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過再見,我背向母親
一個人朝城市的旅館走去。
霓虹均勻,風也均勻
母親偷縫在我背上的細線
越拉越緊。
身后的世界如此可及:
飯可及,母親之手可及
水可及,談心可及
父親之病可及。
而我仍然朝不可及的旅館
均勻走去。
當一個人出發(fā)
他總是知道在往哪兒走嗎?
他所走過的處處
一定會在后來形成一條路嗎?
我走著,想著
緊追著前方的問題
眼前,一座蓬勃的旅館
忽然拔地而起。
青年停在了夜晚的中央
生活之弦向他發(fā)出了
悅耳的頻率。
雨讓世界增加
正如雪讓世界減少。
海浪涌出海,通惠河漫出
通惠河。雨是一種命令:
所有水作部首的,今夜要超越
自己的限度
泥與土做的名詞
縮小了:
路,已不能稱之為路
處處是漲破的河水
布置的鏡子。
這隱蔽的陷阱:
一個思想經過
立即成為相反的兩個——
兩棵李子樹同時長葉
現(xiàn)在的,九四年的。
兩個賈想都在避雨。
善變的赫拉克利特
連你也將兩次踏入
同一條河。一條是通惠河
另一條也是通惠河。
我們在第一條河中放養(yǎng)兒女
在第二條河中捕撈詩歌
賈想,本名賈國梁,1994年生于山東煙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