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濤
大四實習時到學校報到,走在校園望著操場上朝氣蓬勃的學生,緊張得不敢看他們。晚上,我窩在宿舍備課,把要說的每一句話都寫在備課本上,正式上課前反復默念,走進教室后還是都忘了——我盯著教室后黑板的板報,努力組織語言,用蹩腳的普通話勉強上完了一節(jié)課。
我以這種不安的狀態(tài)挺過了一個學期。前輩告訴我,剛開始是這樣,時間長了就會適應。但我始終無法釋懷,還是離開了學校。
畢業(yè)后我轉了行,與曾經(jīng)的學生聯(lián)系,他們還會調侃我:“老師,您是否還如當初那般可愛?”日子久了,我越來越想念與學生相處的日子,決定重返校園。
這次我做了充足準備,遇到不愛學習又調皮的學生時便采取強硬的態(tài)度和方式,學生很快達到了我的要求??墒锹?,孩子與我的距離越來越遠。
學生小嫻寫字不規(guī)范,我叫她到講臺前,準備進行輔導。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過來,兩手捏在一起,低著頭站在距離我一米多的地方。我招手示意她走近點,小嫻只是雙腳在原地踱了一下。我沒說什么,提高了音調給她講解。輔導期間,我站得有些累了,便側了一下身體,小嫻驚慌得向后躲閃。
我的心也隨著她的躲閃拉扯了一下,這個反應是不是太夸張了?還是我從未讀懂學生?
課下,一個學生說有人叫我“大大老師”。我饒有興趣地找到給我取綽號的學生問“大大老師”是什么意思,那個學生不抬頭,雙手緊緊握著筆。另一個學生在旁解釋說,“大大老師”就是全校最兇的老師。
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確實變了——熟練、精干、雷厲風行,卻也尖銳、粗暴、不近人情。
一次自習課上,我在教室批改作業(yè)。一個學生寫道:今天是星期一,我最討厭星期一,因為星期一的英語課最多。
我翻看作業(yè)本上學生的名字,正是坐在我對面的男生。我問:“你最討厭星期一,難道你還有最喜歡的一天?”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有啊,我最喜歡星期四,因為這天語文課最多!”
這時,孩子們都笑了。
我問學生為什么不喜歡英語課,他們沒有正面回答,反而模仿英語老師上課的樣子,表現(xiàn)英語老師的嚴厲?!半y道比我還兇?”孩子們說:“您好多了”“您不兇的時候蠻可愛”……
那次之后,我改變與學生相處的方式,發(fā)現(xiàn)問題時多溝通、多鼓勵,學生慢慢變得積極主動,我工作起來也更舒心了。
成長不是學生的專屬,教師也同樣需要。慶幸我能與學生同進步、共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