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體時代裕固族民歌的傳承研究

◎朱瑾

一、引言

裕固族主要聚居在甘肅省張掖市肅南裕固族自治縣和酒泉市黃泥堡地區(qū)，是我國人口較少的少數(shù)民族之一，僅兩萬余人，但裕固族民歌依然迸發(fā)出耀眼的光輝。2006 年，裕固族民歌被列入國家級首批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名錄，并位列甘肅省民間音樂類遺產(chǎn)名錄的首位。近十年來，由于科技的發(fā)展引領傳播媒介的不斷更新，對裕固族民歌而言既帶來了挑戰(zhàn)也帶來了機遇。本文首先對裕固族民歌進行簡要介紹，對當下裕固族民歌的傳播現(xiàn)狀及傳播困境進行分析，最后提出合理化的傳承建議。

二、裕固族民歌概況

裕固族民歌歷史悠久，當下廣為流傳的民族聲樂作品《敕勒川》便是反映裕固族先民放牧牛羊場景的一首作品。從這首作品中能夠清晰地看出，裕固族長期過著依水而居的游牧生活。

新中國成立以后，裕固族依水而居的游牧生活方式也日漸轉為定居，眾多民俗專家、音樂專家紛紛前來，參觀者、采風者、研究者絡繹不絕，甚至有些學者以肅南為家，與當?shù)厝送酝￠L達數(shù)年之久，吸引他們的正是裕固族民歌。

近年來，隨著經(jīng)濟和文化的發(fā)展，中西方交流日益緊密，中國的民族文化不斷受到外來文化的沖擊。隨著科技的不斷進步，新的傳播媒介不斷進入人們的視野，走進大眾生活，民歌不再是裕固族日常娛樂的唯一方式?；诖?，裕固族民歌的發(fā)展進入了低谷期。所幸自裕固族民歌被列入首批全國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名錄后，裕固族民歌的發(fā)展得到省市縣三級重視，新的民歌創(chuàng)作、新的傳播方式、新的文化名片，為裕固族民歌的發(fā)展帶來了新的機遇。

三、裕固族民歌的題材類型

裕固族民歌從題材內容上可以分為：勞動歌、儀式歌及敘事歌等。

（一）勞動歌

勞動歌是裕固族百姓在長久的游牧活動中所產(chǎn)生的帶有本民族語音語調，又與本民族文化和生活相關的適用于勞動場景的民歌。如《奶牛歌》《奶羊歌》直到今天仍在傳唱，由于有些母畜剛下完幼畜情緒不穩(wěn)定，不讓幼畜吃奶，裕固族的婦人往往會在自己喂養(yǎng)的母畜第一次生育后為其唱民歌。

（二）儀式歌

儀式歌是廣泛存在于本民族婚喪嫁娶等各種大小儀式中所演唱或者誦唱的民歌，如女孩子的成人儀式上要唱《戴頭面歌》，在女孩子成人以后出嫁時要唱《送親歌》，親人或族人去世時要唱《送葬歌》，儀式歌的演唱可以讓不同的儀式更有嚴肅感。

（三）敘事歌

敘事歌也是裕固族民歌中的重要組成部分，通過歌聲完成事務的傳達甚至是歷史的傳承。久而久之，敘事歌便變成了口頭形式的民間文學，一代又一代地流傳下來，給人以啟示，諸如流傳至今的《薩娜瑪珂》。

除此之外，裕固族民歌還有情歌、牧歌、頌歌等眾多的民歌形式，這些都共同造就了裕固族民歌文化的璀璨。

四、裕固族民歌的傳播現(xiàn)狀

（一）取得的成績

裕固族是一個沒有文字的民族，能夠將民歌跨過千年而流傳至今確實不易，語言成為裕固族民歌傳承中的重要方式，當下的裕固族民歌傳播現(xiàn)狀喜憂參半。

自2007 年以來，裕固族民歌的傳播一直以政府為主導，舉辦大型民歌比賽和大型民歌演出，或專門錄制裕固族代表性民歌，或開辦裕固族民歌專門培訓班，或促使裕固族民歌走出肅南，走出張掖，走出甘肅。當然，這其中也離不開裕固族歌唱家和民間歌手的努力。中央民族歌舞團著名裕固族女高音歌唱家銀杏吉斯是第一位科班出身并走出肅南的“裕固族百靈鳥”。銀杏吉斯隨團出訪多國，將裕固族民歌第一次唱給世界各國的人們，正是由于這些歌者的存在，才能將原汁原味的裕固族民歌展現(xiàn)在聽眾面前。

裕固族民歌的傳播方式和傳播渠道多種多樣，只有語言沒有文字便決定了本民族內的傳播方式只能以師帶徒、以老帶幼，傳播方式也只能是口口相傳。而對外傳播中則更多的是集體活動下的群體性傳播，諸如重大節(jié)日、重大演出，抑或在旅游景點結合旅游活動傳播裕固族民歌。

數(shù)據(jù)顯示，以電視為主要代表的傳統(tǒng)媒介下接收到裕固族民歌的受眾占比為20%，以微信、微博等新媒體方式接觸到裕固族民歌的占比為40%，以抖音和快手等短視頻接觸到裕固族民歌的占比為30%，以其他方式接觸到裕固族民歌的占比為10%。由此可見，當前新媒體時代背景下裕固族民歌的傳播與發(fā)展面對的挑戰(zhàn)與機遇共存。

（二）傳播的困境

曾經(jīng)的裕固族人在草原上放牧時唱著歌，過節(jié)時又以歌歡聚，而那些或悠揚或熱烈的歌通過家族一代一代地傳承。如今，隨著社會經(jīng)濟的發(fā)展，人們除了通過傳統(tǒng)媒介如電視、廣播等，還可通過新媒體平臺滿足自身的精神文化需求，唱歌早已不像當初是僅有的幾個娛樂項目。除此之外，還有傳承人才的老齡化、傳播內容的老舊化、受眾群眾的流失化等問題都嚴重制約著裕固族民歌的傳承。

1.傳承人才老齡化

據(jù)統(tǒng)計，通過課堂接觸裕固民歌的人數(shù)不足5%，這證明年輕一代對裕固族民歌的了解越來越少，甚至一無所知。筆者發(fā)現(xiàn)，甚至有些裕固族的年輕人都無法熟練掌握本民族的語言，即便會哼唱一兩首本民族民歌的曲調，也無法演繹內在情感。

中央民族歌舞團著名裕固族歌唱家銀杏吉斯老師曾坦言，自己小時候天天都躺在民歌的海洋中，除了演唱民歌并無其他的娛樂方式，身邊的每個人都是優(yōu)秀的民歌手，而現(xiàn)在連自己的孩子都無法流利運用民族語言，更別說能完整地演唱本民族歌曲。年輕一代傳承人的斷層會極大地影響到民歌的傳承力度。此外，還有傳統(tǒng)民歌手數(shù)量不足、民歌手自身的水平不足等其他因素制約著裕固族的傳承。

2.傳播渠道不通暢

當前裕固族民歌傳播渠道相對單一，主要以口口相傳和集體性傳播為主。雖然口傳心授是我國最傳統(tǒng)的傳承方式，所謂“非口傳心授，不能得其精”，但這種傳播方式有其弊端和缺陷，傳播速度較慢，傳播效率較低，和當下時代快節(jié)奏的生活顯得格格不入。

裕固族的年輕人雖能掌握一定的新媒體操作技能，奈何本人不具備相關技藝，而年齡大的裕固族民歌手面臨著嗓音退化和無法通過新媒體平臺傳播的兩難境地。再加上肅南裕固族自治縣地處我國西北偏遠地區(qū)，經(jīng)濟相對落后，也很難吸引外來人才去為本民族文化做推廣。

3.傳播內容老舊

裕固族民歌題材多變、演唱方式多樣，不同年齡段、不同場合、不同儀式都有與之相匹配的民歌，每個裕固族人的一生都有不同的裕固族民歌陪伴，這也是裕固族先民智慧的體現(xiàn)。

進入新世紀以來，裕固族民眾的生活方式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很多民歌在實際生活中已經(jīng)沒有適用場合，如上文提到的《奶牛歌》等。生活方式在變化，人們的追求也在發(fā)生變化，不同的娛樂方式充斥著整個年輕群體，鮮有年輕人再去靜下心學習和當下生活無關的裕固族民歌。

受過高等教育的裕固族年輕人所占比例越來越大，他們接納外來文化，并將其引入自己的日常生活中，對本民族的文化無疑是一種沖擊，新的音樂欣賞方式取代了裕固族民歌的地位。另外，裕固族的年輕人平常交流都是以普通話為主，語言語境隨著生活方式等多重原因的共同影響也在日益變化，裕固族民歌一旦失去了本民族語言的語境，也就變成了無根浮萍。

4.受眾群體不斷流失

裕固族的聚居區(qū)本身地處偏遠且經(jīng)濟較為落后，和外界交流相對較少，本民族的民歌受到外來沖擊較小。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裕固族的神秘面紗被日益揭開，旅游、參觀、采風、學習等以不同目的走進這里的人越來越多，同樣，本民族走出去的人也越來越多。走進來的人和走出去的人大多不是裕固族民歌的受眾群體，很多民歌手隨著歷史的發(fā)展也逐漸脫離自己生長的土壤，常年居住在大城市，致使裕固族民歌的傳播人才也在大量流失。

裕固族人口基數(shù)小，再加之本民族具有民歌傳承能力的歌手的流失，加劇了裕固族民歌的傳播困境。

五、新媒體背景下裕固族民歌的傳播策略

新的傳播媒介下對于裕固族民歌而言挑戰(zhàn)和機遇共存，要想使裕固族民歌成為中國少數(shù)民族民歌大花園中的一朵奇葩，在新媒介上多下功夫定會讓裕固族民歌再次插上騰飛的翅膀。

（一）本民族內部多維度調整

1.完善傳承制度，培育傳承新人

當下培育新人是裕固族民歌傳播中的人才保障，可借助演出、比賽等活動發(fā)掘語言天賦和嗓音天賦極佳的年輕人，通過興趣的培養(yǎng)和專業(yè)性引導，再加之科學有效的培養(yǎng)，就可以為裕固族民歌的傳承打下堅實的人才基礎。

早在1999年6月時任副總統(tǒng)的戈爾就宣布參加黨內初選。大選日當天，戈爾超過布什50多萬票，但后來佛羅里達州點票出了問題，最終該州法院判定布什勝出。而在選舉人票中，戈爾以微弱的 差 距——266對271，惜敗布什。敗選后的他漸漸淡出政壇，投身環(huán)境保護事業(yè)，成為國際上著名的環(huán)境學家。2006年，戈爾推出自己參與制作和演出的紀錄片《難以忽視的真相》和同名書籍，講述了全球變暖的危害和工業(yè)化給人類家園帶來的毀滅影響，引起強烈反響，一舉獲得了第79屆奧斯卡金像獎的最佳紀錄片與最佳電影歌曲獎。2007年他被授予諾貝爾和平獎。

2.提高民歌傳承人的待遇

要適當提升裕固族民歌傳承人的待遇，讓具有傳承能力的民歌手得以繼續(xù)為本民族民歌的傳承發(fā)光發(fā)熱。

首先，相關部門要申請專項資金用于為裕固族民歌傳承人發(fā)放補助，切實解決裕固族民歌傳承人的經(jīng)濟困難。其次，要設立專門的傳承機構，完善相關基礎設施建設，確保裕固族民歌傳承人有固定的傳承地點和專業(yè)的設施設備，從而有效助推裕固族民歌的傳播。

3.重視校園傳播

將校園作為文化傳播的陣地使裕固族民歌以演出、比賽或講座的形式進入小學、初中和高中的校園，將本民族的文化在學生中進行廣泛傳播，從而為裕固族民歌文化的傳播儲備后備人才。

4.加強本民族的語言傳承

語言是本民族文化傳播的不變載體，裕固族本身無本民族文字，語言便成為本民族文化傳播中的重要載體。所以，加強本民族的語言傳承對本民族民歌的傳承有著積極意義，鼓勵培養(yǎng)裕固族的少年兒童多說本民族方言，重塑母語語境。

（二）多渠道共同傳播

利用數(shù)字化新媒體進行網(wǎng)絡傳播，通過現(xiàn)代科技為裕固族民歌搭建一個體驗感和觀賞感更強的場景，結合前期計劃、文案寫作、中期錄制、后期制作，將裕固族民歌打造為不但本民族喜愛而且深受其他民族喜愛的傳統(tǒng)民歌。此外，還應當成立專門的新媒體傳播職能部門，提高傳播效率。

2.通過多樣的活動形式擴大宣傳

政府牽頭、地方組織，定期舉辦大型比賽和大型演出，吸引更多的人參與，提升裕固族民歌在本民族的共識度，練好傳播的“內功”。

3.以文旅融合促進裕固族民歌的推廣

借助文化旅游線路將裕固族民歌向全國各地人民進行推廣，借助西北游、甘青大環(huán)線游等國家級的旅游熱門路線，將裕固族民歌進行重新編排，使其成為游客在旅游中的特色服務項目，讓裕固族民歌服務于當?shù)芈糜危沧尞數(shù)芈糜纬删驮９套迕窀?，成為甘肅旅游的新名片。

4.以創(chuàng)作為載體促進裕固族文化的傳播

編排大型裕固族民歌主題的演出或以裕固族民歌為主要題材的大型舞臺劇、民族歌劇，編排成功后借助新媒體平臺進行傳播，讓更多的人以音樂為切入點了解裕固族，也讓裕固族文化走向更廣闊的世界。

（三）引入時尚元素

不同時代有不同的時尚，經(jīng)濟飛速發(fā)展的21 世紀，人們的物質生活水平日益提高，快節(jié)奏的生活改變了傳統(tǒng)的審美，時尚元素充斥著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裕固族民歌要想迸發(fā)出新的活力，時尚元素的注入便是一個不錯的途徑。裕固族可以像很多少數(shù)民族一樣借用老歌新唱等方式，改變發(fā)聲習慣，改良民族服飾，改進硬件設備，讓帶有裕固族民族元素的流行音樂或帶有流行元素的裕固族民歌重新走進人們的視野，讓人耳目一新。如此一來，不光提升了觀眾的聽覺享受，同時也提升了觀眾的可視性體驗感。中央電視臺音樂頻道和文藝頻道經(jīng)常能看到裕固族歌手薩爾組合的演出視頻，薩爾組合之所以廣受歡迎，便與其善于在演出中運用時尚元素有著極大的關系。

六、結語

裕固族民歌歷史悠久，在本民族的發(fā)展史中一直扮演著傳承歷史的角色。進入21 世紀以來，傳統(tǒng)裕固族民歌的傳播受到了嚴峻的挑戰(zhàn)，本文基于裕固族民歌在發(fā)展中遇到的困境探尋其具體原因，并最終找尋新發(fā)展和新機遇的突破口，提出有效的傳播策略讓古老的裕固族民歌煥發(fā)出新的活力，插上新的翅膀，飛進千家萬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