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偉大事業(yè)薪火相傳

呂曉霞

卅一年華轉(zhuǎn)瞬間，壯志未酬奈何天。

不惜惟我身先死，后繼頻頻慰九泉。

這是中共一大代表鄧恩銘在獄中留下的遺作《訣別》。1931年4月5日，在山東省濟南市緯八路侯家大院刑場，鄧恩銘身負鐐銬，與其他20多名共產(chǎn)黨員一起，高唱《國際歌》，從容就義，年僅30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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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恩銘1901年出生于貴州省荔波縣玉屏鎮(zhèn)水浦村一戶水族家庭。接受過新式教育的他，少年時就毅然告別家鄉(xiāng)，尋訪救國真理。1918年，在山東親戚的資助下，他考入濟南省立第一中學。在省立一中學習期間，受到《新青年》等進步書刊的影響和啟迪，鄧恩銘開始接觸并了解馬克思主義思想。

五四運動爆發(fā)后，鄧恩銘被選為學生自治會領(lǐng)導人兼出版部部長，主編校報，組織學生參加罷課運動。學生運動期間，他同濟南省立第一師范的學生領(lǐng)袖王盡美一見如故，結(jié)為革命戰(zhàn)友。

為擴大進步陣地，1920年秋，鄧恩銘與王盡美在濟南發(fā)起成立“勵新學會”，創(chuàng)辦《勵新》刊物。1921年春，濟南共產(chǎn)黨早期組織成立，鄧恩銘是小組負責人之一。同年7月，鄧恩銘與王盡美一起作為濟南代表，到上海參加黨的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為中國共產(chǎn)黨的創(chuàng)建作出了歷史性貢獻，從此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1925年2月，鄧恩銘與王盡美利用膠濟鐵路局上層發(fā)生內(nèi)訌的時機，發(fā)動膠濟鐵路和四方機車廠工人舉行全廠大罷工。五卅運動前后，他又組織領(lǐng)導了以青島日商紗廠工人同盟大罷工為主的工人運動，歷時3個多月，成為五卅運動的先導。

同年11月，山東地方委員會機關(guān)被敵人破壞，鄧恩銘在濟南被國民黨當局逮捕入獄，遭受殘酷折磨。后因在獄中染上肺結(jié)核，經(jīng)地下黨組織多方設(shè)法營救，得以保外就醫(yī)。

大革命失敗后，鄧恩銘輾轉(zhuǎn)山東各地，繼續(xù)領(lǐng)導黨組織開展斗爭。1929年1月19日，他從淄博礦區(qū)返回濟南，由于叛徒出賣，再次被捕入獄。在獄中，他受盡酷刑，毫不畏懼，發(fā)動領(lǐng)導了兩次絕食斗爭和兩次越獄斗爭，使7名同志先后脫險，而他自己因為身體病弱，未能逃脫，被投入死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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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卅一年華轉(zhuǎn)瞬間，壯志未酬奈何天”?！柏σ荒耆A”在歷史的長河中只是短暫的一瞬，而對于像鄧恩銘這樣一生為黨奮斗的戰(zhàn)士，更是彈指之間。在那個年代，像鄧恩銘這樣能上濟南省立第一中學的佼佼者，家中定是寄予厚望，對于鄧恩銘所選擇的革命之路，父母多不同意。其父曾在給鄧恩銘的信中，希望他能回到貴州“謀闊差光宗耀祖，早訂婚傳宗接代”。對于父母的這兩點希望，鄧恩銘斷然拒絕了?！岸耘c人不同，最憎惡的是名與利，故有負雙親之期望，但所志既如此，亦無可如何?！薄皟好魈旎厍鄭u，仍就原事?！痹卩嚩縻懙募視?，“原事”即為黨和人民的事業(yè)而戰(zhàn)斗，體現(xiàn)出“生性與人不同”，也就是視個人的功名利祿為糞土，而將“所志”即把無產(chǎn)階級革命事業(yè)放在首位，不惜犧牲個人的一切。面對“壯志未酬”的現(xiàn)實，他發(fā)出“奈何天”的慨嘆，遺憾之中滿是希望。

“不惜惟我身先死，后繼頻頻慰九泉”，鄧恩銘短暫的人生留下了奮斗的豪邁。唐代詩人杜甫感嘆諸葛亮“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成為無數(shù)革命先驅(qū)悲壯人生的寫照，有了這樣的堅定執(zhí)著和崇高信仰，才能有“惟我身先死”也絲毫“不惜”的情懷?！捌饋?，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這莊嚴、雄渾的《國際歌》，能讓一名真正的革命者信仰更堅定、內(nèi)心更強大?！昂罄^頻頻”是鄧恩銘堅信革命必勝的信心，只要革命能夠勝利，烈士們也就會“慰九泉”了。短短十四個字，讓作者那拳拳的愛黨愛國愛民之心以及革命的大無畏精神躍然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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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恩銘自16歲離開家鄉(xiāng)，進入山東省立第一中學求學，而后走上革命道路，直到1931年英勇就義，再沒回過家鄉(xiāng)。在學校學習和投身革命的十幾年間，他主要通過書信與遠在貴州的家人保持聯(lián)系。從他走上革命道路后與家人的書信中，可以看出鄧恩銘熱愛家人、反抗舊俗和視死如歸的優(yōu)秀品質(zhì)。

1924年鄧恩銘負責青島黨的工作，積極策劃四方機車廠和紗廠的工人運動，5月8日他給父親寫信：“不寫信又三個月了，知雙親一定掛念，但兒又何嘗不惦念雙親呢。兒一向很好，想雙親及祖母……均安康如常？”在另一封信中他囑咐道：“母親身體總要好好保養(yǎng)，多吃點有養(yǎng)料的東西……千萬不可亂吃藥，吃錯了就壞事，務必注意。”投身革命無力顧及家庭時，他充滿愧疚。

1925年8月下旬，鄧恩銘在濰縣由山東各地黨組織的代表選舉為新的中共山東地方執(zhí)行委員會委員，并任書記；9月他接到弟弟來信，因家鄉(xiāng)遭災，米價飛漲，希望他寄錢回家，幫助度過災荒。他在復信中寫道：“我從濟南回到青州，就知道家鄉(xiāng)米貴。但是我沒有分文匯回去，使老少少受點窮苦，實在是罪過！”而以他當時的職務，在爭取中央增加經(jīng)費的同時，自己也千方百計籌措資金。若有一點私心，是能夠拿出一點錢來接濟家里的?？伤麑幵柑澢芳依铮膊辉赣绊懜锩?，體現(xiàn)出了一名共產(chǎn)黨人大公無私的高尚風范。

在關(guān)愛家人的同時，鄧恩銘也沒有惟命是從，而是不斷對舊禮教進行反抗。他主張男女平等、婚姻自由。在1922年8月的家信中，他希望家里送妹妹到省城讀書：“弟弟妹妹們都長大了……無論如何總要叫他們念書……此刻比從前不一樣了，男女都是一樣……總而言之，叫做男女平權(quán)?！睂τ诋敃r盛行的父母給兒女包辦婚姻，他明確反對，規(guī)勸父母拋棄陳舊觀念：“父母辛苦費力哺育兒女，處處總為兒女好；不過一時比一時不同，從前是好的，那曉得反倒害起兒女來，比比皆是，最頭痛的就是替兒女訂婚……”面對幾千年升官發(fā)財、光宗耀祖的世俗，他以在青島做官的堂叔為例提醒父親，“無論做官為宦，總要處處體貼老百姓，不用助人為惡，剝奪人民。二叔做官數(shù)年，一清到底……因此，父親千萬千萬要像二叔一樣才好?！?/p>

1931年3月，鄧恩銘在獄中給家里寫了最后一封信，信中寫下訣別詩：“卅一年華轉(zhuǎn)瞬間，壯志未酬奈何天，不惜惟我身先死，后繼頻頻慰九泉?！币源吮磉_舍生取義、視死如歸的家國情懷和對革命后繼有人的堅定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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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共產(chǎn)黨波瀾壯闊的百年奮斗史，涌現(xiàn)出數(shù)不盡的英雄人物，鄧恩銘、陳延年、趙一曼……無數(shù)年輕的革命烈士將自己的青春獻給了黨和人民，他們短暫的人生厚重而精彩，他們是一座座永恒的歷史豐碑，昭示著信仰、意念和力量。

今天，再讀《訣別》詩，內(nèi)心依舊澎湃，如今山河無恙、國泰民安，先烈們開創(chuàng)的偉大事業(yè)更是“后繼頻頻”。站在兩個一百年的歷史交匯點上，回望百年奮斗歷程，一個個英雄人物的壯舉讓我們的“初心”更堅，在賡續(xù)紅色傳統(tǒng)、傳承英烈精神的洗禮中，新時代的青年定會不斷錘煉品格、積蓄力量，為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而接續(xù)奮斗。

（部分資料來源《人民日報》《學習時報》等）