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淑蘭
周末,我和女兒拉著購物小推車,到附近的早市去買菜。
這個早市平時人流量不多,賣菜的大多是城中村的一些農(nóng)民。當(dāng)我們剛到進(jìn)口處,就看見地上躺著一堆像小山似的蘿卜。
“難怪沒人要呢!你看這蘿卜,長得七扭八歪不說,身上還裹著一層厚厚的泥?!?/p>
我手指著那堆無人問津的蘿卜說。
“等一下?!迸畠赫f完,蹲下身,用手指摳掉蘿卜上的泥巴,再使勁一掐,然后說:“媽,新鮮著呢!”
“姑娘,這些蘿卜雖丑,但都是自家種的?!表樦笊ひ?,我這才看到左邊的墻角處,坐著一位看上去七十來歲的老人。
“冬天吃蘿卜餡餃子,很香的。”老人一邊拍打著蘿卜上的泥巴,一邊絮絮叨叨:“兒女們都進(jìn)城了,家里還有一塊菜地,我閑不住就種了一些蘿卜,長得好看的,給孩子們拿城里了,剩下的雖然丑了些,但味道也很好?!崩先苏f話的口氣和我爺爺極像,記得爺爺在世時,也常這么說。
女兒挑挑揀揀,一會兒電子秤上就放了五根彎曲的蘿卜。
“一斤六毛錢,剛好八斤?!崩先颂匾庵钢赋幼屛铱础?/p>
“給你十塊錢,不用找了?!迸畠簭目诖锾统隽沐X塞到老人手里。
“不成,不成!”老人趕緊在小包里找著零錢。在他給女兒遞錢的那刻,我看見了那些像松樹枝般彎曲的手指,不禁想到了當(dāng)年?duì)敔攺泥l(xiāng)下挑一筐蘿卜向城里趕路的情景,老人看上去和蘿卜一樣彎曲的背,多像爺爺?shù)纳碛鞍。?/p>
看著地上還躺著十幾個蘿卜,我猶豫了一下,說:“這些,我全要了,快稱稱?!?/p>
“不用稱,不用稱,看著給點(diǎn)錢,夠我盤纏路費(fèi)就行。”老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高興地就去拍打泥巴,不一會兒,一個個身穿白大褂、頭戴綠帽子的蘿卜就躺進(jìn)了小推車?yán)铩?/p>
回家后,我先把蘿卜當(dāng)小菜吃。把蘿卜切成丁,在開水里過一下,再用糖醋浸透,吃時滴點(diǎn)麻油,然后就著黏稠的小米粥,呼啦呼啦就是一碗,喝得全身暖洋洋的。
隨后幾日,我就變成了一個魔術(shù)女郎,今個兒清炒蘿卜,明個兒涼拌蘿卜,后個兒燉一鍋蘿卜排骨湯,雖然食材單調(diào),但我卻吃出了“人間有味是清歡”的感覺。
人都說蘿卜是個“小人參”,但它在我的眼里,還是一個“小醫(yī)生”。女兒消化不好,我就給她喝點(diǎn)煮蘿卜水,我口腔潰爛,女兒把蘿卜搗成汁讓我漱口,冬天窩在家里不出門,小病全讓蘿卜給治好了。
立春前一天,天氣突變,氣溫下降了10度,小區(qū)的微信群里,有好幾家說想吃蘿卜咬春,可是怕冷不想出門買。看著廚房里還有些蘿卜,我趕緊在群里回復(fù),說我家有蘿卜,誰要我給誰送到門口。
字剛剛發(fā)出,要蘿卜的就有八戶。
我和女兒趕緊行動,把屋里的蘿卜分裝在八個袋子里,然后裹了大衣就給他們一一送去?;丶业耐局?,已經(jīng)有人在微信群里向我致謝,看著那一句句暖心的話語,我在內(nèi)心由衷地感謝著蘿卜。
原來,善意是這么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