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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王“亂臣十人”及相關(guān)問題考論

    2023-08-07 22:36:30趙生群
    關(guān)鍵詞:武王南宮文王

    趙生群,郭 帥

    (山東大學(xué) 文學(xué)院,濟(jì)南 250100)

    《尚書》《論語》《左傳》皆言武王有“亂臣十人”,關(guān)于十人之解說,歧見迭出,進(jìn)而對諸書“亂臣十人”之“臣”字是否為衍文產(chǎn)生爭議。 本文擬對相關(guān)問題加以考辨,并嘗試探討異說產(chǎn)生之原因及大致過程。

    一、舊注對“予有亂臣十人”的解說

    《論語·泰伯》:“武王曰:‘予有亂臣十人。’孔子曰:‘才難,不其然乎? 唐、虞之際,于斯為盛。 有婦人焉,九人而已。’”何晏《集解》:“馬曰:‘亂,治也。 治官者十人,謂周公旦、召公奭、太公望、畢公、榮公、太顛、閎夭、散宜生、南宮適。 其一人謂文母?!保?]5402

    敦煌本鄭玄《論語注》云:“亂,猶理也。 武王言我有治理政事者十人,謂文母、周公、邵公、太公、畢 公、 榮 公、 太 巓、 宏 夭、 散 宜 生、 南 宮括。”[2]1484

    《尚書·泰誓中》:“受有億兆夷人,離心離德,予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德?!标懙旅鳌夺屛摹罚骸笆耍芄?、召公奭、太公望、畢公、榮公、太顛、閎夭、散宜生、南宮適及文母?!保?]385

    何晏引馬融說、孔穎達(dá)引鄭玄說及陸德明《釋文》解說十人所指,次序雖有不同,而名號無別,似乎無可懷疑。 然而文母為文王之妻,武王之母,武王無以子臣母之理。 以此之故,異說紛起:有以己意增刪十人者,有以“臣”為衍文者,有以“婦”字為誤文者。

    二、“亂臣”與“十人”

    舊注所列“亂臣十人”,文母(文王之妻,武王之母)赫然在列。 然以子臣母,于禮不合,故后世學(xué)者或以“臣”字為衍文。

    (一)“臣”字是否為衍文

    王應(yīng)麟曰:“《論語釋文》‘予有亂十人’,《左傳》叔孫穆子亦曰:‘武王有亂十人。’劉原父謂:子無臣母之理,婦人蓋邑姜。 然本無‘臣’字,舊說不必改?!保?]錢大昕曰:“‘予有亂十人’,《尚書》、《論語》各一見,《春秋傳》兩見。 唐石經(jīng)皆無‘臣’字,今石刻旁添‘臣’字者,宋人妄作耳。 陸氏《釋文》亦同,云:‘本或作“亂臣十人”,非?!宕鷩颖O(jiān)??沤?jīng),始據(jù)誤本添入‘臣’字,邢昺《論語疏》亦承監(jiān)本,于是劉原父有‘子無臣母’之疑。”[5]襄公二十八年《左傳》“武王有亂臣十人”,阮元《校勘記》:“宋本、宋殘本、淳熙本、岳本、足利本無‘臣’字,與石經(jīng)合。 案石經(jīng)此行止九字,蓋初刻有‘臣’字,后改正也。 惠棟云:‘石經(jīng)《論語》亦然。 又昭廿四年傳引《大誓》亦無‘臣’字,后人皆據(jù)晉時(shí)所出古文《大誓》 以益之,非也?!保?]4350惠棟曰:“案《釋文》及唐石經(jīng)無臣字。陸氏云:‘本或作“亂臣十人”,非?!笫酪驎x時(shí)所出《大誓》以益之邪?”[7]趙翼曰:“‘亂臣十人’,古本無‘臣’字,唐開成石經(jīng)亦尚無之?!保?]92

    以上各家,或以為“臣”字乃后人據(jù)《泰誓》增加,或判定“臣”為唐以后增加,考之文獻(xiàn),皆不能成立。

    《尚書·泰誓》:“受有億兆夷人,離心離德;予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德?!保颉短┦摹泛蟪?,后人疑為偽書,姑且不論。 然昭公二十四年《左傳》云:“《大誓》曰:‘紂有億兆夷人,亦有離德;余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德?!保?]4344據(jù)《左傳》,則“予(余)有亂臣十人”出自《泰誓》,無可懷疑。 《論語·泰伯》:“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 武王曰:‘予有亂臣十人?!保?]5402襄公二十八年《左傳》:“武王有亂臣十人?!薄渡袝ぬ┦摹罚骸坝栌衼y臣十人,同心同德。” 《傳》:“我治理之臣雖少而心德同?!保?]358《三國志·魏書·文帝紀(jì)》裴松之注引《魏略》曰:“《魏略》載詔曰:‘昔軒轅建四面之號,周武稱“予有亂臣十人”斯蓋先圣所以體國君民,亮成天工,多賢為貴也?!薄度龂尽の簳M傳》裴松之注:“《廙別傳》載廙表論治道曰:‘昔者周有亂臣十人,有婦人焉,九人而已,孔子稱“才難,不其然乎”! 明賢者難得也?!薄墩撜Z·堯曰》:“周有大賚,善人是富?!保?]5508何晏《集解》:“言周家受天大賜,富于善人,有亂臣十人是也?!睍x釋道恒《釋駁論》:“古人每嘆才之為難。信矣。 周號多士。 亂臣十人?!被腹荒辍蹲髠鳌范蓬A(yù)注:“《傳》曰:武王有亂臣十人?!保?]3811《爾雅·釋詁》:“乂、亂、靖、神、弗、淈,治也?!惫弊ⅲ骸啊墩撜Z》曰:‘予有亂臣十人?!薄段簳だ钇絺鳌罚骸拔渫跤衼y臣十人?!薄段簳だ钪C傳》:“衍曰:‘武王有亂臣十人,魏雖人物之盛,豈得頓如卿言?’”《北史·蕭寶夤傳》:“武王有亂臣十人,亂者理也?!鼻逡τ罉恪墩撜Z解注合編》:“或因《釋文》云:‘亂下,古本無臣字?!^不妨以其一人為文母,然《中論》云:‘周有亂臣十人而四海服?!菨h末此經(jīng)有‘臣’字?!保?]

    (二)文母不當(dāng)在十人之列

    《史記·管蔡世家》:“武王同母兄弟十人。母曰太姒,文王正妃也。 其長子曰伯邑考,次曰武王發(fā),次曰管叔鮮,次曰周公旦,次曰蔡叔度,次曰曹叔振鐸,次曰成叔武,次曰霍叔處,次曰康叔封,次曰冉季載?!雹俦疚乃妒酚洝窞橹腥A書局2014 年修訂點(diǎn)校本。太姒生十子,武王為次子,其上尚有伯邑考。 《淮南子·泛論訓(xùn)》:“禮三十而娶,文王十五而生武王,非法也?!薄对姟ご笱拧の耐酢访秱鳌罚骸啊段耐酢?,文王受命作周也?!笨资瑁骸班嵱凇督鹂g》之末注云:文王年十五生武王,又九十七而終,終時(shí)武王年八十三矣?!保?0]1082《儀禮·士冠禮》賈公彥疏:“《大戴禮》云:文王十三生伯邑考。”文王十五而生武王,太姒年歲當(dāng)與文王相仿。 《詩·大雅·大明》:“文王初載,天作之合。在洽之陽,在渭之涘?!笨资瑁骸坝谖耐跤兴R,則不過二三歲也。 《大戴禮》稱文王十三生伯邑考,十五生武王, 發(fā)明大姒之小于文王才一二歲耳?!保?0]1091

    文王壽考,見于書傳。 《史記·周本紀(jì)》:“西伯蓋即位五十年。 ……詩人道西伯,蓋受命之年稱王而斷虞、芮之訟。 后十年而崩,謚為文王?!薄抖Y記·文王世子》:“文王九十七乃終,武王九十三而終。”太姒之卒,未見記載,即便武王時(shí)尚存,其年在百歲以上,期頤之齒,亦當(dāng)頤養(yǎng)天年。 《史記·管蔡世家》《正義》引《列女傳》:“太姒者,武王之母,禹后姒氏之女也。 ……太姒號曰文母。 文王理外,文母治內(nèi)。太姒生十男,教誨自少及長,未嘗見邪僻之事,言常以正道持之也?!碧χ耐踔蝺?nèi),以婦道著稱,未聞其輔佐武王之事。 文母非武王之臣,不應(yīng)列“亂臣十人”之?dāng)?shù),殆無疑義。

    三、文母與邑姜

    列文母于“亂臣”既不合理,于是有人主張以邑姜代替文母。

    劉敞曰:“武王曰:‘予有亂臣十人?!鬃釉唬骸袐D人焉,九人而已?!f說婦人即文母。 予謂子無臣母之理,或云古文無‘臣’字,如此則不成文。 按武王即位已八十余,未知文母猶存否。 以義推之,此亂臣蓋邑姜,必非文母也。 武王使九人者治外,而邑姜治內(nèi),故得以同之亂臣。”[11]宋陳祥道曰:“子無臣母之義,則所謂婦人者,邑姜而已,馬融以為文母,非也?!保?2]131趙翼曰:“考馬融、鄭康成注《論語》,皆云有文母,而劉原父以為邑姜。 王西莊云:‘蓋因唐時(shí)俗本誤添一“臣”字,子不可以臣母,故改邑姜也?!弧侗笔贰R后妃傳論》云:‘神武肇興齊業(yè),武明追蹤周亂?!涿骷瓷裎淦迠涫弦?。 則以亂臣為邑姜,唐以前已有此解。”[8]92-93

    劉氏曰“子無臣母之理”,故創(chuàng)為新說,以邑姜代文母,以足十人之?dāng)?shù)。 然此說出于猜測,于義亦有未安。

    《白虎通·嫁娶》云:“天子之妃謂之后何?后者,君也。 天子妃至尊,故謂后也。 明配至尊,為海內(nèi)小君,天下尊之,故系王言之,曰王后也?!保?3]《詩·大雅·大明》:“文定厥祥,親迎于渭?!笨资瑁骸啊蹲笫稀氛f王者尊,無體敵之義,故不親迎。 鄭駁之云:‘大姒之家,在洽之陽,在渭之涘。 文王親迎于渭,即天子親迎,明矣。 天子雖至尊,其于后猶夫婦也。 夫婦判合,禮同一體,所謂無敵,豈施于此哉!’”[10]1092

    顧炎武曰:“‘予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德。’此陳師誓眾之言。 所謂十人,皆身在戎行者。 而太姒、邑姜自在宮壸之內(nèi),必不從軍旅之事,亦必不并數(shù)之以足十臣之?dāng)?shù)也。 ‘古人有言曰:“牝雞無晨。 牝雞之晨,惟家之索?!薄ㄎ渫酰┓角乙杂脣D人為紂罪矣,乃周之功業(yè),必藉于婦人乎? 此理之不可通,或文字傳寫之誤?!保?4]毛奇齡曰:“禮:婦人之善,不出閨闥。 邑姜雖賢,豈干外政? 且武數(shù)紂罪,以婦言是用,而乃對百萬眾而自稱其妻,必?zé)o是事?!保?5]224

    于鬯曰:“武王曰:‘予有亂臣十人?!鬃釉唬骸袐D人焉,九人而已?!谓庖R注以婦人為文母,而后人執(zhí)子無臣母之理,多依陸《釋》所據(jù)無‘臣’字之本。 然誠子無臣母,則既與九人總稱,即不言臣亦臣也。 此非文母也,謂邑姜者,亦非也。 邑姜在武王縱可臣,而與文母皆國母。 孔子于先朝國母無論文母、邑姜,目之曰婦人,可乎?竊意必有文王之世婦一人有才者,在武王時(shí)為卿,故與外九臣足十亂之?dāng)?shù),惜其人之不傳,而文母之稱或即因之而訛者也?!保?6]劉沅曰:“武王未嘗言其人,孔、孟及《詩》《書》亦未言何人,而后人必求其人以實(shí)之,已屬穿鑿,況以王后為亂臣,于理更謬。 尚論古人,必須以人情物理權(quán)衡之,豈有鑿空妄言,自謂能解經(jīng)乎? 故亂臣不必鑿為何人,婦人不可以邑姜當(dāng)之,此事理明白易曉者,愚豈好與先儒爭辨乎?”[17]俞樾曰:“竊謂武王誓師,數(shù)其佐治之人,而并及其母,稱為‘予有’,縱無‘臣’字,于義亦不可通?!保?8]

    就文法、文義而言,“有亂十人”,不可通(《尚書》云“予有亂臣十人”,文義明白,后代用典,自不妨省稱“十亂”或“周亂”,若《尚書》作“予有亂十人”,則不合文法,文不成義)。 如作“有亂臣十人”,則與文母或邑姜身份不合,二者難以兼容。如無文母或邑姜,則又不足十人之?dāng)?shù)。 現(xiàn)今所見馬融、鄭玄、陸德明注“亂臣十人”之文字,皆刻意避開“臣”字,后人或于文母、邑姜加以取舍,都無法令人信服。

    四、“婦人”“殷人”“歸人”

    武王稱文母或邑姜為“亂臣”,于情于禮,捍格難通;而孔子稱二人為“婦人”,尤為唐突。 于是有人主張“婦人”之“婦”當(dāng)作“殷”或“歸”。

    毛奇齡曰:“舊儒謂《古論語》‘婦人’是‘殷人’,‘婦’字本‘殷’字之錯(cuò)。 故六季庾勉有‘殷士周臣,楚才晉用’語,正指十亂中有殷臣一人,不止殷士裸將也。 先仲氏曰:‘此以時(shí)代分合較才之多寡,唐、虞二代止五人,不如周一代十人之盛。 然猶雜殷代一人,名為十,而止得九焉,何其難歟!’如此,則前后貫穿,意旨俱合。 自‘婦’字一錯(cuò),而《集注》 又誤解唐、虞二句,便捍格矣。 ……邵國麟曰:‘衛(wèi)氏古文作“有殷人焉”,韓愈直指為膠鬲。 以殷人為婦人,由何氏本誤。 而馬融以為文母,劉原父以邑姜當(dāng)之。’按:武伐商時(shí),年已八十有七,文母應(yīng)不能無恙,況子無臣母理也。 ……蔡乃亶《四書?!吩唬骸耐跖e膠鬲為殷臣,然實(shí)為周用,與伊尹之相湯而事桀正同。《呂覽》載武伐紂時(shí),惟懼失鬲,可騐也。 蓋殷末有五臣,《孟子》稱微子、微仲、比干、箕子、膠鬲,皆賢人輔相。 要之,鬲本周有耳?!保?5]223-224

    倫明《續(xù)修四庫全書總目題要》之《四書求是》提要曰:“‘有婦人焉’,謂‘婦’為‘歸’字之偽。 古謂死人為歸人,蓋虢叔也?!保?9]

    五、十人何所指

    諸家解說“亂臣十人”,皆不免進(jìn)退兩難,顧此失彼,無法自圓其說。 而改動(dòng)古書原文,也很難令人信服。 那么,是否還存在其他可能性呢?

    “臣”字既非衍文,“亂臣”與“文母”“邑姜”復(fù)難兼容,則較大之可能當(dāng)為今日所見之馬融注有誤。

    《太平御覽》卷一三五“文王妃”:《論語·泰伯》曰:“武王曰:‘予有亂臣十人?!R融曰:亂,理也。 十人謂周公旦、召公奭、太公望、畢公榮、虢叔、閎夭、散宜生、太顛、南宮括。 其一人謂文母也?!保?0]657又,《文選·潘岳〈西征賦〉》“竊十亂之或?!?,李善注:“《尚書》曰:‘予有亂臣十人?!R融《論語注》曰:‘周公旦、召公奭、太公望、畢公、榮公、太顛、閎夭、散宜生、南宮適。 其一人謂文母也。’”[21]

    《太平御覽》與《文選》引馬融注有明顯差別:《御覽》所引,有“虢叔”“畢公榮”,據(jù)《文選》引文,畢公、榮公為二人而非一人。

    “亂臣十人”究竟是指何人?

    鄭玄《論語》注、孔穎達(dá)疏、《尚書·泰誓中》陸德明《釋文》等皆以畢公、榮公為二人。 如此,則除文母之外,已有十人,所謂“亂臣十人”是也。由是知“其一人謂文母也”非馬融本注。 后人或刪去虢叔、或合畢公、榮公為一人,以牽合九人之?dāng)?shù)。 不知武王言“十人”,孔子言“九人”,本不相涉,不得牽合為一也。 如此理解,則不僅“亂臣十人”了無滯礙,而且無須改動(dòng)文獻(xiàn),更無須糾結(jié)于文母(武王之母)或是邑姜(武王之妻)。

    細(xì)審馬融注文,有三點(diǎn)可疑。 其一,注曰:“亂,治也。 治官者十人,謂周公旦、召公奭、太公望、畢公、榮公、太顛、閎夭、散宜生、南宮適。 其一人謂文母?!弊⑽难浴皝y臣十人”指“治官者十人”,而文母非治官者,自不當(dāng)在十人之中(觀孔子之言亦是此意)。 其二,注文言“治官者十人,謂……南宮適”,為判斷句式,文義完閉自足,而“其一人謂文母”為另一判斷,無論文法文義,二者皆自相矛盾。 其三,敦煌本鄭玄《論語注》曰:“亂猶理也。 武王言我有治理政事者十人,謂文母、周公、邵公、太公、畢公、榮公、太巓、宏夭、散宜生、南宮括?!保?]1484馬、鄭二注相較,鄭注將十人并列,合二句為一句,文法通暢,文義一氣貫注,且無割裂之弊。 何晏注《論語》,馬、鄭并用,若馬、鄭所言大同,則此處宜用鄭注。 之所以舍馬用鄭,當(dāng)因馬、鄭所言十人有別。

    需要證明的一點(diǎn)是:《太平御覽》引文將虢叔列入十人之中是否可信?

    虢叔為西虢始封之君,王季之子,文王之弟,乃周初之賢人,《漢書·古今人表》列于“智人”。僖公五年《左傳》:“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為文王卿士,勛在王室,藏于盟府?!倍蓬A(yù)注:“虢仲、虢叔,王季之子,文王之母弟也。 仲、叔皆虢君字?!保?]3896《尚書·君奭》:“惟文王尚克修和我有夏,亦惟有若虢叔,有若閎夭,有若散宜生,有若泰顛,有若南宮括?!笨住秱鳌罚骸半?,國;叔,字;文王弟。”[3]477《國語·晉語四》:“孝友二虢(韋昭注:二虢,文王弟虢仲、虢叔),而惠慈二蔡,刑于大姒,比于諸弟。 ……及其卽位也,詢于‘八虞’,而咨于‘二虢’,度于閎夭而謀于南宮,諏于蔡、原而訪于辛、尹,重之以周、邵、畢、榮,億寧百神,而柔和萬民。”清華簡《良臣》以柬(散)宜生與閎夭、泰顛、南宮適、南宮夭、芮伯、伯適、師尚父、虢叔等為文王良臣。

    陳祥道曰:“考之《書》,則亂臣十人同心同德是也。 《書》稱虢叔五人之外,周公、太公、召公、畢公而已,馬融以榮公與焉,非也。”[12]131劉寶楠曰:“《書·君奭》云:‘惟文王尚克修和我有夏,亦惟有若虢叔,有若閎夭,有若散宜生,有若泰顛,有若南宮適?!稌x語》重之以周、召、畢、榮諸人,惟虢叔不在十亂之?dāng)?shù)。”[22]陳氏謂十人當(dāng)有虢叔,而不應(yīng)有榮公;劉氏亦對十亂無虢叔深以為怪。宋、劉之論斷,頗為近理。

    《尚書·君奭》:“惟文王尚克修和我有夏,亦惟有若虢叔,有若閎夭,有若散宜生,有若泰顛,有若南宮括?!保?]477《國語·晉語四》:“(文王)諏于蔡、原,訪于辛、尹,重之以周、召、畢、榮?!薄渡袝ぶ芄佟罚骸拔渫跫确|夷,肅愼來賀,王俾榮伯作《賄肅愼之命》。”《傳》:“榮,國名,同姓諸侯,為卿大夫?!薄妒酚洝ぶ鼙炯o(jì)》:“成王既伐東夷,息慎來賀,王賜榮伯,作賄息慎之命?!迸狍S集解引馬融注:“榮伯,周同姓,畿內(nèi)諸侯,為卿大夫也?!保?]502《史記·周本紀(jì)》:“封諸侯,班賜宗彝,作《分殷之器物》。 ……于是封功臣謀士,而師尚父為首封。”

    簡而言之,虢叔乃周室至親,封虢國之君,為文王、武王師友,與閎夭、太顛、散宜生、南宮適同心輔佐文王、武王,且為四人所敬重,虢叔與周公旦、召公奭、太公望、畢公、榮公、閎夭、散宜生、太顛、南宮括九人并列為“亂臣十人”,頗合情理。由此推斷,《太平御覽》依據(jù)之資料,應(yīng)該較為接近舊注原貌。

    后世釋“亂臣十人”無虢叔,可能因其早死。陳士元曰:“至武王時(shí)虢叔死矣,故十臣之中無虢叔也?!保?3]此種觀點(diǎn),應(yīng)該是受孔《傳》的影響?!渡袝ぞ龏]》曰:“惟文王尚克修和我有夏,亦惟有若虢叔,有若閎夭,有若散宜生,有若泰顛,有若南宮括。 ……武王惟茲四人,尚迪有祿?!保?]477《泰誓》說文王時(shí)有虢叔等賢臣五人,至成王時(shí)(作《君奭》之時(shí))已歿一人,至于去世者為何人,《尚書》無明文。 孔《傳》曰:“文王沒,武王立,惟此四人,庶幾輔相武王蹈有天祿。 虢叔先死,故曰四人?!保?]477孔疏曰:“虢叔先死,故曰四人。 以是文王之弟,其年應(yīng)長,故言先死也。 鄭玄疑不知誰死,注云:‘至武王時(shí),虢叔等有死者,余四人也?!保?]478《孔叢子·記義》:“昔者,虢叔、閎夭、太顛、散宜生、南宮適,五臣同寮比德,以贊文、武。及虢叔死,四人者為之服朋友之服。”[24]孔《傳》謂虢叔先死,似乎不無道理,因?yàn)殡绞宀粌H年輩長于武王,而且確實(shí)有可能早于其他四人去世,但這與虢叔是否能列入“亂臣十人”無必然關(guān)系。 武王即位后,修文王緒業(yè),伐紂滅商。 《國語·鄭語》:“武實(shí)昭文之功,文之胙盡,武其嗣乎!”當(dāng)文王之世,三分天下已有其二。 文王與武王雖為父子,實(shí)際年齡卻當(dāng)相差不大,且武王在位時(shí)間不長(有在位二年、四年、六年之說)。 虢叔為文王卿士,又為武王或周公之師,佐贊文、武霸業(yè),無論從功績還是宗親關(guān)系角度衡量,虢叔在十亂中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其與太公望、閎夭、太顛、散宜生等人列入十亂是理所當(dāng)然,即便早死,也不影響他為“亂臣十人”之一。

    昭公二十四年《左傳》:“《大誓》曰:‘紂有億兆夷 人, 亦 有 離 德; 余 有 亂 臣 十 人, 同 心 同德’?!保?]4573《尚書·泰誓中》:“天其以予乂民,朕夢協(xié)朕卜,襲于休祥,戎商必克,受有億兆夷人,離心離德,予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德?!保?]385《史記·周本紀(jì)》:“居二年,聞紂昏亂暴虐滋甚,殺王子比干,囚箕子。 太師疵、少師彊抱其樂器而犇周。 于是武王徧告諸侯曰:‘殷有重罪,不可以不畢伐?!俗裎耐?,遂率戎車三百乘,虎賁三千人,甲士四萬五千人,以東伐紂。 十一年十二月戊午,師畢渡盟津,諸侯咸會。 曰:‘孳孳無怠?!渫跄俗鳌短摹??!蔽渫醴ゼq,將戰(zhàn)于牧野,而作《泰誓》。

    《書序》云:“召公為保,周公為師,相成王為左右。 召公不說,周公作《君奭》?!保?]474《史記·燕召公世家》:“成王既幼,周公攝政,當(dāng)國踐祚,召公疑之,作《君奭》?!?/p>

    《泰誓》與《君奭》產(chǎn)生時(shí)間有先后之別:《泰誓》在武王之時(shí)滅殷之前,而《君奭》在周公攝位之時(shí)[3]385。

    《君奭》之文謂:“惟文王尚克修和我有夏,亦惟有若虢叔,有若閎夭,有若散宜生,有若泰顛,有若南宮括?!保?]477文中稱“虢叔”,透露出一個(gè)重要信息。 孔《傳》釋“虢叔”曰:“虢,國;叔,字;文王弟。”[3]477虢叔本姬姓,之所以稱“虢叔”是因?yàn)樗环庥陔健?《史記·周本紀(jì)》曰:“封商紂子祿父殷之余民。 武王為殷初定未集,乃使其弟管叔鮮、蔡叔度相祿父治殷。 ……乃罷兵西歸。 行狩,記政事,作《武成》。 封諸侯,班賜宗彝,作《分殷之器物》。 武王追思先圣王,乃褒封神農(nóng)之后于焦,黃帝之后于祝,帝堯之后于薊,帝舜之后于陳,大禹之后于杞。 于是封功臣謀士,而師尚父為首封。封尚父于營丘,曰齊。 封弟周公旦于曲阜,曰魯。封召公奭于燕。 封弟叔鮮于管,弟叔度于蔡。 余各以次受封?!薄稌颉吩疲骸拔渫醴ヒ螅w獸,識其政事,作《武成》。”[3]389《尚書·武成》稱武王封諸侯“列爵惟五,分土惟三”[3]389。 武王封諸侯在滅殷之后,“虢叔”之封雖未見記載,但既稱“虢叔”,則叔封于虢可知。 《史記·管蔡世家》:“其長子曰伯邑考,次曰武王發(fā),次曰管叔鮮,次曰周公旦,次曰蔡叔度,次曰曹叔振鐸,次曰成叔武,次曰霍叔處,次曰康叔封,次曰冉季載。 冉季載最少?!薄半绞濉敝Q,與“管叔鮮”“蔡叔度”“曹叔振鐸”“成叔武”“霍叔處”“康叔封”“冉季載”文例相類。

    《韓詩外傳》卷五:“文王學(xué)乎錫疇子斯,武王學(xué)乎太公,周公學(xué)乎虢叔,仲尼學(xué)乎老聃?!薄缎滦颉るs事五》:“文王學(xué)乎鉸時(shí)子斯,武王學(xué)乎郭叔(即虢叔),周公學(xué)乎太公,仲尼學(xué)乎老聃?!薄栋谆⑼āけ儆骸罚骸拔耐鯉焻瓮渫鯉熒懈?,周公師虢叔,孔子師老聃?!彪绞寮葹槲渫?、周公師,則武王伐紂之時(shí),虢叔尚在人世。 《孔叢子·記義》:“昔者虢叔、閎夭、太顛、散宜生、南宮適五臣同寮比德,以贊文、武。 及虢叔死,四人者為之服朋友之服?!蔽渫醴ゼq之時(shí),虢叔健在。 《尚書·君奭》列舉虢叔與閎夭、散宜生、泰顛、南宮括五人,虢叔居首;武王稱“亂臣十人”,閎夭、散宜生、泰顛、南宮括俱在其中,勢不容獨(dú)遺虢叔。

    克殷后二歲,武王崩,成王立,周公攝政當(dāng)國,召公疑之,周公作《君奭》,而其時(shí)虢叔已歿。 據(jù)此推測,虢叔之死,當(dāng)在武王滅殷后一、二年間。后人以虢叔早死為由,為舊注不列虢叔辯護(hù),恰恰說明虢叔之重要地位。

    六、舊注演變之原因及大致過程

    《論語·泰伯》:“武王曰:‘予有亂臣十人?!鬃釉唬骸烹y,不其然乎? 唐、虞之際,于斯為盛。 有婦人焉,九人而已?!保?]5402武王言“予有亂臣十人”,與孔子言“有婦人焉,九人而已”本非一事。 結(jié)合《論語》之文,當(dāng)是孔子對先前“亂臣十人”之解說不以為然,故另作新解,以為止有九人,且明言十人之中有一婦人。 注者依孔子之言,以文母當(dāng)孔子所言“婦人”,另作一注,后代復(fù)將二者牽混,于是異說紛然。

    由于舊注材料在流傳過程中散佚,如今無法窺其全豹,各類注釋出現(xiàn)之先后,亦難以確知,茲僅就目前所見材料,試粗略言其嬗變之跡。

    (一)舊注原本為兩條

    《太平御覽》卷一三五引馬融注曰:“十人謂周公旦、召公奭、太公望、畢公榮、虢叔、閎夭、散宜生、太顛、南宮括。 其一人謂文母也?!保?0]657《御覽》引文,“亂臣十人”有虢叔,雖合畢公、榮公二人為一,而“十人”所指,猶可考見。 所謂理官者十人,本無文母。 蓋舊注本是兩條,一注“亂臣十人”,故云“十人謂周公旦、召公奭、太公望、畢公、榮公、虢叔、閎夭、散宜生、太顛、南宮括”;一注“有婦人焉”,曰“文母也”。

    (二)合二注為一條(刪并一人而增入文母)

    《尚書·泰誓中》:“受有億兆夷人,離心離德,予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德?!笨资瑁骸啊墩撜Z》引此云:‘予有亂臣十人。’而孔子論之有一婦人焉,則十人之內(nèi)其一是婦人,故先儒鄭玄等皆以十人為文母、周公、太公、召公、畢公、榮公、太顛、宏夭、散宜生、南宮括也?!保?]385劉寶楠《論語正義》曰:“‘其一人謂文母’者,據(jù)下文言‘婦人’知之也?!笨?、劉二氏以為列文母于“十亂”,與孔子之言有關(guān),得之。

    二注合并及其改動(dòng)痕跡,又可分為以下幾個(gè)步驟,試為描述如次。

    1.《太平御覽》卷一三五引馬融注:“十人謂周公旦、召公奭、太公望、畢公榮、虢叔、閎夭、散宜生、太顛、南宮括。 其一人謂文母也?!币挠须绞?,而合畢公與榮公為一人。

    2.《論語·泰伯》何晏《集解》:“馬曰:‘亂,治也。 治官者十人,謂周公旦、召公奭、太公望、畢公、榮公、太顛、閎夭、散宜生、南宮適。 其一人謂文母?!保?]5402何晏《集解》所引,已無虢叔,而以畢公、榮公為二人,與周公旦等合為九人,加文母為十人。 唯行文未及改動(dòng),難掩拼合之跡。

    3.陶潛《群輔錄》:“周公旦、邵公奭、太公望、畢公、毛公、閎公、太顛、南宮適、散宜生、文母。 右周十亂見《論語》,其四人已列四友?!保?5]5-6《尚書·泰誓中》陸德明《釋文》:“十人,周公旦、召公奭、太公望、畢公、榮公、太顛、閎夭、散宜生、南宮適及文母?!保?]385陶潛《群輔錄》、陸德明《釋文》列十人,數(shù)字吻合,行文已無明顯瑕疵。

    4.《文選·潘岳〈西征賦〉》:“竊十亂之或希?!崩钌谱ⅲ骸啊渡袝吩唬骸栌衼y臣十人?!R融《論語》注曰:‘周公旦、召公奭、太公望、畢公、榮公、太顛、閎夭、散宜生、南宮適。 其一人謂文母也?!蔽宄甲ⅲ骸跋蛟唬骸?,文王、武王、周公也。 十亂,謂周公、邵公、畢公、毛公、太公、太顛、閎夭、散宜生、南宮適、文母也?!保?1]六臣注本引同[26]。 李善注文,行文尚存窒礙,五臣注則已無此弊;李注有榮公,五臣易之以毛公,亦可見后人改動(dòng)之痕跡。

    (三)改“文母”為“邑姜”

    文母為文王之妻,武王之母,武王云“予有亂臣十人”,理不可通,故后人或以邑姜代文母。

    (四)疑“臣”字為衍文

    文母、邑姜,一為武王之母,一為武王之妻,入于“亂臣”之列,均未必合適;且孔子謂之“婦人”,尤不可取。 “臣”字衍文之說,由是而生。

    (五)稱文母、邑姜為“婦人”既與“亂臣”不合,于是有“婦人”當(dāng)為“殷人”或“歸人”之說。

    結(jié) 語

    武王曰“予有亂臣十人”,孔子曰“有婦人焉,九人而已”,二者所言并非一事。 后人為彌縫武王、孔子之言,遂將二注合而為一,為消弭其拼湊之跡,于十人之中刪去虢叔,以牽合孔子“有婦人焉,九人而已”之語;另加文母,以彌合“十人”與“九人”之罅隙;復(fù)于“文母也”上加“一人謂”數(shù)字,乃成“治官者十人,謂周公旦、召公奭、太公望、畢公、榮公、太顛、閎夭、散宜生、南宮適。 其一人謂文母”。 既曰“十人謂周公旦、召公奭、太公望、畢公、榮[公]、(虢叔)、閎夭、散宜生、太顛、南宮括”,又曰“其一人謂文母也”,突兀生硬,割裂拼湊之跡可見。 “其一人謂文母”云云,顯屬駢枝贅疣,且與上文自相矛盾:于十人之中,列入文母(邑姜),則不合情理;以“臣”字為衍字,則文不可通;或以意增刪,多方彌合,終乏的據(jù),難以自圓其說。 有關(guān)“亂臣十人”之爭議,大致經(jīng)歷了據(jù)經(jīng)文改注文、由注文改經(jīng)文、再由經(jīng)文證注文的歷史演變。 同一內(nèi)容,由于語境不同,有時(shí)內(nèi)涵并不完全一致。 關(guān)于“亂臣十人”,讀《尚書》《左傳》《論語》者,當(dāng)以《尚書》歸之《尚書》,《論語》歸之《論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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