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隱藏著美麗

雷友梅

無論是以一名東和鄉(xiāng)的文化志愿者身份，還是自己是一個土生土長的東和人，再次走在家鄉(xiāng)這片土地上，想到常常對自己說的“該記錄點什么”這句話，卻因日常的瑣碎而擱淺，不禁有些慚愧。

談起東和老家，最讓我記憶猶新的是“松番寺花兒會”。記憶中，“花兒會”這一天一直是陽光明媚、晴空萬里的。這樣一個日子，我又要跟這片熟悉的土地結(jié)下情緣，那又是怎樣的一種緣分，使我再次回顧這片土地的一草一木。我得學會用自己的心和一雙腳來丈量這片土地。正當仲夏時節(jié)，走進鄉(xiāng)村，到處是鳥語花香、百花爭艷，一派山清水秀的景象。此時，坐落在威武險峻的赤列布山下的東和鄉(xiāng)袁家莊村，被神山護佑和滋養(yǎng)著，溫暖的陽光照射著這個綠意盎然的小山村，顯得幽靜而和諧。在這個灑滿陽光的山窩里，少男少女漫“花兒”的歌聲涌動在四周，撥動著細膩而多情的心弦，在美好的季節(jié)里歌唱愛情，歌唱新生活。走在松番寺的山林里，大片的樺林、涓涓的小溪、樸實的農(nóng)民、勤勞的商販、精彩的節(jié)目，匯流成一個鄉(xiāng)村風景展示臺；秦腔、“花兒”、吆喝聲……以美麗的自然風光為背景，繪制出一幅赤列布山下熱鬧非凡的鄉(xiāng)趣風俗圖。

20年前的懵懂里，我還是個貪玩的黃毛小丫頭，不懂大哥哥大姐姐“漫”的是什么，只是聽過后就會無意識地哼唱。當時，姑姑還是個喜愛唱“花兒”的青春女孩，正值情竇初開的年齡，面容姣好、高挑端莊、精干風趣，也是最能為愛發(fā)燒的歲數(shù)。姑姑喜歡小孩，每年的“花兒會”期間，她會花很長的時間梳妝打扮一番，然后帶著我們幾個小孩穿梭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也會不經(jīng)意念幾句“花兒”詞、漫幾句“花兒”調(diào)，時常被我們幾個小伙伴聽進耳朵，當成順口溜念著：“有心的尕妹們嫑走開，阿哥倆對上著唱來。”也許她是被這空靈、似有非有的飄渺所吸引吧，跟著哼唱起來。記憶里，姑姑會選定半山腰最安全的一塊樹蔭，鋪好塑料布，給我們留下許多事先準備好的零食，然后我們才會乖乖放她走。

那時，坐在這塊塑料布上看著山上山下一片節(jié)日的繁華景象真是無比的愜意。

記憶中，“花兒會”這天，四面八方的人群匯集在這片樹林里，很是熱鬧。這片土地在很久以前就開始譜寫當?shù)厍嗄昴信膼矍楣适拢欠N“愿得一人心，白手不相離；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的柔情，那種“相思似海深，舊事如天遠；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移”的真情，隨時都在上演。大家盡情吟唱著有關(guān)愛情的“花兒”，不能不說這樣的愛情故事最能令人們憧憬美好的明天。這一天，這里呈現(xiàn)出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有商販不停地叫賣吆喝、有雜技團演員精彩的表演，有唱戲的、有跳舞的、有唱歌的，嘈雜且熱鬧非凡。

再次來到東和鄉(xiāng)袁家莊村實地走走，那是非常正確的選擇。在最美的季節(jié)，我和朋友們選定了一個最適合野炊的日子，開著車滿載各種吃食和炊具，帶上喜悅一路驅(qū)車去向我出生的地方——東和鄉(xiāng)。東和鄉(xiāng)麻吉村七塔爾是個典型的農(nóng)村集貿(mào)市場，村民日常需要的東西都可以在這里找到?；ブh創(chuàng)建黨政軍企示范村期間，新農(nóng)村建設(shè)讓這里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原本雜亂無章的十字路口有了秩序，村里也修建起全鄉(xiāng)最大的文化廣場。廣場南北西方向的二層小樓環(huán)繞著整個廣場，廣場東側(cè)正是我們行駛的馬路，從車窗就能看到廣場全景、商鋪以及后山，人流量比起以前有增無減。由于本人急于趕到“松番寺花兒會”現(xiàn)場，我們無法停留駐足仔細看。一個右轉(zhuǎn)彎，車已經(jīng)駛?cè)肴ネ煞碌挠不?，路邊的景物美妙而生動——來來往往的汽車、高低不齊的柳樹，隱約出現(xiàn)在樹后成片的麥田和村莊。

時間不長，我們進入了袁家莊村，袁家莊村靜臥在威嚴高聳的赤列布山下，“松番寺花兒會”就在這個寂靜的村子里舉行。邁進樺樹林的一剎那，我的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很溫暖親切。記得小時候最期盼的地方就是那片白樺林，期望從這里的地攤買到最好看的衣服、最好吃的零食，然后跟隨家人進入白樺林，和小伙伴們一起蹦蹦跳跳。此時，重返故里更是激動不已，夏天最美的景色跳入我們的眼瞳，原本嬉笑調(diào)侃、歌聲不斷的年輕人，此刻突然都安靜下來，拿出相機拍攝記錄眼前的美景，贊嘆不已。

步行了一會兒便到了“松番寺花兒會”主會場的中心地段，陽光從密密層層的枝葉間透射下來，地上印滿銅錢大小的粼粼光斑，此情此景，何其熟悉。會場最美的地方莫過于兩山間，碧綠碧綠的草坪、湛藍湛藍的天空、筆直筆直的樺樹；站在兩山間這片還未做硬化的土路上，很清晰地看到山上的全景，陰山陽山截然不同，整片的白樺林穩(wěn)坐于南山之中。從山下往上看，山腳是碧綠的柳樹和草地，山腰是高大的樺樹和松樹，再往上就是湛藍的天空。穿梭在這片白樺林的人們時而靜坐，談天說地，時而揚起臉龐唱起“花兒”，你問他答，不時旁邊還有人齊聲助陣吶喊，更多的是年輕人牽手漫步于山林間。陽山則是成片成片的莊稼地，那是油菜花盛開的地方，每當這個季節(jié)，油菜花正旺，麥穗正長，抬頭仰望，白云繚繞，青山麥浪與龍王山融為一體，不但整座山是一幅立體畫卷，連腳旁的小溪、草坪也是一幅幅極好的油畫。

莊子說：“天地有大美而不言”。每次來到“松番寺花兒會”，心里都會有一種按捺不住的心情，正是家鄉(xiāng)這塊值得記憶的土地使我被這里的神奇、神秘所吸引，被風光、風景、風情所感動。我在想假如時光倒流20年、10年，或者好多個日子前，周圍的很多人、事、物都在發(fā)生著變化，唯獨腳下這塊土地的山水沒有變，白樺林沒有變。我不禁想問自己，來到這個地方我期待從這里得到什么？它能讓我受到什么啟發(fā)？能給我怎樣的靈感？帶著這些問題，我邀請一位老人為我們一行講講松番寺的故事。

有文字記載，松番寺由佑寧寺僧人哇日噶居扎華創(chuàng)建于清初。松番寺原屬佑寧寺管轄，后歸大通廣惠寺所管。經(jīng)過歷史發(fā)展，現(xiàn)如今有兩名僧人住寺護守。以前每年農(nóng)歷六月十四日的松番寺法會非常隆重，附近信眾赴會參加佛事活動，規(guī)模宏大，現(xiàn)演變?yōu)槿罕娦缘膫鹘y(tǒng)集會，“松番寺花兒會”由此而來?！盎▋簳笔鞘苋罕娤矏鄣囊环N交流平臺，人們擅長用“花兒”作為最直接的交流方式，人們在如畫的美景中以“花兒”唱響美好未來，期盼來年有個好收成，生活幸福安康。

走進白樺林中，躺在碧綠草地上，我的眼前再次呈現(xiàn)如畫風景，湛藍的天空有鳥兒飛過；細長的流水有撞擊小石的嘩嘩聲；筆直的白樺樹林里青年男女放聲唱著悠揚的“花兒”……多少久違的感覺都沉甸甸堆在心口，這是我在家鄉(xiāng)的歲月，這里有我兒時在山上山下瘋跑的腳印，還有許多值得記憶的往事。

（作者單位：互助縣文化館）

（本文照片均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