好馬喲！”丁秋生見毛澤東的戰(zhàn)馬老邁，中央機關所帶軍備又多，當即表示將棗紅馬上交給中央，讓它為革命再盡一份力。毛澤東和周恩來聽說了，堅決不同意，告訴他相比于中央，應該把戰(zhàn)馬用在紅軍最薄弱的最有需要的地方，并指出，丁秋生負責紅軍的殿后工作，掉隊的戰(zhàn)士比中央更需要戰(zhàn)馬的幫助。見丁秋生不再堅持將戰(zhàn)馬上交，毛澤東拍了拍棗紅馬的脊背打趣道：“我們的戰(zhàn)馬也是革命功臣！”

紅軍到達陜北之后，干部團縮編為干部營，丁秋生也因為表現(xiàn)優(yōu)秀，被提拔到中央通信警備連當指導員，直接負責中央首長的警備工作。此時的紅軍剛剛到達陜北，面對國民黨的多次進攻，他們憑著得當?shù)慕y(tǒng)籌指揮和積累起來的優(yōu)秀戰(zhàn)斗素養(yǎng)連續(xù)取得勝利，毛澤東等中央領導人也都心情大好。一天深夜，外出散步的毛澤東恰巧遇見丁秋生帶隊巡邏查崗，對于這個從安源一路走來的紅軍將士，毛澤東有些印象，于是便和丁秋生聊了起來。毛澤東關心了丁秋生和警備連戰(zhàn)士的工作情況，肯定了他們的辛苦付出。他和丁秋生邊走邊聊，親切地詢問丁秋生家鄉(xiāng)在哪里，聽到丁秋生的家鄉(xiāng)是湘鄉(xiāng)縣蓮花橋，毛澤東很高興地表示他們二人的老家離得很近，只相距40 多里路。繼而他又關心丁秋生參加革命之前有沒有念過書，丁秋生回答說是參軍之后學的文化，認識的字不多。毛澤東聽了，叮囑道，打仗的同時，也要把文化知識學好。說話間，毛澤東見丁秋生左臂行動不太靈活，便問他左臂是什么時候受的傷。見中央領導這么關心他的傷勢，丁秋生連忙向毛澤東匯報了自己在廣昌戰(zhàn)役中的經(jīng)歷，他頗為感慨地回憶說，他的生命是戰(zhàn)友們用自己的鮮血救回來的，是黨和紅軍將士們給了他第二次生命。聽到他的話，毛澤東沉重地說：“是啊，錯誤路線使我們遭受多大的損失，失去了多少好同志??！”見毛澤東的心情低落，丁秋生連忙說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飛機的趣事。丁秋生說得輕快，但其中的危險毛澤東聽得清清楚楚，他堅定地對著丁秋生說道：“你命大，我們紅軍也命大！”又向丁秋生肯定，紅軍經(jīng)受了這么多苦難走過來，如今隊伍也逐漸壯大起來，國民黨有的，不久我們紅軍也會有，而像丁秋生一樣的紅軍將士們，作為骨干，一定會將紅軍隊伍發(fā)展得越來越好，從團政委到指導員，將來可能帶領一個師一個軍的部隊打仗，革命最終一定會勝利的！

1938 年，丁秋生任抗大政工訓練隊隊長兼指導員

毛澤東的話語擲地有聲，丁秋生聽得熱血沸騰，幾年來一直從事政治及后勤工作的丁秋生忍不住大膽地提出了去作戰(zhàn)部隊的想法，毛澤東說：“好嘛!將來有的是機會?！?/p>

三、“受處分也要上前線”

1937 年，日本帝國主義全面侵華戰(zhàn)爭開始，抗戰(zhàn)的烽火席卷全國，丁秋生當時任紅25 軍73師215 團的政委。為了適應抗日戰(zhàn)爭的作戰(zhàn)需求，中國工農(nóng)紅軍改編成八路軍。借此機會，組織上安排丁秋生去延安抗大學習。為了更快實現(xiàn)自己奔赴前線的夢想，在抗大學習期間，他多次向領導提出申請，希望可以早日去前線戰(zhàn)斗。然而，丁秋生只在抗大學習了兩個多月時間，就收到了調任摩托學校政委的命令。

這所1937 年建成的摩托學校，旨在為八路軍培養(yǎng)汽車、坦克以及航空等方面的駕駛人才。由于抗戰(zhàn)全面爆發(fā)，干部人才短缺，摩托學校自建成以來，政委一職始終空缺。丁秋生曾擔任過紅軍政委，并在一年內成功訓練過2000 多名基層干部。能辦好教導營，自然也能辦好摩托學校，所以在摩托學校的政委提名會議上，丁秋生取得了與會者的一致認可。

擔任摩托學校政委是在大后方辦學的工作，這與丁秋生上抗戰(zhàn)前線的夢想相悖。此時正值抗日戰(zhàn)爭防御階段，日軍從盧溝橋事變之后就持續(xù)擴大戰(zhàn)爭規(guī)模，烽火從華北向華中、華東燃燒。在日軍的攻勢下，徐州、上海、南京相繼失守，淪陷區(qū)滿目瘡痍，中國軍隊乃至全國人民都在竭盡全力地頑強抗爭。丁秋生滿腔的民族仇恨無處發(fā)泄，在這種關乎國家存亡的關鍵時期，他只想到前線報效國家。

可惜在抗大政治部和摩托學校黨委的反復催促之下，丁秋生只能去大后方報到。時任摩托學校校長的劉鼎是我國兵器工業(yè)的領軍人物，在兵器工業(yè)領域造詣深厚。他聽說一直空缺的政委一職終于有了安排，心中極為高興，親自前去為丁秋生打理住所，帶他參觀摩托學校。劉鼎告訴丁秋生，你人先到，任職命令隨后就到。

丁秋生一聽任職命令還沒到，當即學校也不參觀，直接收拾鋪蓋離開。

后方留守兵團政治部主任譚政和丁秋生同是湖南湘鄉(xiāng)人，知道丁秋生是老革命了，平日里工作態(tài)度也都很好，聽說他這次對組織的安排抵觸情緒很大，便親自去了解丁秋生的想法，做他的思想工作。

譚政從丁秋生參軍后的求學經(jīng)歷說起，反復強調大后方辦學的重要性，他勸說丁秋生軍人是要服從命令、服從組織安排的，組織安排他去摩托學校，自然說明他是擔任政委的最好人選。譚政反復強調去前線的機會以后有的是，但忠言逆耳，本就情緒激動的丁秋生完全聽不進去，堅持不愿意去后方擔任政委。

譚政見勸說無果，只能板著臉道：“你是老同志了，應該清楚這樣違抗命令是犯錯誤，會受到組織上處分的?！睂τ谧T政的告誡，丁秋生全然不顧，他覺得自己參加革命8 年，一直只受嘉獎，這次且不說上前線算不算得上錯誤，但就算是錯誤，一個小處分自己抗得住，組織上總不會因為這點錯誤開除自己。心中下定決心，丁秋生堅決道：“下處分我也不去！”

思想工作沒有做成，譚政只能無奈回去，但丁秋生是當時摩托學校政委的最佳人選，譚政又把丁秋生約到延河邊，兩人邊走邊說。這次譚政仍然希望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但不管他怎么說，丁秋生始終不留回旋的余地，說來說去都只堅持“上前線”一句話。

第二次思想工作沒有做成，譚政決定正式和丁秋生談談，他將丁秋生叫到后方政治部，兩人在辦公室談了一個多小時，丁秋生依舊堅持去前線。3 次工作都沒有做通，譚政只能將情況向毛主席匯報。

丁秋生聽了他的意思，反而覺得高興，他認為毛主席知道自己的革命理想，在長征時也說過將來會有機會上前線，匯報給毛主席恐怕上前線的機會很快就會到來了。

多年之后，丁秋生回憶起這段經(jīng)歷，也是后悔不已，他說自己當時不知怎么的，鬼迷心竅，滿腦子都是上前線打鬼子，組織和紀律都忘得一干二凈，連譚政這樣參加過秋收起義的老領導多次來做思想工作都被自己頂了回去。

毛主席聽了譚政的匯報，當即嚴肅地說：“下了命令不執(zhí)行，那怎么行？軍隊是有紀律的。管軍隊要嚴，管干部更要嚴，不服從命令要給予處分?！?/p>

見毛主席動了氣，譚政反而向毛主席替丁秋生求起情來，他說丁秋生是老革命了，又是湖南老鄉(xiāng)，性格他們這些領導也都是知道的。再說了，想要上前線打鬼子也不算什么錯誤，嚴肅批評一下就好，不至于要給處分。

毛澤東卻不容置疑地說：“越是身邊工作過的同志，越是熟悉的同志，越要嚴格要求?！?/p>

丁秋生著作《源泉》封面

還不滿25 歲的丁秋生，幾天后接到的不是上前線的安排，而是組織上的處分決定，后方摩托學校也同時撤銷了他的政委調令，他被安排到八路軍留守處巡視團做巡視員。在這里，他看到了抗日戰(zhàn)爭的殘酷，看到了受傷戰(zhàn)士在傷痛中苦苦掙扎，也意識到組織紀律的嚴肅性，認識到自己此前只顧個人想法，不管組織安排的行為的錯誤。此后，丁秋生又被調到軍委工程學校當政委。這一次，丁秋生嚴格服從組織安排，兢兢業(yè)業(yè)做好本職工作。一年后，他又被調到抗戰(zhàn)前線補充干部人員缺口。解放戰(zhàn)爭時期，他帶領山東野戰(zhàn)軍參與了宿北戰(zhàn)役、魯南戰(zhàn)役，為革命的勝利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四、新中國成立后學習文化，寫長篇小說《源泉》

經(jīng)過黨和人民的不懈努力和頑強斗爭，革命取得了最終勝利，新中國成立了。1955 年丁秋生被授予中將軍銜，后調任海軍北海艦隊政治委員。北海艦隊是負責保衛(wèi)首都北京的海上門戶，偵察周邊海域可能的威脅，責任重大。丁秋生第一次統(tǒng)率海軍部隊，對于這種極具技術含量的兵種較為陌生，他感到壓力巨大。他牢記毛主席好好學習文化知識的囑托，深刻意識到只有刻苦學習提升自身知識素養(yǎng)才能擔得起這份責任。

丁秋生在崗期間，常年深入部隊基層，與基層將士交流，學習海軍知識，解決海軍部隊運行過程中的實際問題。他對自己負責的每一份工作，都全身心投入，熟悉他的戰(zhàn)士們都說政委是“永不停歇的工作機器”。

但此時的丁秋生，一路走過艱苦的戰(zhàn)爭年代，早已不再是那個被炸彈炸倒在地又能立刻爬起來戰(zhàn)斗的青年紅軍戰(zhàn)士了。日復一日的高強度工作逐漸超出了身體的負荷，最終丁秋生在北海艦隊的一次黨委會中昏倒了過去。與會人員連忙將他送往醫(yī)院，經(jīng)過緊急搶救，他終于脫離了生命危險。組織上考慮到他的身體狀況，決定讓他離職休息一段時間。

在家休養(yǎng)的這段時間里，丁秋生找出了自己曾經(jīng)寫過的干部自傳，這是他革命時期對自己政治工作經(jīng)歷的回顧和總結，這份自傳語言生動，讀過的文員和戰(zhàn)友都說像是小說一樣。見到這份自傳，丁秋生一時動了將自傳真正改寫為小說的念頭。

說干就干，他約見了自己曾經(jīng)做過思想工作的士兵，與他們共同回憶曾經(jīng)的艱苦歲月。他一邊搜集材料，一邊開始了創(chuàng)作工作。最終在兩年后，丁秋生的長篇小說《源泉》出版了。

《源泉》是丁秋生政治工作的總結，將其命名為“源泉”，也代表著他對革命的思考。每一個士兵，甚至每一個中國人，都應是革命理想的源泉。在這種信念的指引下，丁秋生一生清正廉潔，并用這份節(jié)儉教育自己的子女。他將《源泉》的思想傳遞并發(fā)揚，見到身邊遇到困難的戰(zhàn)友，他總會第一時間施以援手。沒讀過書的他清楚知道沒文化的苦，就堅持給希望工程捐款，給了很多孩子上學的希望。晚年的丁秋生資助了一個被父母遺棄的女孩上學，在他去世后，他的兒子丁一平繼續(xù)資助這位女孩，直到她能夠在社會上立足。1995 年病逝前，丁秋生躺在病床上還在反復叮囑家人要將自己節(jié)余下來的1 萬多元捐獻給家鄉(xiāng)的小學，爭取多幫助幾個孩子讀書。

丁秋生的一生，經(jīng)歷過多次險象環(huán)生的生死時刻，他也一直在用生命詮釋著馬克思主義理想信念。從安源礦洞中走出，隨著毛主席踏上革命道路，從長征到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再到新中國成立后《源泉》出版，可以說“源泉”一詞，指的不僅僅是書中政治工作中的思想轉變的源泉，更代表著丁秋生的革命信念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