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蓋瑞·弗格森
高環(huán)宇 譯
有機會請在大樹下坐一坐,或者在漆黑的夜晚仰望漫天繁星,又或者只是在花園里蹲一會兒,什么也不做。在這樣的時刻,你通常可以擺脫自我,進入奇跡的王國。
你要先靜下心來。深呼吸,然后平靜地凝視周圍的生命。坦率地說,如果你每天像我一樣,感覺被卷入一條大河,有還不完的債和理不清的事,那這種寧靜的冥想對你而言,可能會非常困難。
請記住,即使只靜心感受15分鐘,也可以減少焦慮。
你可能不記得了,當你是個小娃娃的時候,你還很擅長這種專注的凝視。你天生是個有經(jīng)驗的學(xué)習(xí)者,不需要把所看、所聽、所感裝進別人設(shè)定的盒子里。
站在楓樹搖動的枝丫下,你可以把世界聚攏到一起,不只是樹枝、樹葉和樹干,還有小鳥、松鼠、螞蟻、風(fēng)聲和在樹葉上跳動的光點。自然會讓你流連忘返。
事實上,我已經(jīng)成了風(fēng)的鑒賞家。無論是在愛達荷州的索圖斯山,還是在輪廓分明的堤頓山脈之中,我都能聽到風(fēng)的呼吸聲:清晨吸氣刮過山谷,下午吐氣穿行于高山草甸。
還有在冷暖之間四溢的風(fēng),它在與樹枝、樹葉和樹干偶遇時帶出各種聲音:美國黑松悶聲低吟;道格拉斯冷杉長吁短嘆,發(fā)出波濤般的聲音;山楊樹的葉子像溪流一樣嘩啦啦地響;斑點榿木發(fā)出的聲音截然不同,像從天而降的驟雨;低地的灌木發(fā)出生硬的嗖嗖聲,麥草發(fā)出滿足的沙沙聲。
在凍土的邊緣、接近世界頂點的地方,我聽到了亞高山冷杉的演奏:迎風(fēng)的枝條被狂風(fēng)扯斷的聲音和背風(fēng)處的枝條扭轉(zhuǎn)纏繞的聲音。
以這種簡單的擴展方式入門之后,我開始傾聽各種聲音:紅松鼠咬掉的松果跌跌撞撞地穿過松枝,落在鋪滿松針的地上,發(fā)出輕微的鈍音;遠處,彼此摩擦的粗大樹枝既有溫和的吱吱聲,也有訴苦的呻吟;還有滴水穿石的聲音,烏鴉展翅從頭頂飛過的聲音。
然后我開始培養(yǎng)觸覺。溪水旁,貼著皮膚的空氣冰涼濕潤;落在眼皮上的陽光暖洋洋的;我用指尖劃過老橡樹開裂的樹皮,撫摸山楊樹和紙皮樺像涂了一層粉末的光滑樹干;我光著腳踩在涼爽露水浸潤的青草上。
大自然的氣味不勝枚舉:美國黃松的樹皮散發(fā)著香草的味道,夜來香和山梅花的芳香持續(xù)不散;松針帶著胡椒味兒,鼠尾草的氣味刺鼻,大雨過后草場的氣味沁人心脾;玫瑰、草木樨和蒲公英的葉子各有獨特芳香。閉上眼睛,各種氣息撲面而來,那種感覺就像周日早上,湊近剛煮好的咖啡或者剛出爐的肉桂卷聞到香氣時一樣。
大自然有這么多值得去聽、去聞、去觸摸的東西,但是大部分人只知道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